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襄阳好风日(郭襄重生) 作者:集灵尘 文案 看《神雕》,固然为杨龙之间的爱情所感动,但也为一直爱而不得的郭襄所唏嘘。 一场暗恋,最终还是埋葬。 所以,duangduang地这一篇文就来了。 郭襄性格胆大,不出常理,颇有出世之情。所以,在金庸先生的笔下,她的一生注定不会流于凡俗。 但我有私心,想要郭襄这一世,享尽五福。 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我们的口号是:不拆官配,人人幸福(hu)~ 以此向我心目中的言情武侠泰斗金庸先生致敬。 楔子文风略逗比,以后的走向大概是田园、宅斗、宫斗风? 让这些神佛下世来经历凡尘俗世,也是罪过罪过,但所谓佛到今生修已迟,倘若这些人都食人间烟火,那又会是什么样子?——2015.3.5 已确定男主张君宝——2015.3.13 小剧场: 郭襄(躺椅上吃葡萄):吃喝,喝好,过好,五福临门,完成任务,bingo!哎呀,真不容易啊,我好累啊! 君宝:(坐在一旁扇扇子捏腿)娘子,为夫为您打下的这份家业您还满意不? 郭襄:(被拆穿恼凶成怒)说了多少次了,叫襄姐! 君宝:(泪目,年龄真是我一生黑,人家神雕侠也比龙姑娘小四岁,还叫龙姑娘个龙儿呢,我叫声娘子咋了?) 作者说明: 1、日更三千,坑品有证,欢迎来围观 2、金手指大开,女主带空间有仙丹 3、既有种田,又有点宅斗,宫斗,甜宠无虐。 4、文中涉及到的蒙元相交时期的诸多人物,例如贾贵妃、闫贵妃,谢皇后,虽有原形,但不尽与历史相符,不经考据,这毕竟是写小说,请大家见谅。 内容标签:武侠 种田文 宅斗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郭襄 ┃ 配角:张君宝、何足道 ┃ 其它:郭襄重生   ☆、楔子   襄阳好风日(郭襄同人)   第一章   莲花宝座前,香气袅袅,淡黄衫子的女仙盘了个跏趺,双目微闭,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姿容秀丽,正是她二十岁的模样。   自打峨眉山上白飞升之后,郭襄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平静。郭襄住得地方是赤霞宫,天庭因为嫌弃游侠出身的仙人们行为散漫,所以赤霞宫离着天帝的天宫较远,闲暇时间去峨眉山摘个花,点播一下徒子徒孙,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不过最近,郭襄不但连个好觉都睡不了,甚至连出门也太不敢了。   门外的琴声一如既往,虽是声若流水,琴调高雅,隐见泉林逸仙之气。   《考槃》《蒹葭》奏完了又换了《高山》《流水》,弹奏的正是那昆仑三圣何足道,不得不说,这些年来的他的弹琴技艺又高了很多。   不过,郭襄想起了月老前几日的告诫。   那何足道与清虚玄妙真人为了她暗中较劲了好几回,前几日的讲法大会生生地变成了两人的辩论会。   对了,那清虚玄妙真人正是张君宝。   她始终记得月老那老头捋着胡须喟叹:“再这样下去,两位真人难免要下世历劫啊!恐怕到了时候,还要请女仙你多加帮忙了。恐怕还要请金大侠重谱《神雕》……哦,对了金大侠已经封笔了,此活儿只好让司命星君来做了……你知道,司命星君历来脑洞较大,酷爱虐恋情深,老夫我只能提醒到这里了,郭女仙要好自为之啊!”   月老的声音绕梁三日,犹在在耳边不觉。   门外的琴声隐隐奏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有些二胡的既听感。郭襄浑身一抖,连忙念了个诀,让自己的神识闭了起来。   她得想一个好办法,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现而今这种尴尬的局面,如果将来两人打架,真的酿成了事故,那可就不成了。   说实话,她与情爱上面的经验实在有限的紧,她的恋爱史,是一场旷日持久且又人尽皆知的暗恋,说来都是泪。   现而今这两人一个是蓝颜知音,自己与他也有过几分心动。另一个是暗恋情深,默默地将她放在心里二百多年,化身之后才表达出来。她是最明白暗恋的苦楚的,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如果只有一个人表白,那还好说。其实她也不排斥双修,天上人间,人人孤独,如果能有灵魂契合的仙侣,纵横人间,那也是不错的。   她并非像某些人想象的那样对杨过念念不忘,其实她念念不忘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初恋,只不过,那个人恰巧叫杨过而已。   可惜人们都误以为,她是为了杨过终身未嫁,其实,只不过是,在从此以后的年华里面,她没有在对的时间遇见过对的人。   现在可好,一来来俩,实在是最难消受美男恩啊。   风陵小丫头风也似的跑进宫来,头上的两揪揪摇晃,摇着郭襄的袖子道:“师父,师父,何道长和张真人两个人彻底打起来了!”   郭襄感受到袖子上的触动,睁开眼,发现风陵小丫头,嘴巴一张一合,这才开了神识。   凝神一听,倒是并无兵刀之声。   风陵又道:“师父,我跟他们说师父怕吵,他们便在比拼谁能让门口的两颗桂花树长得更高。”   郭襄“哦”了一声。那两棵小桂花树不过才二尺长,连花还都没开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坐在下方蒲团上的满脸皱纹的灭绝,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重重地吐了出去,似乎身为这一杆痴男怨女的不误所烦恼,继续合掌念经。   郭襄闻得见这一声呼吸很重,便抬眼道:“灭绝,你怎么看?”   灭绝张了张嘴:“其实师祖不必在意,最近凡间时近年关,凡间父母对于子女尚未婚假的怨怒焦急之气,直冲天庭,引起天庭各宫震动。天帝天后不得已出动天界一众恩爱神仙眷侣,手牵手,在天池边上绕转了七七四十九圈,才将这股怨怒之气消下去,不然咱们赤霞宫的地震还要地震下去。想必那何道长正是受了这诸多仙侣的刺激,这才惦记起当年与师祖您未完的旧爱,他是因为寂寞……”   “那张真人呢?”风陵饶有趣味地问。   “那个就更好解释了,红鸾星君驾临天庭,嘲笑张真人是万年老处男……”   郭襄一时无语。随即又想到,那自己岂不是万年老处女?这心思……倒是可以理解。   风陵头上撅着小辫子,凑到灭绝跟前笑道:“灭绝,你而今倒是彻底悟了。你这一张老脸是不是可以换了?”   灭绝慢慢地翻了一个白眼:“师父,徒弟在尘世间轮回数次,念了五六回心理学博士,才参悟了而今的道理,况且我也与师兄孤鸿子也在尘世间结了百八十回婚了,实在也是没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找了人间一个老太婆的皮相,瞧着与我当年有些相似,便立誓绝了这番念想,修炼千年再说。”   风陵扭头对郭襄笑道:“师父,你别听灭绝的,那都是因为孤鸿子那小娃儿,气量不高,想必是灭绝厌烦了他,想找个新人了,动了要出轨的老心思。”   灭绝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没听见似的,一张老脸却有些微红了。   郭襄瞄了瞄灭绝,有些诧异。虽说修仙略无聊,但灭绝会出轨那就是头号新闻了,不知道灭绝会看上哪一个?   风陵又说道:“不过,师父,过了这么多年,我看那两位真人对师父您倒是情真意切。若说年龄,那当年的神雕侠杨过还比师父大十七八岁,何足道不过比您大十岁,而张真人只不过比师父您小四岁,即便是当初有什么差距,到了现在,年龄都是千岁上下,还分什么大小?俗话说,无花无酒不成道,没有经历情爱,反倒不算是仙生圆满。”   风陵说这话,颇有底气,因为她是在当时的神雕世界里,唯一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的人。可惜风陵的小丈夫英年早逝,不然风陵这丫头也不会早早绝了念想,一心向道了。   郭襄思忖着这话有道理,一个人修仙很无聊,不如找个人一起无聊。   正待问问她哪个与她更合适,互听“砰”地一声响,赤霞宫大动。郭襄差点从莲花宝座上跌了下来,连忙使了个定身决,又顺便扶了一把旁边差点跌倒的玉瓶,不得已携了风陵和灭绝出门,却见张君宝和何足道两人面色赤红,头顶滴汗,见了郭襄出来,这才收了手。头上duangduang掉下来一堆碎石。   风陵眼疾手快,迅速从宫门外的莲花池上踩了几朵莲叶,抛给郭襄和灭绝,三人擎着荷叶仰头看天。   两棵桂花树已经高不可见,这里也是云天,在往上就不知道是何地方了。这么大的响动,定然是戳破了某个恰巧在赤霞宫上漂游的宫殿,天宫中能在三十三天上自在漂游的宫殿,除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郭襄想不出来还有第二个,这下麻烦大了。   两人一面跳脚躲着飞石,见了郭襄出来,脸上倒都有些赧颜。   何足道脸色微红,丰润的面颊透着微光,看起来风度翩翩,白玉无瑕。   千年的神仙生活,看起来倒是逍遥自在,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瘦骨伶仃的模样,只一双眼睛未变,光华潋滟,摄人心魄。   “对不起,襄妹,给你惹麻烦了。”何足道目光微垂,有些赧然地道,“我会承担一切的责任。”   张君宝面黑如铁,健硕的身躯有着说不出的沉稳姿态,冷冷地撇了一眼何足道,转眼又对郭襄道,“襄姐,这次是我们不对,我会一力承担。襄姐……前几日《修仙志》上的《无根树》,你看了没有?”说着,淡褐色的脸蛋上居然透出一丝红意。   无根树?郭襄有些迷糊,最近她打坐精修,倒是没有来得及看什么杂志。   倒是风陵跳过来,“我知道,我知道!   无根树,花正孤,借问阴阳得类无。   雌鸡卵,难抱雏,背了阴阳造化炉。   女子无夫为恕女,男子无妻是旷夫。   叹迷途,太模糊;静坐孤修气转枯。   真人,你说得是这首诗吧?”   风陵个性活泼,各宫的消息属她最是灵通了。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郭襄当然懂得,只是看君宝那扭捏的模样,这、这、这难道算是情诗了?   郭襄只想说男人心,似海深。君宝的心,她看不真。   何足道眉头微皱,深情地道:“《修仙志》固然是天庭第一大期刊,但你却不知那《谈珈幽梦》,乃是游仙乃至天帝最为推崇,近几日,也是拿了我挥就的一篇文字,内里我对襄妹的情意,襄妹回去可以一看。”   郭襄很是无语,这两人开始比较起发表论文来了,跟后世她看见过的争相在某某sci期刊上发表论文有啥区别?   郭襄很是无语,想起灭绝的话来,深感这两人最近的异动乃是诸多刺激所成,兴许并非对她真是那么的喜爱,只好对着两人道:“两位厚爱,等到这一阵风波过去,两位的想法可能就淡了。修仙不易,两位莫要起了痴心才好。”说着,就要转身。   那何足道和张君宝急欲争辩,谁知头顶上急坠下来一物,四四方方,黑黑沉沉,砸下来呼呼有声,郭襄踏进殿门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风陵和灭绝也停止了阻拦何足道和张君宝两人,仰头望去。   “咣当!”一声震天响,比渡雷劫之时的声音还要骇人。一张四四方方的大床落在了赤霞宫的殿门口,上面睡着一个老头,吉祥睡姿,白髯垂地,仙风道骨,不可胜数。   “呼呼~”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正是这老头发出的呼呼声,众人对着这位老头目瞪口呆。郭襄无力扶额,这么大的动静,这老君睡眠质量真好,想必是闭了神识。倒是风陵收回了张大的嘴巴:“师父,这一回闹大了。”   月老浑身绕着红线慌慌张张地踏云而来,远远地已经看见了两位仙君,在云上不由得就埋怨道:“郭女仙怎么不好生劝劝,现而今桂花树捅破了老君的离恨天,这该如何是好?!”   张君宝沉着脸道:“我们已知。”何足道白衣翩然,仙气飘渺,点了点头。这俩罪魁祸首倒是有着超然的淡定,月老近前才发现老君的床已然驾临赤霞宫。   “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老脸。   不久后,天帝传召,敕命何足道与张君宝再下世历劫,而郭襄则带着记忆重活一世,学习如何处理情感关系,以免祸及天界其他宫殿。   她临走前,天帝与天后特意接见了他,并告诉她,这一世既然带着记忆下世,逆天改命什么的随便,但要她得做到人中极品,受享五福才行。   郭襄爽利地答应了,她明白五福是什么,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除此之外,五福还暗含了口福,耳福、眼福、艳福等等这一切,这些要做到,看似容易,实则不易。   要做到这些,她就不能再像前世一样,只顾自己游方天下,而要真正地享受天伦之乐,与父母亲友相依相伴,保卫襄阳,顺带还得学习经历真正的情爱。   于是便厚脸皮要了个福利,除了风陵与灭绝,十枚天兵天将,又向老君要了颗救命的丹药。上次一灯大师佛法会上,赠送自己的一枚须弥芥子,可承载万千事物,郭襄将那十枚天兵天将连同丹   药带了进去。   其实她心里对待当年那一次的人世,并不是没有遗憾的。   她少年时期,因为对家庭中严格的管教的微微不满,便十分向往自由洒脱,游历天下,后来为了再见杨龙夫妇,她更是踏遍山川,固然得了山水之乐,但最后襄阳城破之时,她也只能带着父母留下的倚天剑洒泪出逃,无能为力,后来与峨眉山上顿悟,清修出世,虽然自在,难免遗憾。   这一世,她要享尽人伦之乐,福寿富贵安宁。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灭绝,是因为某尘十分看不惯男屌们给女博士们贴的灭绝师太的标签,虽然灭绝师太在《神雕》里,因爱人被气死了,心生怨毒,做的事情不怎么光鲜,但那只是书里面的灭绝。我想高声大呼,灭绝师太其实都有爱!   在这篇文里,灭绝和风陵相当于郭襄的闺蜜。   另外,新的一年,祝愿可爱的小伙伴们都能受赏五福,成为天人,么么哒(づ ̄ 3 ̄)づ~   ☆、回家   郭襄睁眼醒来,是在风陵渡口的客栈。   醒来时看见风陵和灭绝一人拿着一个肉饼在啃,见了她醒来,从身边摸出一个饼子来:“师父你醒了,吃饼不?”   肉香四溢,煎得微黄的饼子透着诱人的色泽,接过来,还有些微烫,郭襄咬了一口,居然外酥里嫩,而且绝无寻常饼子口干的感觉,反倒是充沛的汁水,在嘴中散逸开来,带着小牛嫩里脊特有的鲜嫩。   不觉食指大动,连连咬了几口,心道,怪不得这两人吃的这么香。   风陵三两下将肉饼咽下去,还意犹未尽的咽咽口水:“师父,咱们这是在风陵渡,现而今你已是十八岁了,这一次是你来凭吊与杨大侠初见,这风陵渡卖小吃的真多,这肉饼是真好吃,师父,下一步咱们去哪里啊?”   郭襄嚼着口中的肉饼,道:“回家啊,你们跟我回襄阳,我娘做的东西不知道比这些好吃多少呢!”想到这里,胸腔中满溢的感动。   灭绝停下了咀嚼,抬起发皱的眼皮道:“那师祖,我们该以何等身份出现?”   风陵嘻嘻一笑,透红的脸蛋越发显得天真可爱,指了指灭绝,又指了指自己:“那还不简单,我们都是从北方逃难来的,郭二小姐好心收留了我们,自然你是我奶奶,我是您孙女呀!”   灭绝一口饼噎在了喉咙里,咳嗽半天,风陵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壶,上前替她抚着背:“哎呀,奶奶,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灭绝差点俩眼皮一翻晕过去,艰难地接过风陵手中的茶壶,呜咽两口,好歹喘过气来。一张老脸哭丧着,越发显得像是可怜兮兮的老妇人。   郭襄见惯了风陵扮嫩欺负灭绝,也是禁不住莞尔。吃完了饼子抹抹嘴:“行了,就这样吧!你们就当我是路上碰到的,你们注意点隐藏武功,我娘聪明的很,一不小心就被她看穿了。走吧!”   离了风陵渡口,三人直奔襄阳。   此时正是南宋年间,南宋偏安一隅,忽必烈采纳了南宋降将刘整的建议,放弃了从蜀地席卷江东的策略,改为攻占襄阳、樊城,意在俘江入汉,直取临安。   谁知襄阳城因有郭靖夫妇,连同一众英雄豪杰的共同抗击,竟然固若金汤,久攻不下。   忽必烈只好打起了长期作战的准备,这时候,恰巧是蒙古军队修整之时。   一路上,处处衰草,民生凋敝,四处荒无人烟。为了避免与蒙古军队相碰,也为了能够尽早到达襄阳,三人抄了小道,路过一处村寨,也是悄无声息,间或有一两声哭声,问过才知道,蒙古军队刚刚来屠过村子。   当年襄阳城破,郭襄不得已携着父母的嘱托遁走,结果三日后,便传来父母已死,姐姐姐夫还有弟弟,无一逃出生天。   蒙古大军破城之后,四处砍杀百姓,守城将军吕文焕,与城门之上,面对被屠的众位乡亲,忍不住嚎啕大哭,宣布投降。   郭襄忍不住攥紧了衣角,这一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家人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让襄阳陷落!。   灭绝和风陵见郭襄神色寂寂,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决心要帮助师父(师祖)完成心愿,三人加快了脚程,很快便到了襄阳。   郭襄一踏进城门,便早有人通知了郭靖众人。   所以,耶律齐便早早地带了郭襄的两个丫鬟在门口迎接。耶律齐出身辽国皇族,英挺秀拔,尽管现而今当了丐帮帮主,仍是颇有清贵之气。见了郭襄,温和一笑,便道:“二妹,你回来了。”   “姐夫,我爹娘和姐姐破虏呢?”   耶律齐脸色微微一变,竟然透出些烦恼之意,不过这失落转瞬即逝,马上又换上了彬彬有礼的笑脸。   “哦,娘听说你回来了,十分高兴,说要亲自下厨给你接风洗尘,现在正在厨房呢。爹和破虏早早去了校场练兵,我也通知了他们,你姐姐……正在房内呢。”目光中竟然透出几分歉然。   郭襄见了,还以为郭芙定然是又在她的生气,自己一跑大半年不回家,依照姐姐的性子,定然会着恼自己的,当下也不以为意。   “走吧。”扭头叫了风陵灭绝,便要迈进门去。   耶律齐这才注意到郭襄身后站立的两人,一位老妇和一位小女孩。“二妹,这是?”   风陵见了耶律齐温和而带有疑问的目光,雀跃一般地展开笑脸:“耶律大哥你好,我随同奶奶一起逃难,后来被郭二小姐救了!”   灭绝瞪着她,生生将她脸上的笑容瞪了回去,带了个抱歉的笑容道:“帮主大人,老身这小孙女爹妈都被鞑子害死,受了刺激,脑子有点不好,老是傻笑,郭二小姐见老身带着小娃儿可怜,这才收留了我们,帮主大人,老身虽然年纪大,但手脚麻利,什么活都能做,还望帮主大人收留我们祖孙……”说着,便要拉着风陵下跪。   耶律齐忙将两人扶起:“快请起,快请起!即是二妹带来的人,我们自然当客人对待。快请进!快请进!”郭襄走在前面,笑得耸了耸肩。   自己这个姐夫也算是极品男人了,殷勤周至,慷慨磊落,对待姐姐又是十分恩爱,哎,姐姐呀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   耶律齐去安顿风陵灭绝,还不到饭时儿,郭襄自己一个人走到姐姐闺房门外,连忙禁止了欲通报的丫鬟,大力拍了拍门。   “滚!我不吃!我不吃!”屋内传来郭芙的娇斥声。   郭襄觉得奇怪,这才扫了扫丫鬟手上端着的食盒,见那丫鬟一脸委屈无奈的模样。有点明白又有点糊涂,姐姐不至于因为自己回来,就闹绝食吧!   到底怎么了?   “姐,开门啊!是我回来了。”   门内一瞬寂静。“襄儿?”语气骤然平静下来,有着不确定的声音。   “是我啊,姐,我回来了,你给我开门啊!”   郭芙开了门,秀手一捞,便将郭襄带进门去,抓住郭襄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几番:“臭丫头怎么又胖了?!在外面还能吃好睡好?真是个没良心的!你还舍得回来!”   郭芙面色娇美,绝对是个大美人,即便是此刻嗔怒,也是极美的,再说语气虽然激烈,但对郭襄的神色是及其关爱的。   郭襄被一通猛说,并不着恼,反而觉得亲切,呵呵笑着,绕到郭襄背后,捏肩讨好她:“姐,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就不乱跑啦!”   郭芙没好气地打了一下郭襄的手背:“臭丫头,这话你都说了几遍了?”   郭襄一面“啊”地一声叫,灵活地跳到了一边,一边笑道:“这次是真的啦!”又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吃饭啊?”   郭襄的脸色瞬间垮下来,又看了看眼前笑得开心的小丫头,脸上无忧无虑的神色,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这些年,郭芙到底还是成熟了许多。那个贱人和齐哥虽然可恨,但襄儿刚回来,不能把气撒到她身上。   便拉着她的手道:“走,跟我一起找娘去!爹和破虏也该回来了。”   正厅中,早已摆好了桌椅,一众丫鬟仆人侍立两旁。   “爹爹,妈妈!我回来啦!”郭襄一进门,便娇声喊道。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听来格外动人。   黄蓉早早做好了饭赶来前厅,咋听到小女儿的话音,差点连眼泪掉下来,这个女儿老是往外跑,何曾顾念过她的一番思女心意,一双烟火气的手早已洗的干干净净,抱住了投过来的郭襄。“襄儿……”   郭靖原本想给这个久久离家到处乱跑的郭襄一张严肃的脸,但此刻见她如此可爱,真情流露,慈爱的目光便一直望向郭襄。   郭破虏憨笑着望着郭襄:“二姐,你可回来了!爹爹和妈妈老是念着你。”   耶律齐无不担忧地道:“是啊,二妹,这外面兵荒马乱的,以后就多呆在家里吧。”   郭襄反倒是点了点头。黄蓉心内一动,这样的乖巧,倒是不常见呢,但女儿变得乖巧岂不是正好?于是心下越发喜悦。   趁着众人笑闹,耶律齐凑近了郭芙身边,刚出口说一句:“芙妹……”   郭芙脸色微怒,不着痕迹地走开了,发现了一直在众人背后当立着当壁画的两人,便问:“这两位是……?”   “噢,”耶律齐立即找到话说,“这是二妹路上遇见的从北方来的逃难的乡亲,是祖孙两人。”   郭靖上前又问了几句,叹道:“苦了老人家了。既然如此,那便坐下一起用饭吧!”   郭芙反倒是冷哼一声,道:“襄儿,你倒真是好心,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话虽然是对郭襄说,但眼睛却瞅着耶律齐。   耶律齐的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   郭襄这才觉得这两人奇怪,以往姐姐和姐夫最是恩爱,哪里有过这般模样?郭襄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芙儿!”郭靖连忙斥道,接着又对灭绝说道:“老人家见谅,芙儿她自小骄纵……”   灭绝忙道:“郭大侠不必在意,老身本就仰慕郭大侠和郭夫人的高风亮节,特来拜见,只是老身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愿在贵府为奴为婢,还望郭大侠,郭夫人不要嫌弃……”   郭靖黄蓉自然应允,灭绝也就忙见好就收地扯着望着桌子滴口水的风陵走了。   屋内只剩下一家人。   郭芙冷着脸,坐了下来。   郭襄瞅了瞅黄蓉,见黄蓉脸上也有烦恼之意,一家子的气氛登时十分沉闷,不由得心内咯噔一下,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室和蒙元的交战,实际上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之间的战争,游牧民族往往有着好斗凶猛的个性。表现在战争当中,那就是十分爱好屠城。   根据13世纪的波斯历史学家志费尼以及同时代俄罗斯的编年史记录者的记载,蒙古军队很少有不屠城的做法。赵珙所撰《蒙鞑备录》写道:“城破,不问老幼妍丑、贫富逆顺,皆诛之,略不少恕。”   不过,蒙古军屠城并非只是“杀红眼了”,而是有着多种战略考虑。比如,在后勤上的考虑是,避免有限的资源被城内居民占用,避免他们为敌军制造武器或供给粮食等。而更重要的目的在于,通过屠城所制造的恐怖气氛,可以震慑敌国其余各地的平民,动摇敌军的抵抗意志。   美国历史学家托马斯?巴菲尔德如此写道:   蒙古人完全明白其人力和兵力上的不足,因此把“恐怖”作为战争工具,动摇抵抗者的战斗力。投降而后又反叛的城市,比如赫拉特(阿富汗西部城市),是蒙古军队祭刀的对象。蒙古人无法派重兵驻守被攻陷的城池,因此,他们会将可能制造麻烦的地区夷为平地。农耕国家的历史学家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因为农耕国家发动入侵战争的目的,是获得敌国的生产人口,即能创造财富的劳动力。   公元1221年,托雷曾宽恕巴菲尔德笔下提到的赫拉特城,在设置一名地方长官之后,蒙古大军就离开了。不久之后,当地居民发动了起义,并杀掉了蒙古官员。于是,成吉思汗率8万大军再次攻克赫拉特,城中几十万居民几乎被屠尽,只有40人幸免于难。   所以,本质上来讲,如果打仗的话,游牧文化打仗力图抢占生产关系,农耕文明表现在抢占生产力,两者价值观不同。当然无论哪一种战争,只要是侵略战争,必然会是残暴的。   ☆、绝食   郭靖叹口气,正欲说些什么,黄蓉连忙开口道,“靖哥哥,襄儿今天刚回来,咱们一家人先开开心心地吃顿饭,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郭靖只好按下话头不提,黄蓉说着,便掀开了桌上的一个大盖盅,登时热气腾腾,一阵浓郁的火腿的味道散发出来,竟是一盘鲜嫩的豆腐球。   “二十四桥明月夜!”郭芙见了这道菜,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对啊,上一次,我做这道菜的时候,是好几年前了吧,这回趁着蒙古退兵,小襄儿又回来了,我就露一手。”黄蓉愉快地说道。   这么一来,桌上的气氛登时轻松了很多。   二十四桥明月夜,是母亲的拿手好菜,在一块宣威火腿上,动用兰花拂穴手,轻轻松松挖出二十四个小孔,再将豆腐削成小圆球,塞入其中,大火蒸熬数个时辰,让豆腐彻底吸收了火腿的美味,然后就将整块火腿弃之不用,单单只留下豆腐。可谓费工费时。   不待热气退去,郭襄连忙拿起筷子,捡了一块,放入口中,豆腐太烫,紧在舌尖上打了个滚,便掉入喉咙中,还没怎么品味,但那一瞬间在口中留存的火腿的浓郁味道,再加上豆腐的鲜嫩,简直让郭襄忍不住大叫出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黄蓉郭靖见小女儿调皮的样子,也忍不住呵呵地笑。郭芙叱道:“慢点吃,小心烫!”郭襄忍不住耸了耸肩,和坐在旁边的郭破虏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那种感觉,让郭襄感觉很是温馨。   三姐弟,又跟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郭襄呵呵笑着,又去看黄蓉煮的下一道菜。   见是一道香菇焖鸡,亮黄色的鸡肉,上撒着碎碎的葱花芫荽,褐色的香菇隐在鸡汤里面,散发着浓郁的高汤味道,那个香啊 ,郭襄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又要下筷,快被截住,“襄儿且慢,这东西可是你爹爹当年最爱吃的菜。这第一筷当然是留给你爹爹的。”   黄蓉虽已于郭靖成亲多年,但恩爱不减,这道菜是当年她与郭靖刚在一起时,郭靖最爱的吃的,看到这道菜,便不由得勾起了当年的温馨回忆,此时看向郭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郭靖抿嘴微微一哂,也是不由得想起了当年黄蓉待他的千般柔情蜜意。笑着,在众儿女的注视下,下了第一筷。   郭芙见了自然高兴,但想起自己跟耶律齐恩爱数年,想不到此时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弄到了这个地步,难免眼圈一红。   耶律齐坐在她身边,默默地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了郭芙的碗里,郭芙也只当没看见。   郭襄看在眼里,心想着,吃完饭后,一定去找娘当面问个清楚,姐姐和姐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郭襄连日来赶路,并没怎么吃饱,这一顿饭,吃了不少,最后还喝了满满的一大碗荷叶笋尖汤。碧清的汤水,再加上朱红的樱桃,看着就削油解腻。一碗喝下去,还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郭襄对这顿饭吃得满足极了。   不过,吃过晚饭后,她就立即拉了黄蓉去了自己房间,问长问短。   问到姐姐姐夫,黄蓉不觉叹了一口气。   郭襄立马觉得不妙,母亲历来聪慧至极,眼珠一转,就还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今日这样,倒也是奇了。   黄蓉拉着郭襄的手,说道:“前一阵子,你姐夫出城探查,路上救了被蒙古兵追杀的一个姑娘,名叫耶律惜柔,也是耶律家族的人,年纪比你姐姐还要小几岁,说是你姐夫旧时的伙伴,这一点,你姐夫和你燕嫂子都能证明。所以,应该是不差的,谁知道,她竟然拿出了蒙古兵要攻打我们的密信,原来,她正是从被那蒙古将军掳去的舞女,是从蒙古营帐中逃出来的。正是因为有了她的那一封书信,所以我们上一次才能那么轻易的打退敌兵。”   郭襄听到这里,好像有点猜到了是什么。   她接着听黄蓉往下说:“既然她成了我们守卫襄阳的重要功臣,又是你姐夫的旧友,再者,又无地方可去,所以我们就把她奉为上客,留在了我们府中。但她竟然说一定要做你姐夫的小妾,我们当然是百般劝说,你姐夫自然也是坚决反对,于是那惜柔姑娘又改了口,说是甘愿为你姐夫为奴为婢,只愿意天天见到你姐夫就行了。你姐姐和姐夫就是因为这事儿闹得别扭。”   郭襄觉得这姑娘的事儿看起来有点难办,但自己聪明绝顶的娘,不一定没有办法。一双目光望着黄蓉,黄蓉抚了抚她的头发,道:“你娘我也不是没想办法,但这姑娘看起来不是很好糊弄,倒是执拗的很。当日我们百般劝说不行,我便想着,既然这姑娘这么不通,我便让丐帮的弟兄将那姑娘暗中送到远处的一处人家,认为干女儿,好生将养,将来嫁个好女儿,谁知道,这姑娘居然绝起食来,饿的奄奄一息。那人家无法,又将她送了回来。你姐姐听了,气的不行,也要绝食。要不是你回来,你姐姐还不定闹到什么时候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男人不变心,小三再怎么折腾,也是白瞎。但若以性命相搏?那不管怎么样,自己郭家的声誉都会受损吧。毕竟那姑娘可是解救了襄阳城的一次大功臣。哎,这可真难办。   郭襄心道大叹这姑娘好手段,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若不是真的对姐夫情根深种,那就非常可怕了。   “若是只有这事儿,我还倒觉得这姑娘既可怜又痴情,爱上一个不爱他的人。”   黄蓉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华筝,黄蓉曾经对郭靖说过,如果她死了,只准他再找一个人,那就是华筝,因为华筝是真心的喜欢他、待她好。其实能够跟她一样喜欢郭靖,那不能不说,她们其实是有某种相似。   如今,她已与郭靖是多年夫妻,华筝又远走西域,心里早就放下了当年对华筝的小儿女心思,现偶尔想起她来,华筝不是不可怜可爱的。只可惜,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黄蓉只能叹息一声。   “后来呢?”郭襄见母亲话里有话,又停住不说,大为唏嘘的模样,知道她定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当年的事,便推着问她。   黄蓉回过神来,接着说,谁知郭襄听着听着越来越觉着不对头。   黄蓉说,“惜柔回来后,听说芙儿和齐儿还不松口,还和她一起闹绝食,青天白日的,到了我们大门口,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撞死在我们门口,还说她只是为了服侍耶律齐,别无他念,倒是让全襄阳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你知道,你爹为人刻板,又见这事儿纠缠了这么久,那惜柔姑娘又与我们有恩,生怕折损军心,见这姑娘都这么说了,便非得要齐儿收了她做奴婢。”   这姑娘好手段,懂得用舆论的压力,来逼迫有大侠包袱的郭靖出手。   细想着,姐姐自打她回来之后的种种表现,顿时理解了,哪家的妻子愿意在自己丈夫身边搁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啊!甘愿为奴为婢,绝不越雷池一步,这话也就哄哄自己那迂腐的老爹还行,我倒要看看,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郭襄想着,送出了母亲,召来风陵和灭绝。   “风陵,你去查探一番,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灭绝,我要进介子一趟,你来为我护法。”   交代完毕,郭襄便躺下闭上了眼睛。   介子中的空间大小,跟自己的内力成正比,自己现而今的武功,正跟自己前世十八岁时的武功没啥区别,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桃花岛的武功,丐帮的武功,江南七怪的武功,学的虽然很多,但却不怎么精。现而今离着自己的母亲黄蓉便是远远不及,更别提位列五绝的郭靖了。所以,自己的武功要加紧练习了。   现而今的介子大小,正如一个容纳百人的小礼堂。介子里的土壤乃是取自西方的灵土,肥沃兴盛,上满长满了青青牧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倒是块福地。   十位身着皂衣的天兵,皆是高大俊朗,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见了郭襄进来,面有喜色,连忙上前行礼。   郭襄连连摆手,谁知道下一句话,便让郭襄忍不住咳嗽起来。   “郭女仙,你可终于来了,快派我等出去遛一遛吧。”   “是啊,来了地下,原以为不跟天上那般无聊,谁知道,还不如天上好玩呢,这么大点地方。”   遛一遛?自己当初把他们关在里面好像是不太好事吧,不过就是拉他们来做苦力的啊!万一他们在外面晃漏了陷那可不行。   空间小,郭襄倒是脸上一红,毕竟是自己的武功不精带来了不便,于是尴尬地笑笑,心想,自己会努力练功哒。   “咳咳,现而今,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查一查。”   第二天早上微明,郭襄睁开眼,就见风陵啃着一块翠玉豆糕,灭绝一脸不成气得看着她,却在努力咽口水。“嘿,师父,那惜柔啊,可真是妙啊,你说她绝食吧,在床底下藏了这么多好吃的呢,半夜没人的时候,就啃上一快,倒是让自己饿不死呢……”   郭襄一笑,很好。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评论写建议~   ☆、点穴   “风陵,你该不会把那东西都吃了吧。”   “那哪儿能啊?我就拿了一点,剩下的等姑娘你捉了赃,再赐给我们罢。”   郭襄无力扶额,风陵自打下了界,倒是变成了个吃货,哎,许是要把以前没吃的都补回来吧。   小棒头上前来,柔声道:“二小姐,婢子替你梳洗一番。”见了风陵大口嚼着东西,面色不改,她见惯了郭襄常常带些奇奇怪怪的人回来,况且在武林世家,大都是不拘小节的,也就不怎么在乎了。   谁知道,风陵又道:“二小姐,您这丫头怎么叫小棒头,不怎么好听啊。”   小棒头这下也有点委屈,委屈的是郭襄给她起这个名字吧,吕大人家的小婢子私底下常常取笑她,呜呜呜,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郭襄幼年时期,不满爹娘的严格教育,以为爹娘偏心,骄纵着姐姐,偏偏对她严加管教,故而给自己的丫鬟起名也得与众不同,算是自己的一点点能力范围之内的反抗吧。现在想来,确实有点不合常理,大概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心甘情愿地被叫做小棒头的。   郭襄瞅了一眼小棒头,见她的脸色就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了。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但还是要问一问的。   “喜欢,喜欢。”小棒头连连说道。   “要是早敢说不喜欢,也不至于叫到现在了。”风陵拍拍手上,衣服上的点心渣,漫不经心地说道。   灭绝拖走了她,“孙女儿!你话太多了!”   “那你愿意叫什么名字,想好了告诉我。”说完,正好梳洗完毕的郭襄,出了门。   小棒头心头一阵激动,她家的二小姐,怎么越来越跟神雕侠一样酷炫?难不成二小姐,因为得不到神雕侠那样的男人,就逐渐变成了那样的男……人?她在乱想什么呀喂!   走至前厅,才知道武三通,大武小武连同耶律燕、完颜萍回乡祭祖回来了。   “襄儿,你回来了!”耶律燕还是那么活泼可爱,完颜萍温柔似水,好玩的是,反而是耶律燕配了勇悍沉稳的大武,完颜萍配了颇为灵动走脱的小武。有一个性格骄纵容易暴走的姐姐,就有一个宽容体贴的姐夫来配她。   果真是性格互补么!   郭襄不由得想起了那位惜柔姑娘,撞到一个武林世家里面来当小妾,那可真是找错了地方。   与一众人打完了招呼,郭靖黄蓉等人又问了问武三通还有大武小武夫妇返乡路上的一些事情,见耶律齐和郭芙两人仍是坐的远远的。   郭靖皱眉,开口道:“齐儿,我看那惜柔姑娘的事情到底还是应了吧,不要再拖了,不然的话,她要是真的饿死了,咱们岂不成了恩将仇报的人?”   郭芙腾地一声站起来,“耶律齐,你要是收他做奴婢,我就跟你散了吧!”说着,眼圈一红,跑出了前厅。   耶律齐见状,赶紧跑了出去。   众人也都是默不作声,郭靖和黄蓉唉声叹气。   郭襄左右一看,这家子人都被那姑娘整成这样了,那绝食的姑娘还在那里打着如意算盘呢。   “爹,妈,还有诸位哥哥嫂子,你们不必担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郭襄拍拍胸脯,努力要将气氛调的轻轻松松起来。   身边的郭破虏挠挠头:“二姐,你能想到什么办法?连娘都……”   郭襄伸手一点比她还高过一头的郭破虏的脑门,“你怎么知道我不行,看你二姐我的!”接着,又对郭靖说,“爹,娘,各位哥哥姐姐,你们先去休息,我只要燕姐姐和破虏留下来帮我就好。”   郭靖对这个历来不听话的小女儿,一直很是不放心的,“襄儿,你别胡闹了!”他对这个女儿历来期许不多,只要不到处乱跑不惹出事情来就好了。   郭襄忙到黄蓉跟前抱住她的袖子去撒娇:“娘,你看爹又这么凶,娘,我有分寸,不会把事情搞砸的。这次我回来,在外面长了不少见识。这一回,我既能够让那惜柔姑娘保住性命,又能让姐姐姐夫重归于好。爹,娘,你们就答应我吧。”   黄蓉见小女儿睁着一双眼睛,十分恳切地望着她,心道,襄儿以往挨了靖哥哥的训斥,总是生气噘嘴,从不肯这般软言相求的,许是真的长大了,也柔和了许多。于是便道,“靖哥哥,我看你就答应襄儿吧,襄儿虽说胆大,做事不按常理,但都很有分寸,从来没有逾矩过。靖哥哥,你就答应吧。”   耶律燕也早就想把这事儿解决了,忙道:“是啊,师父,师母,你们就答应襄儿吧。有我和破虏在,没事的。”   郭靖见众人都为她求情,这才松口:“好吧。不过蓉儿……”黄蓉示意他噤声,郭靖倒是会意,两人起身走了。   郭襄注意到,不以为意,娘肯定不放心,会在暗中观察她的,但这个事儿嘛,人越多越热闹,各位看好戏罢!   郭襄一把跨过耶律燕,“燕姐姐,咱们去院子里,边走边说。”   耶律燕笑道:“好呀!”   郭破虏一脑袋摸不着头脑,跟在郭襄和耶律燕后面:“姐,你到底要干嘛?”   郭襄要耶律燕和自己一起,就是为了能够多了解一下,那位姑娘的事情。和耶律燕边走便聊,才知道,那姑娘真的是耶律兄妹小时候的玩伴,那惜柔姑娘还曾经跟耶律兄妹幼年时玩过过家家,但可惜后来耶律楚材被蒙古皇后陷害身死,耶律家族四处奔逃,这也就失散了。   青梅竹马能够成为眷属固然是好事,但如果不能,最好就两两相忘,互相祝福为好,像这位姑娘死乞白赖地非得要破坏人家的家庭,那就不算是美事了。   到了院子,郭襄命人将那惜柔姑娘提出来。那惜柔姑娘显然演技不错,一副气虚体弱地模样,不过两步路,即便是有人扶着,也照常东倒西歪。   郭襄见她,一张素白的脸脂粉未敷,一双眼睛带着朦胧的水光,楚楚可怜,半睁半闭,像是虚弱到了不行的地步,容貌比之燕姐姐和萍姐姐都是不差,倒是像极了柔婉的江南女子。   郭襄请了耶律燕坐下,坐定之后,又道:“来人,扶惜柔姑娘坐下。”   惜柔瘫软在椅子里,眼睛欲开还闭,一派虚弱地抬起手来,放到自己的额头边上,像是一幅马上就会晕倒过去的样子。因为她常常寻死,为此身边有两个壮年仆妇一左一右地看着她。   郭襄环顾四周,见四面房间开了许多小缝隙,知道自己的姐姐姐夫,还有娘亲黄蓉定然都是在默默地关注着的,又笑着收回了目光。   风陵早早地就拉了灭绝来看热闹,此时,郭破虏也带了许多乡亲。   “二姐,我把乡亲们都带来了。”   郭襄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惜柔姑娘,我是郭襄,爹娘让我来处理你这件事情,我来问你,惜柔,你真的是只愿意当我姐夫的奴婢,别无他想吗?”   惜柔说话的声音低若蚊呢:“是……郭二姑娘……我只想做齐哥的奴婢,别无他想……”   “好,那我问你,既然你宁可绝食,也得要做我姐夫的奴婢,那么为何你会在半夜偷吃东西呢?”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议论纷纷。   “怎么会有这事儿?”   “这姑娘看起来不简单啊!”   “是啊,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郭襄又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绝食,又怎么会在床底下藏东西呢?风陵,你领着几位女乡亲去惜柔房间里看一看。”   “是!”风陵脆生生地应了句,领着几位大姑娘小媳妇老大娘去了惜柔的房间。   一番扫荡,果然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捆捆系着红绳带着黄包纸的糕点。   那老大娘正要下手拿,风陵“哎哎哎”连叫几声,将糕点扒到自己的怀里,“诸位乡亲,大家都做个见证啊!这姑娘偷了我们家的糕点,藏在床底下还骗大家绝食呢,谁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大家都可都看清楚了!”   风陵领着众人洋洋得意地抱出了那一捆捆糕点,展示给众人看,还特意在耶律惜柔的面前晃了晃。   惜柔心底大惊,她早早就谋划好了,于是在床底下藏了好多糕点,她为了避免自己真的被饿死,每天夜里都会偷吃上一顿糕点,只不过,她原本就是舞女出身,身板瘦小柔弱,虽然是夜里偷吃,但她也是十分小心谨慎,旁人大概也是看不出来的,但没想到竟然被揭穿了,于是便仍旧还是软在椅子里,“我……没有……”正急着狡辩,眼珠微转,“这些都是……齐哥偷偷给我的!”   此话一出,举众哗然。   郭芙气的拍了拍门框!好一个耶律齐!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来。   郭襄叹了一口气,这姑娘不但品行不怎么好,倒也是诡计多端,甚好,甚好,那她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惜柔见众人的舆论又倾向于他这边,又接着说道,“齐哥他……其实是十分中意我的,暗中与我食物,还帮我藏好,就怕我真的饿死,他其实早就看不惯那个母老虎了……”   郭破虏听到这里,急得直跺脚,连连摆手:“不是,我姐夫不是这样!”   “砰!”地一声,耶律齐破门而出,一脸震惊加沉痛的模样:“惜柔!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样说!芙儿她无论怎么样,都是我心中最美丽最可爱的女子,我曾经发过誓,要爱她,护她一辈子!惜柔,无论你再说什么做什么,你我之间,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再这样下去,别怪我不顾及当年的情谊。”   郭襄早就起身,抱拳:“各位乡亲,我姐夫耶律齐,身为丐帮帮主,以身作则,洁身自好,传承前两位帮主洪老前辈和我娘的志愿,所做的事情我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君子。今日我们拆穿了这姑娘的伎俩,她就开始污蔑我的姐夫,辱骂我的姐姐,我相信大家都是看的很清楚的。”   惜柔听了耶律齐那一番话,心里都凉透了,但戏还要演下去,似乎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郭襄,颤抖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郭芙一开始听到耶律惜柔那一番话时,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将那个胡说八道的女人撕碎,后又想到,齐哥不是不可能会偷偷地给她送吃的,想到这里,心都痛起来,连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随即,耶律齐冲了出去,说了那番话,情真意切,动情动心。   她只觉得胸中登时暖意融融,眼泪登时流了下来,连日来对丈夫的怨怼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是啊,齐哥一直待我如初,我怎么会上了那个贱人的当,跟齐哥冲突了起来呢?   又听到那惜柔质问郭襄有什么证据,不由得担忧起来,是啊,即便她偷吃了东西,没有人亲眼见过,她现而今又是这样一幅柔弱不堪的模样,若是强说自己没吃的话,又能奈她何?   黄蓉一向聪明,听了女儿这话,倒是有些茅塞顿开。   看起来前几日她也是疏忽了,这个女孩儿头一次绝食被送回来是真的,用了那种有着长嘴的铜壶,强制给这姑娘灌了食物,这姑娘,才恢复了些许力气,没有被饿死。想必自己也是吓怕了。而后,她又开始了绝食,这一次的,也就不是真的了,只可惜自己光顾着发愁,竟然忽略了这一层,现而今被襄儿揭穿,她大略知道襄儿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她可是记得,只记得这姑娘大概是好几日没出房了,那么……   黄蓉笑着摇摇头,想起那种场面就觉得滑稽。   只见她的女儿郭襄在那姑娘质问她有何证据的时候,悄然地摆出了扣起了食指与拇指,其余三指微张,忽然掠到耶律惜柔的身边,迅速地伸出秀手,如同一枝抽枝的兰花,疾点耶律惜柔腹中的中阮穴、手掌的大鱼际、再加上膝旁的足三里,还有脚上的公孙穴。   众人只觉得郭二姑娘上下左右,施展身形,衣裙翩跹,出手清雅至极,每一个招式都能够恰巧看得见,但却来不及反应,真是如同春兰葳蕤,丰姿端丽,气度悠闲。   郭二姑娘回到原地,一振衣袂,闲闲收手,倒像是根本没离开过刚才的地方,看姿态,真是说不出的潇洒利落。   那耶律惜柔只举得眼花缭乱,再看时,那姑娘已然离了她,气定神闲地望着她笑。   她心内又惊又怕,不知道这姑娘给她使了什么武功,或者下了什么毒,还没来得及质问,倒是觉得这一番穴位点下去,连日来的饮食不足的心慌少了许多。   正诧异间,忽然听到腹中擂响如鼓,“噗”地一声,出了一个大大的虚恭。接着,腹中,便如同翻江倒海起来。她忍不住“啊”地一声捂住了肚子。   黄蓉忍不住莞尔,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姑娘连日来未出房门,但如果半夜偷吃,必然会在腹中留下食物残渣,刚才襄儿所使用的兰花拂穴手,正是点在了人的几出胃经穴位上,最能促进肠道蠕动,排解废物的。如果真的一点粮食未进,腹中又怎么会有消化的废物呢?   风陵忍不住笑道:“惜柔姑娘,你还是快快去找厕所吧!”说的周围的人皆是哈哈大笑。   那惜柔正腹痛,羞得面红耳赤,也不装出那一副柔弱的样子来了,二话不说,急匆匆地向恭房去跑。   风陵一把将那点心堆在灭绝手中,一面跟在耶律惜柔的身后,一面笑道:“走,咱们赶紧去看看,免得惜柔姑娘饿得头晕眼花,一个不妨栽在了茅坑里,那可就不美了。”   众人笑得又是前仰后合,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又跟着去了。   那耶律惜柔一面在茅房里,一面解决,一面听着外面众人的嘲笑,心内不由得暗恨郭二这个多事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差一步马上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凭借自己的姿色,在郭府想要当一个奴婢都这么难,不由得眼圈都红了。郭二,今日你让我出了大糗,我让你郭家鸡犬不宁!你们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对待像惜柔这种道德绑架的人,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现实生活中遇到还真的是挺无奈的   ☆、真相   “齐哥!”郭芙有点委屈又有点愧疚地唤着,捏住了耶律齐的衣服,将他请进了房门。   “芙儿,你不生我气了?”耶律齐捉住她的手,以往郭芙生气,可从来没说过要跟他分开,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他是真的十分心痛。   “傻子,当然了。”   耶律齐心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妻子终于不气了,他不由得大舒一口胸中的郁闷之气。尽管他气度好,但被人冤枉可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黄蓉在窗户缝里看到,郭芙又让耶律齐进了房间,也放下心来。不管这姑娘再怎么折腾,自己女儿女婿倒是和好了,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黄蓉回头过去,将这一切都告诉郭靖。   郭襄倒是觉得这方法,对于耶律惜柔这一种女子,也就只能算是小惩,最好觉得丢脸,自己走掉最好了,但就怕她没这个觉悟。   毕竟,在襄阳百姓乃至自己爹娘眼里,她都是拯救了襄阳城的一名大功臣。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便对耶律燕道:“燕姐姐,你把你所认识的惜柔姑娘都对乡亲们说一说。”   耶律燕点头道:“诸位乡亲,耶律惜柔确实从小与我们家要好,那时候的惜柔也十分善良,我小时候打鸟,她还会劝我说,“燕子,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望母归”,而且她从来不说任何人的坏话,从来也不会告密,我当时不听劝,非得要打鸟,她也不说什么,就挡在我前面,最后石子打破了她的头。这就是以前的惜柔,温柔善良,从来不肯说别人的一句坏话,但现在的惜柔我真的好像不认识了,自打她来了之后,郭府就一直不怎么安宁,没想到,惜柔会变成现在这么一个强人所难的人。”   正是因为耶律燕打鸟留在惜柔头顶上的那一块疤,还有记忆中当年的几分样貌,这才让耶律燕和耶律齐认准了她就是耶律惜柔。耶律燕没说这个,当然有误导众人她不是真的惜柔的嫌疑,但其实她也一直在怀疑,这样的惜柔,莫不是假扮的吧?她实在无法相信当年的惜柔会变成现在这一个样子。   这么一说,众人又都怀疑起来。   “这个姑娘恐怕不是真的吧?”   “不会是混进来的奸细吧?”   “怎么可能?她毕竟还是救了我们一次。”   “燕子,你竟然说我不是惜柔!”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想起,耶律惜柔又冲了出来!   这一次的声音倒是十分有力度,跟刚才的柔弱判若两人。她想清楚了,自己已经被拆穿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不如摊牌,再来一个以死相逼!她就不信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们会看着她死!   “燕子,如果你有过我的经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耶律惜柔突然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家庭破败,并无兄弟姐妹可靠,又因为有几分美貌,被掳去营帐中做舞女,受尽屈辱和凌虐,她们这些幸运儿怎么会懂的!今日她就是拼了命,也一定要拿出一个结果来!   “我在蒙古营帐中受尽屈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不过是想找一个人依靠,你们一个人有兄长可靠,一个家世显赫,为什么你们就都这么狠心?连这一点要求都不答应我……”她颓倒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在场的人都雅雀无声了。比起郭襄和耶律燕来讲,她确实可怜的很,一个女子在乱世之中,并无兄弟父母可靠,只能依靠自己,而这乱世飘萍,又怎么能够让人随心所欲,得偿所愿呢?   郭襄心内不由得起了怜惜,她当然是同情她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因为她痛苦,别人就得因为她而痛苦,她是不会让人来伤害她的家人的。   报恩有很多种方法,并不是非得要做姐夫的奴婢或者小妾这样的一条路。   郭芙在窗内,心又揪了起来。她看得出,耶律齐也心软了。郭芙甚至在想,兴许只是做奴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内心里又告诉她,这姑娘绝对不会只是想做奴婢那么简单。尽管她信任齐哥,但她还是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她只好揪着耶律齐的衣袖,紧紧地,似乎是在等待审判。   在满场的叹气声中,耶律燕叹口气,将她扶起来:“惜柔,我明白你的,这些年来,确实苦了你了。”耶律惜柔的眼色也柔和起来,她有希望了!   但下一秒,耶律燕又坚定地说:“我们可以为你找一户好人家……”   耶律惜柔愤怒地推开她,“你们就是嫌弃我!我只不过是想要做一个奴婢,为什么你们非得要苦苦相逼?”她一步一步地后退,众人都看得见她清秀的脸上满面泪痕,又听得她这般话,谁不心软?便都觉得郭家做的有点太冰冷不近人情了,出言相劝,“郭二姑娘,武夫人,你们就留下她吧!毕竟她是襄阳城的大恩人。”   “是啊,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姑娘家,人家还都只是当奴婢,还不是小妾,帮主夫人还能这么小气不成?”   耶律惜柔得了众人的相劝,似乎得了勇气,见耶律燕和郭襄都沉默着不说话,便高喊了一声:“好,既然你们都嫌弃我,那我就不活着了!”说着,便往廊檐下一根红漆大柱子上撞去!   众人一声惊呼,两个仆妇连忙拉住她。“使不得啊,姑娘!”   郭破虏急着只晃她,“二姐,怎么办?怎么办?”郭襄被闹得心烦意乱,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一声轻啸,使了几成内力,院内的文竹微微动了动,院子内的众人被这声波所冲击,全都闭了嘴,连那耶律惜柔和拉扯她的两个仆妇也顿住了,愣愣地回头看她。   郭襄突觉意识海中,介子微动。自己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天兵回来了。郭襄的神色渐渐地变得很冷,“都放开手,由她去!”说着,悄声吩咐了郭破虏几句话,郭破虏脸色诧异,道了句:“二姐,我这就去。”   众人都呆愣愣地望着她和离开的郭破虏,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蓉、郭芙、耶律齐也是心内一惊,襄儿到底要干什么?!   “郭二姑娘,你这也太过了吧?”   “是啊,怎么能让一个对我们有恩的姑娘家去死呢?”   有一个牙尖嘴利的妇人,早就看不惯郭襄百无禁忌的行事作风了。一个姑娘家,不知道遵守礼法,整天东奔西跑,没一点姑娘样,听说还往闺房里面随便引男人呢。这会儿又是这么冷血,可偏生还那么受人喜欢,话里就不由得带了酸:“郭二姑娘,到底是不是郭大侠的女儿啊?怎么性子这样冷血无情,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嘛!怎么能看着人家去死的呦?”   旁边她的小姑子皱着眉头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个嫂子,平时就对这些游侠女儿们看不惯。觉得她们不守妇道,整天舞刀弄枪,到处乱窜乱跑,推崇什么一夫一妻,偏偏找得还都是些好男儿,常常念叨着天底下的便宜真是让他们都占尽了。   郭襄冷眼扫过去,那妇人被她的目光震慑,登时闭紧了嘴,等着郭襄移开了眼睛,又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看你们家镇守襄阳有功,你算是什么东西?”   风陵耳朵尖的很,放下啃了半截的点心,扑倒那个小媳妇面前,“大姐,你觉得我家二姑娘特别冷酷无情是吧?”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倒是让众人都听得见。   那妇人知道刚才这个小丫头领着他们去的,知道她大概是郭家的家仆,心想,她自己家的仆人都看不下去了,当面给她没脸,那我说说又能怎么样?接收到周围人鼓励的目光,不由得昂首挺胸,心想,平时大家都对郭二姑娘喜欢的很,她心里就偏偏不服,今天她就出这口气,“是!”   风陵一拍手,“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姐你一定心地善良的很。这么说吧,我前几日跟我奶奶在城外,曾经遇见你家男人,你家男人打猎,差点让黑瞎子给挠了,让我们祖孙两人给救了,你家男人,见我们无家可归,非得要接我们祖孙到你们家里去住,”风陵欢天喜地地伸过脸去凑到她跟前,“你——同不同意呀?”   那妇人猛然抖了个机灵,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姑娘并不是跟她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而是想要上门蹭饭的。这可不成!她嫁过来就是看准了这一家里面没有了老爹老娘伺候,家里虽说还有一个小姑子,但她还是很勤快,眼看着就要出嫁了,还能赚份彩礼。丈夫又是一个猎户,身体强壮,打仗的时候当民兵,不打仗的时候打猎,打的都比别人多,她觉得日子过得比别人舒坦多了。她可不能再请来两座尊神,于是便立马脱口而出:“不行!”   风陵脚一蹬,“你不让我去你家,我就跟我奶奶撞死在你家门前!”周围人这才恍然悟过来。这小姑娘是为她家小姐开脱呢。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别人的时候都挺畅快的,到了自己家就不行了。   有人立即调笑道:“香秀,你就领着这祖孙两个回去呗,既多了一个娘,又懒得自己生了!”   那妇人渐渐明白过来,脸皮涨红,不由得狠狠地骂回去:“朱三家的,你自己偷汉子生的娃别我往身上揽,你愿要你要!”   那朱三家里哪里是好相与的,立即回击道:“你说甚么?大伙儿听听,这骂人的话真难听哟,你不要就不要,不报恩就不报恩,往人身上泼脏水!”   香秀骂道:“我怎么就不报恩了?怎么就不报恩了?你说!你说啊!你怎么知道她救的是我男人?再说一个小姑娘家和一个老婆子,怎么可能干的过黑瞎子?明明是扯瞎话来的!”   这场面一时失控,那保长王五大喝道:“吵什么吵?!妇人家的,撒泼似的,不害臊!”接着,又冲着郭襄和耶律燕做了个揖,“郭二姑娘,武夫人,这件事情,我们都看清楚了,是这姑娘自己作践自个儿,非得赖上你们,这是你们的家事儿,别人都管不着,大家伙儿走吧!”   那香秀还骂骂咧咧,她小姑子翠兰就一直在旁边劝着,她面皮本来就薄,这会儿真是觉得丢死人了。   郭襄给风陵使了个眼色鼓励,好样的!风陵能够一眼看穿那妇人的男人是猎户,乃是因为那妇人衣服上一块不多见的狐裘,平常百姓少有拿出狐裘来穿的。   “烦请诸位乡亲留步,还有件事情请大家见证。”说着,郭襄便将目光投向了那名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的耶律惜柔。众人便都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那两个仆妇早就松开了手,刚才众人的目光都被风陵和香秀吸引过去,没大空理她,耶律惜柔就在那里呆愣愣的占了许多,众人都明白,如果真的要寻死,怎么还会站着看完这边的一场热闹?   耶律惜柔深恨刚才两位仆妇拉住了她,她便也不好不声不响的撞上去。这会儿郭襄带着众人的目光看过来,那目光里怎么看怎么透着点冰凉,她无端的心内有点发寒,不是说郭家人都是相与的吗?怎么这个郭二小姐……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耶律惜柔来不及细想,只觉得四处的目光都在盯着她看,便一咬牙,一狠心,“这是你们郭家逼我的!”说着,便使了七分劲力往那柱子上撞去!“嘣”地一声,她只觉得眼冒金星,但还没到晕的地步,便也摇摇晃晃地躺在了地上。   众人先时都被她惊呆了。   黄蓉、郭靖、郭芙、耶律齐、大武小武、完颜萍都出了来。   “襄儿!你简直太胡闹了!快,快请陈大夫来,快将这姑娘扶起来!”   黄蓉将手指放到她鼻中一探,知道她并无大碍,刚才看她一番表演,也觉得这姑娘不是什么善茬,闹得郭家鸡犬不宁的,于是便道:“姑娘,别装了,快起来吧!”   她撞的柱子,其实是木质结构的。再加上她只用了七成力气,其实根本撞不死人,而且脑门上只是磕青了,连血也没渗出来。   耶律惜柔正闭着眼装死,听了这话,心内一揪,怎么会?明明脑门子上火辣辣的疼,为什么还会被看出来?于是便假装悠悠转醒,望着眼前的黄蓉和耶律燕:“我这是死了吗,燕子,郭夫人?”   众人都已经快看不下去了,这耶律惜柔可是真作!只有郭靖还在那里训斥郭襄,“襄儿,你今日闯下如此大祸,我绝对不会轻饶你的!”   郭襄只低着头数星星,反正爹数落也不会少跟指头,等他一会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正在此时,郭破虏回了来,还带着两个丐帮弟子,一前一后地抬着具白布覆盖的尸体。后面还跟着一对夫妇模样的乡人。   掀开白布,见是一名面目模糊的女子,面上刀痕可怖,似乎是被人刻意的毁了容。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襄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郭芙问道。   那妇人模样干净利索,忙道:“是这样,先给郭大侠,郭夫人,各位武林好汉问好,我们夫妻本是隐居的唐州人,前一阵子去树林里砍柴,正好碰见了这位姑娘,那时候,她满身是血,把俺们吓坏了,忙把她带回家里去,这姑娘说,她叫耶律惜柔,她是从蒙古营帐中逃出来的,原本身上还带着一封信,说要送给镇守襄阳的郭大侠,但被她表妹给掳了去,还把她的脸给划花了,身上捅了这些刀,后来过不几天,这姑娘就死了。俺们夫妻想着,反正在唐州俺们也是躲躲藏藏,不如倒襄阳来过活,顺便把这事儿给郭大侠说说,别被人给骗了去!路上碰见了一位大侠,说是奉郭二姑娘的命令,特来引我们到的。后来郭三公子特意从城门外迎了我们进来。”   耶律燕定定地盯着那死去多时的姑娘,不顾腥臭,便上前扒开那女子的疤痕,见她原本有疤痕的地方也被削了去,简直是欲盖弥彰。   “惜柔……”耶律燕忍不住落下泪来,因为家园破败,儿时的玩伴,遭受到这样悲惨的结果,实在让人心痛,大武忙上前抚慰她。   耶律齐脸上的哀色退去之后,渐渐地冷了下来。“快把这个假扮惜柔的恶女子抓起来!”   那躺在地上的“耶律惜柔”不妨有变,原本以为捅了那惜柔这么多刀,早该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剩了一口气!忙欲起身逃跑,身旁的黄蓉一把按住她的肩,眼神中都是讽刺和厌恶,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可耻的骗子骗过去:“你往哪里逃?!”黄蓉内力高超,她竟然丝毫动弹都不得。   众人的情绪也都被刺激得不行,这姑娘百般手段,百般伎俩,屡屡欺骗众人,手段还这么残忍,简直是太可恶了!   “杀了她!杀了她!”   “说不定是鞑子的奸细!”   大武小武将一众乡亲们安抚劝退了之后,众人便回了正厅商议。   真正的惜柔姑娘的丧事耽误不得,再加上连日来奔波,尸体已然腐臭,急需下葬,三日后,再为她举办丧礼。   至于那假扮的“惜柔”姑娘,众人都说如此狠毒之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最好还是杀了的好,最后黄蓉说:“襄儿,这事儿还是由你处置吧!”   郭襄有点诧异,以往她在家里虽然说并不缺吃少穿,但因为自己小东邪的名声,总是让爹娘挂心防备着,这会儿居然将此事交予她了。   心内感慨与自己地位的上升,也没推辞,便应了下来。   黄蓉深知她虽然行事不流于俗,但还是很有底线的,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更加看明白了小女儿的心性。感觉一直让自己操心的女儿长大了,便也放心了许多。   郭芙心内暗恨那个贱人差点毁了自己的美满的婚姻,倒是想亲手处置那个贱人,但这一次的事情毕竟是郭襄的功劳,心内的感受到底是有点微妙,便想着待会儿要好好地提点提点襄儿,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毁了她的容貌!再者,她不是最愿意绝食吗?那就让她生生饿死,也尝尝我前几日生不如死的滋味。   众人都退去之后,郭靖让郭襄留了下来,郭芙只好到外面等着。   郭靖深觉自己不问情由便斥责郭襄,差点使得亲者痛,仇者快,不由得地歉意道:“襄儿,爹错怪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郭襄眼珠一转,这个时候不要点福利,更待何时?“爹,我要学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   郭芙在窗外听着,心内一惊,襄儿好大的口气,这么小就要学习九阴真经,现而今我已是三十余岁,爹娘都不肯将九阴真经教给我,甚至也不交给齐哥,怎么可能交给襄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风陵的做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文改为隔日更,每次六千左右,欢迎留评提建议,下一章,小君宝就要出场了,他悲催的暗恋明恋被坑历史就开始了   ☆、阿丑   郭襄没想太多,她只想让自己的内力更加充沛,介子内的空间更大一些而已。   对于北归收复失地,郭襄真的没什么想法,现而今贾似道把持朝政,皇帝赵昀胆小懦弱,一味错信贾似道,朝臣中如果谁要提说要上襄阳来带兵打仗,反而会遭到记恨,赵氏皇族都是一样,重文轻武,骨子里讨厌舞刀弄枪,从太祖赵匡胤以来,凡是功高的武将没有不受皇族忌惮的。   高宗时期岳飞被冤杀,韩世忠退隐,就是很好的例子。而对文臣则颇为宽厚,自太祖赵匡胤开国以来,总共杀过的文臣也就一个,就是曾经被金人立为伪楚皇帝的张邦昌。苏东坡因为才华横溢,太过招摇,得罪了不少人,当时想拉杀了他的人不在少数,他也为此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但最终他也能保住一条性命,天涯海角,不改初心。   所以,有了这个传统,现而今的赵氏皇族对他们这些武林人士恐怕也没多少好感。但襄阳城是军事重镇。地位的重要性绝无仅有。   可以说,只要蒙古攻克了襄阳,那么临安的陷落就在咫尺之间了。但只要能够守住襄阳,忽必烈就没有办法入主汉中,更无法深入江南腹地,夺取临安。   所以,皇帝尽管忌惮他们这些武林人士,但还得用这些武林人士。   上一世,降将刘整建议忽必烈训练水军,攻克襄阳,而忽必烈也做了打长期战的准备,在襄阳附近的老营开始训练水军,封锁了襄阳和樊城之间的通道,使得援军无法将物资送入城中,最终导致城内弹尽粮绝而失守。   这一世,因为贾似道的排除异己,杀害忠良,刘整已然投降蒙古北上,他定然还会像前世一样,建议忽必烈训练水师,强攻襄阳。   郭襄只要做好城内的后援工作就好,介子内的土地草场都很肥沃,正是种植粮食、饲养马匹的最佳地方,只要襄阳粮草充足,蒙古久攻不下,自然会思退。   至于之后,忽必烈会不会放弃南宋,继而攻打扶桑等等,那就不是郭襄所能能控制的了。但有一点,如果南宋朝廷胆敢伤害她的家人,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来,她才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真命天子,一定会让那个人死的很难看!   这一辈子,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守在襄阳城中,吃母亲做的菜,在介子中种种粮食,养养马匹,然后拐一个汉子,最好又好看又能打的,跟着城内的父老乡亲一起,闲时种田,战时打仗。   等到蒙古退军……   等蒙古退军了再说吧,她只想好吃好喝好玩,完成享受五福的任务。   但这次郭靖给她的任务有点难,郭襄瞪着大眼听了好几遍,才敢相信他爹不是在开玩笑。   郭靖说,她要学九阴真经,可以!   但是,必须得先学会,随时随地都可以在水里——睡觉!   游泳她倒是会,但是在水里面睡觉可就难办了。在水中静止不动容易,只要保持平衡就可以了,但只要睡着了,就必然保持不了平衡,那就是既要练习沉心静气的功夫,又要学习如何在睡眠当中保持平衡。这不就跟龙姐姐用绳子睡觉一样嘛!连周伯通那样心性纯真的人,也无能做到像小龙女那样毫无杂念地在绳子上睡觉,自己要达到,还得废点功夫。   郭襄嘀咕着出了正厅,就被郭芙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襄儿,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贱人?”   郭襄看郭芙一脸愤慨的样子,就知道姐姐一定不肯轻饶了那个耶律惜柔的表妹。她当然要死,是一刀给一个痛快,还是要让让她生不如死,这倒是一个问题。   “那姐姐,你想怎么做?”   郭芙面露凶狠:“这个贱人,让我们家里乱了这么久,就该划花了她的脸,再慢慢地饿死她!”   郭襄道:“姐姐,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的人,死不足惜。现在我们对她的处置,襄阳城内外的百姓不会说什么,但若是将来等到蒙古退军呢?你知道吕文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和他大哥吕文德都跟贾似道勾结,若不是为了抗击蒙古,以他的心性,早就视我们这些武林人士为扰乱滋事的祸水了。如果将来有一天,蒙古军退,这里必然也没有了我们的位置,咱们一家事都要回桃花岛去的。你也知道现在的宋朝皇帝一位偏安,眼睛全都被贾似道给蒙蔽了起来。到时候,他若是借了这件事情,说我们滥用私刑,那怎么办?”   郭芙没想那么远,她当然知道襄阳城难破,但也知道蒙古军队的厉害,和皇室的懦弱。所以,她觉得襄儿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嘴上还是说,“我们一家子为了镇守襄阳,付出了多少?我看他们敢!”   郭襄道:“大姐,高宗时期的岳飞将军,何尝不是堂堂正正的大英雄,他的人品武功没有一处可以让人指摘,最后呢?还不是落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若真的是被朝廷忌惮上了,咱们家又凭什么能够逃脱厄运呢?”   郭芙不说话了。是啊,连岳飞将军那样的人,最后都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她忽然间觉得有点恐惧,那我们辛辛苦苦地镇守襄阳是为什么?   “大姐,这件事儿,依我看,咱们就把这个人交给吕文焕来处置,至于吕大人怎么想,怎么做,那就不是我们能做的事情了,她杀人冒充,原本就有当间谍的嫌疑,吕文焕是官府的人,他的手段,咱们也清楚。你想想,他会怎么对待这个人呢?”   “当然是严刑拷打!”   郭芙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妹子见识非凡。以往的时候,自己哪里听得见郭襄的一句话去,总是觉得她是个小不点。   又想起郭襄说的皇室的事儿,不由得忧心忡忡,但她素来虽然骄纵,但到底是听父母的话的,她也不可能抛下父母跟着齐哥离开,更何况,齐哥父兄均被蒙古皇后害死,与蒙古的这个大仇,是定然要报的。   郭襄见她面带忧色,拉着她的手晃,笑着宽慰道:“大姐,你别怕,不管怎么样,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我刚才说这个,我们以后得小心行事而已。”   劝走了郭芙之后,郭襄叫小棒头从箱子里面拿出了几匹丝绸,发大力拧了几道,变成一根长滑的绳子,牵在卧室的两侧,打算先向小龙女学一学在绳子上面睡觉,如果这个能够学的差不多了,那么在水里睡觉想必也不是问题。   郭襄翻身上绳,见小棒头只是目光微微诧异了一下,便不再言语了。倒是个沉实的小丫头,便问道:“小棒头,你想好了什么名字没有?”   小棒头早就在心头想好了很多个好听的名字,什么绿翘啊、连翠啦、秦桑啦、玉儿啊,哪一个不比现在这个小棒头好听。她也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实话实话好了,但她说话含蓄,便道:“婢子觉得,还是姑娘再起一个好了。”   郭襄躺在绳子上思忖半晌,目光落在自己睡的丝绸绳子上。“那不如就叫阿绸好了。”   阿丑?小棒头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棒头到底叫啥好?郭襄又任性了   ☆、襄字   绍兴府张家是耕读世家,君宝五岁时,得了眼疾,父母算了卦,唯有出家可解,便将张君宝送至少林寺,跟从觉远大师傅修行。   每日念经修习,到了十岁上,眼疾便完全好了。十三岁时,在华山之巅遇见了郭襄,过了两年,父母因为思念他,写信叫他便回了一趟绍兴。   此时,他正打点了行装,准备北上回少林寺去看望师父。   张家里有宅有田,家道殷实。   张父是个读书人,历来喜山乐水,虽说喜爱读书,但对于庄稼之事,却也十分上心。   家中的田地租给几家老实本分的农户,年头不错,张父又有种地的技术,因此收成便比之其他农户好了不少。   母亲苏氏是个温婉如水的乡小家碧玉,相夫教子,每日只是做点针线,为丈夫红|袖添香,真是天地间一等美事。   她虽对游侠世界并不了解,但也明白君宝身怀武艺,且心地纯善,师父觉远又是少林寺里有名的儒雅相公,君宝不至于走错了路。   她是信神佛的,当时君宝的眼疾,不正是佛祖菩萨给治好的吗?   想到这里,却也不怎么担忧了。   张君宝此刻将包袱利索地打了一个结,少林寺寺规严谨,他每日的工作除了跟着师父念经,便是洒扫烹茶,一个人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   第一次上少林时,他师父觉远一见他,便啧啧称奇,说他一定是习武的奇才,苏氏不懂什么武功的,回来倒是力气大了许多,跟着家里的农户一起挑水劈柴,乐得张父不行。   现而今换上一身青色衣衫,干净笔挺,虽则面上看着还带点稚气,但只是这么站着,便有着卓然的气度。他偏过头来,叫了一声“娘”。   苏氏连忙答应着,手中拿着一碗红枣鸡子汤便往旁边一倾。心道不好,这汤熬了这许久,万一撒了儿子可就吃不上了。   张君宝跟随师父练习九阳真经,内力浑厚,身轻如燕,轻功更是几乎到了移形换影的地步。他见母亲手中的碗热气腾腾的,若是撒了非得烫伤不可,便忙上前一扶。那汤碗烫手的很,张君宝将碗稳稳地拖在五个手指上。“娘,您没事吧?”   苏氏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碗便到了儿子的手上,有些微微发呆,儿子的武功这不是跟学了仙术一样吗?心里隐隐地对儿子愈发疼惜起来,不知道儿子这是吃了多少苦才学成的。转念一想,儿子本来是武学奇才,这样的清苦,对他也是有益的。即便将来不能做官,做个像他爹一样的农人也定是出类拔萃的,只消得再娶来一个好的媳妇,那她就没有她愿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内一动,他原本就只是带发修行,没有一辈子当和尚的道理,还是应该……提点一下吧,但他儿子虽然其他事情不大怕,但是与这方面,倒是十分腼腆的紧。她说出话来,难免会惹儿子一个大红脸,还是隐晦些的好。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道:“君宝,我没事,你先趁热把汤喝了。”   张君宝早觉得这汤碗太热,但还是在手中将其热气尽收,一扬脸,将这一碗汤喝下了。   苏氏瞅着一眼那包袱道:“收拾好了?”心里却在飞速地琢磨怎么能够让儿子听懂又不至于尴尬。   张君宝点头,将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而后又打开了包袱,修长的手指在包裹里稍一翻检,便将一张素帕拿出来擦了擦嘴。道一声,“娘,我先去洗洗。”   苏氏觉得自己眼睛出毛病了,自己这个儿子,以前明明是最不拘小节的,什么时候有了洁癖?而且,手帕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儿子的手里?   苏氏的目光盯着那张手帕,张君宝的眼色急不可见的微微闪烁了下,而后迅速抵御住往上涌的血气,千万别被娘看出来了,心里又想,反正这张手帕没什么,便迅速地将包袱又系紧,随即便拿着那张手帕出了门。   苏氏将目光可疑地投向了那打紧了的包袱,但想着,不能随便动儿子的东西,便出了门,见君宝站在院子里,将那素帕子投入水中,要了胰子,很快素帕子干干净净,捞出来,晾在阳光底下,甚是光鲜,上面确实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想象中的绣字。   君宝小时候因为不修边幅,曾经被人称为小邋遢,怎地现而今这么干净起来?心头起了点莫名地惊喜,越发起了试探儿子的心。   “君宝啊,你在外良久,遇见的新鲜事儿多,可曾遇见过什么难忘的人没有?”   张君宝端起盆子,一愣,难忘的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尴尬,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儿子,他明白她娘亲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只好面上淡淡地道:“倒是没怎么遇见,总是跟师父在寺里念经,现而今北方打仗,也没什么人了,也没人要做法事,就是每天种菜浇地……娘,我这就走了。爹在地里,我路过给他说一声。”   说着,便进屋拿了包袱。江湖水太深,他不打算现在告诉家人,那些华山论剑,南帝北丐、东邪西毒、刀光剑影的故事,对于久居乡野,爱好稼穑的爹娘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和骇人了,还是等以后有机会慢慢再说吧。   三月里的小风和煦,太阳又好,一张素帕子很快就干了。   张君宝从晾衣杆上拿下帕子来,并没有动那包袱,直接叠好塞进了胸口,看着儿子从容不迫,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地叠好帕子,苏氏看得只发愣,心里越发肯定儿子一定是有了心上人了。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一样。只是,这个姑娘是谁呢?可儿子还偏说没见过什么人?   “君宝哥!”   张君宝正在和苏氏话别,只听一声爆喝。一个长得十分敦实的十一二岁的男孩,一张黑蛋似的圆脸,十分欣喜地跑了过来。他显然十分兴奋,差点撞上了张君宝,张君宝往旁一闪身,长臂往后一伸,又将他拉到跟前来。   “君宝哥,我刚从我外婆家回来,你怎么就要走了?”黑蛋委屈的不行,君宝哥可是上一次答应了他要教他功夫的。   张君宝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便放下了包袱。他其实本身会的武功不多,会的只有当年杨过教给他的几招,但他内里浑厚,无论是什么招式,实力都不可小觑。   但黑蛋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身体强壮些,但并没有什么武学基础,还是教给他一些实用的招数比较好,谁知道黑蛋学了之后,还不满足,非得缠着他做些厉害的动作给他看。   张君宝眼看着不表演的话都走不脱了,只好答应,要了黑蛋珍藏的弹弓,让黑蛋在他背后将一件东西抛弃,而后他听声而射。   苏氏笑着摇摇头,打算进屋给黑蛋拿点点心吃,听得外面几声噗噗地响声,最后一声格外大些,像是什么布匹被穿破了一样。   连忙出门看去,只见天空上正飞着几件残破的衣服,黑蛋和君宝都是目瞪口呆,旁边一个比黑蛋更黑,更矮小的小泥巴蛋一样的小黑人,嘴巴一咧,露出了满口白牙:“嘿嘿,苏婶,我先走了!”说着,溜得比泥鳅还快!   那黑蛋大吼一声,“石头!你给我站住!”说着,来不及跟张君宝说一声,便追了上去。   那贸然间溜进来的石头居然将张三丰的包袱扔了起来!   一块手帕晃悠悠、晃悠悠地落在了苏氏的眼前。君宝脚步飞快,赶在手帕落地之前,攥在了手中。但苏氏却看清了,那白色的丝绢上一朵花也无,只在右下角绣了一个字——襄。   这正是两年前,在华山之巅,郭襄替他包扎伤口的那一块手帕。   君宝抓住那手帕,心内舒了一口气,幸好这块手帕没打烂,但随即尴尬地发现苏氏正在望着他,眼里先是惊,反应过来又是喜的模样。脸上登时保不住了,腾地一下子红了满面。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起。   他哪里知道,苏氏先是想着,儿子竟然惦记姑娘了?好事啊!又想着儿子居然能够为了这个姑娘而变整洁了?好事儿啊!   襄,想必是这姑娘的名字。   张君宝连忙说了句:“娘,那我赶紧再收拾收拾东西,天晚了不好赶路。”   苏氏眉开眼笑,喜上眉梢,“好,好,咱们一起收拾。”   张君宝手脚快得都快史上轻功了,苏氏看着他那副害羞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君宝啊,你放心,娘相信你的眼光,你也不用害羞,娘会支持你的!”   话不说还好,一说,君宝的脸更红了。“娘,你说什么呢?”襄姐出身武林世家,而自己还籍籍无名。现在还没有娶襄姐的资本。   “好,我不说,我不说。”苏氏欢天喜地的将手上的祖传的镯子拿了下来。“这个镯子你带着,看完了你的师父,就去干些正事吧,给!”说毕,苏氏将镯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正事儿?玉镯子触手生温,想象着这镯子戴在襄姐腕子上的模样,君宝心头一跳,连忙拿话岔开,“娘,你别怪石头。”   君宝知道这镯子是祖传的,温润的玉质,散发着通透的光泽,细腻纯净,是难得上好的和田玉料,白玉中的极品羊脂玉。用布包了好多层,放进了包袱。   “怎么会,怎么会呢?”苏氏笑眯眯地看着那系的结结实实的包袱。   张君宝的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了起来。   北上少林,需先到临安坐船,沿江西行,到达鄂州,北上汉江,到达襄阳,再往北行千里大概便是少林寺了。   自己一个江湖上籍籍无名的少林寺俗家弟子,内力兴许比之襄姐强了些,但少林寺戒律严格,自己至今仍是一个藏经阁中扫地烹茶的俗家弟子,师父觉远虽有浑厚内力,但却一点招数也不会,少林寺中弟子多休息拳法,但觉远觉得抡枪打拳不符合佛家本质,亦非君子所谓,因此每逢旁人练武,总避而远之。   因此自己现而今除了那夹缝中名叫《九阳真经》的强身健体之法,以及神雕侠杨过教给他的那几招,别的倒是什么也不会。   经书现而今仍在那两名贼人的手里,师父觉远为此仍旧在少林寺受戒,倒不如再去找寻那两名贼人为妙,可天下之大,谁知道那两名贼人去了哪里呢?更何况自己当年亲自搜过他们两人的身,并没有发现经书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们把经书藏在了哪里?   想到这里,便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华山之巅,众人与尹克西、潇湘子的一战,当时众人都忙着询问九阳真经的事情,是郭襄发现了他头上的伤口,拿了手帕来为他包扎,他当时见众人神色温和,惟独郭襄确实一副伤心眼红的样子,当时的他还不太明白。   自那以后,神雕侠的踪迹渐渐绝迹江湖。   回到藏经阁中,倒是每日扫地烹茶,侍奉师父,但他总是感觉自己跟以往有了什么不同,似乎是心底里某个东西被触动了。那种萌发的新奇感觉,让他又惶恐、又惊喜。他不太懂得那是什么,但总是无端端地想起那一日她红了的眼眶。   虽则师父常常受了不语戒,但还是忍不住念经的,师父最爱念《金刚经》,一日午时,少林寺里悄无声息。师父在藏经阁里面闭眼默念经书,廊下他再将那绣着“襄”字的娟帕偷偷拿出来,听得师父在念“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突然明白了当时的郭襄,也对自己的心事渐渐地明了起来。   他以前是浑然什么不害怕的,但现而今,却好似忽然间成了一个有了心事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三丰曾经是有名的邋遢仙人,哈哈哈,突然感觉我写的君宝好可怜,现在基本确定,君宝是男主了,以后绝对甜甜蜜蜜,不虐小两口   ☆、救人   君宝行到临安郊外,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朝中的事情。当今皇上,有一位谢皇后,两位宠妃。听闻谢皇后一心礼佛,端庄持重,很是得皇上敬重,而贾贵妃和闫贵妃,则都很受皇上宠爱。   这两位妃子,明争暗斗,搞得后宫不宁,连同一众外戚,也跟着明争暗斗。   蒙古外患如此强大,可宋廷之内仍是只直内斗,只愿意争夺自己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完全不去想,那远在襄阳的镇守之人的苦心孤诣,以及曾经惨死在蒙古铁蹄之下的士兵和百姓,更别提当时宋室南渡的仓皇屈辱了。   这样的统治者,真的有必要待他们忠心耿耿么?君宝的心里只是一动,只是想起了襄阳那些可亲可敬的人们,是啊,不管如何,我们都要保护我们的百姓,让他们和乐安宁,尤其是,那个人。   君宝想着,手中茶水的热意,仿佛就顺着胳膊爬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定定地望着那杯茶水,仿佛那是她的笑脸,如果他愿意,他会将她永远地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但他又突然间想到,她会愿意么?在见到她之前,他的心里,总是这样的忐忑。   他抬起头来,望向楼底下的大街,足以容纳六匹马车并行的临安大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辆辆锦绣堆成的马车,来来往往,对面首饰店摆出的红木漆盒的玉钗、玉镯,金银首饰,在透明的玻璃内,闪着各自的光。玻璃自己从经书上面看过,自前朝就有的稀罕东西,堂而皇之地镶嵌在对面的店铺上。   店老板的神色安详富态,得意地哼着小曲儿。   这里地势高,远远地望见了西湖的雷峰塔,这样的好地方,是怪不得人留恋的。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临安城繁华是很繁华,但这种繁华,却如同东逝水一样,总有流尽的一天。   君宝又轻笑自己的思虑太重,搁下了杯子,就仿佛搁下了思虑。   这天下,要亡,便亡,要兴,便兴。千百年来,谁又能阻止的了?   但,若为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即便是亡国之运他也要力挽狂澜!   想明白了,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体内勃然充沛的内力,绵绵密密地,无声无息地运转起来,他常常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常常令他有一种冲动,让他蔑视王侯世俗,让他身轻如燕,几欲凌风而行。其实他已经渐渐明白,《九阳真经》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强身健体的方法,师父是个迂腐的和尚相公,将那《九阳真经》和《楞伽经》夹杂在一起背诵,他比之要灵透许多,早就将《九阳真经》在脑海中单独成书,修行不辍,全文背的滚瓜烂熟,连心法也运用的十分熟练,内力充沛,只可惜,他根本没学过什么招式,但即便没学过什么招式,但只要有人一显示武功,他非凡的领悟能力总是使他能够迅速地学会。   他从来没有学过轻功,但这会儿,望着这临安的重檐斗拱,屋檐重重,竟然有想要在其上御风而飞的冲动。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辆马车在街道上面横冲直撞,那匹马狂躁暴怒,上面的马车夫惊恐地拉着马绳高喊道:“快让开!”那马车青金色锦缎,隐隐闪着金线的光,昭示着马车主的地位非凡。   一路上惹起惊叫连连,张君宝想也没想,立即从窗户中腾空而出,准确地落在了马车夫的旁边。从惊呆了的马车夫手中拉扯住缰绳,君宝力如千钧,手上的劲道绵绵不绝地递入到缰绳之中,那马匹似乎是得了抚慰,暴躁的尽头有些和缓。君宝纵身一跃,到了马背之上,点捏了马匹正头顶的大风门,他在家乡与父亲惯用这一招,来治突然发疯的马匹。父亲吹哨吸引马匹注意,而他则趁马匹不注意,纵身上马,他而今力道非凡,那马匹已然渐渐地和缓了下来,温顺地叫了几声。   君宝下了马,却发现马匹斜腹部一个急不可见的小孔,似乎是被针扎过,且伤口新鲜,肯定是刚才所致。这个角度定然是那个车子方向发过来的。除了那个马车夫,就是车里面的人。   君宝因为习练内功,不光目力惊人,耳力也是十分惊人,听得有破空之声,袍袖一卷,将那飞来的暗器甩在一旁,叮叮当当地细想,正是几枚飞针。   此时,马车已经到了人烟稀少的一处小巷。   那马车夫见偷袭不成,露出狰狞的面目,扑将过来,“多管闲事!”   君宝卓然而立,右袍向那人脸上一挥,左拳却已经出击,那人还没碰到君宝的身体,身体就已经为掌力所震,登时飞到了一旁的石磨上,头正好触到石头棱上,死了。   君宝心道,罪过罪过。   轿内的人却终于出声了。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少侠,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接着,从轿内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养尊处优的脸上还带着些惊悸,看了一眼那人的死状,不由得“哎呦”一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少侠,我跟我们家贵人,多谢少侠的救命之恩。”这妇人弯下身去,态度真诚,礼数周全。看得出来,定是出身不凡。   君宝也忙回礼,“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那妇人刚才从马匹渐渐停下来的时候,就打起帘子看过,亲眼见到那马车夫面露凶狠,将飞针向那少侠扔去。她在宫内浸淫已久,早就大概明了了这腌臜之事的来龙去脉。   那妇人忙又说道:“少侠,我们而今少了驾马的车夫,我家贵人又不便露面,可否将我们送回家中?”   君宝随即答应了,一路上那妇人总是追问他的名讳,便随口诌了一个名姓。又问家住何处,不知为何,便随口道出“襄阳”,心内竟然有些微微的暖意。   到了皇城东街,便有人接应,态度恭谨,打扮的自是不凡,那妇人便命君宝停下了,君宝早就猜测到他们是达官贵人,也就不甚在意。   正转了身去客栈去了包裹,只听得轿内传来一个清嫩的少女之声。   “少侠,请留步。”   她显然自恃身份,言语间略带羞涩,“少侠,可否说出家主的名讳,到时候定然登门拜访谢恩。”   家主?君宝不知为何,仿佛鬼使神差,脱口而出,“在下乃襄阳城郭二小姐的贴身护卫……”   话已出口,便有些后悔也收不回了。   坐在轿内的周汉国公主赵明静拿着手帕,微微拧着秀气的眉头。   “奶娘,你说这一次到底是谁要害我?”   郑嬷嬷呸了一声,低声道:“除了那个阎王,还能有谁?”   见公主秀眉微蹙,郑嬷嬷忙又道,“公主不必忧心,皇上和贵妃娘娘常说,您最能遇难成祥,这不,今日就有一个少侠来救您,这不刚才听人说,在太白客栈,那少侠是飞下来的。可不是神仙派来救您的吗?”   明净心知奶娘有意逗她笑,便笑了笑。她是皇帝唯一的掌上明珠,这种场面还是头一次见,但她却深刻地了解了母亲贾贵妃口中所说的锦绣堆里藏着的刀剑,真是可怕极了。但她毕竟是宋室公主,平素便被人夸赞贞静明礼的,于是在奶娘的劝慰下,很快便收了惊骇的面容。   襄阳郭二姑娘?有这样神仙一般的少侠当做侍卫,那么郭二姑娘,会是怎么样的人呢?明静心内暗暗起了好奇,不由得问出声来。“那郭二姑娘,究竟是何人?”   郑嬷嬷久居深宫,也只是朦朦胧胧听过郭靖的名字:“莫不是守襄阳的什么郭靖的家的二姑娘?凭她是谁,咱们下个帖子请了她来便是。”   马车外的小太监陈芳最是伶俐,听了这话笑言道,“嬷嬷哎,这襄阳的郭二姑娘恐怕不是咱们一个帖子就能请得动的。”   赵明静好奇心更重了。“为什么?”   “公主,嬷嬷说得没错,这郭二姑娘正是镇守襄阳的郭靖郭大侠的二女儿,说起这郭二姑娘,那可真是家世显赫,爹娘外公姐夫那可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大人物。别看他们在宫里边没多少人知道,但郭大侠可是正儿八经的武林盟主呢,但郭大侠为人谦逊,不肯让人多提他这个名号……”陈芳止不住话匣,滔滔不绝,脸上尽是崇拜之色。   “那你快说,到底郭二姑娘是个什么人?”赵明静见他只提说郭靖,不由自主地问道。   “那郭二姑娘说起来,也是个侠女。山西一窟鬼,心肠狠辣,居然带着她见了前几年名震武林的神雕侠,两天两夜,毫发未伤地又回来了。两年前名震江湖的金轮国师,那可是蒙古国的国师高手,当年掳了郭二姑娘当人质,但见了她,甚是喜爱,竟然将全身武功倾囊相授,最后为了救那郭二姑娘,竟然被大木桩子压死了。那时候,郭二姑娘被绑在高台之上,说要烧死她,来威胁郭靖投降,但那郭二姑娘竟然说,她名叫郭襄,便是为了襄阳,死就死好了,让她爹娘千万别顾念她,中了敌人的奸计!嬷嬷,您说,这郭二姑娘豪气不豪气?仁义不仁义?自然,她后来是被神雕侠给救了。”   郑嬷嬷皱了眉,一时间想到她跟了邪魔外道出去两天两夜没回来的越矩之行,一时间想到她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凛然之气,一时之间又想到她那人见人爱遇难成祥的福气,又害怕说了什么,公主起了什么别的心思,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赵明静听得惊骇,她活到一十四年,平生从未听到过有姑娘过这样的彭扬肆恣的快意生活,她心里暗暗称赞那姑娘的胆识,想到世上竟然有人在过这样的生活,心里也不由得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她平日里锦衣玉食,想要什么便要什么,但从不肯逾越半步,像郭襄这般恣意的生活,是连想也没有想过的,原来武林世家的女子都是这样生活的,少女贞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憧憬的笑意。   她实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郭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马上来,两人湖中相遇   ☆、游泳   练习从绳子上睡觉的过程也算是很顺利,头一天晚上,自己只醒了三次,并且赶得及在掉在地上之前醒过来,等到了第十几天上,自己已经可以全天晚上都睡在绳子上,不用下地了。   看起来只要心无杂念,再加一点轻功,确实可以在绳子上面睡觉。   郭襄决心得去水里真实演练一番,郭府里面有一个大湖,里面种满了莲花,到时候自己应该是在这个湖里面演练闭着眼睡觉。   但现而今虽是三月,大晚上水里还是很凉的,长期浸泡与身体无益。还是需得找一个日暖的时候才行,但郭府人来人往,自己还没练成,难免惹人笑话,还是不如先去城外的那个大湖里面,练习一下。   襄阳城里面,她熟的很,自小从这里长大,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任何一个地方。   从郭府出来,后大街上的市场上转了一遭,挑挑拣拣,买了一点稻种、几尾色彩斑斓的鱼,回去交给了介子中的几名天兵,嘱咐他们将鱼养下小河里,再将土地翻一翻,将稻子种下。襄阳的种子不是最好的,鱼的种类也不是很丰富,但也只能先这样,先种一种试一试,才是真理。而后有时间去各地去搜罗好种子。   而后,又出了郭府,一路向西,走至郊区舰山湖边,见地上芳草青青,远处群山隐隐如黛眉弯弯,无一个人影,日光和煦,照得风也和暖,一直吹进人的心上来。   郭襄脱了鞋子,跳进湖中,闭上眼睛,微微仰身,在湖内畅游起来。   日光照在眼皮上,明晃晃的,温暖如母亲的吻,郭襄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纵然昨夜睡了一大觉,而今也觉得慵懒极了。于是她停了下来,只是仰着身子,不敢深睡过去,真的呛一口水那可不是好说的。   从湖边顺手扯了一根白胖的茅根,嚼在口中,甜丝丝的,莫名地有点醒神的作用。   郭襄高兴极了,嘴里叼着长长的茅根,往后一仰身,双足发力轻点松软的湖岸,便一下子如同一枚飞快地小舟一般,深入了湖水中央,荡开层层涟漪……   只见波光粼粼的湖中央,一个淡蓝衫子的少女悠闲自得的闭着眼,仿佛和幽蓝的湖水融为了一体,头发都被打湿了,眼皮和鼻子还露在外面,郭襄仰躺着休息了好一阵,总是不太敢睡着。湖水是暗暗流动的,十里外有个瀑布,若是这样睡着了,万一到时候飘到瀑布边上可就糟了。   于是收起双腿,双臂用力往前一划,便在水里站了起来。太阳和暖,可喜今日也无风,尽管头发湿了,但仍旧不冷,只感觉和煦的暖意,岸上的长长的草一动也不动,一只长尾巴的鸟点过湖面,扑棱棱一阵动静,湖上又恢复了无声。   郭襄张开双臂,站着在水中浮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君宝连日赶了很久的船,辛劳的很,心想着现在襄阳里面找个客栈住下,好好洗个澡再进城。   谁知道开始进城心切,但到了襄阳却又觉得情怯的很,他很是担心,郭襄会不会早就把她给忘了。   遂在襄阳城外游逛了半日,突然看见一个大湖,可喜四周无人,湖边又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浴池,池边的草长长的,正好遮挡了视线,君宝便脱了衣服,下了水,慢慢地洗起身子来。   君宝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正在起疑的时候,接着就看见一只长尾巴鸟在他头顶上飞过,落在了湖边,带着长尾巴迈着两条腿逡巡。   君宝笑了笑,继续洗身子。   少年的身体健硕英挺,有着好看结实的线条,泛着淡淡的褐色,看身体分明是一个大人,但那张脸,却仍旧带些许稚气,一双眼睛圆圆大大的,反而透着几分天真。   他每每清洗自己的身体,就都会不知不觉地想起了郭襄。因为他先前从不知自净身体,但当他看见她干净的素帕和灵巧的手,便深深为自己好多天不洗澡的恶性而愧疚起来,自那以后,他便变得十分干净起来。   这一次,他轻轻往身上撩水的时候,便想起了郭襄,继而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对着岸洗了一阵子,轻轻翻转了个身,眼睛随意一撇,忽然间透过水草发现了一颗带着湿漉漉的黑发的人头,静静地出现了湖中央!   他到底还是年纪轻,猛地看见这个还是吓了一跳,再扒开水草的看的时候,只见那颗背对着他的人头,缓缓地沉入了水中。这下子他来不及害怕了,生怕那人溺水,顺手抄起岸上的衣服,简单的裹住自己,气沉丹田,足尖点水轻轻地飞了过去。   他自在临安太白楼上自学学会了轻功,赶路的时候并没有少施展,这会儿即便是在水上,也是健步如飞。   郭襄刚才昏昏沉沉地差点睡了过去,两腿就不由自主地往上升,头部后仰,微微下沉了沉,她随即便醒了过来,正欲在在水里站起身来,忽而间水面上有人飞过来,似乎看清了她的面容,有些吃惊慌乱,无意间带起的水重了些,让她呛了水,她心想,到底是哪个混蛋,待会儿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下一秒便被那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她左手和腰都被搂得紧紧的,只能用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望向来人。   “君宝小兄弟……”尽管过了这些年,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说实话,她绝对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遇见张君宝。   “襄……郭姑娘……你,你不该这么傻的!”君宝的脸上带着惶急,仿佛又带着几分斥责,随即的他的手臂将她箍得紧紧的。   郭襄觉得他的力气大的惊人,看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是误会了,“我没有啊,我只是在游泳而已。”   “真的?”君宝递过来狐疑的目光。   “真的!”她的目光同样坚定无比。   君宝的脸渐渐地烫了起来,郭襄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右手不自觉地扳住了他裸|露而结实的肩膀。   君宝见她脸上白里透红,一点水珠晶莹剔透,他伸手就替她扶了去,他的指尖微微粗糙,划过她滑腻的脸庞,那滴水珠在他的指尖迅速消融,他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这动作做得时候,有多自然就有多自然。但两人做完了之后,都愣住了。渐渐意识到现而今的姿势是有多么的暧昧。   君宝紧紧用长袍裹住了下身,半裸着身子,右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而她现而今浑身湿尽,曲线毕露,右手还板着他光着的膀子。那膀子正在以她可察的速度迅速地热了起来。   连郭襄都隐隐觉得有点尴尬了,便忙道:“咱们……上岸吧!”   君宝羞涩地点了点头。越发搂紧了郭襄,飞身上了岸。郭襄想说我自己上去,都被这一勒勒没声了。一想,君宝练得可是九阳真经,现而今武功的内力早就不知道比我高多少了。   上了岸,才觉得冻得发冷,郭襄不由得环了环胳膊。   君宝想对她说,帮她用内力把衣服烘干。张嘴张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又觉得自己光着半个身子有点害羞,便偏转着身子,把长袍扔给她,道:“郭姑娘,你先披上吧!”   郭襄倒是没觉得他裸着半身有啥不好意思的,江湖中的大汗们坦胸露乳的多了去了,不过多半都是弥勒佛一般的大肚子,再加上黝黑黝黑的胸毛,她见了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只不过,她很少见这么优美结实,线条流畅的腰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郭襄接过了袍子罩在身上,暗暗运功,驱散寒气。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便干了。便又把那袍子递给他,这时候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一眼。   他转过身去把衣服穿好,回过头来,见她仍在注目着他,见了他才移开目光,一副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不由得心内暗羞。   两人在湖边闲话了一阵儿,郭襄让他不必客气,叫她襄姐便好。   君宝红着脸叫了一声,“襄姐。”   郭襄听说他为师父觉远担心,心内不由得有些犹豫,她当然知道那被盗的楞伽经在哪里。当年潇湘子和尹克西偷了藏着九阳真经的《楞伽经》,使得觉远大师为此受罚,提着两个大铁桶,不言不语的受戒。后来尹克西死前,良心发现,便托了路过的何足道去少林寺传话,因为言语口齿不清,原本是“经书在猴中”,结果何足道听成了“经书在油中”,一直到了后世,被张无忌从白猿腹中发现,由此学了旷世的武功。   她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便也只好先道:“君宝,你不必着急,丐帮的兄弟遍天下,他们会帮你找到那两个恶贼的!觉远师父不会有事的。”   君宝点点头,觉得她闻言软语,甚是可亲莫名地想起来,想起了两人刚才的动作,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两人并行走了半晌,快到城里的时候,君宝憋了半天,终于说道:“襄姐,我们刚才在湖里那般……我一定会对你……”   郭襄咯咯地笑了笑, “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何须计较这个,再说你才多大!”说着,便摸了摸他的头。其实郭襄摸着头一点也不理直气壮,反而觉得心惊肉跳,甚至差点踮了脚,因为眼前这个少年,比她弟弟破虏还要高。   强忍着和蔼可亲的笑,转了身,惊觉自己脸热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把君宝写得太害羞了   ☆、握手   君宝被矮自己一头的心爱姑娘摸了头,心里很憋屈,默默地跟在郭襄的身后,往上提了提包袱,一路上都没再言语。   进了郭府,首先拜见郭靖黄蓉,等一干英雄,并且将自己从老家带来的绍兴老酒,亲自添倒了。   郭靖见这少年,英气不凡,浑然卓立,便知是个少年英豪,新下自然也是喜欢,便与君宝说起来他这些天来路上的见闻。   不同于见到郭襄时的木讷羞涩,君宝反而是侃侃而谈,见识不凡,郭靖更加喜欢了。   筵席过后,又屏退众人,将君宝单独留了下来。   “郭大侠!”   郭靖不以为意地道,“君宝,别跟我这么客气,看着你跟我家襄儿、破虏差不多大,还是叫我伯父得了。”   君宝一笑,自然而然地叫了一声,“郭伯父。”   郭靖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君宝,适才听闻你说起一路见闻,我倒也是十分担忧临安那边的情况,现而今内斗严重,朝廷哪里还有心思放在边防之上?”   “郭伯父,我知你们不屑于官场斡旋,但倘或没有官场中人清流的支撑,保卫襄阳的计策恐不长久。现而今朝中贾妃和阎妃的势力争斗不休,都是为了个人的私利,并无一人为国家大计而筹划,只可惜当今圣上被蒙蔽了眼睛,识人不清。”君宝从小博览经书,见识广博,这等江山兴衰之事,他看得极淡,但若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他可是什么都肯干的。   郭靖见他目露异色,不由得地道:“君宝,莫不是想要入仕?”   “实不相瞒,郭伯父我正有此意,襄阳的守卫与大宋而言至关重要,君宝我乐意做襄阳众英豪在朝中的后盾。不过,师父现而今仍在少林寺受罚,我得找到那部楞伽经,替师父解了罪罚,而后再去参加恩科。”君宝想的很清楚,镇守襄阳城和樊城两城的吕文焕和吕文德两兄弟,都是攀附献媚与贾似道,才得了这镇守襄阳的重要任务,其实朝中比之两兄弟有勇有谋的将军还有不少。贾似道不像是长远之臣,将来必有倒下的一天,而且像延误战机,误国这一类的事情也必能做得出来。   如果将来能够扳倒这些欺上瞒下的媚臣,这大宋兴许还有救,大宋能够保得住,襄阳也就当然更稳妥一些。他的襄姐也就能够过安宁的日子。   郭靖见过觉远,知道觉远就是气质恢恢昭昭、腹有诗书,他这个小徒弟小小年纪,就已经具备了如此充沛的内力和见识,自然不敢小看,于是便大笑道:“好!君宝志向高远!寻找经书之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就安安心心地考你的事,我在襄阳等你的好消息!”   君宝从郭靖府中走出来,只觉得凉风送爽,意气风发。回了屋,提着一小坛绍兴老酒,想了半晌,还是出了门,走至郭襄门前,敲了敲门。   开了门,一阵细细的清凉之香吹了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极为灵动的小姑娘,看着并不像其他婢子那般稳当,君宝将酒坛递过去,嘱咐道:“姑娘,这是给你们家二姑娘的绍兴酒,她今日……呃……喝口这酒去去寒气,但千万要记得,喝一点即可,千万不要多喝了。”   风陵接了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哦”了一声,见君宝还不走,便道:“知道了,小和尚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小和尚?!   君宝一阵心塞。他现在明明是有头发的,为什么要叫他……和尚,还是小!和尚!而且,你难道很大吗?   郭襄刚洗完了澡,正坐在梳妆镜前,让给她晾干头发,听得外面的声音,“风陵,怎么了?”   风陵?君宝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有些呆呆的站着。   郭襄得知是君宝来给她送酒,还说了那样一句话,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风陵,你替我谢谢他,我就不出去送他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捋了一下头发,走进了内室。   君宝从她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将她的动作不经意见看得清清楚楚,似乎是在心弦上撩拨了一下,他猛地低下了头。   虽然她的话很轻,但他耳力惊人,还是将她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对着再次出来的小丫头,问道:“你……叫风陵?”风陵眨眨眼,点点头,一脸的天真,“我家姑娘说谢谢你。”   他的心里泛起了一股酸涩,“不用谢了,我走了。”他默默地转身,风陵,风陵,不正是襄姐第一次遇见杨过的地方吗?   风陵进了屋,一改刚才那一副孩子气模样,望着半空中已然躺下溘然而睡的二姑娘,一脸的沧桑沉静,叹气道:“造孽哦!”   郭襄躺在绸缎制成的绳子上,睡得正香。   她还真的挺困了。   但睡梦中,原本无知无识的意识海中,却被猛然间出现了君宝的一张脸,他的那双眼睛中投着水光,满眼的委屈地向自己望来。   郭襄骤然一惊,一下子被吓醒了,“咚”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君宝起的很早,在自己房间内练了一个早上的九阳真经。擦了擦汗,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与众人辞行。路过莲花池畔,见郭襄倚在亭中的廊柱上,背对着他,往池中投着鱼食,一条条一尾尾金色的、红色的、黑色的、花色的、白色的鲤鱼,团团围在一起,五颜六色,霎时好看。   她浅黄色的衫子,如同柳上新绿,即便是一个背影,也让他心跳加速,他真相变成那棵柱子啊!   ……打住!自己到底在乱想什么?自己怎么可以对襄姐这种产生亵渎的念头?她明明心里只有另一个人,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君宝的心酸酸的,甚至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心想着,想必昨夜我送酒过去,就已经唐突了她,今日她会不会呵斥我?   等等,她扔鱼食的手上怎么会缠着白布?受伤了么?   君宝心内一惊,连忙飞走几步走至亭中,盯着她的手来看,“襄姐,你怎么了?”   郭襄本来昨夜被吓醒之后,便怎么也睡不着了,也起的早早的,在院中无聊地一下一下地喂鱼食,倒是有些昏昏欲睡,此刻骤然间被他吓了一跳。   抚了抚胸口,却又牵动了手上的擦伤,又想起昨夜也是因为他而受伤的,不由得神色有些不快,瞪了他一眼。   在君宝看来,果然襄姐是很讨厌他,沮丧地垂下了手。但还是担心她,“襄姐,你的手怎么会受伤?”   郭襄刚想说“还不是因为你”,但见他低着头,明明是高大健壮、瑞气千条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像一个孩子,郭襄骤然间想起昨夜他含泪的那张脸。怎么会……这么可怜兮兮的……心里冒出来的那一点东西竟然是心疼?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难不成自己竟然会……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郭襄不自在地动了一下手。   “怎么会这样?”君宝仍旧追问,难不成是昨天在湖边自己不小心伤了她?当时明明有够小心啊!都怪自己,一点也不细心,还是跟以前一样,笨手笨脚的!   郭襄察觉到他的情绪,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襄姐,我这就走!”君宝忽然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惹麻烦了!”   郭襄更惊讶了,不明白他的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君宝,你到底怎么了?”看了看他盯着自己的手愧疚的表情,摇了摇手试探地道,“你以为是你伤了我?”   君宝见她举着手瞎摇,不由自主地捧住了她的手:“别乱动!”   说完这话,君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握住了襄姐的手?红意从指尖开始蔓延,一直以可见的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上升了脖子,脸部。   郭襄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么新鲜诡异的害羞模样,仿佛是有人被慢慢地刷了一层朱漆,她真的很想笑。   其实她不知道,君宝是在以自己强大的内力极力地克制,克制、但……克制失败!   他似乎被点了穴,动不了了!   “昨天我并没有受伤,真的是我不小心摔的。”   说完,郭襄轻轻地抽出了手,冲着君宝身后的人一笑。“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得好硬智~甜戏什么的,好难写啊,待会儿还有一章   ☆、惩罚   郭芙远远地就看见这两人离得很近,走进了见他们居然拉着手,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还未出口,郭襄就已经抢先了。   “郭姑娘。”君宝连忙转身,道了声好,神色已然克制的差不多了,但耳朵上还有奇异的红色。   郭芙心内狐疑,生怕妹子脸上不好看,克制住一问究竟的心思,只冷淡地点了点头:“张兄弟,我爹请你去前厅。”   君宝在前面走得飞快。   郭芙有意落在后面,用胳膊肘碰碰郭襄:“你跟他刚才在干什么?”   “哪有干什么啊?就是他看见我手弄伤了,想帮我看下而已。”   “这样啊,”郭芙喃喃自语,“那你的手怎么弄伤的?”   “就是我练习在绳子上面睡觉嘛,然后不小心摔下来了,擦伤了嘛。”   郭芙心知她在为练习九阴真经做准备,在学习小龙女,当下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呀,总是古里古怪。”   前面飞奔的君宝耳力太好,不想听也听见了,她在学习小龙女?君宝的心再次碎成了渣。   ——————————————————————————   郭靖自打昨日听说了他的打算,便起了要收他为徒的想法。   这后生不论资质、品行都实在是非常出色,相反他教过的所有弟子,在他这个年纪大的时候,没有一个能够比得过他。恐怕过儿也不行。   当日他在华山之巅是见过君宝的师父的,虽然内功上乘,光明磊落,但似乎并不是很与武功方面上乘,如果君宝真的拜在少林门下,那么就可惜了一块好材料。   郭靖听得君宝有入官之心,便知他早晚要离开少林寺,而自己正好愿意做他这个师傅。   郭靖昨日和黄蓉商量的时候,黄蓉倒是十分同意。   她早在这郭襄和君宝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便发觉那君宝似乎对自己的女儿不同寻常,总在目光有意无意地都在追逐着襄儿,而且回来之后,她常常不太放心襄儿,总怕她古里古怪地又要随随便便地再次出门去,便有时会在夜里起身,见张君宝提了一坛酒在院子里走,方向竟然是襄儿的房间。   先时她还吓了一大跳,这个君宝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其实外表都是装出来的,而实则是个登徒子?她可不能让这个小子坏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黄蓉悄悄跟在后面,听得他只是站在门外,听他的意思,还是害怕襄儿受了风寒,所以特意送了一小坛烈酒,而且还嘱咐她不要多喝?这个君宝,到当真是有意思的紧。   再到后来,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黄蓉本来就是过来人,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襄儿她给这个小丫头起名叫风陵,难不成还是对过儿难以忘情?如此,襄儿莫不会为了过儿而终生不嫁?不,她一定不会让襄儿这样的。   夜间回到屋内,听得郭靖说要收君宝为徒,黄蓉不由得也起了别的心思,自然答应。   君宝闻听郭靖要收他为徒,心内先是一喜,如果能够得到这一位武林宗师的指点一二,便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更徨论是被收为徒弟了。   郭芙见张君宝得父母如此赏识,不由得有些担心,便将刚才所见偷偷告诉了黄蓉。   黄蓉却很是欣喜,如此说来,女儿那不成早已放下了过儿,对君宝……那岂不是正好?!黄蓉当下看起君宝更加热络了。   郭芙不解,口中嘟囔了两下,也便不言语了。   君宝便道:“郭伯父厚爱,晚辈自然不敢推辞,但现而今晚辈仍是少林俗家弟子,仍需先去为师父寻回《楞伽经》,再来接受郭伯父教诲。”   郭靖道:“那是自然。”   黄蓉却道:“不过,靖哥哥,当日我们亲眼所见,那潇湘子和尹克西身上并无经书,可是他们藏到什么地方?即便有丐帮的兄弟,恐怕再次遇见他们也是不易,即便是再次遇见他们,他们再加抵赖,那又如何是好?”   “爹娘,你们可还记得当日那两个贼人带着的苍猿?”   黄蓉心思灵巧甚于常人,听得女儿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两名贼人带着的苍猿,被杨过的神雕打得哀叫连连,当时惹得众人起了怜惜之心,那两人便携了那苍猿下山去了。   黄蓉福至心灵,两手一拍:“靖哥哥!想必那经书正藏在那苍猿身上,大家想想,那两名贼人狡诈至极,定然不会藏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藏在任何别的地方又都不放心,唯有藏在苍猿身上才不惹人怀疑,真真是令人思想不到!襄儿,你是怎么想到的?”   郭襄笑笑,“我就……突然间想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黄蓉来不及想她女儿何以想到,便和郭靖君宝商量着如何去寻那苍猿。   那猿腹中藏有《九阳真经》这等武林秘籍,若是为世人知道,定然会惹起武林中的轩然大波,需得悄悄行事。   郭襄完成了使命,悄悄地离开了议事厅。她忽然间很想知道,自己交代给天兵们种的种子怎么样了。   回到屋内,嘱咐风陵和灭绝替自己护法,望了望那跟绸缎绳子,到底还是躺在了床上,入了介子。   走进介子,发现介子现而今到底是大了很多,大概有自己的郭府那么大了,看起来自己这些天晚上的调息倒是没有白费。地势和缓的起复,一道溪流欢快地从那头蜿蜒而过,草地仍旧是青青长长的。   咦,那些高大的天兵去哪儿了?   走了一阵,发现了一个土坡,一阵烤鱼的香味传了过来。   郭襄的脸登时黑了!   “哎哎哎,你们说,这鱼看起来那么好看,吃起来怎么这么难吃呢?”   “咳咳咳……”   面对着他的人显然已经发现了郭襄。   “你咳嗽个什么劲,我又没放多少盐,还能齁着你不成?”   拿着鱼叉烤鱼的八个人围城一圈,其余两个都在呼呼大睡!   见了郭襄,纷纷弃了鱼叉,呵呵陪笑道:“郭女仙,这鱼一点也不好吃嘛!就不给你尝了!”接着又赔笑道,“那稻米去了皮,做粥吃还是挺香的!”   郭襄的脸更黑了!   他们这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居然把自己拿来观赏的鱼,还有种地种子给吃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起来,她要给这些点教训才行。   “你!”郭襄怒气勃发,介子内也不由得震荡,睡觉的两个登时吓醒了,麻溜地站成了一排听训,并且都毫无义气地将被指中的那个人推了出来。   “说说,我昨天是怎么说得?”   “您……说让我们把……种子……那些种下……”   “很好,原来你们还记得,那好从今天起,我就立下规矩来。”   郭襄身体一纵,便飞到了小土坡之上,居高临下:“首先,以后布置的任务都要完成,完不成任务,暴雨一次。再不完不成,雷击一次。介子内的天气由我掌控,我说到做到。”听的人不由得一阵哆嗦。谁说下界来是吃喝玩乐来的,原来是做苦力来的!   “再者,根据你们的表现,可以放出去做任务,总是表现不好,这一辈子就别想出去了……”郭襄轻飘飘地说道。   她是这个介子世界的神,那十个天兵这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抱着大腿哭道:“女仙,我们再也不敢了!”   “真不敢了?”   “真不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很好。”   郭襄秀手一指,便将地上的稻糠聚集了起来,在这个介子里面,她还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十个人只觉得背上一动,互相看看背,都苦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郭襄用稻糠聚集成了数字,给他们几个人编了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留言啊留言啊~给某尘多点动力!   ☆、逛街   原名小棒头,最近改名阿绸的小丫头最近觉得人生艰难的很,原本就因为名字而被郭府的丫鬟们嘲笑什么的,就不说了。但那个请回来的叫风陵的小丫头,绝对是一尊供不起的大神!   “妞~来,来,来,过来给我捏捏腿!”风陵坐在秋千上说,昨夜打坐打的太过了,腿都有点抽筋。   阿绸在暗处瞧着,然后看到已经是老妪的妇人健步走了过去,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给那小丫头捏起腿来。   阿绸惊讶地连嘴巴都捂住了。   这个小丫头居然叫那个老妇人“妞”!还让她给她捏腿!明明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为什么表情那么像自己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   风陵懒懒散散地四处打量,咦,墙角有双淡翠色的绣鞋,再然后,是那个小丫头惊恐的表情,咦,是那个温温柔柔的阿绸!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害怕?   哎,自己不就是让自己的亲徒弟灭绝给自己捏捏腿么?在这里就不能光明正大的了。   看来,得给这个小姑娘施点迷魂散。   这一日,风陵照旧坐在秋千上晒太阳。   阿绸再次路过。   “丑丑~”   丑丑?是谁?阿绸还没反应过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穿着翠绿色衫子的风陵身上,嘴角微挑着,轻薄的春衫隐隐透着光洁的手臂。   阿绸心里忐忑如鼓,她明明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为什么眼神会那么魅惑,那么吸引人?   “过来!”风陵勾勾手指。   阿绸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丑丑?丢死人了!   等等,为什么她产生了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不好意思跟二小姐的客人对抗,便轻移莲步,款款地走了上去,但心跳擂鼓一般。   “风陵姑娘,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哎~”风陵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小小的女童托着腮,望着院外的天空,目光说不出的惆怅,春衫的袖子都滑落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莲藕臂。   阿绸被她这一声叹息还有她这个动作惹起了怜爱,顿时起了大大的同情心。   “丑丑啊,其实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其实我并不是只有八岁哦,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害怕我啊,不然的话,我会很伤心的!”风陵眨巴眨巴大眼睛,里面登时蓄满了泪水,莹莹如坠。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好心疼!果然果然,果然如此!这个小姑娘来历不简单!   “不会的,不会的。”阿绸连连摆手,“我是不会怕您的!”她不知不觉地就说了您字。   风陵演戏演得正欢,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想这小丫头真好骗啊!不由得玩心大起。   “其实,我本是前朝的才子潘岳转生……”   “咕咚!”玩大了,这姑娘身子一挺,晕过去了。   风陵趁着没人赶紧将她拉起来,输了点内力,就醒过来了。眼看着自己在一个自称是前朝美男子实则外壳是个小丫头的怀里,阿绸差点又晕过去。   “丑丑啊,你也觉得我是一个怪物是不是?是不是?!你也不愿意跟我做朋友是不是?”阿绸差点被风陵晃晕,但让然能够看得到眼前这个人的忧伤。   潘岳的话,不就是那位美姿仪的潘安吗?天啊!阿绸小鹿乱撞了!   “不是,不是,婢子愿意跟……您做朋友的!”阿绸的脸红的可疑,手指绞着帕子。   风陵松开了手,“哦,这样啊!朋友的话,去厨房跑一趟,帮我拿点核桃酥,好吗?”   阿绸一愣,但也无法拒绝风陵纯洁而又魅惑的眼神,“好 。”   送走了阿绸,风陵这才舒了一口气。   灭绝飘然而现:“不就是重新找个不会被人怀疑的人欺负么?废这么大的劲儿,累不?”   风陵一记眼刀子飞过去,灭绝恰好转过了脸,哼哼,射不着,我走——!   “能耐了啊你,灭绝!喂!我可是你师父啊喂!”   “二姑娘,又来买鱼啦!”卖鱼的小贩热情的招呼着。   “是啊!有没有新鲜的鱼给我留着呢?”   “有啊有啊!上次姑娘提了,我怎么敢不放在心上呢?您看,这可是上好的武昌鱼、还有鲈鱼,这些可都是今天早晨江上刚刚捞起来的呢?您看看!”   小贩一面指点着桶里的鱼一面说道。   “是嘛?”郭襄一面应着,一面仔细地瞅着那鱼,鱼的个头很大,在水里扑腾的厉害,差点溅了郭襄一身,郭襄连连后退,不防备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好硬!身后的人顺势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动作轻柔而丝毫没有冒犯。   郭襄回身一看,笑了。“君宝?你怎么在这里?”   君宝今日穿了一身的靛蓝袍子,上绣青松,人也站在春风里,笔挺而立,松开了手,微笑道,“襄姐,郭伯母让我出来找你,说是让你不要乱跑。”声音是平淡的,眼神是微笑,但手却是在哆嗦的,怎么每回但凡身体碰到了襄儿,就有这种毛病!真是该打!   郭襄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娘叫君宝来跟她说别乱跑?真有意思。郭襄不由得起了坏心肠,知道自己的娘亲的心思,回去说不定还要让君宝来找她报告呢。   “走,你往常在少林寺里面闷坏了吧?跟我一起看看这世界!”   郭襄便笑便跑,君宝倒是从没有这样当街追过姑娘,虽然觉得害羞,但心里却仿佛是被郭襄的笑意撞开了一样,感觉春风都吹进心里来了。   郭襄走到了鸣铮酒楼,招呼小二:“来几个下酒菜。”   “好嘞!二姑娘您要什么?!”襄阳城不算太小,但鸣铮酒楼算是自己常来的,再者郭襄一家子太过出名,襄阳城大概没人不认识这位性子洒脱的郭二姑娘。   “你记好了!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再来两坛竹叶青!”   小二听得眉开眼笑,又见身后帘子微晃,又进来了一个身形卓然的男子,但脸看着还嫩着呢。   “呦!二姑娘今天要请客呀!”   郭襄坐定之后,一面招呼君宝坐下来,一面笑道:“非也,非也,今日请客的是另有其人呢!”   “哦,”小二眉眼都透着精明,笑嘻嘻地道,“原来是这位小哥请客!失敬,失敬!得了,你们聊着,我去忙了!花炊鹌子——炒鸭掌——”   “君宝,愣着干什么?来坐啊!”郭襄笑得十分灿烂。   君宝“哦”了一声,连忙坐下来,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仍是如同往常一样微微笑着,只是这会儿看向郭襄的目光便有些呆愣。   “呆子!你看什么呢?”郭襄拿过筷子在他眼前一晃,君宝觉得不好意思,听得低了低头,一顿,便又抬起头来,似乎鼓足了勇气,“襄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郭襄的笑意慢慢地凝固住了。   首先,他叫她襄儿?其次,他说她笑起来真好看?这也太赤裸|裸,太幼稚的夸奖人的方法了吧。而且,他难道不知道她正在整他吗?   君宝说完了这句话,感觉大窘,头差点都垂到了桌子上。   “来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上了桌,也成功地化解了桌上的尴尬!   “不愧是百年老店!上菜速度还是那么快!来来来,君宝,吃!”说着,郭襄撕下一个鸡腿,就塞进了还是刚刚抬起头来,还是一脸茫然的君宝的嘴里。   “唔唔唔……”君宝嘴里被塞了个满满。   郭襄低头边吃便偷笑,瞧那傻样!   君宝拿下嘴中的鸡腿,撕下一块鸡肉来,慢慢地嚼着,眼里瞥着偷笑的郭襄,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   郭襄瞧着他那模样,忽然间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但想到这是娘特意安排的,心里便不知道为何有些不自在,君宝虽然好,但还是太小了点吧,娘,你也下得去手啊!   “君宝,你们商量出了什么办法?”   君宝左右看看,“襄姐,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这里毕竟人多耳杂。”   “没事儿,我附耳过去,你说!”郭襄来了好奇心,那肯罢休,但她哪里想到,她此时的每一个动作,在君宝眼里都是撩拨。毕竟君宝认为他刚才的那句话是明显的表白。   君宝感觉鼻端一下子付过来一阵细细的甜香,襄儿耳朵小巧,耳珠圆润,旋转的耳廓,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了。   君宝浑身一抖,见襄儿已经不耐烦地瞅了瞅他,便连忙压低声音道:“是这样,郭伯伯、郭伯母说,让丐帮的弟兄们先出去寻找那两人的踪影,至于那苍猿先是只字不提,等有了那两人的具体消息再说,毕竟并不知道现而今他们到底在哪里?”   郭襄点了点头,收回了头,觉得耳朵有点痒,便摸了摸,明明以前跟任何人附耳说话,都不会有啥的,怎么今天感觉这么怪异?   扭头见君宝又在痴痴地望着她,便直接塞了一个蹄子过去,让你看,让你看!糊你一嘴的酱汁!   君宝下巴鼻尖上都粘满了酱汁,嘴里还塞得结结实实的,郭襄见了倒是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   君宝嘴里咬着那猪蹄,愣愣地看着郭襄细心的动作,她是喜欢他的吧?不然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郭襄见他的傻样子,手也停住了,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帕。心想,糟糕,自己再也不能再做这样让人误会的动作了。   郭襄接下来一番大吃大嚼,眼见得君宝总是挑选一些不油腻的食物吃来吃去,吃饭又慢条斯理的,还间或傻呵呵地冲着她笑。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君宝吃惯了素食,不习惯吃这种油腻的东西。有些饭菜,更是一筷子未动。   郭襄酒足饭饱,叫来了小二将剩下的东西打包,又叫了好几只鸭子和鸡。   郭襄麻溜地将一等吃饭收起来,起身对着君宝道:“对了,君宝,我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我先得去办一办,你先在这里等我啊!我不回来,你哪里也别去啊!”   君宝道了一声“好”,袍角一展,又重新坐了下来,叫了一壶茶。刚才吃的油腻了,得喝点茶压一压。如果师父知道了自己开了荤,定然会责备自己的。   不过,襄儿喂他的吃食,即便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小二麻溜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很快上了一壶恩施的玉露茶。   君宝坐在窗边,望着郭襄飞快地远去,衣裙飞扬,一步一步,仿佛脚下盛开了花朵,他心里无可抑制地微微荡漾起来。   小二瞧着那位公子的眼神,笑了笑,又是招呼另外的客人了。   二姑娘,这是让人惦记上了。不过,二姑娘那么古灵精怪,这位看起来这么纯真的公子,能镇得住吗?   郭襄怀着那一包吃食,去了丐帮的大营一趟,将那些吃食分发给丐帮的几位长老,命令他们好好地替君宝寻找那两个人——潇湘子和尹克西。   做完了这一切,郭襄正准备回家,忽然间见前方一辆马车飞快地飞了过来,惹起了一路的飞尘。   前面的马车夫凶残的很。   “吕大人家眷出行!一律回避!”   “吕大人家眷出行!一律回避!”   “吕大人家眷出行!一律回避!”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点个收藏,以后看起来更方便啦~欢迎留言讨论剧情,评论多,码字就更有动力啦!   ☆、云霁   吕大人的家眷?他那两个小妾,什么时候有这种胆量在大街上横着走了?郭襄停住了脚步。   正想着,忽见疾驰而过的马车帘子里露出一个小姑娘,似乎浑身散发着光亮,左右好奇地打量着,待看见了她,一脸的欣喜:“襄姐姐!”   一晃而过,马车已然窜出去老远。   “快停下,快停下!”   马车夫“吁”地一声,马车还未停稳,只见吕云霁便弯腰钻了出来,一声红衣明媚炽烈,就着郭襄的手一下子蹦了下来,如同一朵娇艳的红凤仙花。   随即身后走出来一个丫鬟并一个婆子,脸上惊骇这,似乎还未从刚才疾驰的马车中恢复过来。   “襄姐姐,这么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吕云霁迫不及待地道,“走,跟我回家去。”   “云儿,好久不见,你倒是还是老样子!毛毛躁躁的,怎么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不怕伤到人啊!”郭襄也毫不客气,刮刮她的鼻子娇斥。   吕云霁假装往后一躲,笑道:“襄姐,你别气,我给你说,我这是故意做给爹那两个小妾看得!”   身后的婆子连忙道:“是姨娘,叫姨娘!大小姐。”接着一脸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小姐的无奈模样。   吕云霁不耐烦地扭头道:“是姨娘,姨娘!”接着又板着郭襄的手道:“我今天先来,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我愿是打算直接冲进府里去,他们要敢惹我,我定然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吕云霁话匣子打开了便停不住。她是吕文焕的嫡长女,原本跟吕文焕的嫡妻冯氏住在临安,听她话的意思,这会儿是得了娘的命令,来看看两个小妾安不安生,别把他家老爷吕大人的身体搞垮了而来的。   一路走,一路说,还边看一看路边的风景,逛铺子,等到了吕文焕家的时候,郭襄就已经收获了两根牡丹簪子,一双红玛瑙手镯,还有一个玉佛挂件。   踏进吕家家门,郭襄就知道有好戏看了。   吕家的两个小妾,一个是扬州瘦马宋宁宁,一个是落魄千金白素素,听说这两个都是省油的灯,郭襄以前略有耳闻。这会儿,再加上一个性格焦躁的吕云霁,吕大人今夜怕是睡不着觉了。   一进吕家大门,吕云霁就接到了众人的热情招待。   “大小姐,您来了。”郭府的大管家亲自来迎接。吕全胜三角眼,带着谄媚的笑意。像极了戏班子里的小丑。   吕云霁稍稍抬抬手,微微颔首,倒是一副武林人士大小姐的派头,丝毫不似管家小姐。   “姥爷呢?”   吕全胜眼珠一转,赔笑道:“老爷每日都要去校场看士兵们训练,还要走访乡里,这不正好出去忙去了。”   吕云霁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她来了,所以躲出去了。   “我那两个姨娘呢?”   “宋娘子和白娘子恰巧身子不适,是以没能出来迎接大小姐。”   吕云霁“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来人,给郭二小姐还有本小姐上座!”   很快两张太师椅便送了上来。   “敲锣!”   吕全胜道:“这不妥吧!”   吕云霁眼睛一瞪,“敲!”   管家的儿子吕福德不敢违逆,拿了锣来“咣咣咣”地敲了起来!   郭襄倒觉得事情不妙,今日难免要吵一架,自己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吕云霁自然不答应,将郭襄按在太师椅里。郭襄无奈,只得坐下。   只见西厢房和东厢房很快都出来了人,只不过其中一个是被抬出来的,另一个则捂着耳朵慢慢悠悠地走了来。   被抬出来的人一双眼睛眍着,脸色苍白,但仍能看得出是一个绝色佳人,本就生的纤柳弱质,这下子更加显得可爱可怜了,正是扬州瘦马宋宁宁。   慢慢悠悠走出来的人,面色平静,气度雍容,带着一股子的优越感,看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倒是不时地掩唇咳嗽几声,正是落魄千金白素素。   白素素扶着身边的丫鬟,抬了抬眼皮,瞄了一眼吕云霁,道了声:“大小姐见礼了。”语气客气而疏离,说罢,便又拿着帕子咳嗽了几声。   这两个,看模样,倒都真不像是装出来的。郭襄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又看了看有些料想不到的吕云霁,不由得心道,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吕云霁有些发愣,这两个是真的都病了?太巧了吧?   这时,只见那躺着的宋宁宁,眼睛都半开半闭的,却还要挣扎着起来,被那丫鬟按住了“小姐,小姐,您还嫌自己病的不够厉害么?!”这丫鬟正是宋宁宁从青楼里带出来的,甚是忠心。   跟从吕云霁来的张妈妈,忍不住皱眉提点道:“没规矩的丫头!叫姨娘!”   宋宁宁虚弱地张张口:“大小姐……”说毕,就晕了过去!   附在她身边的丫鬟泪凝于睫,“宋姨娘!宋姨娘!”又扭过身子来跪在吕云霁面前,“大小姐,求您给我家小姐……不,我家姨娘一条活路吧!”   院内的人都下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那丫鬟泪流满脸,“我家姨娘原本身子就弱,这下子怎么禁得起大小姐的锣声?!刚才听了几声便晕了过去!这会儿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这会儿又晕过去了!”   她正说着,只见宋宁宁身下的床板竟然流出血来,上面的缎子浸了血,触目惊心。   院内登时一阵鸡飞狗跳,吕全胜急坏了,忙道:“快去把院内的孔大夫请来!”一阵手忙脚乱,宋姨娘就被抬进了屋内。   只见屏风内不时地端出血水和带血的白布来,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宋宁宁是有了身孕,今日又流产了。   吕云霁没经过这等场面,脸色吓得发白,她还没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亮出来呢,就发生了这等事,郭襄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   郭襄见那白素素仍旧冷着脸,只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在担忧什么。   孔大夫出了屏风,摇头叹息道:“孩子是保不住了,宋姨娘的身体也得好好的补养。”孔大夫慈眉善目,一派医者仁心。也常常为郭府的人看病,军情紧急时,也会不分昼夜地为受伤的士兵们看病,孔大夫的医德可是没的说的。   吕全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忙问道:“孔先生,您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姨娘的身体太过虚弱,原本就胎息不稳,这会儿又服用了寒凉之物,又受到了惊吓刺激,哎!”孔大夫叹息一声,便要去开方子了。   那宋姨娘的丫鬟墨画哭道:“大夫,我求求您,告诉我,我们小姐到底吃了什么寒凉之物?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孔大夫见她哭得可怜,正要说出来,那张妈妈连忙拦住,“孔大夫,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先让宋姨娘休息。”说着,便要将孔大夫往外引。   墨画哭喊道:“张妈妈!我家小姐现而今生死不明,怎么是你说遮掩就能遮掩的过去的!如今我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我家小姐求个公道!”   张妈妈上去打了墨画一个巴掌:“不懂规矩的东西!说了你多少遍,仍是你家小姐你家小姐!窑子里出来的下作东西,惯会拿腔作势!你家主子还在这屋里休息,你就乱喊乱叫,要真说宋姨娘受了刺激,那你方才哭喊,让她受的刺激更大,她要是死了,就是你的事!”   那墨画听了这话,心内暗恨,不敢高声言语,却仍是满脸沉痛地捂住嘴,咬着手,哭得那叫一个痛苦隐忍。   郭襄先时还觉得她可怜,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哭得矫情。这事儿是真的吗?几声锣响,就能惊吓流产了?大夫都说了,应该是无疑的,但郭襄总觉得有些蹊跷。   众人这才出了屋门,得到消息的吕大人匆匆赶来,先是上下瞧了瞧吕云霁,又道:“你一个人来的?你娘没来?”   吕云霁点点头。刚才她被吓怕了,这会儿看起来乖的很。   吕大人却好似松了一口气,这才皱眉问吕全胜道:“宋姨娘到底怎么回事?”   吕全胜把孔大夫的话说了,吕全胜脸色沉了下来!虽则宋姨娘只是一个妾室,但毕竟也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却被自己的女儿吓得流产了!这个云霁,真是越来越顽劣了!   看了云霁一眼:“云霁!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立即回屋去,过几天就回临安!”   “爹!”云霁忍不住跺脚抗争!她才刚来,还没大施拳脚呢,怎么就能回去?   “还嫌你闹得事儿不够大吗?!宋姨娘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亲兄妹!”   “我……谁知道那宋姨娘身子这么弱?前几年在临安,你歇在她屋里的时间做多,你还跟你的下属说,她的花样最多,身子最经折腾,我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身子弱?!”   “孽障!”吕文焕暴跳如雷!当着家人的面,自己的才不过十几岁的女儿到底在说什么?!房中事?天啊!他的脸往哪搁儿?   “你给我滚回屋去!”   吕云霁从没受过她爹这样的教训,不由得脸一甩,哭着跑回屋去了。   郭襄站在一旁,觉得尴尬极了。方才宋姨娘出事的时候,她不好走。现在,是该走了,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悄悄地溜走吧,好像不太礼貌,贸然告退吧,反而更加提醒吕大人自己的存在,真想使一个隐身术。   张妈妈吩咐莹翠进屋侍奉小姐,自己留了下来,劝慰吕大人道:“老爷,您要知道,这女人本就是那种出身,为了避孕,身子虚寒也是有的,怎么可能因为几声锣响就小产了呢?我看着其中必有因由。”   郭襄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退一步,忽热见看到白素素放在腰间的手指捏紧了几分。   孔大夫此刻恰巧开了药方,出的门来,身后跟着管家和墨画。吕文焕连忙迎了上去,“孔先生,家中到底是吃了什么寒凉之物?”   墨画哭得满脸泪痕:“孔先生方才看过了,小……”。又娇怯怯看了张妈一眼,张妈立即毫不客气地一眼剜过去!   “姨娘连日来厌烦饮食,今早连稀粥都喝不下去,非得要喝点酸的,奴婢就给姨娘的稀粥里倒了点白姨娘的柿子醋,往常都没事的,谁知姨娘吃了饭就只嚷困倦睡觉,奴婢正要去请大夫,大小姐就回来了……”   郭襄就见白素素的脸色完全变了,她嘴唇微张,几乎要说出话来,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但很快压了下去,抿了抿唇,脸上便现出忧惧的神色来,她表情的变换极快,若不是郭襄这个角度,再加上观察细微,压根就看不出来。   “方才孔先生说了,正是这柿子醋,并不纯净,还带有的柿子……”   柿子醋,活血化瘀,开胃健脾,老少皆宜,饮用适量还可延缓衰老。   柿子,性寒味干涩,清热泻火,宜火燥精枯之体,体虚多病者忌食。   这两样东西,同根同源,但性味却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吕大小姐强悍的很,一般人受不了,大家说把谁安排给她?   话说,最近我跟我妈都被平凡的世界里面的爷们们迷得不轻,想起了当年跟同学们一起看《平凡的世界》的日子,路遥老师真是后爹,把那么可爱的一家人最后写得那么惨,不过还是很爱他给了兰香一个美好的结局。路遥坚定了我以后绝不当后妈的心,想虐女主,不可能滴~   亲们放心看下去,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心肝受伤   今天的六千已完成~遁走~   另,欢迎大家留评讨论剧情,大家的想法兴许会影响剧情走向哦~鞠躬~   ☆、雨中   “求老爷给宋姨娘做主!”墨画哭得惨痛,磕头不止,又抬起头来,一面看着白素素,一面又央求吕文焕。   这柿子醋正是白素素亲手所酿,白素素是山西太原府人,家乡好酿醋,她每年都会为吕家亲自酿醋。不管以前在临安,还是在现而今在襄阳,她都会给宋宁宁送上一壶,但她其余的时间都是冷淡示之,从不爱与她争宠。即便是对待吕家正室夫人,她也是疏而有礼,让人生不出喜欢,也挑不出错处。   但偏偏吕文焕爱重她,爱重她是那高山白雪,晶莹洁白。若不是白家破落,吕文焕是娶不上她的,即便是已经纳了她这四五年,仍旧对她爱之敬之,却并不远之。尽管她在床上好似是一个死鱼一样,不懂什么媚术手段,但每次行房时她总是如同少女一般害羞,“老爷,请怜惜妾身……”   如同,娇娇欲坠的白莲上的露珠一样,干净纯洁。至少,外表看来是的。   吕文焕最好这口,甚至她家庭落败沦落为奴的时候,不惜花了重金买了她回来,放在家里养着供着,看着就怡情。白素素是个高手,绝对深藏不露,她以她的不争,而赢得了吕文焕无上的尊崇。   但白素素满足不了他的欲望。   宋宁宁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宋宁宁是谁?扬州一等瘦马,当年牙婆手中最种的摇钱树,吹拉弹唱,吟诗作画,抹骨牌、玩双陆,各种奇淫巧计,无所不会。   金莲小脚“瘦、小、尖、弯、香、软、正”七条标准无一不符合,身子骨软绵如云,行动如弱柳,聘聘袅袅,一颦一笑,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都能拿捏住男人的命脉,叫人欲罢不能。   最玄虚的传说,要数她曾经被徽宗时期大名鼎鼎,而现今下落不明的李师师所调教过,虽然不辨真假,但那以后倒是身价倍涨,最后叫吕大人画了三千两银子买了来,做了姨娘。吕云霁没说错,宋宁宁确实是花样繁多,且经折腾,是以也让吕老爷爱不释手,但毕竟夜夜垂怜,是个人都受不了,身子为此而虚寒倒也是正常的。   不过,宋宁宁这么了解男女之事,怎么会连自己有孕也不知道?   白素素心内冷笑,宋宁宁,你终于出手了。   宋宁宁根本就没想过要这个孩子,不然的话为何这些天来,仍然与吕文焕夜夜不许虚度?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流产,既可以嫁祸给她白素素,破坏她在吕文焕心目中纯洁的形象,又可以嫁祸给命人敲锣的吕云霁。   况且刚才吕云霁当中顶撞吕文焕,兴许已经让吕文焕生了厌恶心,连带着也厌恶了远在临安教女不严的罪过的正室夫人方芷兰。   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   只可惜,你遇见了我白素素。   墨画说了那些之后,吕文焕便瞧着白素素,他实则是不信白素素会这样的,但现而今事实摆在这里,“素素,你……”   白素素看着吕文焕,目光中似乎在轻轻责怪他对她的误解,咳嗽地更加厉害了,手帕中早就藏好的一粒猪血球轻轻捻开,展开帕子看,便是一口鲜血,她身边的丫鬟琳琅就一声惊呼:“姨娘!”   郭襄再次后退一步,她因为练武,对这动作看的清楚极了   吕文焕也赶忙上前扶住她,“素素,你这是怎么了?”   白素素看了这东西,也是泫然欲泣,一副便盈盈下拜,“老爷,妾身会自证清白。”说着,她猛然间拔起头上的金钗,刺向心口!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一下倒像是真的,但不知血是不是真血,见那白素素的脸上猛然脱了色,郭襄暗暗诧异,为了个男子,一个两个的好女儿就真值得这样作践自己?伪装自己?   她哪里知道白素素的手掐的自己手掌心上的肉都快下来了。疼,才会让脸色苍白。   至于大夫,她会拒绝看大夫,反正也死不了,就让吕文焕心疼。   登时间,院内又是一片混乱。   “快去请大夫!”吕文焕抱着白素素,心疼的不行。白素素在他怀内张口:“不要!您就让我死了算了,死了,我也就清白了!”   张妈妈看着这些事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就知道一来就必然有这种糟心事儿,偏偏她家大小姐非得来趟这趟浑水。   可由着这两个贱人把自己家的老爷作践的不得安生,气焰嚣张,那可是不行。宋宁宁是个祸害,那白素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是明眼人,白素素原先是什么门第?前丞相白高朗的嫡长女,清高绝艳,从不肯看吕文焕一眼,到了父亲被罢官,沦落为奴,现而今就对她吕文焕情深意重了?只有自我感觉良好的老爷才会信。   罢了,今天就让她们把这一出戏演完。   那琳琅也是哭着道:“老爷,你可不能相信有人挑唆的话,那宋姨娘是什么出身?她会不懂得自己有孕?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姨娘做主啊!”   她这一说,那边墨画也哭了起来。   吕文焕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场面混乱不堪。   郭襄见此刻正是时候,忙快步溜了出了吕府的大门。不由得抚了抚胸口,这家子两个小妾就争成了这个模样,更别说那个据说有百十来个姬妾的贾似道家里了,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还是自己家里好,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是夫妻两个人,再无旁人来添堵,就连杨大哥虽然性子轻浮,处处留情,但也到底懂得收敛自己,最后跟从了龙姐姐,两个人双宿双飞去了。   不过忠不忠贞,倒也是不分是不是武林世家,武林中人也有花天酒地,妻妾成群的。   日光西斜,天边飞霞涌动,红光透过柳枝照在她的脸上,一派安然。   她想起了自己十六岁那年生日宴上的烟花,灿烂绝艳,一个人可以因为与她的情谊,而号动天下武林人士来为她庆贺生日,实在是令人难忘的,但那并不意味着,她非得是喜欢他,或者惦记他。娘和姐姐常常以为她忘不了杨大哥,其实她只是忘不了他带给他的那些感动,太过震撼,至今还无一人能够超越。   那么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呢?可会再有一个人,再为她办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日,而只为她一个人?会是他么?怎么会是,他比自己小三四岁呢。   郭襄轻轻笑了笑,微风轻拂,青丝明艳,这一笑,便如同画中人走了出来,天然生动。   郭襄仰头,望了望身边的柳树,提气飞身上去,踩在高高的柳枝上,环顾四周,见四周建筑鳞次栉比,百姓来来往往,怡然自得。襄阳,我的生命是注定与你密不可分的吧!   郭襄展臂,轻踩柳树,在襄阳城的一众屋顶之上飞驰起来。夕阳之下,只见一个淡黄衫子的女子轻展双臂,如同飞燕一样,在重檐斗拱间点点落落,心情畅快的很。   偶临一个院落,只见一个大大的鲤鱼风筝挂在高树上,下面几个小小的人儿正在仰脸看着,远处还有奴仆正在搬梯子。   郭襄笑了一声,轻道一声:“何必这么麻烦。”说着,飞到树上,将那鲤鱼风筝拿了下来,翩然而落。伸手递了过去:“给你们。”   “哇,姐姐好厉害。”   “姐姐是仙女吧!”   “姐姐跟我们一起放风筝吧!”   “姐姐传给我们法力吧!”   郭襄的心情好的不行,咯咯笑了笑,挨个儿点了点看起来像是糯米团子的几个小人儿,“好了,我传给你们法力了,每日吃得饱,睡的香!我走喽——”   说毕,便又展臂飞了上去,姿态潇洒明丽,顾盼神飞,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刚刚踏进院落的一位锦衣男子,恰好将这等风姿全都尽收眼底,而后他问身边的奴仆:“那位姑娘是谁?”   “大公子,您不知道么?她是郭靖郭大侠的家的二姑娘郭襄。”   被称为大公子的男子吕成彦,嘴角微笑,正如清风徐来,俊雅之至。   夕阳西沉,天空闷声想起了春雷,不一会儿便下起雨来,郭襄连连疾奔回家,到底还是免不了一番狼狈,阿绸连忙将郭襄一身上下擦洗,又命人放热水洗澡。   灭绝在房间内往嘴里透着葡萄,一脸浪荡子的模样。   阿绸的脸色红的厉害,一点也不敢看她。   郭襄有心事,见这两人有古怪倒也没说什么,只拿过毛巾擦着头发,半晌还是心虚地问道:“风陵,你去看看君宝回来了吗?”   风陵应声,“得令!”起身抹抹嘴吧,抬着下巴天真地冲着阿绸笑了一笑。   阿绸低了头,盈盈走过去,撑开一把油纸伞,递了过去。   郭襄一哆嗦,灭绝这小丫头明明一副幼齿模样,怎么今天笑得这么猥琐?   君宝在酒楼的窗户边,从午间一直做到日落,待到一声春雷响,春雨落下,天已然完全黑了。   小二走了过来,说要打烊。君宝见状,便付了银子,出了门。   襄阳城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郭襄久久不归,君宝担心她,想要去寻她,又害怕她回来找他,看不见他,便让路过的丐帮子弟打听郭襄的行踪,听说她先是去了丐帮大营,后来又被吕家小姐拉去了吕家,他想,她总会来寻她的。   但现在……她大概是将他忘记了,说不伤心,是假的。   君宝立在雨幕之中,任凭细细密密地雨丝将自己网住,一只幼小的雀儿被雨打的连连哀鸣,他将它捧起来,幽幽地问:“你的家人,也把你忘了吗?”   说毕,捧着它,将它一路送回了高树上的窝里。   接着,带着一身的雨意和水汽慢慢地消失在了雨中。   郭襄擎着伞刚要出大门,就见君宝一身湿透地踏进了大门。脸上被雨水淋了个透,狼狈是一样,失落又是一样,仿佛没了魂一样。   “君宝……你回来了。”   听到熟悉和想念的声音,君宝这才抬起了头,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些惊讶,“襄姐。”又见了郭襄的打扮,“你要去寻我?”   郭襄点头,脸上带着歉意。她没想到君宝会一直坐在那里等着她,她以为他会识破她的恶作剧,知道她是故意让他请客,然后又将他晾在那里。   而她之所以要做这样的恶作剧,大概是因为君宝是受母亲的指使才会去街上找她,又兴许是因为她觉得他太小了,还是因为她觉得他根本不必在意那天游泳的事情……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君宝原来失落的心,再听到郭襄这话之后,迅速恢复了元气。她只是差点忘记了他,但最终还是没忘。“襄姐,我……没事,我在那里看了许久的风景呢。”   郭襄心里顿时更不是滋味了。   君宝近前走了几步,郭襄也紧走几步,高举伞将他也罩住了,又见他脸上满是雨水,便拿起帕子为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轻柔地道一声:“走吧。”   君宝只觉得柔软的帕子在他脸上擦了擦,脸上登时干爽了,一阵清幽地香气携裹着雨水的冷冽,骤然飘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身体登时绷紧了。   见郭襄高举着伞,有些费力的模样,便忙道:“我来!”接着,便接过了伞,将伞倾向了郭襄。   这两人在伞下走着,君宝只觉得沿着伞檐落下去的雨水都滴的清晰可闻。他的手伸了又伸,到底还是没敢去捉她的手。   眼看着,到了分叉口,君宝低头道:“襄姐,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郭襄扭身看了看屋的方向,见风陵还没来,便在伞下抬了头,“不……”正巧赶上君宝低头,骤然间将嘴唇蹭到了她的额头上。   郭襄登时觉得额头两片柔软温热的嘴唇,一瞬,那地方更像是仿佛着了火,两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   今天两人之间有了点再次的肢体接触,亲们满意么,哈哈哈!   某人说我在武侠同人里面写宅斗也是醉了,不过我就是想写郭襄过世俗而又的生活,那么宅斗宫斗就不可避免了,虽然郭襄的梦想只是种田享福……   谢谢大家,欢迎大家继续留言支持~   ☆、心思   不过一瞬,两人都慌忙收回了动作,郭襄的帕子落在了地上,两人又都同时去拾,脑门又正好撞到一起。   疼得郭襄眼泪汪汪地,捂着自己的脑门,不由得伸手捶了君宝一下。“疼死了!”不料拳头又碰到坚硬的胸膛,又是一阵疼。   郭襄手上的伤还未全好,这下子可好,郭襄真是欲哭无泪。   君宝也是疼的呲牙咧嘴,而后又被锤了一下子,自己倒是没什么,襄姐反倒又受了伤,他连忙捉住她的手,细细查看。   郭襄甩开了他的手,其实没什么,只是蹭到了伤口,偏偏她又怕疼。   “都怪你!怎么见了你就没好事呢?”郭襄忍不住抱怨道。   君宝脸上又是一阵落寞,“都怪我,襄姐你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这么莽撞了。”   郭襄见他这样,反而不好说什么,毕竟不光是他的事儿,只是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咳咳……”远处早就站着送伞的风陵咳嗽两声,“二小姐,我来接您回去呢。”   风陵走近,将郭襄接进了伞里。   郭襄嘱咐君宝,“你赶紧回去,洗澡换衣裳,别着凉了。”   便随着风陵走了。   君宝站在那里,直到看见郭襄拐了弯,这才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赧然一笑,才回了屋。今天过得真是幸福极了,襄儿似乎也并没有怎么恼呢,方才那眼神虽然是在责备他,但却仿佛带了些羞意。   可方才那个丫头,是叫风陵吧!   君宝捏了捏手指,他一定会让自己在襄儿的心里刻下比那个人还要深的烙印。   郭襄照例躺在绳子上,这才觉得绳子的不好来,即便是睡不着,也不能翻来覆去。   于是只好下来自己铺床,躺进软滑锦缎的被窝里,粉蓝的帐子上画着花鸟鱼虫,郭襄摸了摸额头,嘴角一弯,甜甜地笑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   君宝本来就是半个和尚,心地善良是没的说,武功虽然不高,但内功高强,爹还要收他为徒,要是以后自己的介子丢失了,或者没用了,君宝的身强力壮,还可以种种田,一家人也不至于饿死。   更重要的是,他把她看在心里,她不是没注意到尽管两个人都在伞下,但他仍旧将伞使劲往她这边倾,想必以后也不会给他弄几个姨娘啥的来恶心她,日子过得舒心安逸,不正是享受五福的前提么?   不过,现在自己是不是想的太过了,君宝可也没说啥呀,之后他又会不会变心呢?郭襄惊觉居然有点患得患失了,今天在伞下,不过就是一个意外,能够说明什么呢?   定了定心神,郭襄翻了身,睡了过去。   君宝照例早起,在莲花池旁练习,这几日来他自己悟出了不少身法。   郭襄在院子穿过时,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君宝见了郭襄,一副满涨欣喜的心情,“襄姐……”跟了上来,这尾音还带着羞涩。   郭襄只好停住脚步,转身,淡淡地道,“君宝,今日我得单独去找些东西,你可不必陪着我了。”   君宝见她全然不似昨日的娇嗔模样,反倒是有意跟她划清界限,一时间话语也迟疑了起来,“我……也需要出门买些东西,兴许跟你同路呢!”这正是他昨日想好的说辞。   郭襄挑了挑眉问,“真的?”   君宝忙不迭地点头。头一次觉得打诳语地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郭襄扭身,“随便你喽!”脸上的表情好似是无奈。   君宝连忙跟了上来。   郭襄出了门,只奔东大街的襄阳集市,挑了不少小小的花木种子、粮食种子,准备回去种在介子当中。   “襄姐,你要种在府里么?”君宝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脸上的天真之色,跟他身形略不相衬,但说话却一语中的。   “呃……”郭襄一时语塞,“不是啦!我准备开一片地,种种花木,收成点粮食,以后好为襄阳城准备粮草啊!”   “哦,是这样啊!”君宝点头,“襄姐,我来帮你吧!”   郭襄无力扶额,这个君宝看起来不太好糊弄,“好,等我种的时候叫你啊!”   谁知,君宝却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抱着一大堆花木种子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其实我爹就是喜欢侍弄花草庄稼,养些牲畜,我虽然不常在他身边,对于种地倒也是精通。”   郭襄猛地顿住脚步,君宝吓了一跳,连忙止住身形,避免花木戳到她身上。   “你说你精通种地?”   “是啊!”   “小孩子家说得大话脸不红心不跳,可不是好兆头。”   君宝抱着花木,急急辩解,“我没有打诳语!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家!”说毕,有些不忿地看了看郭襄。   “是吗?”郭襄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眯了眯眼,尾音上挑。“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那你买的东西呢?”   君宝谎言被戳破,仍旧瞪着眼睛不想屈服,脑筋急转,忽然间想到了自己怀中的东西,梗着脖子道:“我……买了!我买了!”   “那你买什么了?拿出来看看呀!”郭襄一副兴致盎然地样子,抱着臂来看他。   “就在我怀里呢!不信你找找看!”君宝艰难地自己抱着的花木往上一举,这才将胸膛空了出来。   郭襄狐疑地拍了拍他的胸膛,君宝立即着急地喊道:“轻点,轻点!”   “怎么,你害怕疼啊?”   “不是,我怕……你拍碎了……”君宝掀动嘴唇,最后几个音几不可闻,仔细地观察着郭襄的表情。   郭襄只好改拍为摸,手抵在君宝胸膛上,眼见得旁侧的人们纷纷侧目,“瞧瞧,现而今的小夫妻都这么开放!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上手摸啦!”   “别说了,那可是郭二小姐!”   “是吗?那小子是谁?倒可真有福气……”   君宝显然也听见了,眼睛一转,低头不动,弄了个大红脸。   郭襄只当没听见,已经从他怀中将一样东西掏了出来,包的一层层的很结实,摇了摇,“什么呀?!”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君宝语气平静,但心里却如同雷鼓一般。   打开层层包裹,竟然是一只成色上好的羊脂玉镯,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稍微一转,便知其肌理细腻,是十分难得的上品,且其光泽温润,定然经过人多年的佩戴把玩。   “你什么时候买的?”郭襄很是怀疑,他刚才就跟她在一起,没看见他逛首饰店啊!而且看这玉镯的包裹,显然是早先包好的。   “就在刚才!”君宝又将举着的手放了下来。   “哦。”郭襄又包好,“举手!”   “干什么?”君宝反而一副傻眼的模样。   “放回去啊!还能有什么?”   君宝语塞,但还是乖乖地举起手来。   郭襄给他塞进怀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起来。   春光甚好,熏风吹面不寒,两旁桃花簌簌而落,地上芳草鲜美。两人不知不觉便走进了城郊的桃树林。   君宝不依不饶,“你相信了?”   “信啊!为什么不信?有实物为证。”郭襄扯过花枝来闻一闻,果然沁香扑鼻。   “那你不问问我买给谁的?”君宝还是连连追问。   郭襄停住脚步,扭过头来,不妨直凑到他的鼻尖上:“好啊,我问,那买给谁的?”   君宝眨着眼睛,傻了。襄儿鼻腻鹅脂,脸蛋好似蜜桃一般,好像咬一口。   不过一瞬,郭襄忙推后一步,神态娇俏,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良久扭扭捏捏地道了句:“买给……”最后两个字张了张嘴,郭襄实在是听不到,便扭头只管大步向前。   “买给你的!”君宝忽然间大吼一声!   郭襄停住了脚步,扭身轻笑了下。“我不要。”那东西一看就知道寓意深刻,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地就要的。   君宝呆了。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直接。   心里好似被抽了一个洞,再没这样伤心过。   “方才……他们说咱们小夫妻,为了你的名节,你也得要!”   郭襄正好寻到了苜蓿草,刚要蹲下去,听得这话,笑得花枝乱颤,弯下腰去。   君宝一脸黑线,“你笑什么?”   “名节么?”郭襄用木棍将苜蓿草连根起起来,仔细端详了下苜蓿三片心形的叶片,扭头冲着君宝灿烂一笑,“我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忽然发觉自己写的襄儿好流氓好渣的感觉,一直在调戏君宝~她真是只是心口不一,外表豪爽霸气,实则缺乏安全感啊~   她在等着君宝给她说那句话啊~不要误会啊!   可怜的君宝~摸摸~   话说,苜蓿草就是三叶草,是非常好的畜牧饲料~   遁走~   ☆、品画   她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好看,然后拒绝的这么残忍!她不在乎!她看起来压根不在乎跟他之间发生的一切。湖边那天,她说都是江湖儿女,不必在意。今天又说,根本不在乎被人说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君宝一言不发地看着郭襄将苜宿草放在自己胸前的花木丛中,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便气鼓鼓地站到了一旁,抿着唇再不言语。   郭襄又采了些菊花棵、百合棵,以做药草观赏之用。栀子花可以用来当染料,也就一并采了。   回去的路上,君宝阴沉着脸不再说话,迈着大长腿地走在前面,竟相似动用了移形换影一样,走得快的很。   郭襄追得气喘吁吁,终于忍耐不住,叫一声:“哎,你慢点!”   这下子他终于有了反应,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来等她。   郭襄见他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得好笑,紧走几步,来到他跟前,“生气了?”   君宝见郭襄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便闭紧嘴巴不言语,又迈开了腿往前走。   “哎哎哎,站住!”郭襄横在他面前,展开双臂,不让他往前走。   君宝停住脚步,抬眼看她,虽然仍是带着不平气,但眼神中又隐隐含着点期待。   “君宝,你抱着这么多东西挺累的,让我拿点吧!”郭襄笑嘻嘻地伸过手去。   君宝双手举着往旁边一躲,冷眼瞥了她一眼,似乎更是生气,气呼呼地往前走得更快。   任凭郭襄在背后叫着,就是不停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郭襄无奈地双手叉腰,真是个小孩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看着也追不上了,那就慢慢地走吧。   桃花粉红,簌簌落下,郭襄一边走,一边拿手去接,怡然自得,一副踏春的悠闲心情,想起方才君宝的模样,不由得连连笑出声来,这个小呆子,欺负他还是挺好玩的。   不期然间拐进了一片槐树林,忽见一村女打扮的姑娘,泪水涟涟地正要用衣带,往槐树上套脖子,郭襄连忙上前将这姑娘抱了下来。   那姑娘抚着脖子咳嗽了几声,   “姑娘,你为何寻死啊?”   这姑娘长得清瘦身长,面色发黄,一脸的狼狈,脖子上还看着有伤,看着有点眼熟,想必是襄阳城的。   “郭二姑娘,我……”那姑娘呜呜哭了起来。   郭襄好一番劝慰,那姑娘才慢慢地道出了原委。   原来这姑娘正是那日大闹郭府的香秀的小姑子翠兰,据她说,是她哥哥嫂子非得要逼着她嫁给城中一个老屠户,她不从,便把她关在家里打骂,她无法,这才逃出来的,左右想想实在没有活路,便要寻死。   当日她看出那个香秀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丧尽天良的兄嫂,这兄嫂的行为,简直跟拐卖人口的人牙子没什么两样。   那翠兰抽泣地着道:“自从大哥上次打猎回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嫂子欺负我,他都会护着我,但这回,他跟着嫂子一起欺负我,说我是赔钱货,要把我趁早嫁出去……”   郭襄半晌无语,只得任凭那姑娘宣泄委屈,又道:“你先随我回郭府,你兄嫂不敢怎么样的。”   那姑娘点点头,感激看着郭襄:“二姑娘,我可以在你们家做活,做什么都可以的。”   郭襄笑笑:“好。”让她做活定然会消解她寄人篱下的不安的感觉。   不过她那一对好兄嫂倒真是襄阳城少有的泼皮夫妇,这样作践自家的好女儿。   两人结伴并行回了家,街上恰巧遇见了破虏,听他说君宝还没回家,便让破虏先将翠兰带回家里安置。   郭襄则打算在城里再逛一下,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买点。   春风浮动柳丝万千,人们穿着单薄的春衫来来往往,街上的小贩不停地吆喝着,走过一个卖书画的摊儿,郭襄见画上不画山水泉林,反而画一些蚂蚱鸡鸭鹅,小草小花等等之类的事物,觉得有趣,便停住了脚步细看,卖画的人显见得是一个伶俐人,模样打扮的甚为文雅,竟相似一个书童模样,见来了客人,连忙上前作揖行礼,“姑娘,你看着哪副画好,便买点吧!”一派书生的做派。   郭襄左左右右细看了一回,便摇头道:“店家,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这画画的虽然灵巧生动,笔法极好,但一定卖的不好。”   那人倒没恼,反倒是赞同地拍了拍手,“可不吗?姑娘,我在这儿摆了半个月的摊了,一直少人问津,我倒还是不知道为啥呢,姑娘您给说说。”   “那我就献丑了,常人卖画,或者假托名家之作,不然便临摹名家之作,再印上自己的名字,而你这个连一方红印落款也没有,说明这画者必然不在乎出名与否,那些文人雅士自然也就不会趋之若鹜了,再者,百姓家里但凡有点余钱,好点文雅的,大概都会买几幅画挂着,但你这的画都是随心随性,虽然我看着舒泰,但毕竟人家买来只是为了良好的寓意,并非像是名家之作来用作收藏,比如你这鸡,画的竟然是正在护着鸡仔儿正在振翅的凶悍老母鸡,而不是金鸡独立报晓的公鸡,而你这鹅,画的是埋颈而睡的困鹅,而不是曲项向天歌的仕途经济得意鹅,你说,有谁会买这样的东西拿到家里挂着呢?”   “姑娘所言真是一语中的啊!可我家公子就爱这么画,今日我看这话跟姑娘您也是有缘,那便就送你吧。”说毕,殷殷勤勤地卷起了好几幅画,便要送给郭襄。   郭襄才知道原来并不是他画的,“你家公子倒也是有趣,我也不好意思白白受人的东西,这画别人虽然不爱,但我却爱这画生动有趣,这样吧,我给你一两银子,拿这几幅画吧!”   郭襄见他仍要推辞,便丢下银子抱着画轴走了。   郭襄抱着这几幅画,只觉得满鼻的翰墨香气,想起自己家中黄蓉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自己从小乖戾,读的书不算多,也不算少,不过这画是不会作的,不会作会看就行了。   不过,要是自己把这几幅画拿回家去,恐怕不会有人识货吧?贴到哪里好呢?   正想着,忽见对面街上一个红衣小姑娘挥舞着手臂叫:“襄姐姐!”旁边一位清隽雅致的公子拿着折扇,此刻正也看过来,淡淡地笑着,如同春冰消融,当真是文采风流。   郭襄便也腾出一只手来挥了挥,等到一驾马车过去,那边吕云霁已经蹦跳着走了来。   “襄姐姐,你买画啊!给我看看!”   郭襄任由吕云霁拿了过去,见那公子拱手,眉眼间清淡似风,抱拳微微颔首,“在下吕成彦,久闻郭姑娘大名。”行得竟是江湖中人的礼节。   郭襄忙抱拳:“客气,客气!”这个吕公子通透的很,定然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谁鬼话的人。   “噗嗤!”吕云霁笑了出来,指着那画上下蛋的老母鸡,“这是谁呀?居然画的是下蛋的老母鸡!襄姐姐你买这画做什么?”云霁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见了来看,对那作画的人一番指点嘲笑,连带着看向郭襄的眼神便有了点同情。   郭二姑娘的审美怎么这么差啊!   连那吕成彦公子也颇带了兴味的仔细听看。   郭襄神色略略尴尬,笑道:“也……没那么难看吧!”   吕云霁又问:“那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郭襄伸出一个手指:“一两银子。”   吕云霁夸张地大笑:“一两银子?襄姐姐,这话有给他五百钱也算多了!”   被人当众嘲笑自己买的东西物不所值,郭襄多少还是有那么点沮丧的。   吕成彦原先拿着折扇掩着嘴角的笑意,这会儿拿了扇子收敛了笑意,瞄了一眼那画,道了句:“笔触不错。”   吕云霁将信将疑,又细看了一回,挠了挠包包头,“是吗?反正你吕成彦公子的画作在临安人们都是抢着要的!既然大哥这么说的话,我看襄姐那其实你的眼光也不错嘛!”   咦?翻脸翻这么快。郭襄无奈地撇撇嘴角,无奈地笑笑:“我也觉得这画工细腻的很,至于画什么的话,还不是看人的心情?为何非得画公鸡?人家画一只肥鸡拿来增加食欲也不错嘛!”   吕云霁哈哈大笑:“说得好!”   吕成彦摇着扇子听在耳中,眼中的笑意更深,眉目间舒朗俊逸,只觉得郭襄可爱的紧。   三人并行,郭襄不由得想起来那日在吕府当中看到的八卦,“你不是被你爹禁足了吗?”   吕云霁听此一话,得意洋洋地道:“我爹视我为掌上明珠,怎么舍得老是禁我的足呢?再说,原本就是那个贱人算计好了,等我来的这天,一口气喝了那柿子醋,还生吃了好几个柿子,就是等着我来呢,什么受到了惊吓刺激流产?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些啊,都被张妈问出来了,那个墨画被打了几下就招了。”   吕成彦听得这种内宅话,面上并无起任何波澜,仍旧是走在郭襄的身边,只眼中多了几分冷淡。   郭襄想到那天那个墨画哭得那么凄惨,倒原来都是演戏,“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宋姨娘?”   到底是家宅私密事,吕云霁凑近郭襄低声道:“还能怎么处置她?张妈说,我们是仁厚人家,她虽出身下贱,又自甘堕落,作践自己,嫁祸他人,现而今她本就伤了身子,她也算是半个主子,我爹也对她寒了心,从此,吃穿用度一应不变,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吕文焕自己虽然不是光风霁月的人,但却厌恶心里藏奸的女子,喜欢像白素素那样看起来心地纯善无辜如雨中白莲的女子。这下子,宋宁宁算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那个白姨娘又怎么样了?”   “你说她啊!她竟然拒绝看大夫,又关了几天的房门,愣是不让我爹进她的屋,说是我爹疑了她,再不让我爹见她。急得我爹最后都卸窗户了,最后从窗户里面进去的,听说进去的时候,白姨娘正捧着我爹当年给她的定情信物眼睛哭得好似肿桃呢。张妈说,她是个极难对付的,我看也是。比温柔,比漂亮,我娘怎么比得过她呀!”吕云霁陷入了对母亲的忧愁。   旁边吕成彦在听到白素素的名字时,眼中闪过了一丝难得一见的鄙夷,随即便如浪花入海,再不可见了。眼中便一潭深幽的湖水一般,虽是平静无波,但确实敛人心魂。   郭襄听得吕云霁为母亲发愁,不由得揉了揉她的头,“走,去我家里玩玩!我教你耍剑,保管叫你忘了忧愁!”   “好啊!”吕云霁当场欢呼起来。   耍剑?耍贱?这姑娘当真有意思的很,吕成彦方才有些发闷的心思随即轻松愉悦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男二出现了,话说何足道被吕大公子横刀插足当了男二,我现在正在考虑何足道老先生还没有出场的必要,Σ( ° △ °|||)︴汗!   想到自己写得开头,为了首尾呼应也得写出来何足道啊,所以他估计出场时间拖后。君宝啊君宝,等着看你吃醋了哇卡卡卡   何足道:呔!哪里来的泼作者,说了写我不写我了?吃我一迅雷剑!   某尘:(求饶)大侠饶命,实在是要跟着君宝走朝堂线啊啊啊啊!   何足道:呔!敢提张君宝那厮,看我迅雷剑!   某尘:抱君宝大腿,为了你家襄儿,赶紧救我吧!   君宝:看我太极八卦混元掌!谁叫你让襄儿老欺负我?   某尘:(已被打的奄奄一息伤心泪流无法码字……)襄儿,只能靠你救我了!泪目 = =   襄儿:尘尘别哭,我来怀里!   某尘:……(中了众人的万目穿心剑倒地不起)   吕成彦:心理活动:(哎呀……诸位好啊!初次见面,希望大家喜欢我,么么哒~)明个才有更新,今个儿散了吧!(展开折扇耍帅望天!)      ☆、熏鸡   郭襄的剑法是父亲教的,来自师祖“江南七怪”之一的韩小莹所教的越女剑,郭襄近几年游历江湖,使用的最多的除了轻功,便是越女剑法,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长剑,是江湖人士使用最多的防身武器。   当这长剑由二八少女舞起来,自然是十分清雅美丽的,吕云霁原本就飞扬跳脱,拿着一把长剑挥舞飞刺,一身红衣飞扬如火,仿佛盛开的石榴花,惊艳人眼。   郭襄和郭破虏在旁鼓掌喝彩,吕成彦则站在一旁笑而不语,只拿着扇子轻轻敲着手心。   吕云霁见众人喝彩,不由得意洋洋,舞得更起劲了,趁着舞剑的功夫,喊道:“破炉子,我很有慧根吧!”   郭破虏不由得恨声跺脚,“二姐,你看云霁,又叫我破炉子……”   郭襄听了笑得开怀,又见云霁得意忘形的模样,郭襄不由得连连提醒:“小心点!”   云霁舞得欢,但毕竟根基不足,手劲不够,不妨剑便脱手而出,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君宝恰巧抱着花木拐过弯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君宝!”郭襄一声惊呼。   他一脸的郁闷,听得几声惊呼,便见一柄剑朝着自己呼啸而来,他双手都抱着满满的花木,而他身后恰巧跟了一个丫鬟,若他闪躲开,剑必定会弄伤身后的丫鬟,电光火石之间,君宝微微一侧身,让剑轻巧地避开花木,嘴唇一张,便咬住了剑柄,而后便吐掉了剑,向着众人看来,竟似十分轻巧,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君宝正在生闷气,他在原先的路口等了郭襄好一阵子都不见人影,于是只好便回来了,方才又见郭襄身边站了一位珠玉一般的公子,不由得更是生气了。   他努力做出面无表情的模样,走向郭襄等人。   郭破虏道:“君宝,你真厉害!”君宝微微一笑,含蓄的很。   “君宝?”吕云霁念着这个名字,扭头问郭破虏赞叹,“他好厉害啊!”   郭襄见他走到跟前,责怪他道:“君宝,你刚才完全可以把这些花木扔掉啊!你非得抱着这一堆花木做什么?”万一受了伤,那可怎么办?这话是她未说出来的。   吕成彦见这位少年身高体健,面目虽则稚嫩,但却气度不凡,且深藏不露,不由得刮目相看。   却见他目光中好似隐隐含着怒气,只把枝枝杈杈的花木往郭襄怀里一堆,便对众人抱拳客气地说要去忙了,好玩的是,他对每个人都以目光照顾到,但却对郭襄一眼都不看。   吕成彦觉得更加有意思了。   郭襄喂喂喂叫了几句,君宝头也不回,郭襄尴尬地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哦。”   君宝猛然回头,瞪着郭襄。那一瞬间的杀气,不由得让郭襄闭紧了唇。   “再说一次,我不是小孩子。”一字一顿的,明明还是一副少年模样,但语音却有着渊渟岳峙的气势。见郭襄被骇住,他的目光暗淡了下,便扭转了身子,往前走去。   吕云霁抚了抚胸口:“好可怕哦。”撞了撞郭破虏,“炉子,这个人,是不是对襄姐姐很有意见啊!”   郭破虏挠挠头,“啊,我不知道啊!君宝待人一向很好很和气的。二姐,今天你跟他一起出去的,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啦?”   郭襄勉强呵呵笑着:“没有吧。”他大概是在气自己没有找他吧。   花木要及早种下,郭襄跟几位告了辞,便抱着那一大堆花木回了屋里面。   进门的时候,一株小梨木被弄折了,郭襄不由得一阵惋惜,但又想到自己似乎并没有采买梨木,但不管怎么样,只好将这梨木弃之不用,屏退了众人,让风陵帮自己护法,自己便又进了介子。   显见得十位天兵都非常的乖,已经开辟出了一片土地,种下了稻种,已然长出了稻苗,还将水从河中引出来,开辟了一亩方塘,波光粼粼的,里面养着游鱼,得了灵水的滋润,鱼儿游得甚是畅快。   十名天兵笑嘻嘻地站着,又忙不迭地将郭襄手中的花木接了过去,郭襄满意地颔首,“大家做的不错。”   “各位天将,下一步大家的任务就是要种植花木,这片地方会越来越阔,只要种上什么,他便会随着空间的增加自然扩大面积,所以我们便要早早地预备好,每一片地方到底应该种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竹林、桃花林、百草园、百花园,每一个园林都要侍弄起来,到时候大家就住在这一片好地方,要比现而今看着只有牧草要热闹好玩的多啊。那竹林,可以为大家提供抚琴谈玄之所,那桃花,可以让大家欢愉耳目,入口还可以给人桃花般颜色,药草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大家种出了好的人参、何首乌,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大家不是觉得没怎么吃好吃的吗?到时候,可遍地都是材料,大家都学上一手,不愁满足不了口福啊。”   听郭襄这么一说,天兵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对啊,如果将介子内的世界弄得美丽而又丰富,其实最终得益的是他们自个儿啊!当下也都将上次郭襄惩罚他们的怨尤都扔抛到了九霄云外,欢喜鼓舞地开始与郭襄共同商量园林的规划,最后得了共识:竹林之中植百草,作竹屋,守园林;溪水两岸植桃花,一直种到河水的尽头。   桃花林和竹林之间种百花,等清风一来,竹叶婆娑,百花摇曳、桃花簌簌,何其美景?   这会儿天兵们得了念想,开始就着规划好的蓝图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反而让郭襄开始担忧材料不够了。   出了介子,就见风陵拿着那梨木在翻来覆去地喟叹:“二小姐,我记得这梨木能够做什么好吃的来着?”   “梨木熏鸡吧,这种梨木最适合用来做熏鸡了,果树的清香再加上鸡肉的鲜嫩,油而不腻,嗯。”郭襄想着那种味道,不由得点点头。   风陵听得郭襄的描述,咽了咽口水。   “交代给厨房去作罢!今个儿咱们就吃这个,再配上两碟清炒,一盘茼蒿,一盘春笋,两碟酱菜,一个翡翠汤。这几样加起来,倒是及其当令的。”   风陵拿着那一截梨木就要往外跑,郭襄叫住了她:“哎,等那梨木熏鸡做好了,让厨房给君宝也送一份去。”   风陵嘻嘻一笑:“知道了。”   郭襄托腮,那家伙好像真的生气了,希望吃了这梨木熏鸡能让他开怀吧!   等到梨木熏鸡作为加菜送到君宝的饭桌上,君宝听得是郭襄亲自吩咐与她做来的,心内的郁闷烦躁登时消减了,一丝丝不敢确定的喜悦,慢慢爬上心田:“你说……这是二小姐差人送来的?”   厨房的送菜婆子体健,面带红光:“是啊,这是二小姐送去的梨木,专门吩咐做的梨木熏鸡,给您送过来的。”   什么?她把自己采的梨木给烧了熏鸡?!君宝登时火冒三丈!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他吗?   在她眼中,他始终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那天去酒楼也是,今天也是。   君宝忍住心内的酸涩地道:“好,多谢了。”   送菜婆子扯开嘴角,这个贵客怎么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不是说他整天追着郭二姑娘吗?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和两个丫鬟拿了食盒便走了出去,过了不多会儿,便听得屋内一声“咔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折了,忙又进屋查看,见君宝呆愣愣地看着手底下成为两半的桌子,低声道了声:“抱歉。”   婆子连同两个丫鬟,吓得赶紧道了别出了门来。   第二日,郭襄一人正在院内荡秋千,阳光晴好,郭襄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眨眼间,见得君宝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郭襄见他脸色沉沉,忙从秋千上站起来笑问:“君宝,昨天的熏鸡好不好吃啊?”   君宝见她笑脸依旧,面上更冷了。“梨木呢?”   “不是做了熏鸡吗?”郭襄不明白为啥他似乎看起来更生气了。   “你不是说要种下去吗?”君宝不防备提高了声音,   郭襄望着君宝的眼睛,一时无语。介子的事情,目前还不能告诉君宝。“我……”   “那其他的花木呢?”   这要怎么解释?毕竟那些都在介子里面,郭襄只好到:“都让我种下了。”   “种在哪里了?带我去看!”君宝不依不饶,显然不相信她,那些花木他可是都认得。   郭襄见他刨根问底,也是恼了:“我把它们都烧了!你满意了?”   君宝气得攥紧了拳头:“那你是什么意思?让我跟着你采买了一堆东西,说要跟我一起种下它们,到了家,你就它们都给烧了?!郭襄!草木有灵,说了种下它们,最后反而烧了它们,你到底把它们当成什么?!”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这句话君宝到底没有问出来。只红了一双眼,愤怒而又委屈地看着郭襄,而后愤怒地拂袖而去。   郭襄有点傻眼,他这还是头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自己做错了什么?君宝为什么这么生气?想了半天,郭襄才想起来,哦,那梨木似乎是君宝采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君宝遇见了郭襄这么一个心思粗疏的冤家对头,真的好悲催   ☆、送画   最近几日,君宝一直早出晚归,郭襄难得找见他一面,他还是不理不睬的,连道歉也没有机会。   凉亭中,置了棋盘,黑白玉子触手生温,郭襄捻着白子,神色颇有些漫不经心,对面坐着的美貌妇人,正是自己的母亲黄蓉。   “小心,江山已失大半……”黄蓉在棋盘中央点下一枚黑子,就看着眼前的女儿一副懊恼的神情。   “娘,”撒娇似的喊了一声,郭襄便弃子投降了,“我什么时候也比不过你的。”   “对了,你那在绳子上睡觉练得如何了?”   “还好,只要心里没事儿,就能整夜整夜地在绳子上睡觉了。”   “心里没事么?”黄蓉一粒一粒地捡回玉石棋子,手指如青葱,手指间是白玉,姿态娴雅,笑意岑岑,风韵不减当年。   郭襄不上当,厚着脸皮说:“我心里能有什么事情啊?”与黄蓉对视,不露羞怯之色。   黄蓉望着调皮地女儿温和地笑笑,随即向着郭襄身后的人笑道:“君宝,你来的正好,快与襄儿对弈一局。”   郭襄听下心内微动,但听得身后半点声响也无,心道黄蓉是在哄她,“娘,你别骗我了,君宝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他这几天躲我还来不及呢?”   “哦,那他为何躲你呢?”黄蓉嘴角带着笑意地问。   “他以为我骗了他,其实我也骗了他,但其实我根本没想骗他,只不过现在不能说实话而已。”郭襄只好这么说。   黄蓉听得这几句绕口的话,一乐。   “既然如此,那何不说清楚?”   “他也得让我说啊,见了我就跟见了瘟神一样!”郭襄愤愤不平地道。   黄蓉不觉好笑,摇头晃脑地似乎是在逗她。“襄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谁?”   “像谁啊?”郭襄不妨,手指心抠着玉石棋子,已经掉入陷阱。   “像芙儿,像芙儿当年对你姐夫动情的时候一样。”黄蓉满面笑容,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君宝,你快来坐。襄儿,我还有些事情,先去忙了。”说着,便转身快速走了。   “喂!娘你!”郭襄回身,见到君宝踏上凉亭台阶,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而娘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郭襄只好叹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只觉得脸发烧的很。   动情?娘也不觉怕人家觉得害臊。   “吭!”君宝清了清嗓子。   郭襄一拍桌子,“你刚才明明在后面,为什么不说话?”   君宝表情沉着镇定,神情一点也不似以往,倒是颇有死皮赖脸的气度。“既然你连头都没有回,便是认定了我没在你身后,那么我又何必说话,让你难堪呢?”   “你……”郭襄又气又笑,扭头哼了一声,肯定是娘暗中教给了他什么,否则他不会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但她不知道,君宝博览群书,过目不忘,什么辞令都能辩驳的了,只不过面对她的时候,关心则乱,往往舍不得拿话来刺她。   “喂,你前几天都干嘛去了?看见我只装没看见。”   君宝微微低头,轻咳了几下,心道:“我只是出去找一个地方练功。”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太早说好了。   “襄儿……”君宝的口气忽然间软了下来。“我……”   郭襄一见情况不妙,连忙扭头道:“打住!别叫我襄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叫我襄姐!”   君宝面色一变,起身就要走。   “哎哎!你别走!”郭襄有点后悔,但看着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有着天真纯洁的眼神的君宝,叫她襄儿,她真的有点消化不良,要让她承认喜欢他,还真得经过一阵时间的适应。   “你又要干吗?侮辱我你很开心是吗?”君宝气冲冲地说。   “我……知道前几天我故意欺负你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了。还有,我之所以用梨木做熏鸡是因为,我在搬运梨木的时候不小心把它弄折了,正好我想着做梨木熏鸡也是不错的……并不是为了故意给你难堪。还有,那些花木,我也并没有烧掉。但现在,我也不能给你解释它们去了哪里。”   那边厢君宝沉默无语,风将他的袍角吹起来,整个人的背影显得渊渟岳峙,有龙虎之势。   郭襄看着他的背影,惊觉他其实早已长成一个男人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说你故意欺负我?为什么?”君宝回过身来,侧着脸仍旧装大爷。   “是……”郭襄觉得心虚,“因为……欺负你我觉得……很有趣!”郭襄猛地站起身来,做出防备的姿势,害怕他气的跳脚过来揍她,单看他的背影,郭襄就有种压迫感。   奇怪的很,君宝听了这话,反倒是所有的气都消了的模样,又走过来,重新展袍坐了下来。   “其实你不必欺负我,也会知道我本人也是十分有趣的。”君宝端坐着,接过茶杯,大言不惭地说。   郭襄忍不住心内腹诽,哪里有趣了?平日里跟一块木头一样。   “我会烹茶、会做饭、会种地、会诗书……”君宝一口气说了很多自己会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我还会……一直……一直……”疼你。   君宝原先说得很溜,也练习了很久,也经过了黄蓉的一番鼓励,但现而今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现而今只是一介穷小子,说出这话来又有什么用呢?   “一直怎么样?”郭襄的心上仿佛有东西在微微瘙痒,她明确的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可君宝就是满脸涨红地说不出来了。   郭襄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目前这样,还是挺自在的。   正在此时,阿绸的声音打破了这僵持。   “二小姐,吕成彦大公子差人送画来了。”阿绸领着一个书童模样的人进来,俨然就是当时摆画摊儿的人。   “是你?”原来当日自己买的画就是吕成彦画得,郭襄想起当日吕成彦的神色,只觉得这公子真是深藏不露。   “是的,二姑娘,我家公子特意嘱咐我将这一副画送给您。”吕川笑呵呵地展开了画卷。   郭襄看着徐徐展开的画,赫然是一只红光油亮的肥烧鸡,实在掌不住拍掌大笑,这个吕成彦公子,真是妙人儿。“替我多谢吕公子。”   吕川又拿出一个画轴,递给郭襄:“我家大公子还说,再将这一副画,转交给张少侠。”说毕,便告辞了。   君宝?郭襄接过画轴,展开画卷,与君宝同看。君宝好不容易得了便宜,赶紧凑过来,只闻得见郭襄身上的馨香沁人,忍不住脸红心跳,但见了画,忍不住越看脸越黑。   画上男子墨发飞扬,用唇堪堪咬住宝剑,红唇间或透着森然的剑光,隐隐可见当时的凶险,眼神中冷淡沉静,睫毛纤长,怀中抱着的花木也演化成了红梅,与白玉一般的脸庞一起,给人鲜明的惊艳。   画是很好没错,但……这种美女扮男装的即视感怎么破?   再看题词……宝剑点绛唇……   郭襄嘴角抽了抽,强忍住笑意,瞥了一眼君宝。   他心内焦灼的不得了,恨不能马上来证明自己,好向郭襄表白,这会儿看到这个,脸色黑沉如锅贴,但仍旧气度良好地收了画,冷笑两声:“画的不错嘛!”   郭襄浑身一哆嗦,这种冷意是怎么一回事儿?看着君宝恶狠狠地盯着那画,感觉好像要在画上戳两个窟窿似的,郭襄忙道:“哎,君宝,你把这画送给我得了。”   君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我看你不太喜欢,但我很喜欢。”郭襄忙不迭将画抢了过来,跑了。   君宝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她很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画?喜欢画画的人?还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嘛,今日君宝和吕成彦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另对可爱的眯眯眼与小一一,君宝是男主,毫无疑问哒!   ☆、脱欢   第二天一大早,郭襄还正在梳妆,就听得门外有人报信说:“一个妇人找上门来了,正在门外骂骂咧咧呢。”   郭襄瞅着自己镜中油光水滑如同丝缎一般的头发,看着阿绸将一枚银簪来回穿梭,很快便在头上挽成了一个潇洒利落的发髻。   郭襄问:“阿绸,那天带回来的姑娘翠兰现而今怎么样了?”   “翠兰姑娘啊,她很勤快,有什么活都抢着干,大管家就将她安排在夫人的院内了。只是听说她表面上强颜欢笑,但暗地里却常常偷偷地哭呢。二小姐,现而今她嫂子找上门来了,我们也没有理由将她在扣在府中,那可怎么办啊?”   郭襄笑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风陵!”   “哎!”风陵风也似的窜了进来,“二小姐,听您吩咐!”   “走!”郭襄搭着她的手,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今个儿咱们也扮一回恶人!”   阿绸只觉得一阵眼花心跳,这二姑娘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搭着男人的手?!她只觉得自己怀揣着这一个惊天大秘密,但也只好咽下去了。   灭绝在隔壁盘腿而坐,听得这一副主人叫狗腿子似的模样,不由得叹息着摇了摇头。   还未走进大门,就听见一个妇人在门外骂骂咧咧:“你们郭家算什么?既不是官府,又不是财主?凭什么将我妹子扣下?!将我妹子还回来!不然我告你们的官!”   旁边是大管家劝慰地声音和阻拦的声音。周围乱哄哄的,显然已经围了很多人。   等郭襄一出现在大门中,踏出门槛,众人便鸦雀无声了。   上一次这位二姑娘的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轻轻松松就将一件难办的事情解决,这会儿看她明艳清丽,眼中带着冷淡的笑意,便知她是胸有成竹。   那妇人见刚才帮腔的都不说话了,又见郭襄虽是一介少女,但是沉稳清丽,不由得起了嫉妒之心,微微讽刺道:“二姑娘,你出来了,我也是这样说,再没有将人家的闺女藏在自己家中的道理,莫不是你们家里谁看上我们家翠兰,强抢过去当小老婆了吧!那也好,拿银子……”   “啪啪!”   风陵上前给了那香秀两个巴掌,又迅速地回了身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小小的梳着双环的嫩包子一般的小丫头,瞧着自己的手掌,撇撇嘴,可怜兮兮地道:“哎,真是打疼打脏了我的手,二小姐,你回去可要多赏我几斤桂花儿熏的澡豆啊!”   郭襄点头称赞。   只见那妇人捂着脸,无根手指中透出红肿来,难以置信地望着郭襄和风陵,“你,你们,竟然敢打人?!打人啦!打人啦!唔……”   郭襄摆摆手,身后的壮实仆妇立即上前按住她,塞住了她的嘴巴。   郭襄上前甩手“啪”地一声,“这一掌是为了你的不孝而打你!”   “啪!”这一掌,“是为了你的不忠而打你!”   那妇人已然被打懵了,呆愣愣地,目光没有焦距,过会儿反应过来死命地挣扎,但却被狠狠地摁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提说话了。   “你管好的你的嘴,别让它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蹦,记得你还是一个人,不是茅坑。你若听话,便点点头。不然的话……”   那妇人听得这话又努力挣扎了一番,那两个仆妇也不客气,直接踹了一脚,那妇人才老实了,这才艰难地点点头。   将她口中塞紧的布条拿开,那妇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恐惧的眼神看着郭襄,她早知道这些游侠任性莽为,藐视法度,可不是说郭大侠爱民如子吗?   “郭襄,你如此狠心,怎么配得上说是大英雄的女儿!郭靖能够教出这样的女儿,也不过如此。”说毕了又面带恐惧地往后一退,生怕郭襄再过来打她。   郭襄忍不住笑道:“哦,是吗?大英雄,英雄成名,是靠杀敌除奸,我父亲之所以能够称得上是大英雄,乃是我父甘愿放弃逍遥自在的隐居生活,而来襄阳驻守,为了驻守襄阳,我丐帮死伤兄弟无数,多少江湖豪杰命丧战场,为得不过是保护大宋子民不受蒙古鞑子的屠戮,可我自从那日见了翠兰,便知世上有这样歹毒的兄嫂,比那敌人尤甚,不顾妹子的幸福,将她视若换钱的物品。这样的人,我不管旁人怎么看,我郭襄是看不惯的,见一次打一次!”   那妇人浑身一个哆嗦,但仍旧不服气地道,“我要报官!你们强抢民女!”   “噗嗤——扑哧”周围围观的人中发出一阵哄笑。   “郭大侠要是想做官,早就成了官了!”   “郭大侠和吕大人是什么交情?你也说得出口!”   那香秀听得议论,登时脸色惨白,“我不信!这世上还没有天理……”   风陵又“刷”地一声,照着香秀的嘴,狠狠甩了一巴掌!又冲着郭襄道,“二小姐,再来而今澡豆哦!”   香秀不期意间又被打了,话音登时被掐灭,嘴唇肿的好似香肠,周围的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郭大侠是什么人?为我们襄阳百姓数次出生入死,没有他,你还能在这里瞎蹦跶?快滚吧你!”   那香秀一番表演,身心都受到了一番侮辱,她也不敢玩上吊的把戏,生怕再挨揍,万一那人不让人拦着她,她可就真的死了,她亲眼见那“耶律惜柔”自个儿玩死自己,听说现在正牢里严刑拷打,马上就要问斩了。   想起自家男人,香秀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自从上次打猎回来,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好见人,虽然听话,但那目光总看起来阴测测的。只夜间还是生龙活虎的,总是要她不够,香秀想着便红了脸,但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随即让她没了旖旎的念头,这番自己受了这种侮辱,她家男人要是还不替她出气,她就非得跟他闹不可!   从朱门大户回到了家,见到自己家里那几张桌椅,一个高柜,他家男人前一阵子乐呵呵地猎回来的狐皮,想着郭府的朱漆大门,郭襄的浑身穿戴打扮,她再看看镜子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寒碜。   她坐在那里正生气,忽见他家男人踏进了门槛,一双凉沉的目光扫过来,明明及其漂亮的眼眸,但那冷意却让她浑身都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忍不住骂道:“你死哪里去了?”   脱欢听得他的骂声,迈着阔步走了过来,虬须虎眉,健美的身形让香秀忍不住脸红,但他这会儿连一眼都懒得理她,直接坐在旁边倒茶自己喝了起来。   “喂!你到底听见没有?”那妇人的声音渐渐低软了下去,如同一个人尖叫的人入了水塘,世界登时安静起来,但却带着一点令人恐惧的安静。   脱欢用细针扎住了女子的昏睡穴,每逢她昏睡之前,男子手轻抚其背,再给一个魅惑的眼神,便让她坠入无变的春梦当中了。香秀以为的夜夜春梦,其实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作为一个修行惑人之术,又有着惊人漂亮眼眸的男子来说,这点儿东西对付一个心里藏奸的农妇实在是绰绰有余。   这个妇人,实在是太过累赘了,先前撵走了她家的小姑子,便是害怕那王翠兰看出他并非他的兄长,谁知道这会儿她又跑去大街上去闹了,再闹大点,他可就真没机会救惜柔了。这会儿,就让她睡得时间更长一些吧!   想着,他便掰开妇人的嘴,往她嘴里灌了半斤曼陀罗散。这会儿,每个三五天,她是醒不过来了。   想起惜柔,他的心内便无限哀怜,一双漂亮妖冶的眸子中映出的水光惹人哀怜,无论如何,他也要在惜柔被处斩之前,将她救出来!   那个郭襄,听说最是伶牙俐齿、难以对付的,敢伤害他的惜柔,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脱欢美丽妖娆的眼睛带了三分冷意。   郭襄听得风陵的报告,不由得笑了笑,心道,蒙古第一痴情美男子脱欢来了。可惜啊可惜,这位美男子的智商让狗给啃了。   只可怜他所爱恋的耶律惜柔姑娘,已经变成了孤魂一个。   据说那位惜柔姑娘早间曾在忽必烈五子忽哥赤营帐中充当舞女,与她的远方表妹萨仁同吃同住,惜柔父母均被当年的蒙古皇后害死,恨不能手刃仇人报仇,听得自己的小时候的玩伴耶律兄妹人在襄阳,便趁机逃脱出来。不想遇人不淑,好心带上了自己的表妹萨仁,结果那个萨仁听了她讲起小时候的故事,竟然起了歹心,将其杀死,还差点搅得郭府鸡犬不宁,真是个天生的祸害。可恨她在牢中竟然拿出了当时绝食的勇气,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不是其他人,只说自己仍是耶律惜柔,并不认识那个已经死了的姑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而这位脱欢,听得只言片语的传闻,也就真信了。   且等着劫法场那天看好戏罢!   郭襄住在三进院内,花园内修着花厅,上了软湘帘,备了茶点。   郭襄又问啃着杏仁酥的风陵:“那君宝呢?我不是让你看看他每天都去干什么了吗?”   风陵翻了一个白眼坐下,“二小姐哎,现而今那张少侠还不是你的夫君,你就想着去监视人家,这不太好吧!”   郭襄被她说得脸热,瞪了她一眼,“不说拉倒,我只是好奇,他每天出去干嘛?”   “是去练功!”窗外忽然传来某个人的声音,郭襄投在嘴里的核桃噎住了。郭襄慢慢转脸,余光里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停住不转了,郭襄将手慢慢地捂上了脸。   风陵更是跳起来,连连解释:“张少侠,张少侠!虽然我去跟踪你,但我是受我家二小姐之命,而且还被你甩脱了,千万别怪我哦!”说着,风也似的溜走了。   “若是想知道我每天去哪里,你亲自问问也就行了,干嘛非得要让人跟踪我呢?”   君宝长袍一展,便踏进了花厅的门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全然无戏弄之色,显得光风霁月,一片纯真。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是我编的,忽必烈的九子就叫脱欢……脱欢……请念两遍,不是欢脱……   ☆、道别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郭襄腾地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君宝轻轻一拉,便将郭襄带了回来。“襄姐,何必这么着急呢?我来给你说说这几日我到底去了哪里。”   “你!”郭襄听得他话语中似乎带着戏谑,便怒目而视,但见君宝反而是一脸的正气,仿佛她做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便怒不下去了。只好收回眼神,讪讪地坐了回去。   “你千万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你前一阵子练功都是在府内的,谁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间跑到了府外去啊!”   君宝笑得温和:“我寅时末起床,先盘膝打坐,至日出便出府随同郭伯伯一起去校场巡视,而后我便自寻僻静处练功,哦,那僻静处在城外十里,那里有个茅屋,久无人居住了,很是显眼,若是襄姐你去了,一见便知。”   郭襄红着脸,低声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君宝见得她的手指纤白细嫩,恰如百合放在桌子上一样,不由得喉头一紧,“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问吧!”   “你为何要练习在绳子上睡觉?”君宝的心忐忑的紧。   “因为我要练习《九阴真经》,爹爹让我将先学会在水里面睡觉,但我在水里总是不如在平地上那样放心,所以总是练不成。”郭襄有点微微懊恼。   君宝点点头,心头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他还原以为郭襄练习在绳子上面睡觉是为了效仿小龙女呢。这会儿为自己当初的那点心思有点感到羞愧。   不期然侃侃而谈武术,来转移目标。   “只要将气沉入四肢百骸,心随流水,万物唯一,不惧不怕,便可以在水中睡觉。”   “说得轻巧。”郭襄撇撇嘴。   “襄姐,我早就听说你练习在绳子上睡觉,我前几日出门找老乡买了羊皮,我已让人送去你房里了,夜间你要在绳子上睡觉前吹起来放在地上,便可用来做个倚靠,日后再不必担心摔了,如此无忧无惧,就真的不会摔了。如果你要在水中学习仰躺着睡觉,那定然是无忧的,但若是想要在水中站着睡觉,那么需得要这个东西。”   说着,君宝拿出一对细小的银铃脚链,红丝线串红豆,外加上一对小银铃。   “你在入水时,在脚上系上这一对东西,有了吃重,那么在水中站立便会方便些。哐这东西又不是太重,不至于沉下去。”君宝红着脸,充满爱意地望着那一对银铃脚链,郭襄不由得咳嗽出来。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我……在大街的首饰摊上看到的,顺手就买了。”他才不会说是在月老庙买的。他还记得,当日那卖手链的白髯老汉,笑言,只要将这一对小东西系在心爱之人的身上,那么那人将来一定便跑不了了。   好吧,既然人家有冠冕堂皇地理由,又是顺手买的,那么她也就冠冕堂皇地接过来。   君宝见她接了,心内很是欢喜,但仍旧强自镇定,微微一笑:“丐帮的兄弟们来了消息,说是在西域昆仑山寻到了潇|湘子与尹克西的下落,今日我是来与你辞行的。”   君宝要走了?郭襄这才抬头看着他,见他微微笑着,眼内别有深情,很有安定人心的味道,仔细地端详着她,仿佛要将她看进心里去。   郭襄心内一动,低了头,心底竟隐隐地现出不舍来。   “你要去多久?”说出来又觉得自己可笑,找经书的事情,实在可长可短,只希望君宝能够早日找到。   “没有多久,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君宝笑笑,答道。   “哦。”郭襄点点头。明知是安慰她的话,但却有些心安,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蜷曲了下。   “那天吕公子画的画可否在给我欣赏一下。”   “好啊!”郭襄见他不像要毁坏画的模样,反倒是一副神往的样子,便吩咐人将那副《宝剑点绛唇》拿过来,展开画卷,放在花厅的书桌之上。   两人并肩观赏,郭襄闻得见他身上衣裳皂角的干净气味,以及油然生出一股温沛的暖意,让人感觉,分外踏实,郭襄的心甚至希冀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画上人鲜活如初,发丝袍角舞动,虽则外表比之君宝柔美了一些,但神韵却奇迹般地贴合了君宝站在她身边的这一瞬间,郭襄此刻才知吕成彦的画技是多么的高超,她这样望着,便心生暖意,忍不住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忽听得旁边的人轻声说道:“你看画的时候,要记住画里的人,千万别老想着作画的人。”   这声音很轻,轻的仿佛遥远的廊檐边的风铃之声,又仿佛远处千里之外的寺庙传来的钟声,仿佛微风轻拂过心上。   恰巧有识趣的微风浮动画卷,那画上的人衣袂仿佛飞了起来,郭襄一伸手,便察觉温热的掌心覆了上来,心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热力从手掌上传来。   郭襄抬头,脸红得厉害,感觉到他深情的目光完全笼罩了自己,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两个人,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襄儿……”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娇斥登时将惊碎了柔情蜜意。   郭襄猛地跳开了一步。   郭芙跑过来,一下子将郭襄护在身后,抽出长剑:“张君宝!你敢欺负我妹子!”   君宝脸色红的似铁,“不是,郭大小姐,请你听我解释。我对襄儿……”   郭芙将剑指向君宝胸口:“有什么好解释的!光天化日之下,在我们家里,你是要干什么?”   郭襄眼看着那剑就要送到君宝心口上去了,便忙劝道:“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君宝是……”手指悄无声息点中了郭芙的穴位。   郭芙急道:“襄儿,你干什么?!快给我把穴道解开!”   “姐,对不起了,待会儿给你解释。君宝,你快走吧!”   君宝面露迟疑,“可……”   “别可是了,你赶紧走,我姐姐性子急,我会慢慢给她解释的。”   君宝点点头,对着点了穴的郭芙抱拳作揖:“郭大小姐,我对襄儿情真意切,绝无虚假,我……哎呀!”君宝不防备胸膛上吃了一拳,睁着眼睛问,“襄儿,你干嘛打我?”   郭襄哭笑不得,连推带踹地将君宝赶出了花厅。   郭襄见他走远了,这才回到花厅内。   “襄儿,你为了那个外来的小和尚,竟然点我的穴道!他方才明明要欺负你!”   “姐姐,你先别冲动,听我说。”郭襄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有些娇羞的低头,“如果是我愿意的……那就不算是欺负了吧!”   “你!”郭芙瞪着漂亮的圆眼睛,看着郭襄,“你喜欢那个小和尚?!”   “他很可爱啊,我为什么不喜欢?”郭襄顶嘴。   “你!真是气死我了!快给我把穴道解开!”   郭襄见郭芙动怒,约莫着君宝也得走远了,赶紧帮她解开穴道。   郭芙恨恨地骂了一声,坐下来,“哐”地一声将剑摆在桌子上!   郭襄瞧了瞧那森然开刃的长剑,连忙狗腿地替她捏肩。“姐,你别生气嘛,我怕你一时冲动,万一伤害了君宝,那可怎么办?”   郭芙一怔,想起了当年她以为妹子被杨过所杀,又被拒婚,愤怒之下将杨过一臂斩断,虽然并非故意,但毕竟造成了难以弥补的遗憾。这些年来,自己尽量克制自己的急躁,看现在父亲母亲对张君宝,比对当年的杨过还要热络,兴许真是一个好男儿也说不定。   但自己这番心事,怎么能对襄儿说,便只好讪讪地说道:“那个小和尚有什么好?我看他在人前睛着呢,在你面前就装的笨笨呆呆的,”又扭过头去,点了点郭襄的脑门,“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郭襄嘻嘻笑道:“怎么会呢?你妹子我可是小东邪,若说有谁比我聪明,那就是姐姐你了!”接着,又忙不迭地从肩膀捏到小臂。   郭芙历来吃软不吃硬,这几下便气消了。虽然这两个站在一起,都是带点稚气,一双少男少女的模样,但仍觉得张君宝年纪还小,还是个少林寺弟子,又在江湖上无甚根基,自己的妹子若是跟着他,总觉得意难平。也罢了,这世上的男子,少有跟齐哥那样好的,只要妹子喜欢,那也就可以了。   “他若是胆敢欺负你,我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郭芙嘴上仍旧不服。   郭襄知道她嘴上强硬,从不肯落人下风,便只呵呵一笑。“不用你,他要敢欺负我,我先打的他满地找牙!”   收拾行装赶路的君宝忽然间打了个寒颤,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日头,只见得日光明亮,微风和暖,哪里来的寒气呢?襄儿怎么样了?不会被她姐姐责怪吧?君宝擦了擦汗,对身边的几个丐帮兄弟笑了笑。   “没事,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  君宝和襄儿暂时分别了,这会儿两人算是有了重大突破吧。君宝好歹也明白襄儿的心意了。   关于郭襄和郭芙,我看大家都很两极分化,喜欢郭襄的人,好像很难喜欢郭芙,喜欢郭芙的好像又都不太喜欢郭襄,大家对这俩姐妹怎么看?   ☆、玫瑰   第二十一章   君宝走得第十天,吕府递来了帖子,邀请郭家人出门踏青,下帖子的署名正是吕云霁、吕成彦。   郭襄合上青黄的纸笺,见那上面的字体浑然一家,颇有右军风骨,又见那边角上缀着四朵雏菊,便只是吕成彦公子的大作。   自打君宝走后郭襄心内颇有点无聊之感,每晚睡觉前看到那羊皮筏子,还有那对银铃脚镯,便总会想起君宝那一副又呆又纯的模样来,每每便陷入对他的思念来,恨不能他在出现在他眼前,将他欺负一下。   也罢,捏着帖子细思,这会儿出去逛逛也好。   郭家人向来不避讳什么男女之防,恰巧正是休沐日,除了郭靖黄蓉之外,大小武夫妇、郭芙耶律齐,破虏,郭襄便都出了门,与吕家人会和。   到了街口,郭襄见吕成彦和吕云霁正站在两辆马车前。   吕云霁见了众人,连忙忙不迭地拉了郭襄的手来,问长问短。又见郭襄打量两辆马车,便撇撇嘴道:“不过是个春游,我爹也有可能不来的,她们就哪一个也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真是丢死人了。”   郭襄便知里面是两位姨娘,微微一笑岔开话去。   一路上吕成彦与大小武、耶律齐、郭破虏一面走,一面聊些武艺抗击襄阳之事,完颜萍、耶律燕、郭芙三位也凑在一处聊个你来我往。   吕云霁抱着郭襄的手臂,说说笑笑不停。   郭襄一低头,忽然间发现吕云霁手腕上系着的红豆串有些眼熟,心内一动,便问:“你这个是从哪里买的啊?”   吕云霁悄悄地凑过来,小脸红红地,眼睛一面瞅着那红豆串上的四个坠着的雷峰塔,一面说道:“襄姐姐,这是我让破虏从月老庙买给我的!你说以后我做你们家的媳妇好不好啊?”   郭襄知道吕云霁历来心直口快,天真烂漫,听得她这般言语,便笑道:“当然好啊!”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破虏和云霁这两人之间有那么点朦胧的意思。只是她有点怀疑,一向老实憨厚的郭破虏怎么会想起买这个讨女孩的欢心呢?   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熟料吕云霁的脸色又懊恼起来,“襄姐姐,破虏真是个木头,这东西也是我让他帮我买的,可惜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呢,他送给我的时候,还挺奇怪的,说云霁你以后别让我买这个了,她们那些人都笑话我呢。还呆呆地问我,我要这个东西是要送给谁?可是气死我了。”   郭襄不禁莞尔,脑补出自己弟弟挠头问的模样。   “云霁你放心,我这个弟弟虽然傻了点,但还只是没开窍,我看他是顶喜欢你的。”   云霁这才晓得红红脸,无不赞同地点了点头“嗯”。   郭襄心内存疑,瞧了瞧前面的破虏,趁着大家找到了地方四散赏花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破虏,我刚才看见你给云霁买的那个红豆珠串了,我觉得挺好看的,你是在哪里买的?”   “哦,二姐,在月老庙。”郭破虏不疑有他,站在花树下回答。   “哦,那你是自己去的?”郭襄看似无意地问。   “不是,我跟着君宝一起去的,我……不好意思一个人去。”郭破虏憨笑着挠挠头,云霁让他买了那东西自己戴了,破虏也就隐约明白云霁的意思了。   郭襄点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郭破虏疑惑地挠挠头,吕云霁一下子蹦到他面前来。   “破炉子!”   “云霁……你……收了我的红珠串,以后不能再叫我破炉子了!”郭破虏委屈地道。   “那叫你什么?”吕云霁眨巴着大眼睛道。   “……”郭破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吕云霁气的拧了他一下。“啊!”   郭襄静悄悄地走开,走到溪边停下,脚下流水汩汩,觉得风越来越暖了,心上仿佛有春芽开始慢慢生长。她心想,这兴许就是两个人彼此怜惜的那种感觉,她会将这种感情放在心上,好好怜惜的。   吕成彦摇着扇子,穿的一身紫衫,风度翩翩,不期然间凑了过来,“姑娘看得那福美人图,可有食欲大增?”   郭襄冷不防回头,听得这话,忍不住大笑。“自然,自然,不过那美人兴许并不能领公子的情,反倒要责怪公子将他堂堂须眉化成了一个巾帼了。”   吕成彦轻笑,鬓角修的好看极了,及是风流态度,语音魅惑上挑,偏偏又让人生不出轻佻之感。   “姑娘说笑了,在下眼中,美丽之人即为美人,并无雌雄之别。”   郭襄听得又是一阵笑,不由得聊起来当日的情景来,继而又聊到了武功上。   两人在河边说说笑笑,笑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郭芙替耶律齐擦了擦头上的微汗,看见郭襄和吕成彦聊得开心,便心思微动,问道:“齐哥,你看襄儿和吕大公子配不配?”   耶律齐看了一眼,柔声笑道:“配是及配,不过这还要看二妹的意思。我看君宝小兄弟对二妹倒很是在意。”   “他哪里是在意?分明是觊觎,那天他差点就……”郭芙连忙住了嘴,看着等着她说下文的耶律齐,“张君宝不过一个小和尚,年纪比襄儿还小好几岁,他能照顾得了襄儿那个刁钻古怪的丫头吗?我看嘛,吕大公子成熟稳重,风度翩翩,不比你当年差!配得上襄儿,也哄得住襄儿。”郭芙爱意满满地望着耶律齐。   “芙妹,你不能这么说,我看君宝气度非凡,不是池中之物……”   那边的欢笑声越发大了,原来是吕云霁和郭破虏也加入了那边,玩起泼水来了。   “哎!弄到身上着凉了怎么办?”郭芙作为大姐的操心劲儿又上来了,跑到那边训斥,结果不防备被泼了水,郭芙大怒,又泼了回去,结果演变成了泼水大战。   一众人都玩的不亦乐乎,笑声传了很远。襄阳城百姓军民一心,樊城的守将也是吕文焕的大哥,吕成彦的父亲吕文德。襄阳民风开化,妇女不需蒙面亦可出行,头上戴着袅袅春幡,皆微笑看过来。   宋宁宁斜倚着马车,脸色苍白,在阳光底下,听得这笑声,也好似舒缓了过来几分。她身子因为流产而伤了,也为此得罪了吕大小姐,还为此失了宠爱,想想真是得不偿失,心早已经灰了大半,心想着,若是自己幼年时出身殷实的农户之家,也比被卖给牙婆当瘦马强。哎,若不是因为她出身低贱,无别的可以依恃,她怎么会连同墨画想出这样的招数来。   墨画心疼地看着自己家姨娘,心内微微叹息了一声。自打事情出了以后,虽然月钱照常,但明显的,她是失了宠爱了,在吕大人心里成了心里藏奸的小人,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翻身的了。   只盼着姨娘能够宽心,好好将养身体才好。   但她将来恐怕是不能有孩子了。   墨画上前,替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兜,“姨娘,小心风。”   宋宁宁握紧了她的手,不由得红了眼眶,好在自己还有这个墨画,从以往到现在,一直陪伴着自己。   今后再也不做他想了。   白素素脸上蒙着一层轻纱,双手好整以暇地收敛着,站立得如同笔挺青松一般,斜眼过去,见那吕成彦正与郭家小姐笑得风雅抒怀,不由得微微皱眉,手指心渐渐地掐紧了。   琳琅最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看见郭家的那起子游侠女子玩耍不羁,很是不屑,但她素来伶俐,知道心思不可外露,又瞧了一眼宋宁宁,见她目光中含着羡慕,便冷笑了一下。   “姨娘,咱们去那边赏花罢!”   白素素收回目光,搭住琳琅的手,慢慢地走到花树下,一脸怅惘。也不知是故意,还是随意,在这棵树下,若是吕成彦稍一抬眼,便能看得见自己。   果然,吕成彦将挡水的折扇轻轻放下,抬眼便望见了花树下伤春悲秋状的女子。   见那女子正要向着自己看过来,做出一副无辜水雾眼睛的模样来,吕成彦身子微转,便换了方向,与吕云霁说笑,移了目光,连对视也没有。   白素素做了一副样子,见他视若无睹,行动间对郭襄多有护持,不由得心内移了眼睛,盯着树底下的一株新草,不动声色地将脚踩了上去,转了几转,嘴角噙着一丝冷意。   郭襄等人玩的尽兴,衣衫也有些湿了,但到底都有分寸,只脸上脖颈上带着水珠。   有人眼尖,“瞧着那边坡上有个茅屋,看着咱们去那边瞧一下吧。”   郭襄从善如流地跟着大家一起过去。   “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款步香茵。遍绿野,嬉游醉眼,莫负青春。”吕成彦见遍野欢颜,不由得吟起韩缜的这首《凤箫吟》来。   耶律齐与他并行,不由得笑道,“这词原是感伤,成彦兄从中选取的都是不伤的佳句,好啊!”   郭襄边走边听他们论诗,眼睛望着那个茅屋,忽然间记起君宝说得:“城外十里,有个茅屋,即是显眼,一望便知。”   原来君宝每天来这里练功啊,不过为啥非得来这里练功呢?真是好奇怪的孩子。仍旧一步一步地往坡上爬,这会儿坡度渐高,爬起来便有些吃力。郭襄走到茅屋旁,一阵香风吹来,这才知道,原来这茅屋便是这儿的最高点。   “快看啊!好漂亮!”“哇!破虏,你快看!”   但没来得及站稳,便被一阵火红耀了眼。   原来被视线遮挡着的,是一片巨大的刺玫瑰花海。   红的似火一般,一直绵延到远方。众人都有些醉了。   茅屋外转过来一个老汉,捧着一堆火红的玫瑰,笑嘻嘻地说道,“各位公子小姐有所不知,这是前不久一位张姓公子来到这里种下的。还聘了老汉来这里看着,说是为了一位姑娘种下的。还说,若是花期之时,有人来赏,便每人都赠一朵,但不可多摘,为此祝福我大宋长长久久,红红火火,他与那姑娘也能长长久久。”   “好呀好呀!”   “这公子好有心啊!破虏,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我怎么了嘛?”   郭襄听得心内发怔,也就没在意眼前老汉那带着一丝狡狯的眼睛,呆呆地接过了那一朵玫瑰,不由得捏了捏袖中的那一对银铃脚镯,又望了望远方,微微笑了起来。   脚底下是奔腾远方的红色花海,伴着微风,正摇曳出层层的波浪。   生来千万枝,红豆寄相思。   玫瑰香如海,离人思归时。 作者有话要说:  玫瑰花在古代中国很早便有了,只不过当做爱情的信物是从国外传过来的,这里的君宝提前了,君宝追襄新技能,可爱的小伙伴们get到了吗?哈哈哈,原谅我,其实玫瑰因为带刺,在中国古代被当做豪客。   最后的一首诗,来自明朝的《竹枝词》   “隙地生来千万枝,恰似红豆寄相思。玫瑰花开香如海,正是家家酒熟时。”   欢迎亲们继续留评给俺涨动力,谢谢~   ☆、法场   郭襄回去的路上,都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但回过神来细思,又觉得颇有些不对。   君宝家里只是普通的小康殷实之家,上一次在鸣铮酒楼自己已经坑了他不少银子,他在郭府住得这一阵子,听说他也往账房放了不少银子,这一次,他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的玫瑰?还雇了一个老汉看着。   再者,虽说那几日君宝早出晚归,但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弄出这么一大片的玫瑰来,这事儿定然有蹊跷。   不过到底哪里不对呢?郭襄一时也想不出来,便让灭绝有空去查一查。   “今个儿到底是几日了?”   “是四月初十了,听说今个儿就是那奸细的问斩之日,今天不少人都去街上看热闹了。”风陵答道。   “走,咱们也去看热闹!”郭襄抓起软剑缠在腰上便出了门。   两人来到隔间茶楼上,见楼上楼下均已人满为患。   郭襄和风陵正愁找不到地方,只见吕成彦正和吕云霁正坐在一处,那吕云霁正在冲她招手:“襄姐姐,来这里坐。”   两人自然十分欣喜,连忙过去坐下,只见远方高台上端坐着襄阳府知州彭泽来监斩。   那萨仁被压上来时,虽是经过一番清理,但身上脸上也都是血痕,头发乱成了枯草,遮住了半边脸,可见她没少在牢中受到了刑讯之苦。   郭襄再一打量,忽觉附近传来一阵杀气,四下看时,并无人影,只见茶楼内人人端茶对着楼下的行刑台议论纷纷。   郭襄收回了眼神,端着茶听风陵与吕云霁继续说笑。   襄阳府花柳繁华,房屋鳞次栉比,唯一开阔平坦的地方便是这菜市口,但也禁不得在这四周开茶楼。襄阳府中人能够看着杀头喝茶,也算是天底下一大奇闻,不过这介都因为这是“奸细”的缘故,故而杀之,都觉得大快人心,倒也都要喝茶喝酒来庆贺一番。   官府之人为了害怕有人劫法场,便在四处茶楼之上,邀请了数位武林人士在屋顶逡巡,以防备有人劫狱。   郭芙因为深恨这位萨仁,所以也亲自来了,此刻也正站在房顶之上,眼珠一瞬不错地看着那位萨仁,冷笑数声,而后便又吩咐了身边的几位丐帮子弟,好好查看。   郭襄一探头,见得郭芙立在对面房顶上,手执宝剑,一身紧身衣裙,飒飒风来,震得衣袂纷飞,真是好不威风。   郭襄未恐扰她,便又将头探回来,重新坐下,只听得下面一阵哗然。   原来是那监斩官已然下令,那萨仁眼看着就人头难保,忽然间斜刺里杀出一人,大声敲锣:“冤枉啊!”   众人都在惊呆之际,郭襄突觉身边一阵凉风,脖子上便抵上了凉凉的东西,郭襄扣在软剑上的手还未动,只听得一声清越的声音:“ 别动!”   从声音的清越和身体上清甜的味道便已经将他和众人分出丘壑。   茶楼内霎时紧张起来,因为方才有敲锣人的内应,所以刚才人们的注意力都被那人吸引去,放眼望下去,那人显然已经被制住了。   而耶律惜柔也猛然间抬起头来,似乎明白有人来救自己,便忙声嘶力竭地喊道:“冤枉啊冤枉!”   茶楼内的人先是一阵谴责:“放开郭二姑娘!”   脱欢左脚便将暗器踢了出去,吕成彦急速飞到那人身前,只听得“啪啪啪”三声,暗器打在扇子上,赫然是三枚菱花飞镖。   “滚!”脱欢怒目而视。   吕成彦也劝说诸位百姓离开,以免被伤及,以及人员混乱,反而给了劫法场的人方便。很快茶楼内的人便都走得干净。   人少了,气氛更加紧张起来了。   郭襄觉察到那匕首在脖子上及其锋利,似乎下一秒便要割破了。而且他浑身紧绷,似乎很是紧张。   风陵叫道:“快快放下我家姑娘,饶你不死!”   脱欢冷哼一声,擒着郭襄飞了下去,落在了行刑台边上,“你们快快将惜柔放了,我便放了她!”   监斩官大为骇异:“郭二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   郭芙刚才指挥众人将捣乱的敲锣的那人制住,又负责疏散了百姓,不妨看见自己妹子被人劫持,惊怒道:“死贼人!快我把妹妹放开!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场面一时僵持,忽然间有人轻笑了一声,脱欢惊觉这声音是从身边的少女发出来的,“你笑什么?”   “我笑王子空长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却只是摆设。”匕首在脖子上,郭襄到底是觉得有点心惊胆战,生怕这王子手一个哆嗦,她就要去完不成任务就见天帝了。   “你说什么?!”脱欢又惊又怒。她怎么会知道他王子的身份。   “你难道真的以为这姑娘是耶律惜柔么?!”   脱欢如遭重锤,“你住口!明明是你们忘恩负义,将惜柔的书信利用了之后,便又将她杀死了!还将她当做奸细!”那个叫香秀的妇人不是这么说的吗?   “这位壮士,难道你不知道这位便是耶律惜柔的远方表妹么?她和耶律惜柔姑娘曾在一起在大将伯颜的帐中的当舞女,她临死之前被这位假扮的姑娘杀死了,并且毁了容,偷了那书信,来了郭府中要死要活,只为了当耶律齐帮主的小妾奴婢,这等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吕成彦煞有介事地道,难得他面对这种清静面色不跳,但手心却已经为郭襄捏了一把冷汗。   “什么?!”脱欢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发抖,怎么会?惜柔那么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下场?   “你骗我?!这不是真的!”他那双妖冶的眸子染上了愤怒的红晕,反而越发显得精致美丽。   郭襄觉得他的手一直在抖,心肝儿那个颤啊!“王子,您可以去辨别一下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脱欢勒着郭襄的脖子,凑到耶律惜柔身边去。   一阵牢房里的馊水味道传来,郭襄被又勒和又熏的翻了翻白眼。   吕成彦看着这场面,不由得用扇子轻轻掩面笑了笑,郭襄的视线,恰好看得见,这个吕大公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那萨仁得知自己有了一线生机,只沙哑着声音道:“王子,救我!”脱欢这位王子,喜欢耶律惜柔的事情,她也是从表姐那里知道的。   她还知道,忽必烈为了拉拢大将伯颜,尽管知道脱欢在喜欢惜柔的情况下,仍旧将她赐给了伯颜,脱欢为此而悸郁不已,出走王府,为了躲避情伤。   这一次听说心爱的女子逃脱出了伯颜的营帐,并来到了襄阳投奔耶律齐,便也赶来,在城外遇见了一个猎户,套出他的话来,便打昏了他,扮作他的样子进了城。   一进家门,他问那猎户的老婆香秀,耶律惜柔到底怎么一回事?那香秀刚刚受了风陵的辱,添油加醋把郭襄等人如何如何逼迫人家,说了一顿。脱欢信以为真,在官府外徘徊数日,都不得进,最后只好等着劫法场的时候,花重金买通了一个人替他敲锣喊冤。   这会儿,他听得这话,心里又害怕又吃惊,他实在难以相信,他深爱的惜柔竟然已经死了。   那萨仁此刻正可怜兮兮的,黑灰覆盖脸上流着泪水,头发乱糟糟的,他辨认了一大会儿也没辨认出来。苦了郭襄被夹在两人之间,差点被压扁了,也逃不得脱。   “惜柔,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埋在地下的那一缕结发吗?”脱欢微微颤声问道。   萨仁刚想冲口而出记得,但见他目光含疑,显然对自己是不是惜柔似信非信,心念电转,便道:“王子,你说笑了,我怎么不记得呢?”   果然,那脱欢眼中的疑惑登时消减了,甚至连绑住郭襄的手抖松了一松。   郭襄见状,连忙使了一个瑜伽密乘里面的锁骨移行术,逃脱了出来,郭芙立即迎上去,郭襄忙一伸手,“别靠近我! 姐,身上臭!”捂着胸口干呕,到底是呕不出啥来。   郭芙闻言停步,“襄儿,你没事吧?”   郭襄扶着胸口连连摆手,不防备吕成彦迅速来到她眼前,捏住下巴,将一颗避秽丹送入了郭襄的口中,入口芳香,登时将那股恶臭压了下去。   事毕,便又拿着扇子嫌弃地扇了扇,走了。   郭襄登时哭笑不得。   众位武侠人士已经将脱欢和萨仁围了起来。脱欢则将他认为的“惜柔”搂在怀中,,外表看来,是一个及其落魄的看不出模样的女子,还有一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立在一起。但他脸上,全是一副珍宝失而复得的表情。   郭襄忽然间垂了眸子,神色黯淡了下来。   脱欢软言抚慰她,随即便做出了防备的姿态,看模样,是要与众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场景。   郭襄只好道:“王子,我真的不愿意伤你的心,但你若是真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便要用党项语问一问她,伯颜将军出自党项族,传闻他最喜爱惜柔姑娘,也将党项语教给了她,我知道你也通晓党项语……”   那“惜柔”的颜色登时变了。   萨仁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立即拿着匕首横在了脱欢的脖颈上,用汉语高喊道:“这男子是忽必烈九王子,我给大宋送了这么一个大礼,你们要留我的……命!”   话未说完,脱欢的袍袖微动,飞镖便送进了她的胸口,她难以置信地望了望胸口的飞镖,上面刻着金莲花花纹,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脱欢一双美目仿佛失去了神采,呆愣愣地任凭众人将他缚住,忽然间无声地哭了起来。士兵不待他的眼泪掉落,便将他押着走了,他修长俊秀的背影,也显得无比的落寞。   郭襄一瞬间,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仿佛那种自家小猫受了伤那般的心疼。   她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是这般神情,在这一瞬间,四处都无比地寂静。大家似乎都忘了,他是敌族的王子,而只记得他是一个被失去恋人的失意人。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吕成彦悄然地收起了扇子,无声地喟叹。   他见郭襄神色寂寂,拿起手上的银铃红线串红豆手镯来看,又被姐姐拉着走了,吕成彦的嘴角勾起一丝无味的笑意来。   情人已逝,和你喜欢的人已经爱上了别人,这滋味兴许没有什么不同。   吕成彦抬头望望日头,见午时已过,便踏步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思念总在离别后,呜呜呜~君宝,你还好吗?   可怜的欢脱美人,别哭,来我怀里~      ☆、因缘   暗沉的牢房,不时地有沉沉地铁索声在来回逡巡,仅从高高狭窄的窗户上透出一方光线来。   “喂!有人来看你了!”   脱欢抱膝坐在牢房的一角,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尽管是在阴暗的地牢里,仍旧看得出美的惊人的轮廓。   只不过原先漂亮的眼珠失去了神采,听了这话,微微地抬了抬,看见是郭襄后,便冷哼了一声。脱欢很讨厌这个郭襄,尽管知道她并不是害死自己爱人的凶手,但见到她难免便会记起伤心事。谁让她将残酷的真相揭露给他看的?   郭襄倒是放了心,显见得精气神十足,没有受到刑讯。脱欢毕竟身份不同,是忽必烈的九王子。脱欢此行也只是个人行为,并非为了潜伏进襄阳窃取情报,但他既然来了,而且还劫了法场,那就没有将他随意放归的道理。   郭襄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脱欢,你想不想去祭拜一下惜柔姑娘?”   脱欢猛然站起身来,睁着眼睛问:“当然,可你会放我出去吗?”   耶律齐出现在牢门外。“九王子,我知你对耶律姑娘情深意重,我与二妹一起护送你去惜柔姑娘的陵墓去祭拜她。”   脱欢见了情敌,登时不悦,不屑地哼了一声。“护送?耶律齐,我看你只是为了监视我怕我逃跑吧?”   耶律齐低头而笑,这个脱欢王子还是那样子。   “是啊,你猜的没错。”郭襄毫不客气。   脱欢气的瞪眼过来,郭襄毫不客气地回敬一记白眼,转身先出了牢房。   “你!”脱欢气的跳脚,耶律齐从狱卒手中接过钥匙,亲自将炸毛的脱欢请了出来。   陌上春草茵茵,乱花飞絮,一方大理石陵墓静静地坐落在天地之间。   脱欢跪在那里呆了许久,一头墨发在风中飘舞,但看背影,便惊人的明艳,真不愧是蒙古第一美男子。   他已经在那里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郭襄问耶律齐:“姐夫,你看该怎么办?”   耶律齐道:“今日不管他在这里呆多久,我都要等下去,毕竟他对惜柔真的是非常的喜爱。二妹,你先回去休息吧,顺便再叫几个丐帮弟兄来。”   郭襄点头,回去叫了几个丐帮弟兄,又跟着回了来。   天色将晚,脱欢仍旧还跪在墓前一动不动。   郭襄料定他此时没有力气撒泼了,便走上前去,给惜柔弯身祭拜,并将采集的金莲花放在墓前。合掌闭眼恭敬地道:“惜柔姑娘,佛祖保佑你,愿你忘记你身前所遭受的一切爱恨,从此清风明月,得偿所愿。”   脱欢终于扭了头,看着那金莲花,又听得她虔诚地颂语,眼皮眨了一下,缓慢地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脱欢王子精通药理,擅易容之术,身上无时不刻都带着金莲花的味道,据说这金莲花乃是所爱女子的最爱,脱欢王子痴情种子的名号不光在蒙古赫赫有名,也已经传遍了大宋。”   脱欢回了头,又是半晌无语。心道,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惜柔再也回不来了。   郭襄跪的腿酸,刚想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脱欢忽然间又开了口:“其实那封信是我给她的。”   什么?!这下子郭襄真是觉得难以置信。蒙古大军偷袭襄阳的书信是脱欢给惜柔的?因为那一封信,襄阳早早地获悉了蒙古军队的动机,最好了准备,最后导致蒙古大军无功而返。   脱欢苦笑一声,“你肯定也觉得我是个不忠不孝的人,为了一个姑娘,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族人。”   “我知道,她本是辽室皇族,我蒙古杀她父母族人,使得她沦落为舞姬,那次在宴会上,本来我就看中了她,但父亲却将她赐给了伯颜,是啊,我根本就是一个无用的人,平时只知道吟诗作画,摆弄汉学,怎么能跟那些大将军们来比?我连当父亲的棋子都当不了。后来,有一次伯颜家宴请众人,我也去了,在花园中偶遇她,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我便偷偷地与了她书信,替她开好了道路,助她逃跑。没想到,最终却害死了她。”   郭襄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好沉默。   这个时候,说再多的,又有什么用?逝者已矣,节哀顺变?总要痛彻心扉,午夜梦回噩梦连连,只为你最爱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即便连望一眼也不能了,便如同当日郭襄听得郭靖黄蓉战死襄阳的消息。   脱欢为了爱人,出卖了蒙古,在他族人看来,是大大的不忠。可对于大宋来说,蒙古南侵,本就不是正义之师,脱欢此举,反而是义举佳话。   但脱欢他是没考虑过对错的,他只是为了心爱的女子,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允许她来投奔耶律齐。只可惜,她发好心,带出了自己的远方表妹萨仁,反而成了救了蛇的农夫,可怜可叹。   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看到对错,只看到了深情。   脱欢不知不觉说了这些话,觉得郭襄也似乎没那么讨厌了,忽然间又想起来一件事情。   “你是怎么学会瑜伽密乘的?”脱欢语气虽然平常,但伤感的气氛登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郭襄便和耶律齐对视了一眼,便道:“是师父传给我的。”   “师父?你的师父叫什么名字?”   “是蒙古的金轮国师。”   “什么?”脱欢跳了起来,“你说金轮国师是你的师父?”又想了想,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语气也和缓了下来,点头道:“也是,师父不会在乎这些规矩的。”   “师妹,你好!”   “师兄?”这下轮到郭襄瞪眼了。   “我随同师父学习的只是佛理,而不是武功,所以我只会轻功和飞镖还有易容,别的什么也不会。”脱欢自己解释道。   脱欢为人天真自在,不像是说谎话骗人的人。再说,王子拜国师为师也是正常的事情,郭襄相信他。   想起金轮国师为了救她而身亡,心里不免有些戚戚然,便一起去金轮国师的墓前祭拜。郭襄不防备自己与脱欢还有这样的奇缘。   想要问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自己这个师兄,虽然个性洒脱,一派天真,但在这里,毕竟身份尴尬,无论是放是留,事情恐怕都不会太好办。   “我饿了,咱们回去吧!”平平常常轻轻松松的语气,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伤痛,又似乎回的地方不是阴暗潮湿的牢笼,而是温暖舒适的家里。   郭襄倒是有点替这个师兄担心起来了。   回到家里,把事情与父亲母亲一说,连郭靖黄蓉也觉得为难。   黄蓉想了想,最后说还是不能放,但也不能再让脱欢留在监牢中了,需得好吃好喝地供起来,等到将来好做与蒙古谈判的筹码,毕竟蒙古军力强大,但是如果是软禁的话,那么就得考虑到他的安置问题。   到底要将脱欢这个烫手山芋放在哪里好呢?   正想着,吕文焕大人便派人把脱欢装在一顶轿子里送到了郭府来了,外面是小轿。里面是囚牢。   显见得吕大人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送到郭府来了。   众人忙将七王子先好生请在一处房间里吃茶,他虽然是敌国王子,但当初郭靖毕竟与他的毕竟是郭襄的师兄   郭家人面面相觑,黄蓉便道:“哎,我想到了!不如就把七王子送到老顽童的百花谷里可好?”   郭靖忧心道:“怎可打搅三位前辈的清修?”现而今,老顽童和瑛姑还有一灯大师一起,正在百花谷里作伴居住。   郭襄道:“爹,你又古板了。老顽童说不定在百花谷里无聊的紧,咱们将脱欢送去,老顽童指定高兴的紧,要收了他做徒弟了,七王子当了老顽童的徒弟,那一时半会儿是跑不了啦!”   欢脱性子天真烂漫,是个痴人,正是老顽童喜欢的那种人。况且,现在脱欢受了情伤,去百花谷,名义上说是给老顽童送个后生玩伴,有了老顽童的天真童趣,还有一灯大师的佛理教诲,想必脱欢的情伤会痊愈的更快些。   郭芙只点着郭襄的额头,眼睛却满是笑意:“襄儿你这个臭丫头,你怎么说咱们爹呢?”   黄蓉反而笑道:“你爹是常常老古板,但哪里比得上你的鬼精灵呢?”   满堂人皆是大笑。   郭襄又去问脱欢是否愿意去往百花谷,脱欢听说可以与当是武林“五绝”之二的周伯通和一灯大师同住,自然欣然同意。   又见诸多小丫鬟在外推推搡搡成群结队地来给他送东西。   桌子上已然堆满了一大堆吃食玩意儿荷包手帕,脱欢仍旧在座位上扮忧郁美男子。   郭襄见他来了不到半日,便将整个府内丫鬟们的心全都收拢了,不由得觉得好笑,捡起桌子上的一个荷包细看,见那针脚匀停,绣工精细,便不由得心内赞叹,再细细一翻检,忽然间看见里面的绣着的字:琳琅。   琳琅?这不是吕家那个什么白姨娘的丫鬟吗?想必是托郭府的丫鬟送来的。   “师兄,你可真是美名倾天下啊,连吕府的丫鬟都给你送东西。我看整个襄阳城的姑娘都要被你迷倒了。”   脱欢白了她一眼,不理她。   郭襄嘻嘻一笑,门槛一个人影一晃,风陵过了来,附耳对着郭襄说了些什么。   郭襄听得风陵的话一愣,又低头看了看这荷包。“师兄,我先借用一下。”   脱欢随口应道:“想拿多少拿多少。”   郭襄实在是不解,这吕家的内宅,怎么将手伸到郭府来了?真是够长的啊 !关键是,她家与白姨娘有什么仇什么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作者有话要说:  宅斗戏写得心瘁,哎,开始想念君宝在的日子了。   ☆、书信   郭襄一过去,就见一个两个丫鬟在屋子里站着,两个人背着脸,一看就是刚吵了架。   一个俏丽的容长脸蛋,板着脸不言语,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叫春玲。另一个只看见一双秀手捂住了脸庞,泪水不断地留下来,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叫夏荷。   郭襄早先听风陵说了,这两个丫鬟是因为一盒胭脂吵起架来的。   春玲见郭襄进来了,忙行了一个礼,随即便口齿伶俐地道:“二小姐,今个儿这事儿你可得为奴婢做主,夫人那日高兴,送了我一盒胭脂,我就送给了我的一个朋友,后来我那朋友说了,她那盒胭脂不见了,我那日竟发现在夏荷的手上,这不是她偷得是什么?你看看她哭得那样,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她呢。”   夏荷放下了手,一双秀眉微蹙,两眼汪汪:“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明明是我的朋友送我的东西,我怎么知道是小武夫人的。若说胭脂,我们妇人哪年不送我们几盒子?我用得着偷?”说着,又咬唇掉起眼泪来。   春玲是完颜萍屋里的,夏荷是郭芙屋里的。   郭襄早就命人封锁了消息,让风陵看门,自己坐下来。   让人一人递了一盏茶消气,自己坐下来,也端了茶,开口就问:“你们的朋友都叫什么名字?春玲,你是什么时候送的?夏荷,你又是什么时候收的?”   刚才听风陵说一个吕府的丫头今日有意在郭府结交丫鬟,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春玲毫不迟疑,“是踏春的第二天,她说她叫墨画,她说她是在那日踏春之日认识我的,先是说些仰慕郭家一家英豪,相与我做一个朋友,我见她诚心,便给了她这盒子胭脂。”说着,又藏了藏手腕子上的金镯子。当然,这就是那“墨画”的诚心,那日,那丫鬟当场褪下了手上的金镯子,这才让着春玲做了朋友的,还说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她的名字。   郭襄自然晓得,目光从她腕子上金镯子移开了,也不戳破,登时就让那春玲脸红紫胀。   “那这胭脂到底是你要送给她的?还是她要的?”   春玲略一迟疑,“她说觉得我们小武夫人脸色很好,想要看看我们小武夫人的胭脂,我手边恰好有,就送给她了。”   夏荷反倒是略带迟疑,道一句:“我……不知道我那朋友叫什么,她踏春后的第三天来找我的,说是吕府的丫鬟,还非得说是我的同乡,送了我一堆小东西,还有这盒子胭脂。”   这时间不就正好对上了?   春玲和夏荷都不笨,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些明白过来。   莫不是那人故意来挑拨的?   郭襄瞧了瞧那盒胭脂,虽说匀红轻白,资质上乘,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你们就为了这样子东西,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吵吵起来了?若是因为这事情,坏了一家子的和气,你们担待得起?”   郭襄微抬高了声音质问。   两个婢女一个不敢黑脸,另一个也不敢哭了,都敛眉低眼的望着地,有些害怕。   郭二姑娘向来和气,不轻易动怒的。那春玲心道,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郭襄叹口气,安抚道:“郭府本来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也从不作什么无故打骂发卖奴婢的事情,你们来到府里,可以说无论上下,从来都没有动过你们一根指头。这固然跟我们是侠义之家有关系,但更多的是,你们都是清白知礼的好女孩,用不着我们动用一些手段。若有了这事情,便是私底下问一问便罢了,何至于今日闹成这个样子。”   两人听了,心内一想,确实如此,自己在郭府确实从未受过委屈,便是郭芙骄纵些,也总是刀子心豆腐嘴,软软活活地说几句话便也罢了。而且人谁不爱听夸奖自己的话,郭襄这半吓半哄,倒是让两人有些疏懒的心思,连忙又收敛了起来。   开口要道歉表表忠心,郭襄忙止住,拿了一个荷包递过去,“你们瞧瞧,认不认得?”   那春玲拿住荷包细看,惊问道:“这可不是那墨画给我吗?说是让我递给那脱欢王子。”她还要翻看,郭襄已然收了回去。   “春玲,夏荷,今日我说的话,你们可都记下了?”   春玲觉察到不对,忙退下手腕子上的镯子放在桌子上,道:“二姑娘,都是我不好,不该一点小事情就闹起来,幸而夫人还不知道,若是知道,定得怨我多事。”   又对夏荷道歉道:“夏荷妹妹,是我的不是。”其实春玲心里是藏着对郭芙的怨气,有一次她赶上郭芙生气的时候撞上了郭芙,被郭芙骂了几句,心里便存了几分怨气,待看见夏荷拿着她的胭脂,便趁着这个由头将那火发了出来。   这会儿明白过来了,便知道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找回了来到这里的初心,便也瞬间将自己的小心思放下了。   夏荷原本就性子柔软和顺,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当下又叙起姐妹情深之类的话来。   郭襄不得已打断她们:“镯子你就拿回去吧。若是那墨画再来找你,让你做什么,你都应了。然后不论她要你做什么,你都先来找我,切不可惊动萍姐姐和我姐姐,知道了吗?”   春玲伶俐,当下了然,表示再不会擅作主张了。   两人退下后,郭襄拿了那荷包翻开看里面的“琳琅”二字,这自然是那送东西的人的真名,但她却又为何说自己叫墨画?那定然是想着万一漏了陷,就把这事情嫁祸给那墨画呗!可惜她也被脱欢这只美人迷了眼睛,说到底她要感谢脱欢呢,不是脱欢,她也不至于露出这样的把柄来。   风陵从郭襄手里拿走荷包,点头道:“这白姨娘,到底是比宋姨娘聪明一些啊!不过我也实在摸不清头脑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叫琳琅的丫头,故意让完颜萍和郭芙房里的丫头们先闹起来,莫不是想要挑起她们家人的矛盾?不过她也太小瞧我们家人的气量了吧?   见郭襄不答话,风陵耸耸肩,且等着吧。   过不几日,郭襄正在参详九阴真经的心法时,阿绸频频袅袅地领着清秀的夏荷来了。   “回二姑娘,这正是那人让我交给夫人的信。”   一封信函,拆开是红色的薛涛笺,薄如蝉翼,纸上跳出来几个字“相思”“红豆”的,郭襄登时明白了,“快,阿绸,让风陵去截住那个人。”   阿绸连忙去叫风陵。   不一会儿,风陵回了来,无奈地表示“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郭襄也不恼,只嘱咐夏荷要守口如瓶,不可泄露半个字。   风陵拿过纸笺一看,上面写着王维的《相思》,下面署名一个“萍”字。   郭襄总算知道白姨娘到底想干什么了。   郭芙是个急性子,暴脾气,若是看见了这样一张暧昧不清的书信,那指定就爆发了,郭府上下非得再闹得鸡犬不宁。   当初,耶律齐义释完颜萍,耶律齐的家人都是默许了的,甚至耶律燕常常打趣两人,认为两人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兴许是跨不过心底国仇家恨的门槛,或者因为种种机缘,两个人到底是没有走到一起。但事到如今,当初两个人之间即便是有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点点情愫,现而今两个人都已经为人夫,为人妇,都是些陈年往事。两对夫妻又都恩爱的紧,别的又何必多说呢?   但若是事情再次宣扬出来,即便知道是小人作祟,但两家人心底都会难免有些膈应,为此心底生出间隙,那也不是不可能,郭府的团结那就不稳固了。   另外,她还让自己的丫鬟琳琅自称是宋宁宁的女婢“墨画”,显而易见是想,万一事情败露了便嫁祸给宋宁宁,这白姨娘真是好精巧的心思和手段,可惜不用在正途上。   那个宋宁宁虽然有些手段,但比起这个白姨娘那可就差远了。   不过郭襄倒是越来越纳闷了,白姨娘到底想干嘛?郭家鸡犬不宁了,她有什么好处?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我知道!白姨娘一定是看上了耶律帮主!所以,想先让郭芙大小姐自己闹起来,她才好趁虚而入。”风陵道。   “怎么可能?吕大人很喜欢他这个白姨娘的。”而且,姐姐和姐夫之间,连耶律惜柔都插不进去,更何况一个莫名其妙的白姨娘,郭襄觉得匪夷所思。   “我听说,这个白姨娘是原先的大忠臣白高朗丞相的嫡女,眼光最高啦,当初求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她愣是不同意。据说,她的要求是,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温柔体贴,其他的出身什么的都不在乎,但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寻到这个人,她家就被抄家灭族了。她也沦落为官妓,后来,吕大人就把她救了出来。我看,她对吕大人应该是感激之情,而她喜欢的人,不正是耶律齐这样的青年才俊吗?”   郭襄听得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姐夫确实很容易让人喜欢,但白姨娘会冒险这样做,她还是觉得挺奇怪的。   不过,既然她这样做了,郭襄也就对她不客气了。   早在前几日,春玲便来说,那位“墨画”仰慕完颜萍的人品,想要她写过的墨宝。   郭襄得了信,便让吕雯霁偷来了白姨娘的字体,自己照着临摹了下,便让春玲送给了那位“墨画。”   是以,那个“墨画”这一次送来的字,根本就是白姨娘自己的字体。   风陵大为欢悦,拍手道:“二姑娘,咱们是不是该去吕府走一趟,给那个白姨娘一点颜色看看?”   谁知道郭襄轻笑着看了她一道:“咱们何必亲自出手呢?”接着,便走到书桌旁边,展开信纸,提笔写信给吕文焕。   一张宣纸将事情的原委写得清清楚楚,又将那薛涛笺一并塞进了新封,吩咐风陵叫那春玲来。   “春玲,你要将这信亲自送到吕老爷手中,看着他念完,而后他必定会让你指认那个墨画,你就照实说就可以了。”   春玲接过信领命而去。   “哎,你就说是郭大侠写给他的信,他不会不看的。”郭襄又添上了这句。   春玲郑重地点点头,出了门,便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匆匆赶往吕府。   依照原样,找到了吕老爷,亲自将信交到了他的面前。   吕文焕一拆信,先是惊诧落款是郭襄,再一细看,脸色越看越黑,捏着那张薛涛笺,看着上面白姨娘风雅娟秀的卫夫人小楷,气的发抖,心里是一阵冰凉。   他没想到,他心心念念以为是天山白雪般高雅的女子,白素素,竟然是这样一个擅长勾心斗角的女人。更不能让人原谅的是,她平时装得阳春白雪,对自己冷冷淡淡,他以为她不过是性子冷淡写,但没想到,她居然藏了这样的心思!   这口气让他怎么咽得下去!   吕文焕攥着拳头,刚要发火,抬眼见一个俏丽的丫头立在眼前,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和平时无二的笑脸来,“家宅之事,让郭二姑娘笑话了,那春玲姑娘您就随我去指认指认那墨画,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吕大人,头上绿油油,古代好备胎。   你的女人对你冷淡,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不喜欢你,没有其他。   ☆、原形   午后很是宁静,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地上,光光亮亮的让人昏昏欲睡,白素素恰巧歪在床榻上闭着眼歇息。   本来是办得极为妥帖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妥。   头一次,她让琳琅自称墨画去找了完颜萍房里的春玲,又找了一个粗使丫鬟去找了郭芙房里的夏荷,一个要出胭脂来,另一个再把胭脂给送过去。   谁知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来,再假意试探两人,两人竟然都说不知情,胭脂的事情便也只好作罢。   到了第二次,再让琳琅去寻春玲要完颜萍的字,回来后,白姨娘只是惊叹下,这完颜萍的字体何以跟自己的字体一样?也没深想,便找了一张红笺抄了王维的《相思》,让那小丫鬟直接交给夏荷,让她送给郭芙,意欲捅出这段尘封□□来。   回来之后,就立即将那丫头暗中发卖了,又让琳琅雇了几个人,将那丫头在路上弄死,一面将来惹出来后患。   白素素这一招看起来踏水无痕,做得十分干净。   但她其实不知道,早在她一要一赠胭脂的时候,便已经让郭襄抓到了把柄。   完颜萍是辽人后裔,自小跟从父亲学习汉文,完颜萍的父亲生性豪迈俊逸,习得是王友军的行书,完颜萍练剑,化剑意入书法,直接将行书改为狂草。因为怕人嘲笑她的草书看不懂,所以完颜萍甚少习字,也很少跟别人提起自己的书法。   白素素哪里知道,她拿到的所谓的“完颜萍的墨宝”,其实是吕云霁从她这里偷走的她自己写的字体,只不过郭襄是临摹的罢了。   这会儿,她闭着眼,满脑子的算计,一会儿是吕成彦那张清俊的脸,那扇子晃啊晃的,一会儿是郭襄那女子的笑脸,讨人厌的很。是以,将手帕压在太阳穴声,幽幽叹了一声。   身边站着的琳琅忙探身轻声叫:“姨娘?”   白素素不答话,心想着,这个丫头虽然从小跟到大的,素来忠心,但而今与我有了人命上的牵连,那可就说不准了。   琳琅见她不言语,仍旧闭着眼,挪了挪自己站得有些发酸的脚跟。   姨娘是什么样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外表看着柔柔弱弱,其实心里十分有算计,原先在临安歌舞坊,她看中了吕文焕对她有意,且又身居高位,是以但凡吕文焕出现的时候,她必然会或是拿着帕子,或是拿着伞,要么抬头望天,要么低头嗅花,要么临水吟诗,要么迎风流泪。这招儿对于吕文焕大人可所谓是投其所好,当下便买通了吏部的官员,将白素素的官妓身份改成了良民。   白素素靠着吕文焕跳出了火坑,但她可不满足于此,吕文焕虽说人留着两撇“徽宗胡”,附庸风雅,待她也很体贴,但在白素素的眼里,他腹中空空,无才无德,畏惧嫡妻和女儿,从无将她扶正的魄力和心思,在她看来,她跟着吕文焕,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她的心里,真正倾慕的男子,是吕成彦那样的,惊才绝艳,温俊清雅,又带着点些微的清傲,她白素素才貌双全,凭什么不能跟吕成彦那样的男子在一起?   琳琅清楚白素素的决绝,她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白素素知道郭家大小姐眼里揉不得沙子,受不得委屈,上一次的“耶律惜柔”的事件,险些弄得郭府人仰马翻,这一次,郭芙若是知道耶律齐与她的好嫂子完颜萍之间有了什么首尾,那郭家又得不得安生。而白素素,就是想让吕成彦知道,郭家姐妹一体,她们不但是容不得人的妒妇,还不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可连让琳琅也感到忐忑的是,这递过信去,已经大半日了,为何连一点动静也无?   忽然间“砰”地一声响,门打破了午后的沉闷和平静,一并闯进来一朵杨花。   吕文焕脸色阴鸷地踏进门来,身后跟着那个丫头,琳琅往屏风外一瞧,心猛地一跳。春玲……她怎么来了?   白素素的眼睛猛然睁开,用了一个及其优雅地姿态从床上起身,正要娇怯怯地叫一声,“老爷”,忽然看见屏风后绕过来的除了吕文焕,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丫头,外加一个宋宁宁屋里的墨画,虽然极力掩饰了,但脸上仍旧带着点得意。   心中咯噔一声,仍旧矮身下去,“老爷。”   吕文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扭身语气和缓地问:“春玲姑娘,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说的墨画?”   春玲这才抬了头,看了看屋内的两人,便又道:“回吕大人,是这位姑娘告诉我,她叫墨画。”接着又道,“吕大人,奴婢信已经送到,也该回去了。”   吕文焕送走了春玲,这才彻底拉下脸来,将那红笺丢到白素素的脸上去:“你做的好事!”白素素呆了,这可是先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白素素先时不解事情败露,这会儿见吕文焕气的胡子发抖,又做出这种行动,待看了那红笺,虽然有些明白,但事情做得这样不漏痕迹,那小丫头这会儿也已然灭口,悄悄与琳琅对视一眼,白素素一脸惶恐地问道:“妾身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求老爷明示。”   墨画冷笑一声:“白姨娘,您难道不知道,琳琅假扮我去郭家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让人家郭家人看出来了。丫鬟做的事情,还都不是主子吩咐的?谁知道您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呢?”   墨画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一开始春玲先去的宋宁宁的屋里,去认她,见她不是,才到白素素的屋里来。墨画岂肯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当即表示寻了要侍奉吕文焕的话头,趁机来看热闹。   吕文焕听了这话,想到他将她当做阳春白雪一般的捧,她却还想着别的男人,手都越想越气,上前给了她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白素素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慢慢地红了起来。   “白氏,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这是不是你写的字?人家平白无故地干嘛要诬陷你?怪不得你对我总是冷冷淡淡,原来心里装了别的男人!你真是好手段,把手伸到人家郭家的内宅里了?为了一个你见过没几次面的男人,你就神魂颠倒成了这个样子!诬陷武夫人,给郭夫人送信,白氏,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白素素冷不防被这个巴掌打懵了,吕文焕什么时候动过她一手指头?眼里溢出泪水来,面上心里都是委屈,但也开始心电急转的思考对策。   吕文焕不可能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想到这里,她就稍稍放心起来。   面上的泪水越来越多了,她从不歇斯底里地哭喊,那不是她的风格,她只是默默地垂泪,捂着脸一脸震惊地望着吕文焕,仿佛这一切跟她毫无关系,她一点也不知情!   琳琅心惊地咬唇,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自信做的不漏痕迹,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人看了出来?再者,那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是在假扮墨画?   莫非是……不,不可能,那东西绣的那么隐蔽。   琳琅是个极其聪明的,看见白素素一脸无辜的目光看着她,她便懂了。即便心是凉的,她还是跪了下去。   “奴婢知罪。这一切都是奴婢思春,妄想做那耶律齐的小妾,姨娘并不知情。”   白姨娘听了这话,仿佛更为惊骇,翘着兰花指,拿着帕子,指着琳琅质问道:“你……”脸上尽是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表情。   吕文焕沉凉的目光盯着白素素看了许久,都把白素素看得发了毛,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捧了那么久的阳春白雪一下子跌落尘泥,但琳琅素来忠心,没有主子的吩咐,她会去这样做?更何况,让郭二姑娘发现端倪的正是琳琅赠送给脱欢王子的一个绣了自己名字的荷包,她既然那么喜欢脱欢,冒着暴露的危险,也要将自己的名字绣上去,她又怎么会喜欢耶律齐呢?   吕文焕冷笑:“琳琅,你跟了你的主子,做得一副好绣工!”   琳琅的眼睛登时惊恐地睁圆了。   “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么你就代替你的主子受天刑吧!”   白姨娘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但看吕文焕话里的意思,显见得是琳琅做了什么证据确凿的事情,让她也暴露了。这才觉得发慌起来。代替……受天刑?   天刑,那可是被活活的烧死啊!白素素吃了一惊,看起来吕老爷时真的疑她了。   “大人!大人!不!大人,您不能这么做!”吕文焕拂袖站立,嘴角噙着冷笑,不言不语。   “姨娘,姨娘,您要救我!您要救我啊!”琳琅吓得浑身颤抖,将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好像喊得声音越大越能压制心中的恐惧。   白素素刚想开口,吕老爷就冷冰冰地说道:“谁若是求情,下场一样。”   白素素闭了嘴,用眼神安抚着琳琅。她现而今摸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出言。再说,若是吕老爷真的知道了她的心思,那她的下场如何真的很难说?   她开始深恨起那个将这一切戳穿的人来。到底是哪个人,破坏了她的计划?   琳琅绝望了。   她不要!她不要!她还没有嫁人,她还有美好的青春,她还有嫁给脱欢王子的美梦,她不要死!她不要死!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老爷,是我。我爱慕脱欢公子,重情重义,妄想得到他的青眼,将那绣了自己名字的荷包送给了脱欢王子。也是我自称墨画,从春玲那里要了武夫人完颜萍的墨宝,又回了来,白姨娘亲自写的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却不是我的本意……”   白素素听她越说越不像,眼看着就要将自己说出来了,喝断她:“琳琅!”   吕文焕喝道:“说下去!”   琳琅转身望向白姨娘:“姨娘,你别怪我,先前我替你挡着,就已经尽了主仆之义,你爱慕那吕成彦公子,但吕成彦公子却爱慕郭二姑娘,你便想着将郭家搅一个天翻地覆,好让吕成彦对那郭家生了厌恶,便想出了这一张好计策,可惜,人家郭家技高一筹,把咱们都看穿了!姨娘,我劝你,以后跟着老爷好好过日子罢!老爷,事已至此,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琳琅任凭老爷发落!”   说着,她矮了身子下去,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白姨娘早就浑身哆哆嗦嗦的,心里又是惊恐,又是害怕,她实在没想到琳琅居然会出卖她,再者,吕文焕会怎么处置她?   吕老爷听得她喜欢他大哥吕文德的大公子,他的亲侄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不想,白素素并不是喜欢耶律齐,而是惦记上了他那青葱俊秀的侄子。   “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左右开弓,将白素素打了一个七零八落。   白素素的脸很快便肿成了猪头。她心里还想,老爷还是爱她的,兴许打过了气就消了。再者,不管那琳琅怎么说,她就不承认又能怎么样?   谁承想,吕老爷的下一句让她彻底心凉了。   吕老爷看着波澜不惊,视死如归的琳琅,心内气的如鼓一般,尽想着是要如何将这对主仆赶尽杀绝的场景,但他毕竟浸淫官场许久,知道怎么样才是让人最难受的方法。   用两根手指挑起琳琅的下巴。“琳琅,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姨娘,而白素素,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奴婢!”   说着,便一甩身,拂袖而去。   琳琅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她何曾想当吕老爷的小妾?她还想清清白白的嫁入一个人家,夫人和大小姐又都那么厉害。况且看老爷的意思,是想借助她来折磨白素素。琳琅啊琳琅,既然如此,当初何必违心自己去做那错事?   白素素遭逢巨变,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墨画听了这话,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便急匆匆地去告诉宋姨娘了。   吕云霁在窗户边上听了这半晌,回来依样告诉了郭襄。   郭襄听了,咬着水晶蹄儿的嘴巴张了张,没想到居然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田地,她更没想到那白素素喜欢的竟然是吕成彦!   吕云霁出神地戳了戳青花瓷盘里的嫩黄的姜丝,有些怏怏地道:“都说要想家里安稳,就千万不能找小老婆。我看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哎!还是武林之家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啊!”吕云霁放下筷子,托腮道。   风陵从未听过吕云霁念诗,遂道:“吕大小姐,今天也会念诗了,可是稀奇的很呢。”   郭襄笑道:“若是羡慕,那就赶紧嫁到我家里来啊!”   吕云霁丝毫不脸红,“我想着呢,可破虏是块木头。难道连提亲也得我来啊!”   周围的小丫头们都捂嘴而笑。吕云霁见了,便一个个的连筷子去瞧她们的头,小丫鬟们连连躲避告饶。   正笑闹着,灭绝从外头走进来,揪住差点一头栽进她怀里的丫鬟,拎到一边,道:“二小姐,张公子来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神雕的时候,一直想给完颜萍和耶律齐凑成一对cp,这样相爱相杀的背景,多适合虐恋情深啊,连耶律齐的妹妹耶律燕也是一直撺掇着这两人在一起,可后来书里也没啥过渡交代,忽然间就成了郭芙的丈夫。其实仔细想一想,这样的结果更符合现实,耶律家杀了完颜家,耶律家光风霁月,让完颜萍练好了武功去杀他,最后输了也甘心赴死。即便两人最后成了朋友,但隔着家仇,还是很难成为恋人的,祖宗估计也不会同意,当朋友就很好了,可喜的是最后也成了一家子。      ☆、受封   君宝的信?   众目睽睽之下,郭襄不动声色地道了一声,“先放进里屋吧。”拜托,她可不要众目睽睽之下来拆信,万一君宝那个傻小子在里面写了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那可怎么办?虽然她也十分想看信中君宝说了什么。   灭绝应了一声,便要往屋内走。   “襄姐姐,让我看看吧。”   郭襄故意瞪眼过去:“有什么好看的?!”   吕云霁哪里肯放过她,劈手过来就要从灭绝手中夺信。郭襄手法极快,从灭绝手中那过信,起身一躲,翩跹转身,吕云霁就是抓不到。   吕云霁喘口气,却也不恼,嘴角反而升起一丝坏笑:“姑娘们,想不想看张公子给你们姑娘写了什么?”   “想!”丫鬟们齐声喝道。   吕云霁大笑一声,高举手臂。“那就抢!”   眼看着一种丫鬟们就要扑身过来,郭襄一起身,飞身上梁,将信放在雕花房梁上,一众丫鬟们登时扑了一个空,皆是有些扫兴的模样。   吕云霁撇撇嘴,“襄姐姐,你这就没意思了。”   郭襄刚要叉腰训斥一帮不听话的丫头,互听得窗外有人幽幽叹了一声。“哎,今个儿好像起风了。”说罢,便推开了窗户。出现一个绝美的男子,眼中波光潋滟,眉似远山如黛,侧影美不胜收。他不说话,众人也都已经看呆了。   脱欢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忽然间,他一挥袖,一阵轻风吹过,萦绕着花朵的清甜香气,“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众人悟过来抬头,见那信封飘飘摇摇地从房梁上下来了。   脱欢,这个挨千刀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师兄啊?   说时迟,那时快,吕云霁一声高喊:“按住襄姐姐!”   郭襄登时被一堆温香软玉闷得透不过气来,只见在一堆红香翠玉中伸出一只手来,“风陵,灭绝,你们快救……”   一双波涛涌过来,郭襄一口气闷住,天啊,她真该好好地振一振自己在屋里的地位了。   风陵和灭绝那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来救她!   “襄姐:一别之后,两地相思……”但就这一句,惹得房内丫鬟们开始捂脸惊呼。   相思,相思个鬼!君宝果然乱写,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他!   “襄姐,路经昆仑,见山麓花开,吾心思归甚矣……”   众人又是一番捂脸惊呼。   郭襄好不容易从众丫鬟堆里爬出来,抢过吕云霁手中的信。   红着脸将众人都轰走,郭襄这才细细读起那封信来,君宝先写了一篇发酸的情诗,细述了相思之情之后,然后简单报告了他在路上的情况,又问她在绳子上睡觉练习的怎么样了,摔下来没有,那对脚镯带着舒服不,每天吃饭好不好,练没练武功……   郭襄彻底服了,君宝比她娘关心的还要多。   最后又羞涩地表示,她还记不记得当日他临走之时的嘱托,就是让她记得画中人。   郭襄坐在床上看完之后,将信纸埋在胸口,微微仰头,只能觉得胸口暖暖的,嘴角翘了起来。   忽听得外面一阵有节奏的音韵敲芭蕉,淅淅沥沥,这才发觉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不由得出声问道:“下雨了?”没人回应,只有屋内暗暗浅浅的光线,一把紫砂壶泛着润而沉厚的光泽,几个瓷杯安静地围在紫砂壶旁边。还有一个自斟青花瓷壶,是徽宗最爱的雨过天青色,淡淡青釉流转,同样沉默寡言。   郭襄这才想起自己将众丫鬟都赶得远远的,不让她们来打搅,不由得哑然失笑。   下得床来,走在屋内,推开窗户,看着雨打芭蕉,觉得心里安稳极了。她以前,是从不喜欢这样沉闷又带点凄凉的雨天的,但这会儿,她却觉得这雨水可爱起来。   但她还不知道,刚才这会儿屋里的动静那么大,过了不到半晌,整个郭府里的人,全都知道君宝不光给郭靖写了信报告情况,还单独给她写了情书。   碰见姐夫耶律齐,笑言:“听说昆仑山麓开花了?”   碰见郭芙,冷冷地道:“哼,那小子信中给你表白了?”   黄蓉见了郭襄笑呵呵地说:“君宝归心似箭,定然很快找得到那经书。”   连郭靖也在妻子的点醒下,开始关心郭襄的心事。“襄儿,君宝是俗家弟子,你不用忧心……”   出门买菜的王大娘:“郭二姑娘快成亲了吧!听说是绍兴的张公子……”   ……   郭襄一个头两个大,虽说很幸福,但收到一封信也不至于传成这个样吧,这是整个襄阳城都要知道的节奏啊。这让她在襄阳城还怎么好好的混下去!   好吧,外面太危险,闭门在介子里种田吧。   自从学习了九阴真经后,每天看到介子内的空间一天一天的扩大,是一件极其有成就感的事情。   尤其是看着那些种下的种子,发芽、破土,逐渐成长为广阔的稻田的时候。   介子内作物成长的速度要比外界好几倍。   勤劳的天兵们已经开始打粮囤准备收割稻子了。   竹竿儿虽然还都挺细,但已经长得有几尺高了。   天兵们造的竹屋也已经初见端倪,热火朝天的场景,让郭襄忍不住加入了制造竹屋的过程。   累了,坐在溪边,天兵们顺手舀过来一瓢溪水喝下去,清凉甘甜,随即又将脚泡进了溪水中。   面对此情此景,郭襄将眼前的一瓢水,呵呵一笑,浇了稻田。   溪水两边的桃花树这会儿正开着花,花瓣落入水中,只听得一位平素酸文假醋的天神,嘤咛了一声,摇头叹道:“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哎,世人成双成对,真是羡煞旁人啊!”   说着,便负手而立,站在桃花林下。   郭襄嘴角抽了抽,这位天兵,是思春了吗?   不过,天帝好像没告诉她,要管这几位天兵的婚事啊!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到了端午节,家家户户焚香割艾,喝雄黄酒,话桑麻。   介子内的稻子已经收过了一茬,现而今已经重新种下了,高高的粮囤一个一个的打了起来,粮草足够整个襄阳城的百姓吃一天。   放在介子内的粮食不会腐坏,郭襄一点也不担心。郭襄的九阴真经心法已经背的烂熟,   只是,君宝还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也是,昆仑山那么大,找一只猴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郭襄拿这个来安慰自己。   一日,风陵急匆匆地进得门来,道:“二姑娘,夫人让你赶紧去客厅。还要换上礼服,是临安那边来人了。”   临安?朝廷派人到郭家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表彰我爹吗?可这一阵子蒙古军队并未来袭啊?匆匆换上礼服,到了正厅一看,一大家子的人都到了。   黄蓉穿着一身淡青色大袖罗衫,月白长裙,头上戴着金雀朝阳挂珠钗,头上金银,腰间佩比目玉佩,其明艳辉煌,实在是之前未见过的。   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满屋子的珠翠摇光,金银耀眼,显见得诸位姐姐嫂子们都把压箱底的首饰拿出来戴了。   至于男子,也都是一身礼袍,每个人都映衬得瑞气千条,精气神十足。   郭襄呆了呆,这才瞅见旁间里,一位脸带笑容的身着绯色圆领公服的宦官走了过来,“诸位都到了?那我就开始传圣旨了。”   说着,从旁边碧色公服的小宦官手里拿过明黄色的圣旨,一概方才的和蔼,轻咳了两声,缓缓地打开了圣旨。   旁边的郭芙一把将郭襄拉了下来,郭襄跪在地上,瞅见旁边郭芙首饰一律是红宝石的,觉得眼熟,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当年姐姐结婚时候用的。   郭家平素衣着休闲,为了练武功穿得也是窄袖轻衫,头上的首饰,那往往是能少则少,以轻便为好,母亲便常常带着一根普陀山紫檀雕龙凤木簪。   这会儿,大家都打扮的珠光宝气的,郭襄真的一时之间不能适应,觉得新鲜极了。   只听得那位和蔼的公公肃了脸,声如洪钟。“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侠士郭靖夫人黄蓉,镇守襄阳,劳苦功高,朕屡次封赏不要,其心为国为民,朕欣慰之。然忠义之士不得嘉奖,朕心难安。郭家二女襄贞淑佳慧,巾帼不让须眉,特封其为襄阳县主,享邑三百,赐布帛千匹,黄金千俩……”   郭襄猛然间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襄阳县主? 作者有话要说:  郭襄从此吃皇粮,敢问君宝在何方?   别急,君宝很快上线~      ☆、遇袭   郭家虽然在襄阳数年,不接受朝廷的供奉,吃穿用度一概是桃花岛来的,郭襄的外公黄药师虽常年游历,但留下的奴仆照旧每年都将粮食兑换成金银送来。郭家人口不算太多,吃穿用度是尽够了。   众人跪在地上,听得这圣旨的内容都是一惊。   往前不是没有从临安来传旨的,但大都是赏赐一些财物布帛,郭靖便将这些全都当做军费。但像现在这样,派了一位公公长途跋涉,从临安到襄阳,在宣召郭襄进京之前,就先给了一个封号的事情,这还真是头一次。   郭靖在前,跪在地上,久久不言。黄蓉在旁边思索,皇帝这是要干什么?襄儿受了封号,是一定是要进京谢恩的,封的是县主,也就意味着郭襄成了宗室女,是皇帝名义上的女儿辈分,那么将来襄儿的嫁娶,就由不得他们夫妇做主了,万一将襄儿嫁给外族和亲那可怎么办?不,不对,若是和亲,那就得封公主了。   但焉知这不是皇帝的缓兵之计?   这事儿怎么着都透着古怪。   他们夫妇两人之前并不是没有受过皇帝传召,但两人都已抗击襄阳为由,上表皇帝,说明他们夫妇两人不会接受任何官制,只为了镇守襄阳,襄阳城解围之后,蒙古一旦决定退军,那他们是要回渡海桃花岛去,再不过问江湖朝廷之事的。   这一次来的公公看衣服的颜色,品阶极高,若是抗旨不尊,恐怕说不过去。再者,若是惹恼了皇帝,将来自己一家人的安全恐怕也是问题。但那就由着襄儿去临安那个不知吉凶的地方去吗?   还是先问一问妥当。   那公公见他话音已落很久,众人竟然都面面相觑,毫无接旨的意思,尤其郭靖面色沉沉,似乎是在思索着这圣旨该不该接。尽管早就听说武林之家不受拘束,但还是头一次见在圣旨面前犹犹豫豫的人。   但公主吩咐了不可对郭家一家人无礼,裴公公只好轻咳了两声,“郭大侠,郭夫人,该接旨了。”   郭靖便略笑笑:“敢问公公,我家襄儿性子顽劣,未立寸功,何德何能能受此封号?”   裴笑见郭靖还是袖着手不接圣旨,难免有些不悦,正要开口提醒,黄蓉从裴笑手中接过圣旨,“公公见笑,请上座隔间休息喝茶,襄儿确实如家夫所说,性子顽劣,不堪大用,实在不知皇上如此厚爱,给了襄儿县主这样一个封号。”   裴笑见好歹圣旨接了过去,黄蓉又笑意盈盈,又想起公主所说的话,便边往隔间走去,便笑道:“郭大侠,夫人不必忧心。此乃是好事,好事啊。”   郭襄站起来,见母亲给她使眼色,也忙进了隔间。   裴笑坐在交椅上,接过汝窑瓷杯,见里面浮着根根银针,遂叹道:“这君山银针,浮立于茶杯之中,根根似针,三起三落,虽然风骨甚佳,但到底滋味略苦啊。”   郭靖听得这话,只轻笑一声,以为裴笑是宫内人,吃惯了香茶,只是随口一叹。   黄蓉听得他话里有话,是在讥诮他们郭家人风骨虽然有,但却是难啃的硬骨头,遂笑道:“这君山银针,自然不比临安城里的西湖龙井,我们本就是粗人,略备茶点,还望公公不要嫌弃才好。”   裴笑也就是那么牢骚两句,见状便道:“也是各有千秋。”   寒暄两句,裴笑见黄蓉身旁站着一位明艳鲜妍的少女,面色似若有所思,眼前一亮,问道:“这位可是郭二姑娘?”   黄蓉忙道:“是。襄儿,快给公公见礼。”   郭襄行了一个抱拳礼,“公公有礼,不知公公可否知道皇上为何要封我县主?”朝廷要拉拢她爹娘不是一两天了,为何在这个时候单封她为县主,实在蹊跷。   裴笑笑一笑,“郭二姑娘,果然心直口快。可巧,老奴正是在公主身边当差的,正巧知道这事情的原委。”   于是便将公主出行遇袭,一位少侠英勇现身,砍杀了贼人,救下了公主的事情详述一番。   “你是说那位少侠自称是我的贴身侍卫?”郭襄觉得匪夷所思,虽说她在外游历时间不短,但从来也没有过什么贴身侍卫啊!   这人到底是谁?竟然冒用她的名字?   “可不嘛,”裴笑放下茶盏,“那位少侠好生了得,身长八尺,胸阔腿长,臂长过膝,力大如牛,通晓马语……”   郭襄呆了呆,臂长过膝的那不是长臂猿猴嘛?反正现实中,她从来没见过臂长过膝的人,她怎么不认识这等神人?介子内的天兵,没有她的允许可是出不去的。   她可不知,这裴笑给公主说书说惯了,把书上的戏文也拿来了,裴笑说的口渴,吐沫星子乱飞,见郭家人一脸质疑地望着他,遂轻咳一声,“那个,那个略有夸张,咱家也没见过,只是听说,只是听说。但这位少侠气度不凡,威武英勇那一定是真的。”   “叫什么?”   “叫华巅。”   华巅?郭襄默默地回想,自己认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黄蓉先前耶律惜柔一事时,便知道郭襄在外有些朋友,问道:“襄儿,是不是你的朋友?或者过儿龙姑娘的朋友?”   郭襄摇摇头。“我不记得我认识这么一个人。”   郭靖黄蓉见是因为公主的缘故,才将郭襄封为县主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   黄蓉又问:“不知那位少侠是何时出现的?”   裴笑道:“哦,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   黄蓉心忖道,能够自称是襄儿贴身护卫的,那么多半对襄儿有爱慕之心。一个多月前,不恰好与君宝来此地的时候对上了吗?他又自称华巅,那么岂不是华山之巅的意思?可不是,襄儿与君宝初见,正是在华山之巅。   看起来,这人多半是君宝无疑了。   这下子,黄蓉不忧反喜了,轻轻一笑,忙吩咐人收拾客房,让裴笑住下。   裴笑道:“郭二姑娘既然已经受封,那过几日便随着咱家临安谢恩吧。”   郭襄嘴角扯开一个笑容,入京?这个叫华巅的莫名其妙的人救了公主,正好让皇帝有了理由给我们郭家封赏,哎,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郭襄觉得心中微微烦恼,便去了城东十里外的玫瑰花海一趟。   南方地气暖,花开的早,也落得早。郭襄料想玫瑰花应该已经开败了吧?   走上斜坡,见那茅屋上的细草随风微摆,端午时节,烟气弥漫,从远处望去,竟像是仙人的草庐一般,走进茅屋,发现斜坡之下,一片蜀葵开的正好。   原来这花园里面花朵是套种的,一花开,一花败,花花相继,连绵不绝。   从破窗望进去,茅草屋里的老汉,正在做饭,炊烟直上。见了郭襄来了,忙乐呵呵地招呼郭襄,满脸的皱纹,像极了憨厚的农民老汉。   桌子上的菜色极为奇特,全是花朵,红红白白,陪着绿叶,霎时好看。只炊间烧着黄米饭,已经溢出香味来。   “老人家,你就吃这些?”   老汉呵呵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舀了一碗米饭。“姑娘有所不知,老汉我吃这个吃惯了。”   郭襄更觉得奇怪,这老汉明明一副邋遢样子,吃食却这样干净清爽,茅草屋内虽然看似凌乱,但乱中有序,反而像是刻意做出来的。他这一副样子,实在是非常古怪。郭襄当下提醒自己要小心。   “这叫干煸夜合花,这叫清蒸六月雪,这个呢,是红烧蜀葵,还有醋石榴花,酱山丹……”老汉自顾自地介绍着,还一直让郭襄尝尝。   这花朵怎么能随便吃?有些花朵可是有毒的。但见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而且又说是吃惯了的,郭襄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江湖很大,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   郭襄一面婉拒,一面试探地问他:“老人家,那位张公子付给你了多少钱?”   那老汉乐得眯起眼睛来,伸出一个手指头:“每月一两银子!”又乐呵呵地舀水要给郭襄喝。   郭襄看着那碗拿着指缝里满是泥的手,碗里的水清冽干净,微微摇晃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漫溢出来,郭襄眼皮微动。“老人家,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老汉笑笑,不再强求,将碗放了回去,继续去喝他熬出来的黄粱米粥。   “您一个人在这里住,不嫌闷吗?”   “习惯了!我家里只剩下我自个儿了。”   “老人家,您吃饭,我出去逛逛。”   老汉应着,将那饭碗拿起来喝剩下的一点米汤,险些扣住了整张脸,只看得见下巴上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郭襄转身出了门,全身却一直在警觉着,方才那碗水中,明明是有曼陀罗,这人装作老汉的模样,到底想要干什么?   忽然背后一阵掌风突至,郭襄来不及细想,忙翻一个跟头,远远避开。还未转身,一枚金针便朝着老汉的方向,飞了出去!   正是来自古墓派的玉蜂金针,飞针之后,郭襄便将腰间软剑拔出,横剑一指:“你到底是谁?”   那老汉原本想假意右手出掌,逼得郭襄往左退让,继而左手出掌,但不妨郭襄翻了一个跟头,远远地避开,还飞过来一枚金针,老汉避无可避,只得往后仰身,金针堪堪擦过鼻尖,破开微笑的伤口,开始痒痒起来。   老汉大怒:“臭丫头,到底给贫道施了什么暗器?快把解药拿来!”   听他自称贫道,郭襄冷笑一声:“好一个贼老道!我告诉你,这金针可是大有来头,可是古墓派的致命暗器,你中了这毒,还不快快求饶,告诉我你的来历,姑娘我高兴,就饶你一命,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老汉怒极,连来出掌,飞奔过来。   郭襄见他来势汹汹,也倒不怕,新近来修炼九阴真经,自己内功心力大为增长,正愁找不到地方施展,见这老汉来了,右手一出,顺势打出落英神掌,此掌法传自东邪,由母亲黄蓉教授,出掌时,翩然有风,风吹花落,浩气清英,有绝世不让之姿容。   震动坡下蜀葵纷纷而落。   双方掌力相撞,那老汉连连后退,心内大恐,这么一个小女娃,内功就这么深厚,果真是师出名门,今日若是将她擒住,改□□她写出来,她身上传自中原武林各派宗师的武功心法,岂不尽收入我的囊中?   当下得了鼓舞,拿起花锄,便跟郭襄缠斗起来。   郭襄也觉得眼前人武功很高,若是与他这么歪缠下去,不一定要到什么时候结束,况且自己根基尚浅,这老道又功力浑厚,这老道一个爆发,自己打不过他怎么办?   这老道花锄舞得赫赫有风,觉得自己气脉通畅,似乎没有中毒的迹象,嘿嘿奸笑了一声:“臭丫头,居然胆敢欺骗贫僧!”当下舞得更加起劲。   原来玉蜂针上原本有毒,但郭襄随身携带的金针却并没有毒,见他知道自己没有中毒,定会大涨气势,不欲恋战,郭襄长剑挥舞,直刺向老道几处要穴,期待能够退敌脱身。   谁知这老道花锄一勾,竟然将郭襄手中的长剑勾住,几个旋转,长剑便节节粉碎,郭襄一惊,抽身推开,袖中暗藏金针,伺机而动,准备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   那老道邪笑几声,正欲上前,郭襄金针已出,老道虽知道这金针无毒,但若是穴道被封,也是要命,遂也连连后退。   郭襄突觉得指尖介子微动,十名皂衣男子倏然而出,雁翅一般分列在郭襄两侧,分别拿着锄头、树枝、竹竿儿、萝卜、长茅草、稻穗、钉耙、犁头等,皆是丰神俊朗,骨格不凡。“郭二姑娘!您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郭襄被封县主,主要是因为当初君宝进京的时候救了公主,还自称郭襄的贴身侍卫,这个情节在第八章救人里面有。   朝廷觉得封一个女子比封郭靖或者郭破虏要稳妥的多,不会有将来   ☆、阴谋   “郭二姑娘,您没事吧?”   郭襄摇摇头,看着十位天神手中所谓的兵器,嘴角禁不住弯了弯。自己真实倏忽了呢,居然忘记给这十位天神分别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贼老道,居然敢伤我们郭二姑娘,你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饶你不死!”   那老汉刚刚躲避开几枚金针,见忽然间出现了十名天兵,登时吃了一惊,眼珠乱转,不知道思索什么,只面上突然笑了一笑。扶着花锄作了一个揖,“姑娘雅量,老道不过求个生计,姑娘何至于动怒呢?”话未说完,身子却连连后退,“得罪了!”   一溜烟已经窜出一里地,说话间,很快便隐在群山后不见了。   连天兵都看得略微直眼,“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不要去追?”   “算了,穷寇莫追。”   这个老道,看起来是一个种花老农,暗地里确实一个武林高手,而且君宝一两银子,便买的他这么多花种?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不是……郭襄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没听说还有跟自己一样来下世历劫的神仙啊?   郭襄看了看地上的断为数寸的长剑,摇头叹息了一声,“好好的一把剑,真是可惜了。”   襄阳城内,关于郭襄被封为县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郭襄懒懒地走在城内,听得城中市民都纷纷向她道贺,也只能笑笑回应。从方才跟老道打了一架之后,她就觉得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君宝迟迟未归,而且,再打来了一封书信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实在是令人难以安心。   走到一处,她忽然间觉得似乎有人在看她,打眼望去,见胭脂铺门口,站着两位女子。   一位新梳了妇人发髻,头戴珠钗,面似秋水,脸上似乎总带着点忧郁。旁边的女子梳着丫鬟髻,却难掩清丽姿容。   郭襄觉得眼熟,再一细看,恍然间明白过来,这不就是那两位倒换了身份的主仆吗?   郭襄因为她们掺和自己的家世,对她们没什么好感,只对着她们的目光,轻轻笑了笑,移开了视线。   两人见郭襄冲她们笑,神色反应不一。   已经变身为魏姨娘的琳琅脸色变了变,瞬间低了头要走。   白素素却在郭襄移开目光后,心内发恨的要死,但面上只是青白了一下,便恢复了颜色。   叫住前面的昔日的贴身丫鬟,今日的主子。   “姨娘,何必走那么快呢?”   魏琳琅心眼没白素素那么多,再者身份互变之后,魏琳琅只觉得毕竟是她揭穿了白素素的隐秘心事,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使得如今两人身份尴尬不说,自己也陷入了不堪的田地。   说不清楚,吕老爷是为了报复白素素,还是什么,对魏琳琅也多加宠爱,也恢复了宋宁宁的位置,吕府内宅之中,又成了两房姨娘分庭抗礼的局面。   但魏琳琅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否则也就不会犯下那种送荷包给脱欢的错误了,再者她原本是想要当外头小家子的正头娘子的,但却当了小妾,心里难免郁积的很,总是怏怏地提不起精神来。   宋宁宁宠爱失而复得,更是小心,要与人争宠地心思淡薄了不少,只一门心思地调养自己的身体,是以,这两房姨娘,倒是比当初要安稳的多。起码没有在鸡飞狗跳了。连吕云霁都连喊无聊。   白素素成了丫鬟之后,总是做小伏低,常常暗夜偷哭,也向她诉说了几回自己的无奈。因此魏琳琅虽然名义上是白素素的主子,但她心内对白素素是又怕又愧的。   魏琳琅停下了脚步,“你想干什么?”   “姨娘,难道你就甘心如此吗?明明就是这个女人,害的我们到了今日的地步,却反而被皇上封了什么襄阳县主?!难道,您的心里就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魏琳琅苦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脱欢对于她来讲,只不过是一个幻梦,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白素素洞悉她的心事,最擅于拿捏人的三寸,“姨娘,你可知为何你赠送给脱欢王子的荷包,最后反而到了郭襄的手中?”   魏琳琅顿住,“为何?”她微微发颤地问。   “听说那脱欢王子还是郭襄的师妹,你说说看,送脱欢王子荷包的不下百人,那郭襄何以单单捡了你的荷包来看?”   白素素成了丫鬟之后,自是不服,暗中打听了到底是谁破坏了她的计策,最后在吕老爷的书房里面看到了未烧完的书信,上面写得郭襄的落款。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认定是郭襄害的她到了如此的地步,妒火中烧、恨意勃发,打定主意一定要让郭襄好看。   “那郭襄手段高明,那位从绍兴府来的少年,比她小好几岁,都被她给迷住了,吕成彦公子也是一样,就连脱欢王子痴情如此,但最后却被郭襄轻轻破了功,为了让她不难过,便将那些荷包都送给了她,以证明他对她的痴情啊!”   魏琳琅冷哼一声:“你胡说!脱欢王子至情至性,怎么会转性转的这么快?”   “姨娘,你生性善良,命又好,我刚从勾栏里出来的时候,就遇见了你,后来,你跟着我,我让你做了不少坏事,但事情败露了,你又做了姨娘。你是不知道这世上的一些腌臜事的。”   白素素微低着头,泪花淡淡地在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面,仿佛清湖一样,惹人怜爱。   魏琳琅心内触动,是啊,自己头一次遇见白素素,正是要被父兄卖进去勾栏去的,可正好被白姨娘救了下来。现在这个结果虽然非自己所愿,但到底比当初好太多了。   心下便软了几分,又听那白姨娘说,“你我两人,总是主仆情意,我虽然有些手段,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何曾知道有人会修行那妖媚之术,别说是一些原本就心存不轨的男子,连那人事不知的纯情公子,也会被她勾了魂去了。宋宁宁虽然深谙此道,但她资质太差,总是败在我的手上。脱欢王子正是如此。若不然,你给脱欢王子的荷包,到了郭襄的手中?”   魏琳琅绞着手帕,咬着唇,泪凝于睫:“那我又能怎么办?”   白素素道近身一步,低声道:“姨娘,你我的目的都是一样,咱们同是女人,为何不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何非得困于吕宅之内?你所要的是,脱欢王子。我所要的,是吕成彦。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郭襄。如果我们解决了她,那么,你我的夙愿,就都能成了。”   听了此言,魏琳琅大为震动,嘴唇忍不住有些哆嗦,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即便是没了郭襄,脱欢王子,又怎么能看得上我?”   “成败在此一举,单看你愿不愿意赌了?”   魏琳琅怔怔地望着白素素,似乎不明白她再说什么。   白素素知道她心已动,轻声在魏琳琅耳边说了什么,魏琳琅先是惊骇,后来渐渐地气匀了。脸上恢复了冷静的样子,按住白素素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白素素连连冷笑,这计划如此环环相套,想必连郭襄也逃不过。   “二姑娘,张公子来信了!”   闭眼调息的女子猛地睁开眼睛,急忙接过信拆开来看,见上面字虽少,但道得是平安。郭襄心内的一块大石头,登时落了地,先前的喜悦过后,郭襄忽而间闻到了淡淡的酸涩味道。   郭襄登时闭息,将信纸放在水盆内。   风陵正好要问,见郭襄递过来两团棉花,便乖觉地将鼻孔堵住。   墨水登时化开来,房间内充斥着一股酸涩的味道,风陵堵住鼻子,瓮声瓮气地道:“这是有毒?”   郭襄点头,将水盆内的黑水泼的远远的,又打开四处的窗户散味,往香炉里添了一把百合。   一连串的动作做完之后,再问风陵道:“送信的人呢?”   风陵撇撇嘴:“早走了。”   “爹可也收到了信?”   风陵点头:“也收到了。”   郭襄心道不好,连忙往郭靖黄蓉的房间奔去。   进了门,便问:“爹,君宝给你的信在哪里?”   郭靖皱眉:“女儿家如此不矜持……”   郭襄不管他,拿起八仙桌上的书信便拆开看,细细一闻,见任何味道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到底是谁?冒充君宝写信,还在信纸上下□□?以前她在峨眉修炼,什么药草没见过,所以,她闻得见脱欢身上的金盏花味,还有老道水里的曼陀罗,以及这信纸上的断肠草。   这人心思歹毒的很,若是郭襄将这信放在枕边,藏在怀里,日日揣摩几遍,那么指不定几日,自己便身体衰弱,中毒而死了。   郭襄便更加担心君宝了,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君宝虽然内功深厚,但他是个呆子,武功又不会几招,郭襄再也坐不住,命介子内的四名天兵出动,去昆仑寻找君宝的下落。   裴笑连连催促,郭襄告诉了黄蓉这件事情,让她小心,便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南下临安。她打算带上风陵,还有原名翠兰现今改名为绮陌的两个,将阿绸和灭绝留在襄阳。   这日天气晴好,内侍官裴笑眯着眼睛,望了望天,跟身旁的耶律齐寒暄了几句,正要哼一曲解闷,一低头间,只见郭襄从府内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牵着一头小毛驴。   裴笑瞪了瞪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郭二姑娘,您……不是要骑着头驴吧!哎呦喂,这得猴年马月才得到啊!”   名叫青峰的毛驴儿被人轻视不悦地扬扬蹄儿。   郭襄捋了捋毛驴儿的长耳朵,笑道:“公公别小看我家青峰,我可是骑着它走过了万里路呢。”   耶律齐笑道:“是啊,青峰很听话,又聪明。”   裴笑瞅着那冲着他喷气的鼻孔,嘴角一抽,呵呵了两声。   “郭二姑娘。”   “师妹!”   只见两位公子并行骑马而来,正是脱欢和吕成彦。   吕成彦要护送郭襄入临安,耶律齐要护送脱欢去万花谷,正巧顺路。   这两人一个清俊至极,一个惑艳至极,两人马上并肩而来,真真是令人挪不开眼啊!   郭襄笑了笑,只见他们二人身后的马车里面钻出两个人来,正是魏琳琅和白素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感谢咪咪妹子的地雷~   阴谋开启了,君宝快来救襄儿啊!   ☆、客栈   魏琳琅披着一件秋香色的斗篷,显得人越发脸若秋水,面似银盆。眼波流转间,十分动人,倒也不比白素素差。   她微微一矮身,向众人分别问好,脸上带着羞涩的谦卑解释道:“因是要上京去拜见主母,又是顺路,叨扰大家了。”   “脱欢王子,见礼了。”她微微颤声说道,手紧张地在袖中蜷曲着。   脱欢下了马,点点头。   仅是这一个动作,便让她几乎呼吸一滞。   白素素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权利,只安安生生地站在一旁,随着魏琳琅一一见礼。   今天她头上只一根素银簪,素白的一张脸看似未施粉黛,身穿一身青色的斗篷,虽是婢仆打扮,却有着成熟的清丽风韵。   问候到郭襄时,她微抬眼皮,眼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郭襄忽然间有了异样的感觉,修炼九阴真经后总是比之前要敏感的多,她微微地扶了扶额头,“哎呀,怎么觉得有点头晕呢。”   白素素的嘴角便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来。果然,郭襄确实如她所愿中毒了,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看见她的表情,郭襄心头冷笑一声。她到底跟白素素有什么仇怨,为何她老是找自己的麻烦?她喜欢吕成彦,那就跟吕成彦较劲啊,一直跟她教什么劲儿啊?先是扰乱郭宅,现在居然想着对她下毒,实在让人忍无可忍,这一次上京路上,看你还怎么胡作非为!说起来吕老爷也够宽厚的,居然让自己曾经的小妾,跟着她爱慕的人一起上京。兴许是真的不在乎了吧?   郭襄只不过做样子给白素素看,谁料吕成彦便微皱眉头,关切地问道:“郭二姑娘,你没事吧?”   郭襄摇头,“没事,许是昨天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瞥见白素素脸色微动,郭襄心内冷笑,气死你!   郭襄上了毛驴儿,与耶律齐、脱欢、吕成彦四人并行,一路向南,走在宽阔的官道上。风陵和绮陌坐进了为郭襄准备的青绸马车。前面是裴笑的二色金银红缎覆的华丽马车,其后是杏黄色马车,里面坐着魏姨娘和白素素。   青峰脚程不慢,但要他跟着其他三匹高头大马比那就落了下成了。但好在,大家也都不急着赶路,郭襄在青峰背上晃晃悠悠地,太阳照得暖暖的,觉得舒坦极了。   吕成彦扭头问道:“郭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   郭襄一愣,嘻嘻笑道:“没事了。”   吕成彦笑着回了头,看似无意地问:“听说昨天张公子又来信了。”   郭襄笑道:“是啊。”   “张公子最近还好吧?”   “他呀,好得很!”郭襄故意放大了声音。在外人看来,却好似是洋溢着幸福的宣言。她故意说给白素素听,让她听见自己看到了信,好放松警惕。   郭襄心中思忖,吕家的事情闹得挺大,吕云霁不可能不告诉吕成彦。那也就是说,吕成彦知道白素素喜欢他喽?于是便偷偷看了他一眼。   见他看似信马由缰地往前走着,将郭襄稍稍拉在了背后,背影居然有点落寞。   脱欢一头墨发仅仅用金环束着,眉如墨画,眸若点漆,红唇微挑,便是说不出的风情。   “师妹,你伤了人家的心啦!”   郭襄瞪他一眼:“闭嘴啊你!”就会火上浇油,乱中添乱。郭襄还记得他上次帮助众婢偷看君宝的信的仇。   脱欢恼了,伸手过来欲打她的脑袋。“有你这么跟师兄说话的吗?”   郭襄哪里肯让他打,忙往一边闪躲,脱欢见打她不着,便来了兴致,一双灵活使惯飞镖的手便冲着她的头发抓来,她见过瑛姑施展泥鳅功,当即左右腾挪,躲开了脱欢的手,又故意探身到他的身边,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气的脱欢从马背上站起来,跳到青峰背上就跟郭襄扭打起来。   惹得耶律齐在旁边笑也不是,劝也不是。   “二妹,脱欢王子,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马车内的人听得动静,打开帘子一瞧。   裴笑“哎呦哎呦”地惊得直叫唤,这就是武林中的女儿啊,果然豪放呦!   白素素冷笑地瞧了一眼魏琳琅,见魏琳琅直勾勾地望着驴背上笑闹的两人,眼中慢慢地蒙了水光,似乎是做了决定,狠狠地撂下了帘子。   郭襄见青峰住了脚步,仰天“啊哦——啊哦”地直叫唤,似乎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郭襄忙冲着前面揪住自己不妨的脱欢一脚踹了下去。   脱欢不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堂堂蒙古国九王子,被一个小姑娘踹下了驴背,想想就觉得憋屈,他的第一反应是好丢人,马上遮住了脸!   风陵和绮陌则一直打着帘子瞧着两人笑。   郭襄还以为他气哭了,心想人家刚失恋,自己怎么着也得让着他点不是,慌忙跳了下来,柔声道:“师兄,你没摔着吧?!刚才咱们都压在青峰背上,它受不住啊!”   脱欢从指缝里瞅见郭襄,怎么想怎么气,趁着郭襄不备,猛然间点了她的穴道:“居然敢踹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伸出手来,在郭襄脑门上弹了几下。   “啊!啊!啊!啊!好疼!”   脱欢了才拍开郭襄的穴道,窜上了马背去前方找吕成彦去了。   郭襄捂着脑门直喊痛,看了一眼脱欢的背影,哼了一声:“不跟你计较。”便又跳上了驴背。   一行人打打闹闹,没几日很快到了鄂州,从这里便要顺着长江漂流而下,直到临安。众人定下了船,见天色已晚,便在鄂州码头旁的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晚饭时,郭襄与脱欢、风陵、绮陌、白素素和魏琳琅一桌。   脱欢俨然女子之友,被风陵和绮陌,一左一右的围住,献酒献茶,殷勤周至的招待,脱欢则大大方方与她们两人谈些药草美容之事。   试想这样的画面,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里,一位原本就长得有些雌雄莫辨的男子,居然谈的是美容之事,不免让人频频侧目。   白素素和魏琳琅似乎是在强颜欢笑着,想要与脱欢搭话,但搭不上,于是脸色就很是憋屈。   郭襄无奈,遮了半张脸,跟着眼前的美食较劲。   鄂州美食丰富,豆皮、汤包、热干面,单单是小吃便让人目不暇接。更别提其他的菜了,麻香干煸豆干又香又麻,清蒸武昌鱼鲜嫩爽滑,香肠肉枣猪油饽饽麻烘糕,更是好吃又能填肚皮,各个小吃,简直让郭襄欲罢不能。   当然,她也不是光顾着吃,当白素素冲着魏琳琅使眼色时,郭襄还是看见了。   魏琳琅拿着帕子点了点唇,嫣然一笑:“我们先回房了,各位慢雅。”   郭襄笑笑,做戏做的还挺足的,是要上去做准备了么?   鄂州码头人又多又杂,若是在这里发生什么,那可是最容易传扬出去的。白素素前几日都毫无动静,她不会不会在今日出手呢?   耶律齐、吕成彦、裴笑及其几名公公正坐在一桌上,天南海北地高谈快论。   见白素素与魏琳琅要上楼,裴笑便吩咐自己手下的小太监:“孩儿们,还不快去送送两位。”   魏琳琅上楼的身形顿住,缓慢地回过头来:“不用了,多谢裴公公。有不便之处,还请裴公公见谅。”裴笑也就不在坚持。   见两人上了楼,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郭襄冲着风陵使了一个眼色,风陵恋恋不舍地离席道:“你们先吃,我先去方便一下。”   郭襄埋头还要吃,脱欢一筷子打过来,“师妹,你吃这么多,不怕胖死啊?”   郭襄不防备被打得生疼,捂着脑门怒瞪脱欢,嘟囔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脱欢怡然自得夹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郭襄望天翻了一个白眼,脚底下狠狠地踹了过去,脱欢“嗷”地叫了一声。   郭襄冲着他淑女地抿嘴一笑,扭过脸,起身上了楼。   脱欢被踹了脚趾头,有苦说不出,反倒是绮陌得了机会,搀着脱欢一瘸一拐地上了楼。   郭襄在房间内闭眼,风陵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里跳进来。   郭襄眼皮未抬:“如何?”   风陵一面把窗户关严,一面将方才监视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郭襄。   郭襄听说白素素和魏琳琅屋内,出现了几个武林中人,不由得一愣,这个白素素,居然能够请得动武林中人。她到底要干什么?   “风陵,你去告诉姐夫,让他注意保护裴公公的安全。还有,让吕公子和脱欢,也要多加小心。”   夜半,码头客栈上静谧无声,偶尔有摇橹的“欸乃”一声,江月映照下水流暗涌,一道道黑影聚集在客栈的窗户外。   郭襄伏在榻上,待闻见一股味道,遂闭了息,握紧了枕头下的一把匕首。   不久之后,门吱呀一声,便有人进了房间,郭襄浑身都紧绷着,打算那人一靠近就出手,但那人似乎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只是将被子往她身上一裹,大喇喇地将她抱起来,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体味。她只觉得自己被抱着出了一个房门,后又进入了一个房门。   那人把她往床上一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郭襄觉得身边有人,待那人的动静消失之后,身边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声,显见得方才也是也闭息。   “是谁?”郭襄低声问。   “二妹。”是姐夫的声音!   郭襄心内一惊,刚要起身,耶律齐却按住了她,轻声道:“有人来了。”   郭襄只好闭上眼睛,伺机而动,果然门开了,走进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一阵淡淡的香气。   是白素素!   那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鼻中发出一阵冷哼,开始走进来,悉悉索索地开始解郭襄的衣服,郭襄强忍着跳起来暴打她一顿的冲动,但为了怕打草惊蛇,还是生生地忍住了,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白素素解开了郭襄的衣服,便将她往里推了推,还让她的手环上耶律齐的脖子,仔细看了一会儿,似乎才满意地离去了。   郭襄穿上衣服,从床上跳下来,和耶律齐一起悄悄地出了门。见白素素自己的门口张望了下,便进了房门。   再往吕成彦的房间内一看,床上竟然没有踪影,再往白素素的房间里一瞧,见白素素正在宽衣解带,而床上躺着一个人。   再去脱欢的房间,也没有找到人影。   郭襄暗忖道,白素素这个毒妇,想的竟是这样的龌龊心思。   耶律齐暗暗摇头,“二妹,现在怎么办?”   郭襄冷冷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耶律齐还来得及问她是什么意思,就见风陵从楼梯拐角处出现,先后往着白素素和魏琳琅的屋子里吹了什么东西。   “这是?”耶律齐问道。   郭襄冷笑一声,“自然就是那些人的迷烟了。”风陵武功不错,对付那几个武林中的小喽啰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说着,两人进了屋子,将装睡的脱欢和吕成彦“解救”了出来。   四人将事情彼此一说,便都没了睡意,下了楼梯,坐下来喝茶,想着如何处置这主仆两人。   吕成彦微微冷笑了一声,拿起扣着的茶杯,斟了一杯茶。   脱欢捶桌道:“这两个毒妇,差点就让我名节不保,上了她们的当!合该好好处置她们!”   郭襄笑道:“师兄,你别急,看我给你讨回公道!”   脱欢怎么觉得这话都不对味,又挑不出什么来,只得瞪了瞪眼。   郭襄向楼梯上下来的风陵使了一个颜色,风陵眨眨眼,示意都稳妥了,又满面笑容地跟脱欢聊起天来。   第二天,等到阳光打到人的眼皮上,白素素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我怎么睡着了?白素素心道,昨晚……   思及此,忙又欣喜地往身旁看去。   “啊”地一声尖叫,惊破了客栈的清晨。 作者有话要说:  混乱的客栈之夜啊!   脱欢实在是萌萌哒,越来越爱他了。   已经不敢跟咪咪对话了,不忍心看你那泪眼汪汪求君宝的?脸……   君宝顶多三四章奏粗来,顶锅盖~   ☆、赐宅   一声尖叫过后,门被打开了。   郭襄走了进来,故作不知地问道:“怎么了?”   白氏哆哆嗦嗦地捂着被子,衣服解开,而身边躺着沉睡不觉的粗犷男人。正是自己暗中找来的武林中人。   白氏看着眼前的面带讥诮的郭襄,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她的手指着郭襄直哆嗦,“是不是……是不是你干的?你毁我清白,我要到官府告你!”   郭襄忍不住仰天大笑几声,上前抓住她的手指,拍了拍她的脸:“白姨娘,我真是佩服你的脸皮的厚度啊,比那城墙的拐角还要厚,你好好想想,你昨天做了什么?”   白氏的惊慌地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地笑意来:“你昨晚和你……”   不待她说完,郭襄“啪!”地一下,直接将她打翻到了床里面去了。   她身下的男人,察觉到,醒了。   白氏惊慌失措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又慌忙地捂上被子。   那粗犷男子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夜明明吹吹迷烟,搬运几个人,便能拿几百两银子的好事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郭襄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地道:“哪里来的乱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欺负到本姑娘的头上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武林盟主是谁吗?”   “是……郭靖郭大侠!”那人显然蒙了,喃喃地答话,不明白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和郭大侠有什么关系,难道说……   那男子一惊,连忙求饶。“都是这个娘们让我们做的,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啊!姑娘饶命!”   “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为了钱财做这等龌龊之事,你的命就不必留着了!还不快滚!”   那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门。   “郭襄,我不会怕你的,你没有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白氏趁着刚才穿上了衣裳,扬着下巴强撑着道。接着,她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而且,你已经……”   “我已经什么?白素素,你以为我中了毒了是不是?那封书信,你真的以为我有那么好骗?你那封假信早就被我烧成灰了!你的阴谋诡计也被我早早识破了,你很后悔是不是?”   白氏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住,原来她根本就没有中毒!   “白素素,你好歹是大家闺秀出身,你喜欢一个人,你努力争取没有一点错,但你为何屡屡伤害其他人?”郭襄盯着她,啧啧啧地摇头,“原本一张多么纯洁的脸,现在居然这样丑陋可怕,有谁会喜欢你这样恶毒的人?”   白氏一愣,脸上闪过一阵难堪,他……都知道了么?   郭襄往门外喊道:“风陵,去叫吕公子,他毕竟才是吕家人,问问他要如何处置白氏?”   白氏脸上闪过一丝莫辩的情绪,是激动,是惶恐,还带着些微的惊喜,她赶紧拿出镜子,理了理头发。   风陵蹬蹬蹬下去,一会儿又蹬蹬蹬地上来,伸进来一个头:“吕公子说了,他怕恶心了自己眼睛,就不上来了。还说他算是吕家人,有权利处理一个奴婢,这样的毒妇,也不打了,也不骂了,由她自生自灭吧!”   白氏照镜子的动作顿时怔住,他居然说……恶心,她的心里彻骨地冰凉,为什么?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不,等等,方才那个小丫头说了什么,他……居然说由她自生自灭?!镜子中映照出白氏一脸惨白。   郭襄听了,便转身欲走。   白氏猛地扑过来,口中喊道:“魏琳琅呢?!你们怎么处置她?”   郭襄往旁一闪身,避开了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方才便撞墙自尽了。”   白氏大惊,“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她!”   风陵忍不住跳进来:“你这个毒妇!明明是你害死了她,居然还有脸赖在我们的头上,你们给我家小姐下毒,还害死了那个给夏荷传信的小丫头,你们聘来的那些人,都招了,你身上已经有了这样的人命官司,昨晚还做出那等龌龊事情来,把你送到官府,死两个你也不够!”   白氏一脸羞愤的模样,也不再欲风陵纠缠,就猛地往外冲了出去。   郭襄与风陵出门,见她是跑进了魏琳琅的房间,心道,好歹她还有点人情味。   站到魏琳琅房间的门口,就见白氏冲进魏琳琅的房间开始翻检床铺,如同疯魔了一样,将床上的被子枕头褥子全都抖搂一变,一无所获又欲冲到郭襄面前:“银子呢?!银子呢?!是不是你们把银子都拿走了!”   风陵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大骂:“你们好歹是主仆一场!你不说问问她的尸体在哪儿,你反倒问银子!你还是不是人!”   白氏尖声怒吼道:“还不是你们害的!你们把我赶出吕家,我不靠银子怎么活下去!”   郭襄无语摇头,用内力隔空一指,便封了白氏的哑穴,转身走了。她实在是不想多看到这个人一眼了。   白氏努力张嘴,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声音来,惊骇不已,伸出手想要掐风陵的脖子。   风陵照着她的膝盖窝一下子踹了过去,白氏扑通一声跪地,脸上的表情痛苦狰狞,但无奈就是发不出声音来,疼痛就全部攒在了里面,她只疼得汗泪齐下,趴在地上无声地张着嘴。   风陵道:“若不是师父吩咐了,像你这样的败类,我早就送你下地狱了。”翻了一个白眼,踏出了门槛。   留下白氏在屋内地上痛苦不堪地辗转。   下了楼梯,跟众人一说。   吕成彦给了客栈店家银两,命其将魏琳琅安葬。又清清淡淡地道:“她们毕竟是二伯的家人,我修书一封,告知他便是了。”   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一行人便上了船,沿江而下,一路顺风顺水,很快便到了临安。   因为去万花谷还要往南,所以郭襄等人便在临安送走了脱欢和耶律齐。   打算在临安客栈住下,等待皇帝的传召。   谁知裴笑笑道:“哎呦,县主哎,如今已经皇帝钦赐的宅邸,还住在客栈做什么?!”   什么?皇帝还赐了宅邸?自己有大宅子了?郭襄又一想,想必当时圣旨上说了,但自己光顾着惊讶了,没仔细听。   “那好,咱们就去新宅子逛逛吧!”   新宅子是三进三出的宅子,住处僻静,树木葱茏。   踏进朱漆大门,便有两个管家老奴领着一帮仆人候着。   “县主好!”   郭襄笑着冲他们打了打招呼,便随着管家开始看宅子。   进门便是一处一处照壁,转过去便是五间正房,两旁是马厩。再往后走,便是一个穿堂,两边是抄手游廊,廊下便是流水,中间有一凉亭,小巧可爱。   上头雕梁画栋,靠近房门处,挂着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白头鹦鹉。   再往后便是后花园,竹林葱茏,还种着各类花树。五月里,紫薇花、槐花都开了,淡淡地香气溢满了整一个院子。   郭襄对这处宅子很满意,规格样式,不大不小,处处精致,很合郭襄的胃口,如果将来一大家子的人都来住下,也不嫌挤。   郭襄决定先从二进的房门住下,刚收拾打包好,还没来得及细细观看,便来了圣旨。   圣旨里居然说,郭襄舟车劳顿,先行休息,过几日再进宫即可。   另外,又赏赐了一堆首饰绸缎,家居橱柜,还有珍贵药材,名画名帖,文房四宝、甚至还有鸡鸭鹅大雁等等。   郭襄看着一柜子一柜子的东西往宅子里运,实在是有些惊呆。   皇帝这是要把国库搬到她家里来么?!   趁着这个时候,连忙吩咐人按照礼单重新登记造册入库,倒是十分便意。   首饰绸缎只要够用即可,当场让绮陌给每人都发了两匹宫缎,又让风陵负责给丫鬟们发送式样新巧的花钿簪钗。   管家一盏流光溢彩的琉璃古灯,这管家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接过去,那也不是,捧也不是,这会儿走不开,便让自己儿子抱着送回屋去,眼睛送出去老远,好像会拐弯一样。   赏给账房一套文房四宝,那账房先生拿着那东坡砚手直哆嗦。   众人得了东西,干起活来更加起劲了,搬得搬,指挥的指挥,很快院内便干净了。   第二天,郭襄正在后花园跟风陵一起练剑,绮陌走过来,面上有些隐隐的兴奋道:“县主!贵人来了!”   贵人?哪个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郭襄也是有房一族了,全赖君宝给郭襄抱上的这个金大腿!未来将要出场的受万千宠爱的周汉国公主!   话说,听说最近晋江直抽抽,心塞啊。希望神医们赶紧医好,千万别抽了~   还有,以后木有意外便是每天早晨七点更新啦,但晋江反应慢乃们是知道的,看到兴许会晚一点      ☆、毒液   绮陌神秘地靠近几步,止不住地压抑着的兴奋:“是周汉国公主!”绮陌这些天跟着郭襄和风陵,大长了见识。   原先进府的时候蜡黄的脸蛋,现而今也养得红润起来,听闻公主来了,她显然还是难以压制住自己的兴奋之情。   当今圣上子息薄弱,膝下凋零,唯有周汉国公主这么一个女儿,那真可谓是掌上明珠,享受天底下五一无二的尊崇荣贵,是以皇帝封了她一个国还不够,还要封两个国,所以叫周、汉国公主。   母亲贾贵妃,深厚皇帝宠爱,尽管后宫新晋的闫贵妃势头正猛,但皇帝显见得是个有了新欢,还不忘旧爱的人,对于贾贵妃的荣宠有增不减,常常与两位贵妃同时同行,当然,皇帝是非常开心的,但两位贵妃心里怎么想那可就不知道了。   国舅贾似道,那更是权势熏天,是皇帝离不了的股肱之臣。   贾家一家子尊重荣宠,绮陌自忖自己一个小丫头,若不是跟了郭襄,能够有缘见得到吗?   郭襄知道自己所享受的封号、赏赐,肯定都是拜这位公主所赐。   从那天的旨意来看,公主定然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不会为了好奇地要见到她或者那位“贴身侍卫”而急召郭襄入宫,而是先让她休息,给她赏赐。   这一份贴心无论是送给她郭襄的,还是送给那位“贴身侍卫”的,她都领情。   郭襄将剑送回剑鞘,便走回去换衣裳。   “公主在哪儿?”   “在前厅。”   换完衣裳,进得前厅,便见一位少女端坐在明堂之上,也不喝茶,双手放于膝上,目光沉静如水,清秀端丽,望之令人心生爱敬。旁边站着以为雍容的中年妇人,正是公主的奶娘郑嬷嬷。   郭襄微微一矮身:“郭襄向公主见礼了。”   “快请起!”公主的声音意外地清嫩好听,如同雨后春茶一般鲜嫩。她起身伸出手来,将郭襄扶起,脸上竟有些羞涩,但行动言语甚是大方。   郭襄忍不住赞叹,果然是金枝玉叶,大家闺秀的典范。   她不知的是,周汉国公主赵明静也在打量着她。她见郭襄面容明净,目光灵动,一袭轻薄黄衫,不流于俗,仿若跳入人间的精灵一般,真是出尘绝艳,令人见之难忘。   郑嬷嬷看了也不觉得喜欢,笑言:“县主舟车劳顿,原本是不该这么快上门叨扰的,但公主实在十分感念县主的救命之恩,是以迫不及待上门来访,还望县主见谅。”   果然是宫里的嬷嬷,说话客套热情,滴水不漏。   郭襄笑道:“嬷嬷见笑了,江湖之人,四处游历是难免的,谈不上舟车劳顿。至于救命之恩,并不是我亲自出手,公主亲自登门造访之大礼,实在是惭愧。”   郑嬷嬷便与赵明静相视一笑,郑嬷嬷未见郭襄前,总以为郭襄出身武林,性子未免跋扈,不好相与,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父亲是武林盟主,但身上毫无骄矜之色。这恰恰合了赵明静的心意。   “是呢,我见县主气色甚好,简直不像是刚刚赶过路的人。”郑嬷嬷笑言。   寒暄几句,便拉近了距离。   郑嬷嬷往郭襄周围瞧了几眼,只见到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便好奇地问道:“不知那位华少侠何在?”   赵明静听闻,也向郭襄投来询问的目光。   “呃……”郭襄沉吟片刻,“因为丐帮中有事,他便随着众兄弟去外地了。”   郑嬷嬷无不遗憾地点点头,感叹道:“真是多亏了那位少侠,当日的境况真是十分凶险啊!哎呦呦……”想起来,便忍不住捂着胸口。又见郭襄笑眼望着她,便有些赧然地道:“让县主见笑了。老奴啊,虽然见过不少少人不见血的,但还真没见过这杀人见血的,想想还真是挺可怕的。”   这郑嬷嬷心直口快,倒是个及其爽利的性子。   “嬷嬷客气了。不知,你所见到的那位少侠长得什么样子?”见两人投来疑问,郭襄便道,“哦,是因为我有十位贴身侍卫,但其中并没有一位名叫华巅的,我也知道他们常常在外,假托姓名,不知这一次为何将我的姓名透露,让我错受公主厚爱,实在惭愧。他们又都不肯说出是谁……”   “哦!县主不必解释了,老奴明白,江湖之人行好事都不爱留姓名。”郑嬷嬷拍手道,抬眼望天边思索边说,“那位少年似乎是十四五岁左右,眼睛大大的,但长得气宇轩昂,很是沉稳,拿着一个包裹,也没带身上没什么武器,轻功那叫一个高!三两下就把那贼人给撂倒了。”   郭襄点点头,笑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又寒暄了两句,见郑嬷嬷忽然间脸色凝重起来,走到郭襄面前径直跪下:“按理说,咱们公主跟县主是头一次见面,不该说这些话,但而今公主和贵妃娘娘处境艰难,老奴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县主。”   郭襄连忙将她扶起,“嬷嬷快请起,敢问嬷嬷是何事?若是不平之事,郭襄自然会答应。”郭襄不是傻子,临安不比襄阳,皇亲贵胄一抓一大把,她虽然对周汉国公主有好感,但也知道宫廷斗争的厉害,她不想无缘无故地卷入宫廷斗争当中,给人当棋子。   郑嬷嬷感激地道:“县主,奴婢想让那位壮士入宫当侍卫保护公主,免得被那宵小给害了去,而且之后,也要请求县主多多帮衬公主……”   公主要请君宝入宫当侍卫?郭襄一愣。   “嬷嬷,”赵明静突然间站起身来,因为有些微激动地,脸皮有些泛红,道:“我身边侍卫多不可数,何必非得要让那位少侠?我原本请县主来,就只是为了与县主做朋友的。其他的,嬷嬷不必多言了。”   “公主,你……你怎知事情凶险啊!那一次若不是那位少侠出手相救,老奴的命不值钱,但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贵妃娘娘交代?!难道我们就由着那阎王欺负公主不成?!”郑嬷嬷只好叹口气,坐下不言。   郭襄思忖,她口中的阎王大概就是皇帝宠爱的闫贵妃罢。   赵明静微微苦笑:“县主,宫闱之事让你见笑了。”清秀的脸庞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她站得离着   郭襄很近,近的能够闻得见她身上的淡淡兰香。   郭襄见她怅然的目光,不由得笑道:“公主才是说笑,郭襄我虽然是从乡野长大,但也知道不少宫闱秘事,打打杀杀,看来难分对错。但对于郭襄我而言,若是有人无缘无故想要害公主你,那郭襄我自然是要管一管的。至于那名侍卫,我虽是他的主人,但他却不是我的奴婢,他愿不愿意入宫当侍卫,需得问一问他自己的意思,我是做不了主的。”   闻言,郑嬷嬷的眼睛一亮。   赵明静见她果然心地敞亮,不拘小节,不由得心生欢喜。“县主果然是豪侠,是明净一直佩服向往的人,故而求了父皇,一道圣旨将县主请了来。”   郭襄见她眉间郁积稍解,神色真诚,脸带微笑,便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嬷嬷和公主不用老是叫我县主了,我听得怪不习惯,只叫我郭襄就好了。”   赵明静见她言语,抿嘴一笑,“听得县主长我一岁,我便称呼你为襄姐了,我表字明静,私下里襄姐称呼我为明静便可。”   两人年龄相近,不多时便热络了。   赵明静喜爱听闻狭义故事,郭襄便给她将江湖上的事情,赵明静听得那种铁马冰刀鲜血淋漓的江湖生活,一双秀眼瞪的溜圆,一会儿吓得咬牙皱眉,这会儿,郭襄正心底发笑,想着不敢外表多么端庄,她到底还是一个妙龄少女。   两人聊得投机,中午饭便在这府邸一起用了。   席间,郭襄才知道方才郑嬷嬷让她保护帮衬公主的缘由。   原来她还纳闷,像周汉国公主这样绝无仅有的地位,那个据说没什么根基的闫贵妃怎么能够踩到她头上来了?还屡屡暗害她呢?   郭襄命令风陵和绮陌驻守在门外,上菜之后,房间内只有郭襄、赵明静、郑嬷嬷三人。   “郭姑娘您不知道,这后宫之内啊,猫猫腻腻的多了。”   郭襄知道有八卦要听,便竖起耳朵来听,手下的筷子下手便慢了许多。   “而今后宫中,人人都说贾贵妃娘娘是妖妃,可有谁知道贵妃娘娘的苦啊!”郑嬷嬷大叹一声。   郭襄听了半晌,夹杂着郑嬷嬷的抱怨,再加上之前自己听来的,总算在脑海中,构造起了一个大致的后宫格局。   “闫贵妃攀上了大宦官董宋臣”,故而能够跟贾贵妃娘娘抗衡。   而“丞相虽然是公主的舅舅,可他跟贵妃娘娘不是同胞所出”,贾贵妃是嫡女,而贾似道是庶子,贾似道的娘只是一个侍妾,死因不明,他一直怀疑是贾贵妃的嫡母所为,因此一直深恨贾妃,是以,这两人在皇帝面前看起来是姐弟情深,但实则面和心不合。这一点郭襄倒是头一次听说。   这么说,外传盛宠的贾妃的地位,实在是岌岌可危。   第一,她有皇帝位她大兴土木的恶名声。   第二,她所谓的娘家依仗贾似道其实不但没有助益,反而很可能会落井下石。她唯一的优势在于她有赵明静这样一个端庄的公主。   这么说来,闫贵妃显然比她更有前途,因为她更年轻,更貌美,唯一令闫贵妃的忌惮的便是周汉国公主了。   所以,她才要千方百计地害了赵明静。   郭襄登时为赵明静担心起来,“那么,皇后,太后呢?”有人暗害公主,皇后太后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郑嬷嬷放下了筷子,长叹一声。   “皇后和太后只知道吃斋念佛,又怎么会管素有妖妃之名的贵妃娘娘呢?连跟公主也是疏远的很。一个人,若是真心喜爱孙女,又怎么会表现不出来。可恨那闫贵妃,屡次派人暗害公主,连这一次出来……”   “嬷嬷别说了。”   郭襄瞅了瞅赵明静,见原本听她说江湖之事的眸光暗淡了下去,显得楚楚可怜。   原来贾妃在后宫是如此的孤立无援,能养出这样的女儿,郭襄真得不相信贾妃是外界盛传的妖妃。   而传闻中的贤后谢道请,还有曾经垂帘数年的慈爱杨太后……   郭襄正思索着,忽然门外风陵探进门来,抬头望了一眼房顶,冲着郭襄使了一个眼色。   郭襄会意,四下一听,只听得屋顶上细微的声响,郭襄两手分别抓住赵明静和郑嬷嬷,将她们两人一丢,郑嬷嬷和赵明静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风陵便即使抓住了她。   只见一瞬间,“哗啦”一下,一大堆浓稠的浓稠液体,迅速掉落下来,正冲着赵明静的座位。   郭襄迅速抽起桌布,连带着杯盏盘碟“哗啦啦”一阵响,将那一大堆液体团团裹住,扔到地上。   紧接着,便听到“滋滋啦啦”地声音,那原本绣着淡雅牡丹纹的秋色海棠,已经成了黑漆一团,连带着毛毡地毯也被灼成了黑色,边缘卷曲起来。   与此同时,郑嬷嬷和赵明静听得“嗖嗖”两声,只看见两个黑影窜出房门,不一会儿房顶上便传来打斗声。   郑嬷嬷已经吓得哆嗦了,说不出话来。   赵明静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嘴巴闭得死死的。   挪到隔间,喝茶压惊,两人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那……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郑嬷嬷颤抖着问。   “是石胆练出的化尸水,可以腐蚀任何东西。”郭襄回答。   这人实在太过残忍了,不是想要将公主即刻杀死,而是想要将让她毁容。   试想,公主娇花一般的年龄容颜,如果毁了容,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那可怎么过?   郑嬷嬷忍不住将公主搂在怀里,抱着心肝肉儿般的落泪。“我苦命的公主啊!”   公主在郭襄的府邸出了事,皇帝会对郭襄这个新晋县主怎么看?   郭襄觉得是自己疏忽了,她来到临安,虽然对宫斗之事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这等血腥残酷的场面。   以往仗着自己父母亲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在外面,江湖之人几乎没人敢动她一根指头。呆在郭府内更是十分安全。所以,来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大意了。   郭襄叹口气,自己已经踏进了宫斗的漩涡了。但也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她来了,便把这乱七八糟的后廷搅一个天翻地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宫斗模式了!三五水合硫酸铜(古代叫石胆)加热分解,生成氧化铜、三氧化硫和水蒸气,三氧化硫和水蒸气的白烟被扇入另一炉里,冷凝就成硫酸。   这里的化尸水指的是浓硫酸。   宫廷斗争的残酷性,小郭襄才意识到,所以虽然说是郭襄得了周汉国公主的赏识,但其实郭襄也是周汉国公主的贵人。   至于制造这场奇遇的那个自称贴身侍卫的某人,咳咳,他下下章就回来啦~   ☆、反击   “姑娘,那两名贼人,已经咬了毒囊自尽了。”风陵走进门来报告。   郑嬷嬷气的浑身乱战,怒道:“一定是那个阎王!一定是她!这么狠毒的招数一定是她想出来的!她已经害了我们多少次?!这一次,一定不能饶了她!”   “嬷嬷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母亲生受一场气罢了,回去,可千万不能告诉母亲。”赵明静虽然眼里泛着泪光,但她强忍着不哭出来。看起来着实令人可怜。   郭襄奇道:“这是为何?难道是皇上?”   郑嬷嬷一阵气苦地道:“那个闫贵妃,简直是蛇蝎心肠,平时在皇帝面前装的连老鼠虫子都怕,背地里做的这些勾当有谁知道?!有谁信?!无论她说些什么,皇上都信她。哪里会信我们,说多了几次,便说我们娘娘故意挑拨争宠了!”   郭襄沉吟片刻,对两人道:“公主,嬷嬷,你们不必心焦,恶人自有天照,她既然如此心肠,想必也绝不会走太远,我这里有两名暗卫,从今日起,他们便日夜保护你的安全。”   “便是方才看到的那两名黑衣壮士?”郑嬷嬷惊喜地道。   郭襄点头。郑嬷嬷下地便拜,“郭姑娘今日大恩,我们公主绝不相忘。”   赵明静的眼睛里也泛着感激的泪光。   郭襄连忙扶住她,“嬷嬷,这事情既然让我碰上了,我便得管一管。”说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阎王么?让你好好尝一尝什么是自食恶果!   皇宫大院内,一位容色殊丽的贵妇高坐榻上,往嘴里送着西域进贡来的葡萄。   “娘娘,这是公主差人送来的东西,说是从外面街上给您买的礼物。”   听了这个消息,闫贵妃冷哼一声,那个小丫头竟然没事?!还能给她带礼物?怎么可能?自己派出的两大高手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那东西,只有炼丹的父亲才懂得,一滴下去便毁人肌骨,那她可是亲自看见过的。   即便是太慌忙,也不可能一滴都不到那小丫头身上去吧?   一个锦盒被太监捧着送到了自己的眼前,闫贵妃手一挥,便命人将锦盒背对着自己一旁去打开,生怕里面装了什么机关,但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座白玉观音像。   闫贵妃一愣,这小丫头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这是来示好来了?以前她可从来对自己冷冷淡淡的。还是说,她实在谴责自己心肠歹毒?阎妃心里登时不舒坦起来。   接着,有人匆匆进来,在闫贵妃耳边说了什么,闫贵妃咬牙一怒,登时将榻上的琉璃玉冰山碗推了下去,碎冰合着琉璃碎片,在地上明闪闪的。   一众太监宫女立即就跪了下去。“贵妃娘娘息怒。”   自己辛辛苦苦培育多年的两大高手就这么死了?实在是难以甘心!贾妃,即便你找了一个什么会武功的郭襄来,我也不会怕你!你的女儿,早晚都要死在我手中!你的宠爱,我也一定会夺得一点不剩!   阎妃攥住拳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一具观音像,但看见那观音柔和慈悲的眼神,她登时一愣,这样是不是对菩萨太不敬了?接着,便道:“去,把这尊观音拿走!”   “贵妃娘娘,皇上来了。”   “快,把地上收拾收拾!”   闫贵妃听闻,立即理理头发,甩开鞋子,拉低衣领,露出若隐若现的曲线,“皇上!”方才的尖刻声音立即变了,仿佛娇媚的掐出水来,她一步一步迎了上去。   现年四十余岁的皇帝赵刖一身明黄,面白无须,眼底带着纵欲过度的青黑,见了阎妃这般模样,身子登时软了下来,伸手搂住,一步步走到榻上。   “皇上,您可想死人家了!”阎妃坐在赵刖的大腿上,一双柔夷搂住他的脖子,红唇一撅,娇艳欲滴,赵刖便忍不住亲了上去。   阎妃正要迎合,谁知赵刖却离开了,看着她笑嘻嘻地道:“爱妃啊!方才静儿送给你的礼物,你可看了?”   闫贵妃一怔,脸色登时想要拉下来,但想到赵刖平素最疼爱她的女儿,便勉强着笑了笑,目光看向别处:“看了。”   赵刖见她的脸色,不由得道:“怎么,不开心?”   阎妃笑道:“哪能啊?皇上,公主我疼爱还来不及呢。”   赵刖见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他眼里看起来可爱的紧,不由得点了点她的鼻子道:“瞧你,静儿平素最是乖顺,往日也是因为贾妃的缘故与你有些龃龉,不过那都是误会不是,那白玉观音是可是她在灵隐寺方丈那里求来的,说是给你补前几日的寿辰,你这个小狐狸,最是小心眼。”   说着,便忍不住便在阎妃身上揉捏起来,阎妃被挑弄的浑身发痒,不由得把这番不快跑到了脑后,一番颠倒鸾凤、被翻红浪过后,两人沉沉睡去。   半夜,阎妃起夜,避开赵刖,软软地从踏上起身,宫殿内室光芒黯淡,但阎妃还是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黑沉沉的锦盒,俨然正是白日里,赵明静送给她拿来装白玉观音的那一只。   她明明记得,已经让人拿走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来人!”阎妃叫道,却无人应唤。夜里十分静寂,唯有滴漏声声。   阎妃心内打鼓,回到床上去叫皇帝,谁知竟然唤不醒。   又忍不住好奇心,终于走过来打开了锦盒。在她打开锦盒的那一刹那,只见里面赫然出现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双目圆睁,淋漓带血,恐怖至极!   阎妃忍不住“啊”地一声尖叫,吓得心胆俱裂,她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画面,再一细想,这不正是自己派出去的高手之一吗?   阎妃吓得登时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   赵刖终于被这一声惊醒,睁开朦胧的醉眼,见阎妃瘫在地上,便掀被下床,叫道:“爱妃,怎么了?”   阎妃牙齿打颤地瞧了一眼赵刖,又瞧了一眼那锦盒,嘴里呜呜地,只知道摇头。   赵刖走进来一看,二话没说,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阎妃又是怕,又是气,又是笑,张口欲喊人,却只发出软绵绵的声响:“快来人啊~”   没人应,唯有暗夜沉沉,月光溜进了云里,又出了来。   过不几日,赵明静派人传话说,皇帝和阎妃都病了。   据说阎妃病的最厉害,直接发了烧,说了胡话,差点就过去了。   皇帝还好,因为及时地晕了过去,所以得了保护,醒过来竟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对阎妃的秾华殿有了心理阴影。一时之间不敢见阎妃的面了。   阳光很好。   郭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仰头望时,不得不眯起眼睛,用手搭起凉棚。   临安花柳繁华,比之襄阳更热闹,到底是天子脚下,气韵蓊郁,不比凡俗。   郭襄拐进小吃街,一路走,一路吃,金华火腿、绍兴臭豆腐、嘉兴粽子,红豆沙定胜糕,比之在鄂州见得更要精致几分,仿佛连吃食都沾染了西湖的恬淡之美。路上见有莲子的,便买了一斤莲子打算种进介子内的池塘。   昨日虽然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但郭襄却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只是趁机将县主府上下人员一番清点,整理出了一个有些功夫的人员,让风陵负责□□。以便看家护院,省得再出现像昨日那种情景,她郭襄还要继续在介子内种地,好为襄阳大军准备粮草。   拐过弯来,见竟然有卖泥娃娃的,红胖的脸蛋,憨态可掬。一男一女,可巧手中还各自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剑。   郭襄拿起来细看,见那剑柄上竟然刻着“君子”、“淑女”二字。   竟然是当初杨大哥和龙姐姐的佩剑,两把剑造型一模一样,都是圆头钝边,黑漆一片,但两把剑是磁石所造,相互吸引,难解难分。   这两把小剑虽然是泥巴制成,但雕刻的及其细致,郭襄不禁唇角微弯,付了钱,便拿起这对泥娃娃要走,忽听得身边一个声音,似乎是洞底冰泉,清澈幽冷。   “小妹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郭襄浑身一震,惊喜登时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是谁来啦?(*^__^*) ……   ☆、故人   扭头一看,见一位女子容颜绝世,冰冷如玉,一袭轻薄白衫随风而动,正有些好奇的望着郭襄。   “龙姐姐!”郭襄不由得奔了过去,说实话,这么久不见,郭襄很是想念他们。   小龙女在加上郭襄刚出生时,就曾经抱过她,喂过她,又因为杨过对她特别爱护,故而对郭襄比之旁人要亲切许多,她伸出手来,拉过郭襄的手,左右看看,“小妹子,你又长大了!”又看着郭襄手中的娃娃,“这对娃娃,倒是好看。”   郭襄亲热地缠上她的手臂。“龙姐姐,你喜欢,我就送你啦!这两年,你们都去哪里了?我总也打听不到你们的消息。”   小龙女思及这两年隐居平凡但甜蜜的岁月,不由得嫣然一笑,当真如同冰雪消融,让人挪不开眼。   这两位女子便走边聊,其中一名可爱灵动,如同和风细雨,见之温暖如春。另一位容颜如同皓皓冻雪,冰姿玉骨,令人不可逼视。临安街边的百姓不由得纷纷望过来。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岭南隐居。”   “岭南啊!怪不得呢!我都找不到你们,我去过绝情谷、去了终南山,就是没找到你们。哎,杨大哥呢?”   小龙女脸上现出一丝羞赧的笑意:“他……我也不知道,左不过是在寻我的路上。”小龙女心思单纯,不加掩饰。郭襄瞧着她这样子,不像是吵了架,倒像是在害羞。   “为什么呀?”   小龙女回答这事,便总是有些支吾,到了家里,郭襄才问出来。   原来,杨过自从与小龙女十六年分别,非常珍惜在一起的岁月,尤其杨过十六年江湖浪荡,看淡人情冷暖,唯有小龙女是他心上朱砂,掌中明月。现而今两人好不容易重逢,杨过便对小龙女体贴爱护、言听计从,无不周至。   两人隐居在地气暖的岭南,养蜂种菜,种花浇田,日子过得舒心自在。小龙女不喜烟火,杨过便为她下厨做饭。小龙女不习针线,杨过便为她缝衣纳布。   岭南荔枝树下,两人一起研习玉女素心剑法,荔枝树上,玉峰嗡嗡地采花酿蜜。   两人相熟相知,一个动作,便知对方在想什么,这原本是十分默契,羡煞旁人的,谁知时间长了,小龙女竟然生出一些烦闷郁燥来,皆因现在的过儿实在太听话了。   俗话说,静极思动,无中生有,平淡的日子总是需要一些新鲜和刺激,所以,杨过便由着爱妻想了这么一个方法,一个离家出走,一个去满世界去找。   郭襄手肘支在桌子上,有些目瞪口呆。“所以,龙姐姐,你跟杨大哥是在玩你走他追的游戏?”这对夫妻,可真是变着法儿的秀恩爱,是虐杀天底下的独身人么?   小龙女摇头叹息道:“只可惜,他每每很快便能找得到我。”话虽是这么说,但她脸上却洋溢难以掩饰的幸福。   郭襄摇头偷笑:“龙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杨大哥又名满天下,武林中人谁不卖他一个面子,再说,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临安的丐帮子弟就更多了!你一出现,就有人给杨大哥通风报信,说不定这会儿他就来了,暗中看着你呢。”   小龙女一呆,左右瞄一眼,又一笑。当真是痴态毕现,绝色难得。“不会,如果他在,我会察觉的。”   郭襄托臂望着她笑,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坏主意,高兴地打了个响指。   “龙姐姐,现在你出现在临安街头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了杨大哥的耳中,你若是真想要杨大哥找不到你,那么我有一个绝佳的地方,绝对让杨大哥找不到。”   “什么地方?”   郭襄嘻嘻一笑,将小龙女带到自己的房间。   “龙姐姐,你闭上眼睛。”   等小龙女再次睁开眼睛,神情也不觉为之一振奋,嘴角弯起一个难得的弧度。   眼前是一条河流蜿蜒远方,两旁桃花开得更盛,稻花被风吹得一浪一浪,转身,身后的竹林清幽,池塘清浅,真是一片好地方。   谁知,待见了几个男人笑嘻嘻地从竹屋内转出来,小龙女不喜生人,脸上立即飞了红晕,转了身子,道:   “襄儿,这些人都是谁?”   郭襄笑道:“龙姐姐莫怕,他们是这须弥芥子的守护者,你不喜欢他们在这里呆着,我让他们出去便是。”   说话间,几位天兵便来到了这里。   郭襄向他们介绍了小龙女,并且点明了重点,这位是神雕侠杨过的妻子,你们是没戏的,不要想歪了。   郭襄趁此机会,将皇帝赏赐的不少好东西拿进了介子,竹林已经初成规模,众天兵已经在园中开辟了一片空地,见郭襄将那些老山参、灵芝等等拿出来,眼睛都瞪圆了。   那老山参各个都是人形,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灵芝也是饱满圆润,颜色深褐,是极品中的极品。这些东西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物。   几位天兵一见,一窝蜂地拿下了郭襄手中的各类药材,挖坑的挖坑,埋得埋。又将天鹅放进了河里,把鸭子赶进了围出来的一亩方塘。   还将郭襄带来的莲子中进了池塘当中。   竹林里造出了一层竹屋,内有十个蒲团,正是十位天兵平素练习之所。   天兵们最后狗腿地拿来一柄长蒿:“郭姑娘,龙姑娘,我们扎了一个竹筏,你们可以在河中游耍一番。我们就先回竹屋修炼了。”   郭襄接过长蒿,见河边起了一个竹栈,竹栈边用绳子系着一个翠青的竹排,上面放着两边竹椅。   “龙姐姐,上去试试。”   小龙女点头微笑,虽则欣喜,但面上仍是淡淡。   长蒿一点,竹排便离了岸。   两岸桃花无穷无尽连天而去,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竹筏飘飘荡荡,带着两位女子飘然远去,似乎要去到天涯海角。   寻得桃源好避秦,桃红又是一年春。花飞莫遣随流水,怕有渔郎来问津。小龙女立在竹排的头上,轻轻地念道。   “龙姐姐,这是谁的诗?”   “我路上碰见了一个怪人,一身麻衣布鞋,口中一直念叨着这首诗,我觉得不错,就记下了。”   “怪人?”   “在绍兴府遇见的,他替我卜卦,说我将来很快必有双喜临门,实在不知是何喜事?”   郭襄很感兴趣,正要问一问,忽然闻得外面风陵叫她:“二姑娘,杨大侠来了。”   “龙姐姐,我没说错吧,杨大哥这就找来了!”   小龙女又喜又恼,轻轻顿脚道:“果然还是被他找来了。”   她这一跺脚,不自觉带了几分劲力,竹筏登时沉了沉,底下有水漫出来。   “哎呀”一声,郭襄提了提脚底下湿哒哒的裙子,看了看小龙女。   小龙女一脸歉然。   “龙姐姐,要不要出去见杨大哥呢?”   小龙女嗔道:“都怪他让我们湿了裙子,那就让他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几位小可爱猜对啦~   现在写小龙女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妍希mm的大只肉龙女……   赶紧往网上搜了几张李若彤笑姑姑来看一看,这才定了定神,开始码字……   陈妍希若想演古装,得减肥,不过可能过几年长得更成熟了,婴儿肥退去后,可能演古装更好。   古典气质,不是你想有,想有就能有。      ☆、画舫   “小妹子,别来无恙!”来人声音醇厚低沉,带着些微的沧桑之意。   郭襄心内一触,思绪云涌,似乎十六岁那年的烟花又在耳边炸响,璀璨温暖。   只一瞬,郭襄便满面笑容地回过头去,见门槛外,斜倚着一位笑岑岑的侠客,连日在来赶路,面上还带有风尘之色,一只手臂抱着剑,另一只衣袖虽然空空,但他强大淡定的气度,只会让人感觉安全,而不会产生所谓的同情和怜惜。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完美无缺的。   “杨大哥!”郭襄含笑唤道。   杨过一笑,踏进了门槛,脚步轻捷如风。两人之间,如同亲兄妹重逢一样,暖意融融。   “小妹子,听说你如今当了县主了。”   杨过一进门便察觉屋内豪华富丽,杯盏精致,心底有些隐含担忧。   郭襄一面替他斟酒,一面笑道:“杨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虽然卷入朝廷之中非我所愿,但如今我爹娘都在镇守襄阳,如果我在临安,能够给得娘一些支撑,能够将襄阳城守住,那我也就得偿所愿了。”   杨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缓缓地说道:“小妹子,你看如今的朝廷可堪你们一家人如此守护?”   郭襄笑道:“朝廷虽然不堪守护,但百姓却值得守护。所谓一动不如一静。虽说只要是明君,这天底下谁来做都无所谓,但朝代更迭,百姓定会遭受劫难。况且如果遭外族统治,定会掀起腥风血雨,蒙古军队的残暴,我们都是有目共睹,而临安百姓的安乐,想必杨大哥也刚刚领会到了。”   杨过道:“君不明,如何?”   郭襄道:“使忠臣昭君!”   杨过道:“使君不明,何如?”   郭襄道:“择明君而代之!”   杨过笑道:“臣奸佞,鱼肉百姓,如何?”   郭襄道:“有罪,罪之。”   杨过先是点头笑,后又摇头道:“小妹子果然长大了。但我却更加放心不下了。如今君不君,臣不臣,昏君只知道与后宫嫔妃玩乐,奸相贾似道则只知道玩促织,谄媚昏君,如此君臣,怎么能够让人忠心恃之?小妹子,你若是要坚持走这条路,真令人担心啊!”   “我还以为杨大哥跟龙姐姐隐居,丝毫不管朝廷之事了呢。”郭襄笑道。   杨过脸上现出无奈:“你龙姐姐新近总是觉得隐居的生活无趣的很,老是出来玩耍,我不得已也只好陪着她了。”想到这里,便问道,“小妹子,龙儿怎么还不出来见我?”   郭襄腹诽,是觉得你无趣,还是隐居的生活无趣啊!   “这个嘛,我也没见到过龙姐姐啊!”   “小妹子,你会说谎话了。明明有人看见龙儿跟着你一起进了府,你怎么会说没见过呢。”   郭襄笑道:“既然如此,杨大哥便搜一搜吧!”   杨过仰天大笑,用手指了指郭襄,“小妹子你呀,真的是学坏了!”   话音未落,杨过便忽然间窜出房外,动作迅疾如风。   郭襄跟出去,见杨过在半空中展臂飞翔,姿态潇洒,在屋顶上起起落落,几个院落中的仆人全都看呆了,反应过来忍不住欢呼喝彩。   郭襄坐在凉亭中,看着杨过飞来飞去,最后无奈地落在她面前,指着悠闲喝茶的郭襄摇头苦笑:“小妹子,你和你龙姐姐一起串通好了捉弄我,是不是?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告诉你心上人的下落。”   郭襄原先笑着的脸一怔,接着便惊喜地道:“杨大哥,你是说……”话未说完,脸便红了,止住不说了。   杨过发笑,有意逗她道:“是谁啊?”   “他……怎么样了?”   “我哪里知道是谁呀?”杨过也坐了下来开始摆弄凉亭中的棋谱。   郭襄脸一红,道:“杨大哥,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龙姐姐在哪里!”   杨过见她娇嗔满面,脸都羞红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郭襄踏出房门,见风陵恰巧提着剑从外面回来,见了郭襄,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郭襄一身淡绿衣衫,一头青丝在背后倾泻而下,只在头顶一侧簪一根淡绿色丝绦坠明珠步摇,与衣服浑然一体,整个人显得飘逸出尘。   “哦,师父是要去见张公子了?”   郭襄脸一红,伸手捏她的脸,“贫嘴多舌,快赶上小白了。”   风陵一躲,笑嘻嘻地道:“眼巴巴地盼了这么些天,可算了有了下落,姑娘快去吧!”   谁知小白在头顶上“扑棱棱”一下,抗议道:“不服,不服,风陵最贫嘴!风陵最贫嘴!”接着,贡献了一枚粪便在风陵的衣服上。   风陵看着那一枚新鲜出炉的鸟屎,恼怒拔剑道:“臭鸟!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开始满院子的追杀小白。   院子里一人一鸟声音不绝,郭襄无奈地摇头,往大门走去。   刚一出大门,便见一辆豪华精致的马车慢慢地驶了过来,前面一人牵着马,后面跟着两个服饰一致的人,那牵着马的人衣着华贵,满脸堆笑,面白无须,看不出年岁,一看就是浸淫宫廷已久的宫人:“县主,贾贵妃邀您画舫上一聚。”声线阴柔,果然是内侍。   时间已经是傍晚,天边流云飞霞,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郭襄急着去福临客栈,不妨半路杀出一个贾贵妃,不由得有点心急。   “现在?”   “哎!正是。今夜画舫上有那最火的弹唱班子。”那人应着,一脸的谄媚。“县主请上车。”   随即,便摆下矮几,一手掀开帘子,一手伸了过来,意思是让郭襄搭着手。   郭襄看着他一双白嫩的手,抱臂笑了笑:“这位大人,我有事先要去一个地方,你可否等我一下。”   那人立即说道:“哎呦,县主,主子交代了要立即请您过去,您可别难为奴婢啊!”接着,又近了身,压低声音道:“公主也在船上等着您呢。”   郭襄一愣,如果这人真是赵明静派来的,那么一开始就会言明,反而一开始就说是贾贵妃,想必是害怕她问他的来历。   郭襄原本就有些狐疑,这会儿便更加存疑了,“我还是先去那个地方吧,公主和贵妃娘娘想必不会怪罪的。”郭襄便往前头走。   那人显然无法,只得在她身后地跟着,见郭襄进了福临客栈,不一会儿又出了来,神色有些沮丧,便忙迎了上去,“县主,这回该跟着我们走了吧。”   郭襄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忽然间又看似无意地问道:“公主和娘娘还好吧?”   那人笑道,一面打起帘子:“公主好得很,自从上次县主给公主出了主意以后,那闫贵妃被吓得一个半死,皇上也不怎么去她那里了,总是来贾妃娘娘宫里呢。”   这人为了取信与她,说得这些话,反倒暴露了自己。公主即便将如此紧密之事告知了他,也不可能派他这么一个陌生人来请她。这事儿,实在是蹊跷,难不成是闫贵妃?可闫贵妃不是重病了吗?还有心思这样做?   天完全黑了,街边灯笼都挑上了,夏夜里,风也凉爽,人们仍旧来来往往,不见萧条。   郭襄目光中闪过一丝光芒,那人冷汗都下来了,莫不是被她发觉了。正在担心,谁道下一刻郭襄便微笑着踩着杌子上了轿。   那人抹了一把汗,跳上马车,吩咐手下赶着马车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郭襄靠在马车内壁上,闭眼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君宝不在客栈,到底跑去哪里了?   方才在福临客栈里,看见不少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听说大都是明年开春参加科举考试的举子们。   他们方才吵吵嚷嚷的,说是要去青楼观光,君宝那臭小子不会是去青楼了吧。   郭襄紧接着懊恼自己胡思乱想,眼前人敌友未明,还是先对付眼前的事情为妙。   马车一路向北,一直到了大运河边上才停下,那人将帘子挑起,道一声:“县主,到了,请下车。”   郭襄下得车来,只见河岸边岸柳如烟,桃花映水,一只造型华丽的大船,上面三间紧邻大房,朱漆红扇,共有三层重檐,大红灯笼高挑,水中灯影波澜,霎时好看。   里面人影交错,推杯换盏之声,有人咿咿呀呀,正唱着小曲儿。显然很是热闹。郭襄一怔,难道真的是贾贵妃和公主请她来的?   “县主请。”见她一直不动作,那人便以动作相请。   郭襄踏上木栈,顺着木梯便登上了画舫。   有婢女见她一来,立即将她引到一间房间内,房间内陈设富丽堂皇,桌子上放着几叠精致的点心,水晶糕,杏仁酥,奶油松仁,香喷喷的,倒都像是刚做出来的。   旁边还有一个雾隐梅花汝窑茶壶,配着几个红梅釉彩杯子,上面的印竟然是靖康年间的。   郭襄微微吃惊,这地方竟然用这东西来招待客人。   郭襄觉得这地方蹊跷,但美食在前,郭襄实在忍不住,仔细闻了闻,见只有食物的香气,并无其他异味,再也忍不住,拿起碧透晶莹的水晶糕便吃了起来。   又拿过那汝窑茶壶,倒在红梅杯子里,轻轻一闻,便只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隔壁间里有人在喝酒,尽是杯碟之声,十分热闹。   “来,给爷们唱一个!”   “来啊来啊!”紧接着,便是一片附和之声。   “哎,张兄,你怎么不喝啊!来了这个地方,就是要喝酒!喝!喝!”   郭襄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人言语轻佻浮华,真是令人生厌。   紧接着,一群人起哄,似乎都在哄骗那人吃酒。“张兄,来来来!”   “哎,怎么倒了!”   “哎呦,这小子不行!这就醉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哄堂。   隔着隔扇,一群醉鬼的醉言醉语中,几声调弦之后,传来歌女的声音,“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是姜尧章的《扬州慢》。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吴侬软语,娇媚入骨,本是清冷之词,配合着热闹的劝酒声,只见热闹,不见萧条。   一曲唱完,忽然其中有一人“来,来!小妞,你也喝!不喝就是不给周爷面子!”   继而传来女子的惊呼之声。“啊!救命啊!救命!”   郭襄正要冲过去,只听得有人似乎救了场,将那女子安抚住。   随即,便似有更多的人冲了进来,有人柔声劝道:“周爷,您该回去了。周老爷找您了,说是您再不回去,便要去找董大人了。”   “董大人?嘿嘿,我告诉你,董、董大人是我亲舅舅,他怎么会管我喝、喝酒呢!你别、别骗我,我、我不上当!”   “咣”地一声响,仿佛是那人醉倒了。“哎,这个也醉了!真、真没劲!”有人醉言醉语道。   还是方才那人劝:“夜深了,大家伙都走吧,今夜我们打烊了。”   隔壁间虽然人骂骂咧咧的,但也逐渐走空了。   只听得隔壁间有人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还是方才的那人问:“张爷,您没醉啊!您还不走?”   那人说道:“我等人。”   郭襄方才因为紧张起来的神经呆了呆,竟然是张君宝的声音!   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这家伙真来喝花酒!郭襄想要将手中的茶壶砸了,结果一看,那精品汝窑的质感,又怕惊扰了隔壁的人,便下不去手了。   紧接着,似乎有桌椅的响动,便是君宝惊讶的声音:“你,你没走?”   只听得那女子软软糯糯地用官话道:“张爷,我、我方才害怕,便躲到了桌子底下。”   君宝道:“那你快走吧!”   一阵无声,那女子道:“方才多谢公子暗中出手。”   君宝道:“你看见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那便走吧。”   那女子羞涩地声音道:“公子大恩,奴家无以为报,唱只曲儿答谢吧。”   “不必了,你快走吧!”   “要的,烦请公子不要嫌弃奴家,不然奴家怕是要伤心了。”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接着,那便不由分说,唱了起来。   听得君宝又推脱了几声,但那女子的声音已经唱起来了。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听得男人“呜呜呜”地几声,似乎是被堵住了嘴巴,便没了动静。   那女子轻笑几声,紧接着,便是一阵□□。   郭襄大怒,正要提剑过去算账,忽见四周上下“咣咣咣咣”地掉下四面铁栅来,将四周围得一个严实,郭襄临危不乱,猛一跺脚,“咔嚓”一声,木板碎裂之后,下面竟是也是铁板。   郭襄不由得苦笑,是谁花了这么大力气要置她于死地?   “谁,在那里?”隔间传来的声音透着清明。   接着,便是一个女子低低的咒骂:“该死,这一个怎么就不受诱惑?!”紧接着,便是一声浪语:“张公子,您就从了奴家吧!”   不过郭襄正在仔细探索四周,没有听见这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首邪恶的词,是宋徽宗写给李师师的,原词更邪恶……   话说,我想郭襄再遇杨过大概就是这一种心情了吧,就像《平凡的世界》里面,婚后的少安再遇润叶,“心内不会再激起惊涛骇浪,仅会泛起温热的涟漪。”   啦啦啦,我有精神洁癖,君宝不会被那啥的~   不过君宝这会儿惨了,不单来了一个他认为的大情敌,还被郭襄误会了,为他接下来的可怜史掬一把泪~%>_<%      ☆、误会   声响太大,惊动了方才无奈跳到房顶上的君宝。“谁,谁在那里?”   方才那女子见他逃开,又见桌子底下醉倒的一个男人起了来,便将这个男人扑倒,有意做出一番媚态来勾引房梁上的男子。   他拿下耳中的棉团,见下面的女子已然从那名男子身上起了来,那男子脸上带着□□,仿佛是没了气。   君宝心内惊骇,下去唤他:“庞公子!庞公子!”手指已经探不到鼻息。已然死了。   这女子何至于害死了人?   只听得眼前妖娆的女子,似乎低低咒骂了一声,那女子半解衣衫,仰起脸来,□□地扑上来,便是一声浪语:“张公子,您就从了奴家吧!”   君宝大惊,当下右掌击出一股气浪,将那女子“砰”地一声被木板上,口中喷出一口血,犹自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张君宝,我……郝采花今日居然会死在你这么一个臭小子手里!   君宝舒了一口气,忙又奔向房间外面,见船已然在河中心,岸边灯火渺远,星星点点,只有豆大。除了隔壁,四周房间内的灯光都已经灭了,船上静寂无声。君宝一惊,便打开隔壁房间的门,一探究竟。   郭襄见有人开门,还以为敌人要来出手,待有人开门,登时将手心暗藏的几枚金针嗖嗖发射出去。   君宝见里面的女子,清水灵眸,明珠绿衫,俨然是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不由得激动地叫道:“襄儿!”   下一秒突觉金针到达脸面,忙一下跳开,只见叮叮叮三枚金针打在牢笼的铁栅上,纷纷崩裂断为两截。   君宝见状,登时吃了一惊,这个房间四周都被铁栅包围,而这铁栅竟然能将金针弄断,其坚硬程度不可计量。   郭襄见是君宝,先吃了一惊,后来见金针没有射到他,便放了心。继而想到方才……不由得冷了脸:“完事了?够快的啊?”说完这话,意识到什么,便又羞得满面绯红。   君宝呆了一呆,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见这样说,正要四下检查。   郭襄叫住他:“不用看了,这四面都是精铁所铸,我都查过了。”   说话间,原先静寂的声音中忽然传来一阵阵的水声,显然这只船已经被人破开了洞口,水声呼啦啦地淹没过来。   君宝急得满头大汗,原地转了几圈:“那该怎么办?”   郭襄原先以为还会有人找她,说一两句让你死得明白之类的话,没想到这幕后黑手居然会这样冷静谨慎,连一个面也不露。直接将她投入到四面牢固的铁笼里,然后在淹死她,虽然耗工耗时,但好在效果好,常人要想从这个牢笼里面逃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这个还在江心一只快沉了的船上。   至于君宝的出现,应该是一个意外。   这人真是老谋深算,即便风陵等人感觉不妙,找得也只能是将她邀请去的贾贵妃和公主,而她们两人定然毫不知情。而她死了,爹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不惜与皇室为敌,那样子郭家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郭襄心内一阵凄凉,想到自己死之前还认识到,自己一直以为很纯洁的君宝竟然也……哎,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水淹的很快,不一会儿房间内便漫过脚踝,郭襄跳脚坐到了桌子上,谁知郭襄一坐到桌子上,船体开始倾斜,郭襄只好用剑刺进地板,来做固定,还对门口急得团团转的君宝道:“你赶紧走吧!不然你也会淹死在这里面的,隔壁间的”   君宝见状,随即便道:“襄儿,你等我。”随即便“噗通”一声跳下江去。   郭襄还没来得及叫住他。   不一会儿,郭襄便觉得船体似乎止住了倾斜,心下了然,料想定然是君宝在船底动用内力,生生顶住船体,阻止了船体的下沉之势。   君宝见到船底破了好几个大洞,便渐渐地移了过去。在船舱内找到斧头木板之物,便手脚并用,将大洞一个一个的钉住,确定底下不再漏水,这才上了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先前在西域受了内伤,还未完全痊愈,这会儿更是大耗心力,攀住船舷上了来,看了一眼郭襄,见她无碍,便又跑到船舱内舀水。头上身上汗水滴落,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待舀完了水,赶紧匆忙摸了摸头上的汗,跑到她门口,问:“襄儿,您别怕,我都弄好了。这船不会再沉了。”   郭襄见他脸色苍白,不由得有些担心:“君宝,你……”想起方才他与那女子之间发生的事情,郭襄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又冷了脸,“你先走吧!不必管我了。”   君宝没在意她的样子,只是试探地摸了摸那铁栅,似乎想要用内力将铁栅弄折,郭襄惊道:“你想干什么?”   君宝浑身湿透,又被江风吹着,方才又使了那般大力,再加之身上有内伤,不由得嘴唇青紫,脸色煞白,如果强行运力,说不定会力竭而死。   郭襄踏过湿哒哒的地面,奔到门口,道:“你要干什么?你现在体力有限,不能再动用内力了!”   君宝摇头,脸上不知是汗是泪:“襄儿,别怕!这东西如此坚牢,还不知那贼人何时再来,不行,我必须试一试!襄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说着,气沉丹田,双手便要运力,谁知他方才身子就已经虚脱,这会儿竟然使不上力,腿居然有些打晃,君宝咬牙站稳,就要强行催力。   郭襄又惊又气:“你赶紧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君宝一呆!原本内力受损的他,心内一痛,不由得退后一步,差点站不住了,实在不知郭襄为何要说这等令人伤心的话。   “小妹子,君宝小兄弟,这番生离死别可是太早了。”   猛然间想起的声音如同仙音,郭襄回头,见杨龙两人并肩含笑。郭襄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介子。郭襄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情急之下,将杨龙二人在她介子内的事情都忘记了,现而今见他两人出来,不由得喜极而泣:“杨大哥,龙姐姐,你们有办法?”   杨过先对君宝笑道:“君宝小兄弟不要伤心,我这小妹子是为了让你逃命,看似无情,实是情深。正如当初龙儿让我与她分别十六年……”   接着,杨过便和小龙女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似乎天底下在没有别人了。   君宝这才悔悟过来,又喜又愧:“襄姐,都怪我,没有及时发觉你在这里,让你受苦了。”   郭襄面赤绯红,轻咳一声,“杨大哥,龙姐姐,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啊?”   杨过一笑问:“龙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告诉过你我一开始见到玄铁重剑的缘故。”   小龙女点头:“记得,玄铁重剑,乃天外陨铁制造,削铁如泥。过儿,你是想……”   “没错,这精铁所铸的牢笼坚固异常,如果单只用内力,恐怕只会得不偿失,可喜我有这把玄铁重剑将其割开,这样我们就有救了。”   岸上,悄然埋伏了一匹弓箭手。一人尖细着嗓子道:“怎么还未下沉?娘娘吩咐了,务必万无一失,射箭!”俨然是方才送郭襄上船的人。   “是!”   对岸有点点星火在靠近,仿佛火流星一般,“那是什么?”郭襄喃喃地问。   君宝察觉到空中有劲风刺来,仔细一看,只见潮水一般的火弓箭射了过来。   君宝一惊,忙对着郭襄道:“别怕!”说着便将牢笼外的两扇房门关闭,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郭襄一声未及出口。就见房门上盯满了火箭,房门霎时间燃烧起来。   岸上的人,只见那船中了刺猬一般的火箭,慢慢地燃烧起来,很快便覆灭在江面上。   那人满意地笑笑,“撤!”   香气缭绕的佛堂内,捏着念珠的女子睁开了眼睛。“怎么?事情成了?”   “成了,娘娘,那四面牢笼机关精巧,再加上火箭,那郭襄一定逃脱不了了。”   “可曾牵扯到外人?”   “原先我们布置好的,但为那郭襄一人准备,但谁知我们的陷阱竟让董大人的侄子当了真,带着一帮举子进了我们的画舫。但后来被我们的人劝走了。呃,但却有一人牵扯在内,乃是上京赴考的绍兴举子,说是要等人,久劝不归,娘娘放心,已经交给了那采花大盗郝采花。在她手里的男子,都不会逃脱的。”   谢道清微微皱眉,“这等乌合之众,以后就不要用了。”   “是是是。那郭襄死了,郭靖黄蓉夫妇一定不肯罢休的,定会找到贾贵妃头上,倒时候娘娘就等着坐收渔利吧!”那人连忙赔笑。   谢道请闭了眼睛,“嗯”了一声。   “如今我倒也不担心贾妃了,只是另外一颗棋子用得越来越不趁手了。”   “娘娘是说……阎妃?”   “先不必动她了,到底还是有些用处,静观其变吧!”   谢道请放下念珠,站起身来,脸上肌莹如玉,隐隐泛着光彩。“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苏全年不着痕迹地瞄了她的脸一眼,忙满脸堆笑地应了一声,将拂尘一甩:“皇后娘娘起驾!” 作者有话要说:  无处不在秀恩爱的杨龙夫妇,其实我想着,杨过和小龙女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十六年之后,还能在相守,定然会是十分珍惜的,外人看得甜的发腻,两人也是乐在其中。   至于君宝和郭襄,小夫妻还得经过一番……才能修成正果啊,不过不会很远了!   ☆、伤口   离着船很远的河岸边,月光映照着地面如霜,君宝最后一个,从水里湿淋淋地爬了上来。   他看见前方杨过正扶着小龙女,而郭襄捂着被风吹得有些瑟缩,便忙运内力将衣服烘干,但谁知方才在水中又用了大力,竟然有些眩晕,他摇摇脑袋,紧走几步,将已然干了的外衣展开,就要给郭襄披上。   谁知郭襄一偏头,察觉到是他,便用手推开,微微摇头。   君宝见她神色疏离冷淡,登时心里一凉,颇不是滋味。   本来以为当初离开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情由,即便是不点破,也应该是有了某种默契,但谁知道,打从自己一回来,郭襄便对她冷言冷语。   他心内忐忑,又看了一眼杨过,心道,莫不是因为这位神雕侠来了,所以郭襄才对他这般,想着心里顿时酸涩难言,便默默地跟在后面。   绮陌夜半醒来,见郭襄却还没回来,便披衣而起,去隔壁唤风陵,“风陵,风陵,为何姑娘还不回来?”   风陵柔柔眼睛,摆摆手,“哎呀,不用担心,姑娘是去找张公子了,说不定今晚上不回来了呢。”说着,翻了一个身,又睡去了。   在绮陌看来,风陵外表看来年纪虽小,但聪明伶俐,又跟从姑娘学习武功,武艺高强,是姑娘的得力助手。因此,府内上下无人不对她看重。   绮陌久唤风陵不起,只得自己穿好了衣服,打算带着几个小厮去临安客栈寻一寻,当初自己来临安时,大姑娘还有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照顾好郭襄的,她可不能让郭襄有事。   待她穿戴好,忽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吓得她魂飞天外,扭头一看,却是打扮好的风陵。   绮陌捂着心口,又气又笑,“风陵你个鬼丫头,吓死我了。我就知道你也放心不下姑娘。”   “咱们走吧!   两人很快到了门口,打开大门,却见街上几个人前前后后地走来了,一个个有些神色倦怠。   绮陌和风陵忙迎上去,“姑娘,这是怎么了?”   郭襄在河里游了许久,有些脱力地摆摆手,“回屋再说。”   君宝在后面,看着郭襄和杨龙夫妇进了门,他便停住了。   风陵眼尖,问:“张公子,您怎么不进来?”   君宝眼睛盯着郭襄,见她只是脚步一顿,便再也不停地往前走了,不由得心中一酸,便道:“哦,不了,我得回客栈。”   风陵摇头道:“这里房间这么多,干嘛要住客栈啊?快……”她刚要吩咐人去收拾客房,只听得郭襄停住脚步,截断她的话,冷冷地道:“风陵,不要强人所难,随张公子的便吧。”   君宝胸中一痛,差点站不住,他强忍着笑道,“多谢风陵姑娘了,不必送了,我这就走。”   说着,便转身,强自镇定着要打颤的腿儿,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风陵看看郭襄的背影,再看看张君宝的背影,摇着头,有些莫名其妙地进了门。   暗夜里,君宝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每走一步,腿都在发颤,旧伤发作,内力耗损,再加上自己一直不停地强行运动,导致一阵阵眩晕。更兼心里的痛,她为何对我,跟以往判若两人?他的心钝痛不止,客栈越来越近,他强撑着心力走完剩下的路,但眼前客栈的灯笼开始在眼前虚化,迷蒙成一片红色……   客栈门口的小厮认出他来,忙嗒嗒嗒地趿着鞋跑过来,叫他不应,忙将他扶进了客栈。   郭襄筋疲力尽,到了第二日午后才醒过来。   还未睁眼,就见风陵在床前怒喊:“该死的!到底是谁,居然胆敢害我师父!”   郭襄睁了眼,起了身,捂了捂肚子,眼巴巴地望着风陵和绮陌。“我饿了。准备吃的没有?”   绮陌上前笑道:“早就准备着了。”   “杨大哥和龙姐姐怎么样了?”   “他们在后院歇着呢,说是放心不下你,要在府中住下,他们觉得后院清幽无人打搅,便选了后院。”   郭襄点点头,坐了下来。   煮的稀烂的肉糜粥,喷香四溢的黄米饭,再加上几样青菜,皆是软烂易食,容易消化的饭菜。   也是饿了,郭襄接过粥碗,一番风卷残云,吃的津津有味。   绮陌见郭襄吃得开心,心里郁闷稍稍纾解:“今日才知道,这临安虽然人看着和气,但底下藏着的尽是刀子呢,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风陵道:“那人冒充贾妃,到底有何用意?”   郭襄将米饭扒尽,酒足饭饱,轻轻抚了抚肚皮,问道:“派人通知公主了吗?”   风陵道:“可巧我派人送信时,您送给公主的一名暗卫今日来报说,今晨皇上下旨,邀您明日进宫觐见。说是,很快旨意便要到了,我便让他去告知公主此事。”   果不其然,随即管家神色激动,来通报说,圣旨到了。   “是周汉国公主亲自来颁得圣旨。”   郭襄微微惊愕,公主亲自来传旨来了?   到了明堂,便见郑嬷嬷一把将她搂住,见她形容果真有些微倦的慵懒,心肝儿肉一般的叫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郭襄被壮实的郑嬷嬷搂住,就见赵明静在后面站着抹眼泪。   “姐姐,是我连累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郭襄一番好劝,这才将主仆劝住,赵明静直接将圣旨拿给她,算是传了旨。又问了问主仆两人,她们也只猜是阎妃做的。   第二日,艳阳高照,柔风中吹过一丝西湖的水汽。   吕成彦早早地来到门口,一身青蓝,冠上白玉隐隐闪光。见了郭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的颜色。   郭襄今日打扮特别明艳,珠翠压头,一身淡墨染蓝花裙子,淡雅而又不失庄重。   “郭姑娘,我奉命来送你进宫。”   郭襄微笑点头:“有劳了。”   郭襄一身明艳打扮,上了马车。   头上的珠钗虽然好看,但是真重,郭襄天性自由,总算明白了武林中人和皇族人的区别,单单从吃穿用度上看,便有天壤之别。   武林中人无论做什么,都讲究一个自在,自己家人都衣着朴素俭省,反而见其天资,浓妆艳抹之下,虽然明媚鲜妍,但到底少了几分生机。   丐帮的弟子可以衣衫褴露,整日捉虱为乐。   皇族中人每日沐浴三遍,焚香傅粉,温泉水滑洗凝脂。   这两种人,想必天生对对方都看不太惯。   郭襄不由得想起母亲告诉过她,当年母亲黄蓉扮作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爹爹还能那般待她,送她汗血宝马,请她吃大餐,不以相貌度人,可见难得,也难怪当时母亲就会对爹爹芳心暗许了。   风陵瞧了一眼外面,道:“师父,到了临安客栈了。”   郭襄瞪了她一眼,“临安客栈又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风陵奇道:“师父,你实话说,你跟张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几天你还兴高采烈地去找他呢,回来之后,你们两个人就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   郭襄扭脸,“小孩子家,别打听那么多事!”   风陵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天虽是晚上,但我看张公子的脸色极为不好,别是受了伤吧!他一个人在客栈,又没人照顾,那可怎么办?”   郭襄沉默不语。   风陵无奈地道:“怕了你了,回头让绮陌去照顾他吧。”   郭襄还是不说话。   风陵撇撇嘴角,师父还真是嘴硬。   临安客栈里,君宝一脸苍白,风掀起的帘子中,郭襄朱唇殷虹,娥眉淡扫,明艳殊胜,不同往日。   在窗口看见底下吕成彦亲自驾的马车,回头望着轿子轻笑了下,那眼神里的柔情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正是他看向郭襄的眼神吗?   君宝呆呆地坐下,喝进去的水干涩无味,嘴唇有了一丝湿润,忽然觉得脸上湿湿的,摸一摸,竟然是眼泪。   君宝一惊,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即便是在少林寺中受到人的大骂欺辱,或是受了伤,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应该是伤口又痛了吧。”   话未说完,只觉得胸口中一阵绞痛,痛得连身子都不能站直,他挣扎的走到床上,喘息着解开衣衫,看见那胸前的掌印已然发黑。   先前在西域,遇见□□子与尹克西,一番盘旋周转,总算找到了苍猿的下落,从猿腹中剖出了《楞伽经》,谁知道遇见了昆仑派的人,来抢夺九阴真经,同行的丐帮弟子都死了,他内力虽强,但武功不高,惟独自己拼着一身的内力,与敌人抗衡,结果中了一掌,好在被一位黄袍老者给救了,来不及养伤,便回到少林寺,向师父觉远说明原委,免除了师父的惩罚。   又向师父告辞,便赶来临安准备明年开春的科举考试。   来的那天便遇见了杨过,杨过还夸赞他长得跟他一般高了。   当他听到他说这个的时候,心底非常不是滋味。   “杨大哥说笑了。”   谁知他接下来便道:“听说你与我的小妹子襄儿快要成亲了?”   君宝心内微喜,但面上笑道:“杨大侠,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不过是误传而已。”   杨过用慈爱的眼神在他身上略过,看得君宝生出一阵恍惚,襄姐喜欢杨过,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温柔慈爱,而他在襄姐看来,大概是十分生涩幼稚的吧!   君宝打算过几日便去找郭襄,而那日夜间,正是黄袍老者与他约定相见的日期。   谁知道当晚住在临安客栈,便遇见周震炎等举子,他跟着周震炎到了画舫,等着夜半与那黄袍老者的约会,谁知道半途中间出了这件事情。   旧伤未愈,再加上那日屡屡强运内力,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定然是吃不消了。   “小二……”   话还未说出口,便觉胸口一阵痛意袭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一个人从门口进来,叫了几声,见他不答,便将他身上的银子洗劫一空,来人嘿嘿掂量两下,“这小子银子还真不少!”   “你干什么?”一位眉眼粗疏、身量颀长的女子横眉怒道,“身为小二,竟然敢偷客人的银子?”   绮陌跟从风陵也学会了几招,当下揪着小二到了掌柜那里,看着掌柜在众位客人的眼前,把那小二开除了。   绮陌看君宝昏得不省人事,头上烫的吓人,忙派人去请大夫。   打了一盆水,洗了洗毛巾,想替他降降温,走至床前,见他迷迷蒙蒙中呓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君宝:襄儿,呜呜呜,好疼,你都不关心我……   郭襄:竟敢喝花酒,晾着你!   ☆、皇后   皇宫恢弘大气,但郭襄总觉得,沾染了临安明山秀水的习气,连皇宫内都觉得虽则恢弘,但也难免软绵绵起来。这等气象,浑然不似人君居所。   郭襄正等待着皇帝召见,只听得一位紫袍内侍满脸和善地迎了上来,“县主,还请您稍后,皇上而今正忙公务,县主您先尝着这茶,可是明后龙井,最是新鲜宜人的。”   他话音和善如风,其醇甜之势,如同天成。这样的姿态,可是一般人做不出来的。不过,越是这样,越是令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再看他身着的官袍乃是紫色,神宗改制之后,四品以上服紫色。郭襄便屈身行礼,“董大人好。”   董宋臣的脸色亮了一亮,笑眯眯地道:“县主好眼光,都能认得出老奴了。那烦请县主在此等候吧。”   他出去之后,郭襄嘴角不由得挑起一丝冷笑。   本来下了旨意,召见她入宫,现在她来了,又要她等。不知道这个色鬼皇帝到底是被谁给绊住了?   那厢边,皇帝在秾华殿与阎妃相见,阎妃那一次被吓得三魂七魄皆出,发了一场大烧,现在虽则好了,但身子却落下了病根,夜不能寐,挪到了秾华殿的暖阁里住。   她身体虚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皇上,您这才来看我,便又要走。”   赵刖对秾华殿有了阴影,这一次来秾华殿,还是因为董宋臣今晨向他报告说阎妃娘娘日夜哭啼,思念皇帝。   这会儿来了,只觉得这殿内飘满了阴魂,“爱妃,今日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阎妃只好目送着皇帝离开,面上泛起一阵苦笑。   皇后命令她拖住皇帝,她也只能贿赂董宋臣向皇帝说好话,现而今看皇上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怀疑她也是鬼魅了。   她的心底忽然泛起一丝怨毒来。皇帝只把她当做玩物,对她的爱还不如贾妃,她无甚根基,连皇后也不敢得罪,但她也不是没有机会翻盘。   她挣扎起身子来,冷笑地望了望身上的鸳鸯红锦被。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怪我心狠!   御花园内的,皇后谢道请连同皇帝一起,对郭襄上京的生活嘘寒问暖,俨然一副慈爱的长辈模样。   贾贵妃的笑意里倒是含了真诚,明艳动人,真不愧是外界盛传的“妖妃”,确实拥有这样的资本。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总是含着水汽,连女子见了也难免心动,怪不得朝中之人斥责她为红颜祸水。美人无罪,怀璧其罪。贾贵妃的玉璧便是她的容颜实在是太出众了。   但贾妃很是淡然,连话也不肯多说,似乎是害怕说多错多。   那一对帝后倒是唠唠叨叨,郭襄不时点头微笑应和,笑得脸有些发僵,只见赵明静颇有意味地望了她一眼,而后起身跪地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贾贵妃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好,袖中的手微动了动,还是没能发出声来。   赵刖饶有兴趣,“静儿有何事?”   “父皇,前日县主接到邀请,那人自称是母妃的人,将县主骗至运河上的一个画舫之后,将船开至运河中央,用精铁将县主困在牢笼之中,将船体凿穿,后不成,便用火箭射船,意欲杀害襄阳县主!父皇,襄阳县主是父皇亲封的县主,这幕后黑手如此作为,实在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望父皇找出真凶,还襄阳县主一个清白!”   皇后头戴一年一景花钗冠,冠下红唇若雪,肌莹如玉,美的没有温度,不似真人。听了这话,脸上微微皱眉,忙道:“竟然还有这事?那真是没有王法了,皇上,臣妾愿意调查此事,还襄阳县主一个清白!不过,那人怎么会自称是贾妃妹妹的人呢?莫不是……”   贾妃的脸色一下子变白。   郭襄起身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此人心存陷害,不管他自称是谁的人,都定然不会是真的,不过那人声音尖细,出自内侍确实真的,那人的样貌,我也记得清楚呢。如果再见一面,定然会认得出来。”   皇后精致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置的一场陷阱,竟然会被眼前的这个看起来美貌的小姑娘给逃了出来!当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也并不慌乱,命令苏全年先躲藏起来,仍旧冷静自持地到御花园来与她见面,嘘寒问暖。   那苏全年可是她贴身的内侍,知根知底,顺手随心,如果现在弃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的手在袖中捏了捏,随即笑道:“那好,无论是谁,我都会公主讨还一个公道的。”   赵明静与郭襄并立,笑道:“父皇,此事牵扯甚多,皇后娘娘毕竟身在内宫,很多事情的探查多有不便。还是请父皇亲自裁夺吧!”   赵刖见爱女都发话了,便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竟然能够动用那么多的人手,手段又那么残忍,朕会吩咐大理寺好好查探,也会亲自审理这次的案件的。”   皇后劝道:“皇上日理万机,还是让……”   “咦——”赵明静忽而间奇道:“为何皇后娘娘身边不见苏全年?”   皇后的脸色瞬间白了白。   赵刖虽然好色,但毕竟脑子不糊涂,眸光微闪,瞄了一眼身边的皇后,又见下面的贾妃神色不定,出声劝道:“爱妃,莫要担心,当心身子。”   贾妃见赵刖关心她,便起身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清者自清,臣妾问心无愧。”   皇后无不担忧地道:“妹妹近来总是心神恍惚的模样,恐是有心事?本宫那里还有皇上赏赐的凝神丹,待会儿就差人给妹妹送去。”   贾妃微微矮身,“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凝神丹妹妹宫内倒还是有的,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皇后点头,抬头看了看日头,正要打算结束这场如坐针毡的筵席,去好好安置苏全年,谁料赵明静忽热间道:“皇后娘娘,您还没有告诉儿臣,到底苏内侍去了哪里呢?”   皇后心内微动,“苏内侍被董大人借去了,至今还未归还臣妾呢?这事儿,该问董大人。”   在皇帝身边的董宋臣心内咯噔一下。   外人都传说他和闫贵妃是一伙的,其实是冤枉他了,他只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贾妃心性单纯怕事,从来不肯跟他结交。皇后那里,他也不敢得罪。   现而今说到底,他只是听从于皇帝一个人,但无论是贾妃还是皇后哪一个他都不敢得罪。贾妃还好说,皇后身后可是有太后的。   这事儿,明摆着是皇后邀请他入伙的节奏了。   要是这次拒绝了,说不知道,自己可就是得罪了皇后和太后,再一琢磨,襄阳县主这事儿八成就是皇后做的。   但赵刖也不好糊弄啊,自己要是帮了皇后,那不明白着跟贾妃和公主作对么?不过一会儿工夫,心思电转,董宋臣冷汗就下来了。   他只好道:“正是呢,这不是为太后办寿宴的人手不够,苏内侍又及其伶俐,被我从   皇后娘娘那里要来了,这会儿兴许在外面采办呢。”   皇后嘴角绽开一丝微笑:“哦,原来如此。”   赵明静心内越来越狐疑,只望着皇后浅浅地笑道:“那既然如此,宫内三品以上的内侍都先叫来让县主认一认,等到苏全年回来了,县主再另行指认。”   皇后方才松弛的心又紧张了起来,指甲掐进了掌心,笑了笑,不再言语。郭襄这个女娃,居然让一向安稳乖巧的公主为了她,则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又能从那样的牢笼中逃出生天,自己可不能露出痕迹来。   不是自己亲生的,到底终隔一层,虽说自己先前默许阎妃杀死赵明静,但心底也是存过收养她的念头的。不过自己当初,真是不该动那般恻隐之心的。   苏全年,原本以为能够将你保住,现如今……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皇后松了手,轻松地道:“将三品以上的内侍官都叫来,让县主指认。”   眼神从三品以上的内侍官略过一遍后,郭襄便冲着赵明静摇了摇头   皇后笑道:“待苏全年回来之后,我让他亲自登门让公主指认。”   言下之意,便让郭襄退下,不要再等了。   郭襄眼神止住赵明静,笑着告退了。   走到接引处,见到风陵,郭襄登时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颊,心中感叹了一句,宫内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明枪暗箭,你来我往,一个不小心便会命丧其间,虽然看来是锦绣成堆,但比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也差不了哪里去。   吕成彦蓝衣上的金线隐隐发亮,面色沉沉,他方才听风陵说了那夜的经历,实在也觉得惊心动魄。   他暗地里下了一个决心,看着郭襄方才出宫前谨慎小心的模样,简直跟以往的明艳跳脱判若两人。   大太阳底下,马车一路走回郭府,吕成彦看着郭襄下了马车,手中的红骨扇子有些微汗。   “郭姑娘,我有话对你讲。”   “吕公子,有件事要劳烦你。”   两人的话竟然同时出口。   两人不由得都笑了。吕成彦心内有一种默契的隐隐喜悦。“姑娘,先讲。”   郭襄也不客气,便道:“张君宝张公子,也来了临安,住在临安客栈,听说他病了,我想请您替我多多照顾他一下,不过,请不要告诉他,是我叫你去的。”   吕成彦点点头应下。   郭襄笑问:“方才吕公子要跟我说什么?”   吕成彦见她笑靥如花,微笑道:“不过是让姑娘日后多加小心。”   郭襄点头道谢,辞别了吕成彦,迈进了门。   “姑娘,您真的不去看看张公子?要不是我即使赶到,他的银两就全被店小二给偷了!而且,他发烧的一直说胡话,在睡梦中一直叫着您的名字!”绮陌劝道。   “姑娘这么铁石心肠,怎么会去看呢?”风陵无奈地道。   郭襄没好气地说:“喂,你们两个别唱双簧了,那张公子自有人照顾,你们不放心,就都去照顾他好了,别在这儿烦我!”   风陵双手托腮:“师父,你也好意思,现而今你的东西可都是人家华巅公子给你赚下的,您让张公子在这里养伤怎么了?”   绮陌又加了句:“就是啊!您不知道,张公子醒来之后,问我,你有没有问过关于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您第一句,是说您饿了!第二句,是问杨大侠和龙姑娘,丝毫没有提到关于张公子的事情。”   “哎哎哎,绮陌,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姑娘哪里没有提到张公子啊?姑娘请了吕成彦公子去照顾他呀!您说说,这张公子每天看着情敌在自己眼前晃悠,那病是不是得好得挺快的!”   郭襄眼皮一翻,提起剑来就走。“你们聊吧!姑娘我自己找地方玩去。”   风陵在后面大叫,“去吧,师父,见了张公子,替我问个好!”   郭襄心道,你哪里知道,人家那张公子心里有没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都继续留评啊,不想一个人玩单机啊啊啊……   下一章郭襄见君宝,会发生什么捏?   ☆、质问   客栈内人来人往,并不怎么安静。   床上闭眼皱眉的男子憔悴虚弱,躺着如同一个婴孩,浑然不似先前生龙活虎的模样。   郭襄从窗户望见,左顾右盼,见无人,便悄悄地进了门。   “襄姐!”郭襄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醒了,仔细一看,才知道他仍在睡梦中。   望着君宝的模样,看见他苍白皴裂的嘴唇不停地嚷着她的名字,郭襄心里复杂难言。   “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君宝的话音含混不清,头上大滴的汗珠掉落下来,郭襄见他似乎是在做恶梦,近前一步,他却忽然间抓住了她的手。   郭襄待欲挣脱,却见他神色渐渐安稳下来,似乎睡得酣沉了。   郭襄放弃了挣脱,坐了下来,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他。他的眉长入鬓,睫毛如同鸦羽一般,纤长浓密,嘴角上的一丝安稳的笑意,仿佛孩子一般纯然无害,但攥住郭襄的手却有着惊人的力度,仿佛是要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和力量。   郭襄心猛地疼了一下,她开始彷徨起来。   当日在画舫上,君宝已然跟那歌女有了首尾,无论她再怎么喜欢他,也总归心底是一个疙瘩,她不愿意委屈自己,显然君宝也并非没了她不行。   待他醒过来,病好了,便与他说清楚,从此只做朋友吧。   但她心里还是很难过,拿出手帕替君宝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忽听见脚步声,见吕成彦踏进门来,便抽开了手,站起身来,轻声道:“吕公子,多谢了。”   吕成彦早在她托付他照顾君宝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便笑着点了点头。   谁知郭襄一抽手,君宝便惊得醒了过来。   抬眼便望见他心爱的女子跟吕成彦并肩,在听见他的响动后,一起向他望过来。   那默契和方才的微笑刺痛了君宝的眼,他默然地转了眼,微微喘气地躺回了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想说。   “君宝兄弟醒了?”吕成彦微笑着袖着扇子走近床来。   君宝余光瞥见那一抹淡绿身影,踮脚要出去。“郭姑娘,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郭襄提着裙子的手顿住了。郭姑娘……又回到了郭姑娘……郭襄忍不住苦笑了下。   君宝挣扎着起了身,笑着对吕成彦道:“吕兄多谢了,我跟郭姑娘有几句话要讲。”   吕成彦何其聪明,忙说吕府内有事,便先走了。   郭襄沉默地站着,君宝看了一眼椅子,示意她坐下。   郭襄觉得他此时气势逼人,也觉得有话跟他讲,便就顺势坐下了。   君宝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郭姑娘,我只问你一句话。到底我哪里得罪了你?让姑娘您对我如此嫌弃厌恶!”他说话间,便气起来,微微有些气喘。   郭襄见他的模样,也不敢说旁的,只嗫懦地开口说:“张公子没有得罪我,只不过是我觉得之前太过僭越了,还望张公子不要见怪。”   听得自己已然变成了张公子,君宝气的发抖,“僭越?姑娘说僭越?那么那次华山之巅,你用手帕为我包扎伤口的时候,姑娘怎么不说僭越?在襄阳城外的湖水中,在那次姑娘将我丢下,最后良心发现去寻我的雨中,在那次我们一同赏画,我们……那么些时候,姑娘怎么不说僭越?”   郭襄微微惊愕中,眼圈有些湿润,没想到君宝将两人之间的一点一滴记得这么清楚,她不觉压低了头,免得让君宝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君宝见她低了头,沉默不言,似乎一副认罪的模样,心内更气了。   “姑娘是不是见了旧人,就忘了新人了?”   郭襄惊愕地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话音中带了几分气。   “神雕侠俊朗无双,尘世难得,你爱他敬他,连龙姑娘也一并爱了,可真是难得!”   郭襄听得他话音中的讽刺,忍不住偏头叹气,满脸无辜的无可奈何。这都什么跟什么跟啊!   君宝只觉得自己把心底的隐秘都说了出来,心里又是刺痛又是畅快,见郭襄并未否认,越说越激动:“兴许连吕公子那样的人品,都在姑娘心里有一席之地,姑娘怕是连半分也没把我放在心上吧!”   郭襄再也忍不住了,怒道:“张君宝!你有完没完!”   君宝仰着脖子道:“戳到你痛处了是不是!”   郭襄一阵无语,“懒得跟你说!”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君宝见她不解释便要走,更气了,喊道:“姑娘也别气!早知道如此,不该当时招惹人家!偷了人的心,还要再拿回去!”   他将心底的话都说出来,又喊又气的,面色通红,因为耗力还微微喘气。等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更是脸红欲血,天啊,方才他都说了些什么?   郭襄一步踏出了门外,听得门外的喧嚣,又听得他这句动情动心的话,脚步顿住了,心内一阵震动。君宝心底是有她的无疑,不然今日也不似这般,打翻了醋坛子的模样,若是与他争讲下去对于他的病,没有益处,不如就先顺着他,等改日再说。   想着,便撤回了脚,重新走到屋内,口气温和下来:“你现在病着,这里人多嘈杂,不利于养病,一会儿我让风陵来接你。什么事,等病好了再说。”   谁知君宝听了风陵两个字,更气的不行:“你走!我不需要!”   郭襄瞪着他叹气:“张君宝,你别仗着你生病就闹得翻天,你平时读的那些经书都到哪里去了?”   君宝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佛经有云,烦恼即菩提,可郭襄时他心底放不下的菩提,是他放不下的烦恼,他也不想放下。   可他方才那模样,在郭襄看来,不正是幼稚无理取闹吗?   君宝羞得无地自容,只冷呆呆地问了一句:“我再问最后一句,姑娘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郭襄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听见自己说了声:“朋友。”   县主府三进院内,有一处竹林,竹林中有一间轻巧的竹屋,杨过和小龙女便住在其中。   一壶岭南带来的荔枝茶,泡的鲜香。   “襄儿,我跟你龙姐姐连日来查探,得到了一点消息,原来那皇后身边的内侍苏全年,似乎跟江湖上一些人物有关联,这些人,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本领倒也不小,但都是些无恶不作的小人,无论黑道白道,都不受待见。”   小龙女便提着紫砂壶,给杨过和郭襄杯中亲自倒茶。   郭襄道了谢拿起茶盅,“这么说,这帮人果然是皇后的打手。不过,我不明白,为何她非得要致我于死地,就因为我是公主的朋友?还是为了嫁祸贾妃?”   杨过沉吟片刻,“定然不单是如此,她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郭家在武林中的地位,显而易见,有人敢动你,就是与整个郭家为敌,与整个武林为敌,她这么做,不但能够嫁祸贾妃,还能够离间朝廷和武林,你想想看,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她想要窃国?”   杨过轻轻一笑,饮下荔枝茶,不置可否。   郭襄心内一阵惊骇,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挑拨武林和朝廷的关系,不是想要窃国,还能干什么?   “襄儿不必担心,我跟你杨大哥连日来,号令武林同道,讨伐这些与苏全年有来往的人,想必这几日已然见到成果了。到时候他们如果指认苏全年,那么皇后也逃不过责罚了。”   小龙女姿态娴雅,微微笑道。   “但只可惜苏全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苏全年躲得很隐秘,连自己放在公主那里的两名天兵都没有找到,可见蹊跷,难不成世上除了她的介子,还有其他的地方也有介子吗?   正想着,风陵走进竹林通报,有些为难道:“姑娘,张公子他死活不肯来。”郭襄正要说话,风陵耸耸肩,摆摆手,“我只好将他打晕了扛回来了。”   郭襄闭了嘴,端起茶杯,喝茶。   杨过笑道:“是该弄回来,君宝可是重要证人,当时他也在船上。说到底,君宝到底知道些什么?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郭襄道:“我就在隔壁,听声音只有君宝和另外一个歌女,说起来奇怪,那个歌女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是啊,那个歌女勾引君宝,虽然可恨,但她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怎么后来就悄无声息了呢?   夏日午间炎热,君宝侧脸面向床躺着,郭襄悄悄地走进去。   见他一动不动地躺着,腰背挺括,卓然如山,又如弓箭暗藏,实在是一副好人才。   郭襄幽幽叹口气,便靠窗坐下来。   也不知他是睡着,还是醒着,也不知是在跟他说,还是跟自己说。   “说到底,你跟那个歌女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没办法当做不知道。”   没过一会儿,便见绮陌探头找她,郭襄出了门,绮陌低声道:“大理寺来传召张公子了。”   郭襄点头:“知道了。让他们先等着,公子有病在身,不能身去大理寺,需要休息,等公子醒了,领他们过来,但要注意保护公子的安全。”   绮陌“嗯”了一声,却望向身后,郭襄扭头,见君宝一身利落地起了身,精神比之昨日好了很多。   他恢复了平素的沉稳模样,面色淡然地道:“我没事了,只是提一个要求。”   “什么?”   “我希望姑娘能够旁听。”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希望接下来小两口怎么样啊,留评嘛~   ☆、和解   送走大理寺的人之后,郭襄脸上的表情都是木木呆呆的,原来是误会了么?   想也是,君宝那样的人,从小在少林寺长大,是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的,自己这样误会他……真是……小人之心。   君宝就站在自己身后,一动未动,是该道歉的,但那里还有脸。郭襄从未觉得这样困窘过,只希望自己变成了隐形人,旁人看不见她才好,她手指轻绕着垂到胸前的头发,缓缓地抬了步。   “咳!”有人在背后轻咳了声。   郭襄微抬的脚跟又放下了。   没动静,郭襄又抬起了脚步。   “咳咳咳!你没话跟我说?”他问,身子已经逼近过来,话音清越地让人心上发颤。   “不过是因为一个误会,连问也不问我?嗯?”他句句逼问,盯着郭襄一动不动的后脑勺,见她一头的青丝挽成了堕马,闲适而又慵懒,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来,淡淡地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君宝习惯了跟她相处时自己的脸红心跳,只是这会儿他正等着郭襄表态,没怎么在意。   倒是在他身前的郭襄,察觉到他的气息,清淡中带有淡淡的中药味,莫名让人安心,她抬起的脚又放下,左右瞄一眼无人,心一横,扭头过来,鼻尖堪堪擦过他的,两人离得这样进,君宝的唇微白中透出粉色来,好似桃花糕一般粉莹莹的,近在咫尺的距离,郭襄忍不住,便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   君宝觉得一股电流从唇上涌向四肢百骸,酥酥麻麻,这等滋味他还从未尝过。   如此亲近的距离,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郭襄张口轻道:“对不起。”两片唇张合间,便在君宝的唇上微微蹭了蹭。   君宝登时浑身僵硬了。   “我……我……”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脑海中万千道书经书闪过,只在脑海中闪过《诗经》中的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可里面没教说,美人在侧,和该如何?   难道马上桃之夭夭,宜其室家?   君宝脑中乱七八糟的念想一堆一堆的,但他不能就这么僵着啊,还没等他有动作呢,郭襄便离了他的身子。   “是我错了,以后不会误会了。”   郭襄红着脸,咬着唇扭了头,君宝还是头一次见郭襄如此娇羞的模样,他直觉知道,现在是一个与郭襄促进关系的天赐良机,他一把伸手拉住她的手,带着生涩和微哑,道:“别走!”   郭襄犹如身在梦中,一个旋身便被拉了回来,君宝忽然间想起那日在画舫上偷瞄的那几眼,见郭襄红唇微润,他口干舌燥,低声道:“此生定不负卿……”说着,便再也忍不住,轻轻含住了她的唇。半晌,微微吸了一下,又吸了一下。似乎察觉到察觉到某种乐趣似的,便又吸了一下。   郭襄觉得有点滑稽,忍不住低着头,笑起来。   君宝正得了意趣,被她笑得羞恼地不行:“你笑什么?”   郭襄敛了笑容,望着他一脸的认真,眸内水光微闪,君宝心中一动,不由得捉紧了她的手。谁知听见她说:“可见我真是错怪你了,你真的什么都不懂。”说罢,便挣脱了他,扭脸跑开了。   君宝在身后脸如黑铁,强忍着跺脚的冲动,跟了出去。他这是被嫌弃了!实在太可气了,他还不如她懂得多。这有什么?!不懂他可以……学嘛!   第二日早晨用餐时,某人又蹭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的桃花树下,等郭襄用完了餐出来,这才满脸笑意地凑上来。耳根后还带着红意,脸上的笑意仿佛漾开了整一个三春的春光。   绮陌和风陵乖巧地走开,顺便叫走了院内一干的下人。   郭襄含笑慢慢走向桃树,仰头望了望桃枝,又扭头笑望着他。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如果决定了要喜欢下去。   西域一别,其实两人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郭襄也没怎么好好地看过他,他似乎比之以往成熟了许多,这次生病,他的脸清瘦了许多,倒是越发显得眉清目朗,渐渐地体现出比之以往不同的超凡品貌来。   郭襄打量着他手中的素帕,问:“什么东西?”   “襄姐。”他还是略有些羞涩地开口,将手中的细娟帕打开,素帕洗得干干净净,但显然已经不新了,一角上绣着一个字,分外眼熟。   手帕上静静地躺着一汪洁白温润的酥酪,正是那时候在襄阳君宝打算送给她,但却被她拒绝了的羊脂玉镯。   “我来替你戴上。”   “好啊。”   君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郭襄盯着他看,才带着狂喜的心情,捉过了郭襄的手,替她套进皓腕之中,仿佛是完成了某一个仪式。   郭襄的手腕映衬着,那对白玉镯,仿佛是白梅映雪,她抬起手腕来看,轻轻一笑,阳光透过枝桠细细密密地打在她的头身上,皓齿如贝,玉颜莹润流动。   君宝不由得看呆了。想起昨日亲她的场景,身体莫名有一股冲动,但他不敢,害怕毫无技巧的自己,再被她给嘲笑。   鼓足勇气靠近一步,再靠近一步,几乎触到她衣襟时又胆怯,但也望着那对玉镯喜滋滋地道:“襄……姐,戴上这个,可就再不能摘下来了。”   郭襄笑盈盈地望着他,“是么?我只是戴上试一试,并没说要永远戴着啊!”说着,便要作势摘下来。   君宝急了,慌忙扼住她的手腕,“不许!”他虎着脸道,“不许摘下来!如果你摘下来,那我就……”   “你就怎么样?”郭襄挑眉看他,目光中带着戏谑,他明白过来,松了手,红脸低头,暗恨道,“我就再给你戴上。”   郭襄轻笑出声,心道傻瓜,心底却有隐隐的甜蜜。   树下有一藤椅,上面落着树叶,郭襄正要坐下,君宝忙到她身侧,用手扶开落叶,又担担灰,郭襄笑了笑,没看见脚底下的一块石头,一下子站不稳,往前扑去。   君宝赶紧拉住她,但不妨被她按住,为了保持平衡,抱着她一下子坐在了藤椅之上。   郭襄好巧不巧坐在了他怀中,四目相对,登时柔情无限。   君宝来不及害羞,只俯身下去,轻轻将吻印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仿佛烙上了自己的烙印。   细看她的每一寸容颜,温柔地手轻轻拂过她额上的发丝,她的脸颊,仿佛珍宝一样,细腻的触感让他手指微微发颤,琼鼻如玉,红唇若樱,太阳在地上闪着细碎的光芒,风也柔柔地吹着,他只觉得自己快活地要飞起来了。   他多想这样的时刻永远停顿,背后却忽然间冷不防传来一阵剧痛,“啊!”   尖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欺负姑娘!欺负姑娘!该打!该打!”   君宝回头,见一只白头鹦鹉,怒发冲冠地扑闪着翅膀,冲着他不停地飞过来。君宝何尝不恼他破坏了好事,但不敢对它动手,恐怕伤了它。   郭襄笑得打跌,看着君宝在逃到了房顶上,小白飞不高,犹自不解气落在院中的树枝上瞪着他,直到听见动静的绮陌拿着事物来哄,才将它哄骗到架子上,带到别院去了。   “这鹦鹉倒是厉害。”君宝看着郭襄笑得花枝乱颤,从房顶上下来,讪讪地说。   郭襄走近,拉过他的手,“你别怕。”   君宝脸色一红,刚要说些什么反驳,郭襄一笑慢慢地扶到他的怀中,听得她在他的肩头呢喃,“从今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君宝的手抚上她的背,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跳,如同迷梦一样,他再不肯轻易醒来。忽然间想起那日画舫上的场景,他的目光略略深沉,再不能,让她陷入那等境地。   “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我的伤还没好。”君宝说得是实话。   “那也没问题,反正这个府邸也是一个叫华巅,自称是我的贴身侍卫的一个人,赚来的。改天遇见他,你问问他,他应该会同意的。贴身侍卫,你真想得出来!”   “……”君宝心虚。   “你是什么时候惦记上我的?”   “两年前,华山之巅。你替我包扎伤口的时候。”   “哦,小和尚,心地不纯,妄动凡心。”   “凡心……只为你而动。”   情意绵绵,总叫人觉得时光似乎停滞了,又似乎过得飞快。   待赵明静带着苏全年上门指认的时候,郭襄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的人,长脸白肤,透着精明利落,正是当日请她入画舫的那位内侍,只是脸上带了青痕,似乎是受了伤。“拜见县主。”模样倒像之前从未见过她一样。   他竟然毫不掩饰的出现了?照常理,幕后黑手此时不是应该将他杀掉灭口吗?   “姐姐,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当时邀你上画舫的那位?”   赵明静一脸期待地望着她,见郭襄点了点头,冷眼射向苏全年,“果然是你!”。   风陵一听,立马上前一脚将他踹倒!“你竟然敢害我师父!”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可怜苏全年一阵抱头乱躲,大喊冤枉救命,满屋子的人都冷眼看着,待看着被打的差不多了,这才差人将意犹未尽的风陵拉开,苏全年脸上已然开了酱油铺,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心里恨得发痒,但却直挺挺地跪下去:“冤枉啊!奴婢也不知情啊,奴婢也是刚刚逃出来的!前几日我在宫中,忽然间被人打晕,扔到了北冷宫的枯井里,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没见到皇后娘娘,便被公主抓了来。是有人假冒我!暗害县主!奴婢冤枉啊!”   赵明静脸色迷茫,却是她发现了灰头土脸的苏全年不假,但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   郭襄暗暗摇头,看起来赵明静也是被人利用了一把。   赵明静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却越来越分明起来!这人是又把矛头指向了贾妃! 作者有话要说:  会不会……太甜了点?   ☆、花犯   皇后谢氏,与贾妃同时入宫。当时皇帝喜欢贾氏,打算立贾妃为后。   但杨太后为皇后时,谢家拥立有功,因此当时太后极力旨意立谢氏为后,赵刖本不是皇后亲生,当时在朝中地位不固,只好同意了太后立谢氏为后。   她入宫之时,面色黧黑,脸上带斑,谁知一场大病之后,竟然黑色脱落,肌肤莹白如玉,再加之她稳重自持,皇上也对她多加爱敬。   此刻,她正在细密的檀香中,闭眼敲着木鱼。   苏全年一进坤宁殿,立即扑通跪地,“奴婢谢皇后娘娘再造之恩。若不是皇后,奴婢早就死了。”他心内知道,出了这种事情,杀人灭口的有的是,皇后肯想办法来保全他就是很好了,当然,他知道皇后的很多秘事便是了。   皇后起身,苏全年连忙上去扶,皇后猛不丁望见声旁一张青黑如同鬼怪的脸,不由得心内骇了一跳,皱眉沉言道:“怎么回事?”   苏全年已经看不出模样的脸,哭丧着道:“还不都是那襄阳县主,娘娘,我刚到他府上,还没说话,就被他们打成这个样子。”   皇后脸色恢复正常,“哼,这襄阳县主倒是嚣张,不过,你倒是不必谢我,该谢花犯道长。”   说着,便有一人从佛像后面转过来,一身白色道袍,头上佩玉,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眉目深长,嘴角似乎永远带着冷笑,竟是及其俊秀的中年道人。   苏全年忙又仰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向着花犯挪了几步。   花犯皱了皱眉,似是极为嫌恶他的模样,摆摆手躲开他。   “不必言谢,我本是修道之人,受皇后娘娘供养,为皇后娘娘效命,那是应该的。”   苏全年看出他的疏离,忙赔笑道:“小的在那处仙境呆得实在舒服极了,都不愿意出来了。”   花犯得意的笑笑,不做置评。   那一处仙境,乃是随身,是他修行多年,偶然在昆仑圣境得到的,他偶然发现,随着他内力的提高,仙境的空间便会变大。   他素喜种花,食花,遂在仙境当中种植了万千花朵,为了抬高内功,他云游到襄阳,听说郭家有九阴真经,遂打了九阴真经的主意,襄阳城外的山头上造了一间茅屋,扮成老农的模样,还未有所行动,那愣头青傻小子张君宝便找上来了,说要给他心爱的姑娘种一片花田,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当报酬。   他正嫌所居之地荒芜难看,自然顺手推舟,从介子内搬了适宜种植的花草,种了下来。   谁知后来被郭襄识破,不得已不逃回西域,恰巧听说张君宝带着丐帮的弟子来寻《楞伽经》,他知道到这经书中藏有《九阳真经》,便起了贼心,欲夺经书,谁知张君宝内力惊人强悍,他将丐帮弟子尽数斩杀,却无法耐得他一根毫毛,后来只好抓了一个小孩儿当做人质,才占到便宜,一记摧心掌打的他吐血,眼看经书就要得手,谁知道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黄袍怪客,将那张君宝救走。   他被张君宝以浑厚内力挫伤,将养了大半个月才恢复,后来慢慢打听便来到临安,苏全年替皇后招揽打手,他便趁机混进了宫中。   苏全年自顾自一脸陶醉地说着,“娘娘,那仙境可谓中繁花似锦,温暖如春啊!那溪水干净,感觉自己喝上一口,快活似神仙啊!”   花犯冷笑了一声,那溪水中遍落罂粟花,喝了确实有让人止痛,心生幻象的作用。这虽是恭维话,但他却看得苏全年那张脸十分难受。   “苏大人,还是先去抹药吧!我这儿有一瓶清凉膏,消肿止痛,大人抹上了,三日便好。”说着,从袖中丢出一小小白瓷瓶。   苏全年听他这么一说,觉察到又疼地抽了抽气,忙双手接过,便向皇后告辞了。   待苏全年消失在殿角,皇后这才重新向花犯施了一礼,“多谢道长,若是无事……”   花犯见左右无人,忽然间进了一步,截住她的话头,“皇后娘娘何必客气呢。”   谢氏见他眼神不怀好意,也不好与他当面发作,便不着痕迹地笑道:“道长说笑了,有助于本宫,自然当谢!”   花犯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又凑近了一步,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真是国色天香……”   这句话却戳中了她的痛处,皇后的手捏紧,猛然推后了一步,深吸一口气,“道长说笑了,皇上方才找本宫有事,本宫这就去了。”说着,便出了小佛堂,虽则气度沉稳,但还是有些慌张。   花犯盯着望着她的背影,见她身段优雅,只可惜衣着沉闷,不由得叹口气地摇头,振振衣衫,出了门,还是那个仙风道骨,风姿俊雅的白袍道士。   走出坤宁殿,他在皇家林苑中来回转悠,因为他是新近皇帝新宠的炼丹道士,后宫内无人不对他毕恭毕敬。   正是六月里,荷花开得更盛,他走到荷花池边,遍值牡丹的钟美堂,他目光一亮,忽然间发现花木掩映中,一位郁色美女,恹恹地伏在石桌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下一下地扶着自己的头发,头上一根金钗,被她搔得快落下来了。   花犯登时心里痒痒的,这女子真美,如果说,皇后美的精致绝伦,不似真人。贾妃则是美如飘雾,朦朦胧胧。但她太过孤冷,一眼都不肯看他。他也实在提不起兴致。   眼前的这人,美的就是活色生香,一举一动,顾盼生辉,一袭华美的窄身袄裙,将她的身段曲线显露无疑,真真是令人垂涎欲滴。   花犯大大地起了色心。   他见左右无人,便整整衣裳,紧走几步,走到海棠花树下,露出一个痴痴的面容,盯着那女子看。   阎妃察觉有人,慢慢地扭了头,待她看清是一个痴呆模样的道士,不由得“嗤”地一笑。   当真如同三春花开,绝艳芳华,比那日头还要耀眼夺目。   花犯的表情,仿佛是惊扰了仙女洗澡,大为羞窘,低了头,却不肯挪步。   阎妃见他如此,心内更是得意,起了身,一步一莲地走了过来,   花犯望着自己的道士靴,余光瞥见那一个尤物靠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慈元殿内,贾妃蛾眉微蹙,坐在榻上低头暗泣,仰起脸来,当真如同梨花带雨,娇荷着露。   一位身着特赐玄色金漆滚边袍的中年男子,一脸的玩世不恭,面带讥诮地站在坐在下面,把玩着手中精巧的蝈蝈笼子。   “贵妃娘娘倒是说句话啊!我可不是皇上,哭哭啼啼对我没用!”   贾妃一阵气苦,偏了头流泪道: “随相爷怎么说,那襄阳县主和静儿是朋友,再者,她又是武林盟主的女儿,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本宫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再者,我身居内宅,自从父亲母亲去世,本宫连家都很少回了,也甚少结交外人,连相爷你……也很少往来,怎么布置的下那么大的阵仗?”   贾似道停了手中的动作,斜斜地瞥了过去,“那又怎么样?在别人眼里,你我可是亲姐弟呀!若是娘娘一个人,自然做不成事,但我可是宰相,原本就位高权重,别人早就看我不顺眼,心心念念把我拉下马,娘娘若是顾念姐弟情意,就该谨言慎行,当初为何非得要招惹那武林中人!”   “若不是那襄阳县主,静儿早就……早就……”贾妃又掩面哭了起来。   “有人暗害静儿?”贾似道微微惊愕,嘴角现出一抹杀机。“是阎妃那个贱人?!”见贾妃不言语,贾似道将蝈蝈笼子往桌子上一摔,冷哼道,“那个贱人手伸得够长,为何从来不跟我说?!”   贾妃听惯了她的冷言冷语,但他这话中但到底有些温情,想起母亲与他母亲的恩怨,便止了哭泣,低声道:“怎敢劳烦相爷。”   贾似道冷笑了一声,弹了弹绣袍上的金边,抬眼道:“阎妃狐媚惑上,皇后城府深沉,说到底,娘娘这些年在后宫也吃苦了。”   贾妃一顿,心内涌上一阵陌生而温暖的情绪。她孤身一人在后廷之中,何尝不想朝廷中有一个人来帮扶自己。   贾似道似笑非笑道:“不过,有些东西,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说着,贾似道冷眼瞧过来,眼中的冷意让贾妃毛骨悚然。   “相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必须得有人为我母亲的事情负责……贵妃娘娘,现而今皇上已经对你我起疑,以为我们里应外合,要离间朝廷跟武林的关系为今之计解决方法,只有一个。”   贾似道站起身来,将蝈蝈笼子拿到眼睛上仔细瞅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走进,将一样东西,递给贾妃。低声在贾妃耳边说了什么。   贾妃接过的手微微颤抖。   “公主驾到!”   贾似道整整衣衫,随即告辞。   赵明静见了贾似道,矮身行礼,“静儿见过舅舅。”   贾似道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继续往外走。   待贾似道越过她,“母亲。”   “哎。”贾妃方才连忙将眼泪擦去,这会儿脸上已是笑脸,伸手迎过赵明静到榻上。   赵明静自然看得出贾妃红红的眼圈。   “舅舅他说什么?”   贾妃一笑,“不过是与我想些办法,劝我争宠,打消皇上的疑虑。”   赵明静皱着鼻子,“母亲打算怎么办?”   “待明日午间,大太阳底下,我去福宁殿前跪着,自证清白,皇上总会心软的。”   “母亲……”   “不必说了,为今之计,只有如此才能打消皇帝的疑虑,静儿,为娘累了,你先去休息吧。”   赵明静与郑嬷嬷递了一个眼色,郑嬷嬷回了一个已办稳妥的眼神,赵明静这才起身告辞,“母亲一定要多注意休息,明日午间,我先为母亲备下解暑的酸梅汤。”   贾妃笑着,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目光一直送到她出门。   室内搁着大冰山,郭襄身着轻薄白纱衫子,淡粉绫裙,倚在凉席上,闭目养神。   听得脚步声,也不抬头,只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绮陌的声音,“宫内传来消息,贾妃娘娘自尽了!”   郭襄一个咕噜从床上打起来,就见风陵又挑起湘帘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贾妃是朵真白莲花~   ☆、樱桃   风陵一进来,端着一碗洗好的樱桃,“姑娘别急,贾妃娘娘人没事,是您派下的暗卫救过来的。”   郭襄又重新伏在榻上吃樱桃。   皇后这一招着实狠毒,她让人认为,苏全年被人打晕了,然后有人假扮“苏全年”,自称是贾妃的人,那这不明摆着是陷害皇后呢吗?   那么皇后自然就解脱了嫌疑,而自称是贾妃的人,那就真的有可能是贾妃的人,就好像贾妃自己“贼喊捉贼”一般。   不过贾妃娘娘,这行事也太过软弱了些。   “这事儿虽然牵扯到了贾妃,但贾妃也不必自尽啊!”绮陌不解地问。   “关键是贾妃还有一位当丞相的弟弟,外人可不知道他们姐弟不睦啊!听说贾妃娘娘自尽之前,留下一封书信,在书信中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说她唯有已死来证清白。而且,在贾妃娘娘自尽之前,丞相贾似道破天荒地光顾了她的慈元殿。”   鲜红的樱桃入口酸酸甜甜,郭襄只觉得汁水四溢,满口新鲜,说到底,这位相爷心思着实难猜,姐弟两人无论外人如何,到底合该一条心。怎么能够因为外面的流言,就将自己姐姐逼死呢?   不过因为此事,皇帝到底应该打消了对贾妃的疑虑吧。   皇后此人,心机深沉,真是不好对付,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出证据,找到真相呢?   樱桃下肚,一身清透,额上的微汗也消了下去,郭襄起身意欲进入介子内一趟,只听得外面有人通报。   “张公子来了。”   郭襄见自己鬓发慵懒,着装清透,便不让他进来,只道:“问问他是何事?”   外间小丫头听了,低声问答了几句,脚步声又近了,“张公子说,他有要紧事要与姑娘商量。”   郭襄听闻,便起了身,挥挥手撤下樱桃,又让人将湘帘打起,垂下珠帘,颗颗拇指大的明珠一贯到底,映照着室内锦绣光辉。   正坐在椅子上,“让他进来吧!”   张君宝被带进去,只见前方垂着珠帘,内里隐隐坐着一个人影,疏懒倦怠,云鬓斜飞,浑然一种风流姿态。   再加上,周围香风细软,这是郭襄的闺房,君宝是头一次来,不觉得喉头一紧,心内一跳,忙低了头。“襄姐,我有件事儿要与你商量。现而今虽然贾妃占了下风,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揪出真凶。”   “是吗?什么办法?”郭襄微微探身,想要听听他到底要怎么做。   “当日,那死在船上的举子庞公子,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尸首,我们可以从此下手,放出话去说,那人已然被我们找到,只是昏迷不醒,凶手心里有鬼,定然会派来杀手,杀人灭口,到时候顺蔓摸瓜,一定能够找得到凶手。再者,杨大侠和龙姑娘号令武林中人铲除那些武林败类,但这些人竟然拿全都被迷幻了一般,痴痴自尽而死。但其中也有意志坚定者,并未中毒,还在审问当中。”   迷幻?难道皇后身边还有善于用药的人。郭襄便向身边的风陵说,“绮陌,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皇后身边最近又出了什么人?”   绮陌应着,便打起珠帘出来。   君宝更见帘子打起,头一下垂得很低,连脖子耳朵都是红的。   郭襄看了不觉好笑,有心逗逗他,便道:“君宝,你过来。”   君宝支支吾吾地道 :“还是不了……襄姐,我这就走……”   郭襄笑道:“你闭上眼,走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君宝便真的闭上眼,摸摸索索地往前行,一副呆呆蠢蠢的样子,屋内的小丫头全都偷笑不止。   “好了,停住。”君宝只觉得自己停在一具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躯体身前,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睁开眼吧!”   君宝满怀忐忑地睁开了眼。   一双豆大漆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大眼瞪小眼。   “张公子!你真美!张公子!你真美!”   小白停在郭襄的手臂上,开始扑向张君宝,继上次小白欺负过君宝而被郭襄教训了一顿之后,小白见到君宝就是这样一副谄媚的模样。   君宝急忙往后仰头,他本想着小白会飞过去的,谁知小白停在了他的鼻头上,耀武扬威地叫道:“张公子!你真美!张公子!你真美!”   君宝维持着后仰的姿势不动,小白也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君宝脸上的汗很快就下来了。君宝皮肤细腻,流汗之后,更是光滑的很,小白站不住脚,扑棱棱地在他鼻头上双脚劈叉,最后不得已飞回了架子上。叫道:“好滑!好滑!”   房内的人都笑翻了。   君宝支起身子来,大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睁开了眼,看见郭襄眉开眼笑,红唇内贝齿正咬着一颗红樱桃,周围甜香沁鼻,他的身子轰地一下就烧起来了,又猛地闭着眼,“襄姐,我……我先走了!”起身,转过身,直往外跑,砰地一声撞上门房,也不敢叫,忙逃了出去。   郭襄心内直乐,咽下了那枚樱桃,风陵在旁递了一个大拇指。“姑娘可真是高手!可怜的张公子,怕是一辈子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了!”   夏夜,凉风追起柳枝,地上墙上一阵黑影乱舞,平添几分恐怖味道。   房间内,君宝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在等。   苏全年身边不可能一个高手也没有,只要那个人敢来,他们就布置好了天牢地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郭襄伏在房门外,紧张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房顶上来了人,武器在要上挂着,明晃晃的,看不分明。   那人溜进了房门,郭襄忍不住想要近前,小龙女忙按住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君宝躺在床上,看起来是一副合眼安睡的模样,但谁也不知道,他已然觉知到那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的危险。   那人见他熟睡,张开腰间的武器,竟然是一张网,上面布满了明晃晃地刀。俨然跟当年在绝情谷底看见的渔网阵是一样的。   君宝微一睁眼,就见一张网向自己扑来,顺着网眼而来的还有数百枚银针暗器。   君宝也不着慌,将被子往那网上一抛,床板一掀,自己便从床底下爬出来了。   从未到脚,都未受一点伤。   待那人挣扎着出来,见四方灯火明亮,周围站了几位男女,一对是神雕侠侣,一对是少年男女,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姑娘。   他心一惊,看起来今日是逃不出去了,正要拔刀自尽时,独臂杨过隔空轻点,他便怎么也动不了了。   君宝走过去,从他身上搜出一个纸包,打开来,只见里面是淡淡的粉末。   郭襄忙道: “小心!”只见“嗤”地一声,那粉末竟然在动作见蔓延到全屋。   霎时间,屋内什么都看不见了。   君宝扛起那人就出了门。   众人出了门,离得远远的,见那淡淡的烟雾从窗户中弥漫过来。   杨过叹道:“怪不得那些人都变得痴傻,想必跟着到时间会自动爆炸的药粉有关系。”   那刺客的眼神登时变得惊恐起来。   风陵敲了敲那个人的脑袋:“死里逃生之后,还想着为你的主子卖命吗?”   见那人似乎有话要说,在得到众人轻轻点头同意后,风陵便拍开了那人的穴道。、   那人连连磕头,“各位大侠,多谢救命之恩,小的会说实话!”   坤宁殿内,本来是淡雅高远之至的皇后,在得知苏全年被捕下狱以后,面上一片死寂。苏全年已经被皇帝下狱。如果他熬不住刑罚说出什么来,那她可就完了。   她的目光游移到一面菱花镜子,她慢慢地走到镜子前,抚摸着自己的脸皮,画皮难画骨,若天不教她是美人,何必生出这样的轮廓来?若天教她是美人,又何必要让自己的脸天生黧黑,若不是用了那东西……现在她想起来,便几欲作呕,心中仿佛堵了一块东西,又是疼痛,又是难受。   正怔忪间,忽听外间宫女报告,“皇后娘娘来了。”   “太后驾到!”   皇后忙起身迎接,慌乱中带起将镜子带到地上,跌的叮玲玲地响。她又忙伏地去捡,就见一片枣红色的衣袂下露出的青头靴,上面绣着仙鹤捧寿的二色金花纹。   皇后自知失礼,忙支起身子来,低头道:“拜见太后。”   太后不动,只瞅着她默不作声,也不叫她起来,瞅到皇后说了下句话,“太后,请您这边坐。”   太后这才搭过手去,随着她一起坐到了榻上。   刚刚坐定,喝了皇后亲奉上的茶,一番威仪做足,太后这才猛地将茶杯一撂。   “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皇后大惊,忙伏地道:“臣妾不明白,请太后明示!”   “你没做?”太后冷哼一声, “那皇上为何废你?!为何要求哀家立贾氏为后?!”   皇后当下震惊不已,仰起脸来,望见太后那一张白滑精致的有些令人恐惧的脸,以及脖子下面惊人细密的皱纹,不由得一下子吓得坐在了地上。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去抓太后的袍角,“求……太后给臣妾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君宝:襄儿这不是一直在勾引我嘛!   郭襄:是真美女自风流,谁勾引你来着?   土包:红唇大杀器啊!   ☆、要人   太后忽然间换了一副面孔,伸手将谢氏扶了起来,袖口的金银凤熠熠闪光。   “孩子,起来吧,哀家已经帮你劝阻了皇上,你仍然是皇后。”   皇后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太后您……”她不敢相信太后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心思之后,居然还会帮她,她觉得无地自容。   太后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都知道,先皇当年对你们谢家做下的事情,你有这样的心思并不奇怪,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皇后惊愕地仰头看她,她虽然近在咫尺,却又显得那么遥远,蝉声在外面高声嘶叫,有轻风从外面吹进来,太后连声音都显得飘渺起来。   “你我都没有亲生的孩儿依傍,人心隔肚皮,皇上他虽然外表对我尊敬,但毕竟不是我亲生的……当年我垂帘听政,他就已经对我很是不满了,现而今他宠爱贾妃和贾似道,说不定将来江山就要落到贾氏的手里,你我的将来堪忧啊!”   皇后的心内咚咚地跳着,她感觉到那锥心之痛似乎又重新传来。她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   “臣妾……”   “苏全年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把事情做得毫无痕迹,我只问你,他知道你的什么事情?”   皇后的手捏住太后的衣袖忍不住开始哆嗦,“我……”一股深沉地绝望和恶心从胃口上升腾而起,她开始干呕起来。   她的孩子不过才三个月,太医便告知她孩子活不成了。但那人却也告诉她,如果将胎儿打下来,吃掉胎盘和孩儿的脑浆,再配上特质的莹肌散,便会去掉她脸上的黑斑,恢复白皙的容颜。   苏全年亲自熬得药,她喝了下去。   这耸人听闻的药方,她喝了下去。   果然,她的脸变白了。   但她从此开始夜夜噩梦,落下了一见肉粥就恶心的毛病。   如果世人知道,母仪天下,容颜精致绝伦的皇后,是靠吃掉自己亲生孩儿的脑浆来保持容颜的,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慈元殿内室早就只剩下了太后皇后两个人,太后慈爱地抚着她的背,以一种特别柔和的语气对她说:“没事的,孩子,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你可知,当年后宫争斗惨烈,我少年早衰,是靠什么恢复这一张脸的?”   太后拉开衣领,她脖子中那密密麻麻的皱纹,仿佛老妪一般。   “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啊!跟你一样!”   皇后心内一震!她当年怀孕的事情除了她的亲信太医,没人知道。   “我们女子,历来弱势,除了孩儿,无可依傍,若是那孩儿注定活不成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看着太后,如同看待慈母一样,哇地一声搂住太后的衣襟,哭了起来。   太后一下一下地抚慰她的背,“孩子,你放心,若是你我联手,兴许能够将这江山换一换!”   皇后听得太后居然心思跟她一致,心里如同溃堤千里,她便点点头。   “太后,以后臣妾都听您的。”   太后的嘴角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谢氏啊谢氏,你还是太嫩了些,这江山,到底该归我们杨家。   她从来没有过孩子,她早在谢氏怀孕的第二月便得知了消息,暗中派太医给她下药,还让太医欺骗她说,喝下孩子的脑浆和胎盘能够治愈脸上的黑斑,其实,真正能够治愈的不过是她的秘方莹肌散而已。   皇上如今越大越不听话,这江山原先便是她杨家来照管,将来还是她们杨家的!   临安皇宫不必原先的汴京,处处依山水而建,故而几乎处处都是盛景。   曲院风荷不光西湖有,在皇宫之内也依样造了一处,九曲桥弯弯折折,掩映在接天碧色的莲叶中,微风吹来,一阵阵凉风送来荷香。   河岸对面的凉亭中,聚满了被邀请而来的世家公子,面对风荷吟诗作画,挥毫泼墨,赢得一阵阵喝彩。   河岸对面,是一群皇族贵女,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河岸边,偶尔听一听对面的喝彩声,粉颊上便越发红润起来,各自思索着自己未来的婚事。   不知道河对岸的哪一个,是自己未来的良人呢?   郭襄和公主结伴走在荷花池边,一时之间也为这景色所醉。   赵明静这几日心情十分的好,望着那一株出水清荷,不由得地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周茂叔真是好妥帖的评价。”   郭襄不由得笑了一笑。“公主正好当的此评价。”   赵明静脸一红 ,“姐姐说笑了。本是污泥生,谁信汝太洁?”   赵明静言语中悲色太多,郭襄只隐隐感觉不祥,劝解她道,“待破泥而出日,世人便信了。”   赵明静低头一笑,似是同意了这话。   两人正往前走,对面一角上忽然有人“扑通”一声入了水。   在看池塘中,那时隐时现的脑袋上珠翠荧光,分明是一个女子。   “救命啊!救命啊!”岸上一个俏丽的丫鬟拿着帕子放在嘴边,只冲着凉亭处便喊叫。   赵明静登时变了脸色,冷哼了一声,小嘴张了张,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   郭襄来不及细问,往右后树上一瞄,便示意暗卫前去救人。   到了后来,凉亭中人全被吸引过去。倒是都互相推搡着去救,却无一人动脚前去营救。他们都懂的,这落水的女子若是被他们湿淋淋地救了上来,那以后可就说不清楚了。   宫内定然有内侍相救,他们都尚未婚配,这趟浑水还是不要趟的好,是以都没人有动静。   “公子,救命!”那丫鬟直接往一棵树底下冲了过去。   只见对面花木掩映的树下,正站着一位身姿卓然的男子,剑眉飞目,天生一股浩然正气,正是受邀而来的君宝。   君宝虽然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见不远处已经有内侍冲了过来,是以很是怀疑这丫鬟为何非得冲自己而来。   眼看那丫鬟就要拉上自己,只见一名黑影嗖地一声,单手拎起那名女子的头发,迅疾地将她放在荷花池水的地上,便又嗖地一声,消失在高树之间。   这动作虽快,但众人又都将那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那丫鬟一见自家小姐已然被救了上来,暗恨地跺了跺脚,便赶紧叫着回去伺候她家小姐了。那女子“咳咳”几声,吐出一口水来,抬头环顾四周,见一群内侍围了上来,惟独不见方才不远处的俊朗公子,浑身又湿透了,她气恼的要死,众人面前又不敢发作,忙气急败坏地区换衣裳去了。   “那是谁?”郭襄看了这一场好戏,略微危险的眼神在君宝的身上晃了晃,才挪开了眼,君宝这才头一次进宫,就被人惦记上了?   君宝在那侧看见郭襄的眼神,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看襄儿那意思,是不让他太扎眼了么?明明他只是想过来偷看看她在干什么的,君宝一阵心虚……忙强忍着摸摸自己脸的冲动,慢慢地挪到回了凉亭当中。   “是韩莹,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我的表妹。”真没想到,她会想到这样的方法来丢人现眼,赵明静脸色不快。   郭襄笑道:“她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   赵明静惊愕地看着她,虽然她这话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细想一下,倒也有几分道理。到底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敢想敢做。   哎,连韩莹那个小丫头都开始替自己打算了,倒是不知自己将来花落何方呢?   两人走累了,便在一处水榭内坐定,只见那韩莹上下簇新,头上重新戴了三尺高的重楼子,插满珠翠宝石,巍巍峨峨地走来了。   郭襄只害怕她头上的头发散下来,那场景定然美不可言。   “表姐,襄姐姐!”韩莹满脸笑容,倒是挺自来熟的。   还不待她走近,赵明静便携了郭襄起身,出了凉亭。“表妹来的正巧,母亲正要唤我跟襄姐姐,我这就去了。”   韩莹知道她这个表姐历来不喜她,这次破天荒地没变脸色,只笑嘻嘻地跨上郭襄的胳膊,“我知道,襄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郭襄大大方方地将胳膊撤出来,望着韩莹惊愕的眼神道一声,“热。”然后笑眯眯地往前走了。   赵明静心中大乐,便也道:“母亲只说要见我和襄姐,莹表妹,下次吧。”   韩莹望着她们两个的背影,气的发懵,定了定神,从袍袖中掏出一件东西举起来,喊道:“县主留步!我韩莹跟你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君宝接下来会怎样呢?   ☆、家暴   郭襄和赵明静停住脚步,转身见她手中拿着一颗光明璀璨的明珠,赵明静不由得吃了一惊。   她手中拿着一金光璀璨的金龟,得意洋洋地道,“这是皇上赐给我选婿的东西,只要我将她佩戴在谁身上,谁就是我未来的夫婿。这可是御赐的东西,”说罢,她轻轻敲了敲金鱼,对着郭襄道,“县主,我看上的那位公子,听说是你的侍卫。郭家奴仆成群,会武功的人也不少,定然不会少了这一位吧。县主是明白人,若是不同意,那便是抗旨,该怎么做应该知道吧?”   赵明静气的美目圆睁:“韩莹,你怎地如此不知羞耻!那金龟是父皇赐予你的不假,但你怎么能用来抢人?”   郭襄拍拍赵明静的手,对着韩莹笑道:“韩姑娘,首先你看上的那位公子,虽是我的侍卫不假,但他并非我的奴仆,如果你想要,必须要经过他本人的同意。另外告诉你一声,他是大宋举子,半只脚都踏入了仕途,韩姑娘实在不必如此心急。再者,他已经有了未婚妻,那就是本人,如果姑娘觉得抢得过的话,便去抢吧!”说着,便转身拉着赵明静走了。   留下韩莹在身后都听傻了。原本她以为她自己用皇帝钦赐的金龟,要过那个侍卫来,不费吹灰之力,谁知道那人竟然不是奴仆,还是一个举人,想到这里,她的脸上登时有些红意,若是他中了进士……等等,那个襄阳县主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不过这也没什么,现在她就回家求母亲,让母亲求皇后姨妈请一道圣旨赐婚。   什么襄阳县主,且让你得意两天吧!   谁知,她母亲去皇后那里求了一番,倒叫皇后一番好训,她方才因为太后的力荐而保住了皇后之位,若是这事儿闹出来,那人正好是郭襄的未婚夫,那不是又把自己搅进去了吗?   且让她缓一缓,千万别得罪郭襄,待明年春闱过后,再提这事儿。韩莹听了,当下不悦,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暗地里相思,恨恨地骂一通,也没什么办法了。   一场秋风过后,临安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杨过和小龙女在介子内住的十分惬意,都不想出来了。原先在岭南居住时,还有邻人偶然发现他们的住所,现在只有几位知趣的天兵,而且他们都居住的很远。   介子内,风光无限,四季如春,比之岭南还要好。稻田万顷、鱼类百种,栀子香气馥郁,桃花随流水杳然而去,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自打君宝来了县主府,他的伤一日一日好的很快,君宝他先前遍读藏经阁,藏经阁藏书万卷,书籍遍布儒释道,故而考试参用的四书五经等,他也是背的滚瓜烂熟,只消温习一下便可,偶尔出门跟吕成彦等举子探讨诗书文章,也得到不少时鲜的消息。   闲暇时,他便缠着郭襄一起练武功。   徒弟装的很笨,师父也耐着性子来教。   “呆瓜!看什么呢?”郭襄伸过手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君宝被拍了手,“啊”地一声叫,还是傻兮兮地笑笑,继续摆不对姿态,想让郭襄握着他的手替他摆正姿势。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再也不教你了!”郭襄到底耐心不下去了。   君宝忙立马调整姿势,耍出一整套的落英剑法!飘然卓立,比郭襄舞得还要好看!   郭襄怒了!一甩头发,愤然大步扬长而去!徒弟强过师父太多,教还有啥意思。   君宝在后面追着走,最近《师说》背的溜,“师不必贤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郭襄怒极,“闭嘴!”回身向君宝打了一掌,君宝不及躲闪,中了招,捂着胸口,一副委屈的样子。“襄姐,你居然打我!”   “打疼了?”郭襄想起他前不久才受过伤,惴惴地问。   君宝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地走近郭襄,近前才挪开手,灿然一笑,“襄姐,你给我揉一揉,我就好啦!”   郭襄气不打一处来,嘴上笑着:“好啊!”说着,便伸手过去,“我替你揉!”说着,大力在君宝胸前搓揉了几下,君宝“嗷”地一声叫,一下子跳开一尺远,一副襄姐你又骗我,还趁机调戏我的委屈模样。   旁边风陵目不斜视地走过,真是每天都要上演家暴啊!   郭襄一阵无语望天。   临近中秋,君宝显然已经生龙活虎,完完全全的好了。   临安大街上挂着已然挂上了明亮的街灯,一溜如同两条金龙一般,两旁高楼之中,丝竹人声鼎沸,站满了三三两两登高赏月玩乐的人,喷火耍把式的,处处围了一圈一圈的人。   忽然间一个戏耍班子走过来,人群呼啦一下子走到这边来,险些将郭襄与君宝冲散,君宝见状,忙拉住郭襄的手,慢慢地将她带到自己怀中,再举起手护着他,将她慢慢地带到灯火阑珊处,君宝惊出了一身的汗,舒口气道:“襄姐,你没事吧!”   郭襄笑着摇头。   君宝突觉自己手掌中她的手,温馨滑腻,只装作忘记了这事情,拉着她的手,心内激动地不行,走路有点同手同脚,郭襄觉得怪怪的,从后面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偷笑到内伤。   君宝过了一会儿,才调整过来,有些讪讪地仰头望月,右手间微痒的感觉不断地传来。   郭襄也仰头,见月如银盆,清辉遍洒,月下人面笑靥如花,冷凉之中,还有一种悠悠的情意在,让人分外沉醉。   忽而间,高她一头的他低头,月夜下,只看得见他一双淬亮的眼睛,情意绵绵地道,“襄儿,嫁给我好不好?”话音中满溢缠绵。   郭襄听得见砰砰地心跳,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她自己的。   君宝心里忐忑又惶急,就见她笑道:“你病好了?”   君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连连点头。   “喂,我说你病好了就搬出去吧!”郭襄斜睨着他,眼底全是戏谑的笑意。   君宝“啊”了一声,站定在那里飞速的想理由,“嗯,其实我……”急得挠头,到底哪里还没好呢?   一阵凉风突起,郭襄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君宝连忙脱下外衫,给郭襄披上,忽然间茅塞顿开,对着郭襄嗔怪地道:“我还要照顾你,怎么能搬出去呢!”一脸的洋洋得意。   接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方才买的一只碧玉福寿簪,轻轻地插在郭襄的鬓间。   “以后叫我襄姐,别叫我襄儿,怪肉麻的。”郭襄扭了头,略略娇羞地说道。   君宝见她这模样,心中微痒难耐,抓起她的手腕,看着她手腕子上的羊脂玉镯,说道:“无论叫你什么,反正,这是我娘给她未来媳妇的!”带着些许的蛮横霸道,君宝怕她打他,腿脚已经做好了准备跳开。   谁知郭襄低头“嗤”地一笑,竟然没有什么反应,只轻轻地将手从他怀中挣开,慢慢地走在前面,君宝见她并不反驳,也没打他,摸着脑袋,乐得恨不能跳起来,满心欢喜地跟在后面。   这一处虽然僻静,远远的丝竹清唱声传来,只觉得风流韵雅,婉转动听。   郭襄不由得住步细听。   “月儿圆圆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个夫妇同罗账,几个飘零在外头。”   歌声委婉,在月光下带着几分哀戚之意,宋室南渡后,百姓被冲散离乱,备受其苦 。朝廷虽步伐忠心之事,但看皇帝荒淫无道,后宫争斗不休,有真正为百姓着想?   两人方才甜蜜的心思也被这首歌,满溢上了淡淡的忧愁。   两人并肩站在月下,心有灵犀地抓住了彼此的手。   “总有一日,临安的盛景会遍布天下,人人安居乐业,不受离乱之苦。”   “我相信。”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走吧!”一扭身,郭襄只觉指尖介子微动,前方三尺赫然出现一男一女。   “杨大哥,龙姐姐,你们怎么出来了?”   “龙儿她不知怎么,总是呕吐。”杨过扶着小龙女,急切地道。   郭襄将手放在嘴边,有些讶异有些微喜地道,“所以……龙姐姐是……怀孕了?”   回到府中,延请大夫,小龙女果然身怀有孕了,杨过喜得不知该怎么才好,急急切切地满房间乱窜。   小龙女稳稳坐着,轻抚着肚子,面上微微笑着。   绮陌端着一碗安胎药进来,笑道:“杨大侠,您再跳,这房顶就要穿了!惊着小宝宝就不好了。”   杨过这才恍悟过来,便冲着小龙女笑道,“龙儿,你看我,高兴地不知道怎么才好。我先出去一会儿!”说着,便急匆匆地出门去,见到君宝忍不住摇晃他,“君宝小兄弟,我就要当爹了!”   君宝被晃得快散架了,只能拿眼睛求助郭襄,郭襄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便进了屋。   郭襄一进门,就见小龙女皱着眉头,将那碗安胎药喝了下去。   郭襄笑道:“龙姐姐,药好喝吗?”   小龙女一笑,也不答,便将郭襄拉到身边来,问她:“襄儿,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来时,曾经说过,有一个奇奇怪怪的老道,他说我不久之后,便有双喜临门?” 作者有话要说:     杨过和小龙女的包子,要男孩还是女孩捏?      ☆、构陷   郭襄想了下,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看起来那道士说的不错。”小龙女喃喃道。   “若不是大夫把了脉,我兴许会以为是双胞胎呢?”郭襄笑道。“龙姐姐,这是好事啊。”   小龙女微微笑道:“是啊,这是好事。”但为何她心底却总有些隐隐不安呢。   很快,便揭了话去,转移到该如何吃食调养方面的了。郭襄便掏出从介子内拿出一根人形人参,龙须人形,粗壮有力,交予小龙女。   此后,隔月通过公主延请太医,为小龙女诊脉,便成了一个县主府的惯例,不久之后,后宫传来阎妃有孕的消息,听赵明静说,后宫对这件事情很是重视,阎妃为此又恢复了往日的盛宠。但据赵明静说,贾妃倒是没怎么样,自上次自杀事件之后,贾妃重新活过来,倒是比之眼前更加看得开了,这一点,赵明静很欣慰。   日子如流水,很快便到了年下。   县主府外,卖泥人的货郎处,却有一主一仆两位男子,时不时地往县主府内瞅一眼。   那仆人模样干净端丽,一出口,竟然如同莺转鹂鸣,“小……少爷,咱们要不找个人问问,看看那张公子什么时候出门来。”   那被称为少爷的男子,生的更是面白,冷哼一声,“这个该死的郭襄,竟然恬不知耻地将男子藏在府上,真是哪里来的道理!”声音也是玩转好听,货郎便断定,这两位必定是女扮男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韩莹双目一瞪:“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那货郎闻听,连忙不迭地扛着货架子到别处去了.   丫鬟忍不住撇撇嘴,“少爷,听说那张公子是自愿做侍卫的……”   韩莹提起这个就气的肝疼,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你又是从哪里听得的?定是那郭襄自恃武林盟主的女儿,胁迫他的!”   丫鬟不敢顶嘴,只撇撇嘴不说话了。   韩莹见货郎走了,正要去另找藏身之地,忽见郭府门口,踏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身着四品太医院的官服,头戴高筒巾。   “这不是太医院的曹太医吗?”   曹太医是专门看妇科的,先前韩夫人生病曾经就找过她。   韩莹眼珠狐疑地一转,还没怎么想明白,就见身边的小丫鬟掩嘴惊呼:“难道是……怀孕了?”   韩莹一惊,脸皮登时红了。她冲上前去,不顾身后丫鬟的惊呼,直接拦住欲上马车的太医,气急败坏地道:“你给谁看的病?”   曹太医胡子都花白了,冷不防半道里杀出一个程咬金,还对他凶神恶煞,吓得捂住胸口,“是……是一位夫人!”   “是不是郭襄?!”韩莹继续问道。   曹太医一脸茫然,郭襄是谁?他可不知道啊!身旁的仆人这才反应过来,登时将韩莹推开,“哪来的臭小子!竟然敢惊扰大人!快滚!”   韩莹被推倒在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丫鬟这才跑过来,想将她扶起,她却推开,只坐在地上哭,“你给我滚!”丫鬟又哄劝了好一会儿,见无效,便想去郭府门口打听一下,谁知直接也被轰了出来。   半晌,韩莹才从地上站起来,跟着那丫鬟哭哭凄凄地走了。   县主府门外的情景,风陵一丝不拉地转述给了郭襄。   郭襄笑笑没理会,对她而已,韩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她现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郭襄收到灭绝的信说,因为北方冰冻大雪,蒙古军队隐隐有南侵的倾向。郭襄觉得是时候回襄阳一趟了。   把这事情给杨过小龙女一说,他们两人也同意,在介子内跟从郭襄一并回去,顺便拜见靖蓉夫妇。   君宝开春便要举行科举,郭襄本不愿意让他长途奔波,但君宝便理直气壮地表示,他要回襄阳看师父郭靖,不会耽误科举考试的。风陵笑言道:“师父,人家姑爷要上门,您怎么能阻拦呢。”听了这话,君宝的脸绯红绯红的,还拿眼睛去瞟郭襄,郭襄这才明白他坚持上门过年的意思。   正要动身,郭襄忽然间接到了皇后召见的懿旨。   皇后召见,郭襄推不得,只好将又打扮一番打算进宫。   君宝一脸担心地道:“我陪你一起进宫吧。”   郭襄道:“不用,你在家等着我就行。”   君宝望着她,双目满含担忧:“还是让我跟着你吧,就在宫外等着你,这样我也放心些。”   风陵默默地走过,她决定明年也要谈个恋爱。   郭襄拗不过他,只好由他驾马车出了门。   垂青穗流苏大马车在雪地里奔驰起来,从县主府一路直奔皇宫大内。   下马车时,郭襄搭住君宝的手下车,今日她穿了一件紫红灯笼大灯披风,轻点粉颊,淡扫蛾眉,在雪地里迤逦而开,仿佛是一朵娇艳的红莲。   君宝一脸不舍地望着她,递过去一个手炉,微笑道:“我等你。”   郭襄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手炉,便进了宫门。   好大一场雪落,皇宫屋顶上都覆着一层层的雪。   郭襄耳力极好,远远的听见慈元殿内一阵女子的说笑声,抱着手炉一路进了慈元殿,郭襄先前听见的声响登时没了影,皇后高坐在上面,精致端丽仍如同以往。   “孩子,快来坐。”   郭襄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坐下了。   皇后一脸怜惜地捉过郭襄的手,似乎还无意地在她肚子上瞄了一眼。   郭襄看得她的神情,登时有所警觉,她到底要干嘛?   皇后笑道:“你们几个还不出来?躲在后面干嘛?”说着,只见内室屏风后转过来几个少女,其中一个正是韩莹,一脸热情地道,“襄姐姐你好!”   几位少女登时将郭襄簇拥起来,亲切地姐姐长妹妹短地叫着。   郭襄知道此次定是鸿门宴,这几位贵女,均与韩莹交好,定是不怀好意,为此便微笑着,依样还礼。   韩莹东西扯了一阵子,忽然间笑道:“皇后娘娘,各位姐姐妹妹,咱们都是女子,那我便就直说了,这一次,莹儿联合众位姐妹,正是为了向皇后娘娘讨要一个方子的。”   皇后精致地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这些年,本宫身在宫中,倒是得了不少保养身子的方子,不知你要哪一个?”   韩莹脸上露出一抹羞红,有些扭捏地与身边的女子,撞一撞胳膊,含羞道:“就是增长那一处的方子。”   皇后忍不住笑意更盛,瞥着下面站着一队羞红了脸的少女笑道:“原来如此,此方是有,不过要因人而异。你们各自的身体状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故而方子也要做相应的调整。”沉吟片刻,“这样吧,我请一位太医来为你们各自把把脉,然后将方子稍作调整,以便更加适合你们,这样如何啊?”   韩莹等人喜不自禁,郭襄倒是觉得好笑了,到底是要闹哪样?   难不成韩莹怀疑她怀孕了不成?   细一想,韩莹想必不知道小龙女和杨过住在她的府上,但她到底也该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啊,这种事情一打听便也知道了。还用废这么大的周章来亲自为她把脉?不对,即便韩莹不知道,皇后找曹太医一打听也就知道了,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一道薄薄的帘子挂了起来。   将待诊脉的贵女们和太医隔开了两层。   郭襄见到薄帘后出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依次为诸位贵女诊脉,紧接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冲入鼻中,郭襄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小姐请伸手。”   郭襄慢慢地将手伸过去,那的三根手指搭上了郭襄的手腕,手指沉沉浮浮,似乎是在仔细地听脉。   细细地香气在鼻端缠绕,这种香气很是奇怪,仿佛夹杂了百种花香一般,郭襄猛然间想起了那个襄阳城外的种花老道!   郭襄心内猛地一惊,就见他指尖淬亮的东西一闪,自己的手腕中,便扎进了什么细细尖锐的东西,是银针!   紧接着,一股麻痹感慢慢地渗透全身。郭襄忙调动气息封住心脉,谁知越调动,反而麻痹感渗透的更加厉害。郭襄不敢轻举妄动,只看着对面的人嘴角泛起一丝阴险的笑意。   作罢,他方才起身,隔着帘子报告,说韩莹“肝阳上亢,脾气急躁,需得加点逍遥丸服用”又有“忧思伤脾,应以温和脾胃为先”,说到郭襄时,众位贵女都看向坐着的郭襄。   郭襄脸色微红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震惊于方才“太医”说到的结果。   “夫人身体康健,胎儿健壮,实在是难得的好脉象啊!”   皇后怒道:“你乱说什么?这位可是襄阳县主!尚未出阁!”   “可……可这位姑娘的脉象……正是孕像啊!”   此话一出,登时引起轩然大波!   韩莹破口大骂:“果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未婚先孕,真是丢了我们皇族的脸!”   “是啊!真是不知礼义廉耻!果然是出生乡野江湖,真是该死!”   郭襄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韩莹心内洋洋得意,知道皇后姨妈帮了自己,知道她不能动弹,于是冷笑着走过去道:“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很是伶牙俐齿的吗?今天,只要你走出这个门,世人便都知你是败坏门风,世人唾弃的□□!而不是风光无限的襄阳县主!”   “滚开!都滚开!”宫门口传来赵明静和侍卫的声音。   韩莹脸色一变,不过看到皇后安抚地瞄了她一眼,韩莹又镇定下来。   “襄姐姐!襄姐姐”赵明静冲进来,身后跟着郑嬷嬷。   赵明静听得韩莹说的话之后,登时大怒:“胡说什么?!哪里来的破道士说得这样的话?!污蔑襄姐,看我不把禀告父皇,将他碎尸万段!”   众人都被她的气势吓坏了,本来赵明静温柔娴静,从不与人争讲,没想到她居然今日居然会为了郭襄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明静走到郭襄身前,“襄姐姐!襄姐姐!你怎么了?”但郭襄连眼珠都一动不动,赵明静心内骇然,她虽然不明白,但也知道郭襄此刻定非常态。一定是被恶人制住了!   皇后这才一脸叹息地道:“哎!静儿,虽然本宫也不想相信,但花犯道长亲自为众人诊了脉,那还有假?!照例来说,皇室宗女如此这般是要削除名号的,再不然,便要将头发全部剪掉,这才能够为皇室女做一个表率!”   赵明静冷笑一声:“皇后娘娘,何必着急,这么给人定罪呢,花犯道长虽然深受父皇和皇后娘娘的喜爱,但毕竟只是一个炼丹弄花的道士,他诊脉就一定准吗?”   “不然,郭姑娘为何一句话不说?是否心内也感到惭愧呢?”韩莹讽刺道。   赵明静也心急起来,襄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急得都出了汗,只听得门外喧声大作!   “有人闯宫!有人闯宫!”侍卫大声叫喊着。   “襄儿,襄儿!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留评留评嘛,看我真诚地眼~   ☆、表白   郭襄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冻结了,但是声音听在耳中却异常的清晰,在韩莹尖锐的嘲笑声,赵明静的担忧地叫喊声,以及帘幕背后花犯微微地冷笑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那个人焦急的叫喊声,混合了充沛的内力,一下子将她的心击中,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砰砰砰”几声,大内高手被打进了房门,屋内的贵女们登时花容失色,有几个躲藏到屏风的后面,又不忍心错过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又有这么高的功力,于是只露出眼睛来偷看。   大步踏进来一个人,面如冠玉,眸若寒星,明明只是一个未冠少年,但却气势千钧,目光中含着勃发的怒气,双拳紧紧攥着,目光慢慢地环视了一周,每个人都被他自带的强大气场给震慑了,连皇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刚想要出口喊人将他拿下的话便生生噎在了嘴里。   君宝环顾一周,发现在薄帘之后的郭襄,一脸的愤怒登时转变成了温柔的怜惜,他紧走几步,见郭襄无法动弹,一摸手,凉的吓人,知道她应该是中了毒,便点了几个穴位,护住心脉,又直接将她抱起在怀里。   郭襄登时感觉自己身体被一股暖流包围,慢慢地那股麻痹感在消失,而身上也不停地再出冷汗,似乎是在排毒。   君宝抱着郭襄,就将目光投向皇后,“皇后娘娘,不知襄儿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给她下毒?”   韩莹见进来的是他,早就花痴发作了,但见他又抱起郭襄,目光中的那种心疼和宠溺不是假装的,心里早就碎成了渣,只暗恨地咬着牙,盯着他怀中的郭襄恶狠狠地看,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皇后又惊又怒:“大胆!哪里来的贼人?竟然胆敢闯宫?!来人啊,拿下!”   赵明静方才也被他的行为震惊了,但这会儿见士兵从门外进来,立即伸开双手拦在两人身边,“本宫看谁敢?!”   皇后气的险些岔气,“静儿!你竟然帮着外人……”   君宝抱着郭襄冷笑道:“皇后娘娘,为何避重就轻,不回答我的问题呢?莫不是心虚了吧?”   韩莹见他偏帮着郭襄,心内怒极,大喊道:“你这样护着她,你知道她肚子里早就有一个野种了吧!还不知道父亲是谁呢?!”   还不待她说完,君宝指尖内力劲发,正中韩莹的哑穴,韩莹用手扼住喉咙,不管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来,她不敢相信地望着君宝,不明白他为何不对郭襄生气,不对郭襄产生怀疑。   君宝冷冷地道:“恶毒女子,污言秽语,污蔑襄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韩莹气的哭了,可喉咙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好跺了跺脚,就要往外冲,谁知君宝随手将桌子上的茶碗扔到她面前,“不准走!今日的事情不给襄儿一个公道,谁都不许走!”   韩莹眼看的茶碗在面前化为齑粉,登时吓得停住脚步,不敢动了。   郭襄在他怀中,看得他的面容,轻薄的嘴唇透着坚毅,笃定地一张一合,郭襄心内感觉暖暖的,全身的麻痹感已经几近消失了,但她还是不愿意下来,在怀中仔细地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嘴角不觉地泛起一个甜甜地笑,他恰好低下头来,看见郭襄的表情,仿佛有些苍白虚弱的笑容,可怜可爱极了。   皇后见他们温情对视起来了,气的不打一出来,叫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这个贼子拿下!”   赵明静闻言,立马就挺了挺胸脯,维持原先的动作。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来,毕竟一有公主在前,二方才这小子的功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万一自己一不小心成了方才的那个茶碗,那可就糟了!   花犯一见是张君宝出现了,便随即退后在隔间,打算静观其变,心道今日若是不趁机除掉这个小子,恐怕日后必成祸患。   花犯遂从隔间走出来,脸上带着阴险的笑意,“这里可是皇宫,张君宝,今日你私闯皇后娘娘的慈元殿,论律当斩,襄阳县主又未婚先孕,败坏皇室名声,在民间那可是要削发为尼,赶出家门的,最严厉的,可就要浸猪笼,沉塘了!”   见花犯出来,皇后的心里有点安顺了,顺着花犯的意思,心道,合该趁机杀死他们,不然自己的计划可就败露了。今日在这里将他们杀死,这两人均已暗害谋逆罪立即处死,至于这些贵女,还有公主也可以说是被郭襄张君宝二人所杀。   反正自己有太后撑腰,阎妃虽然怀了孕,但毕竟未成气候,等日后在慢慢地收拾她!   想到这里,皇后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道长了。”   赵明静听了这话,吃了一惊!见花犯冲自己邪笑着走来,她隐隐觉得不妙,皇后的意思是赶尽杀绝么?居然……这么狠毒?赵明静还是吓得退后一步!   君宝抱着郭襄,对着一副虚弱乖巧模样的郭襄道了句:“襄儿,你先睡会儿。”郭襄娇羞地点点头,看着花犯带领着一群人向着自己走来,他冷冷地道:“是你!偷盗经书害我受伤的小人!”   这样一说,郭襄立马不办虚弱了,从君宝怀中挣扎着跳起来。“是你这个家伙欺负君宝!那个襄阳城外的种花老道!”君宝欲伸手扶她,待见她如此活蹦乱跳,只好收回了手。   听了这话,又问,“种花老道?莫不是……”   当时他为了取悦郭襄,雇了一个老农在襄阳城外种花。但这件事情,他一直都没告诉她呀。襄姐果然自己发觉了,好聪明啊。君宝心内很是复杂,谁承想居然是这个坏人,真是太可耻了!   郭襄点头,“就是他!当初就差点着了他的道,没想到,这次,他会成为皇后的打手。”   皇后的脸一变,她知道自己的阴谋郭襄是定然知道的,但是这么被人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自在,“你胡说什么?花犯道长只不过帮本宫的忙,来给你把脉,你怎么能借此污蔑本宫和道长?”   郭襄冷笑道:“皇后娘娘,您别怪我说话直,您三番两次陷害我,差点置我于此地,这一次让花犯趁机给我下毒,让我浑身不能动弹,明摆着又想要做这些害人的勾当。不过我说,您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当□□还要立贞节牌!”   皇后脸色大变,气的浑身发抖,她平生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简直气的要晕过去了。   只大怒着道:“快,快给我杀了他们!”   郭襄笑笑,将赵明静拉到自己身后,抬手抱拳行了一个礼,“各位侍卫大人,都是练家子,我郭襄有话就在这里直说了。先前我受暗害的消息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虽然到了最后查出凶手是苏全年,但幕后黑手是谁,我想大家都不用猜了吧,这一次,她更是联合这个卑鄙小人臭道士,污蔑我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身怀有孕,她是何居心,不过是报先前没有杀死我,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的仇罢了。我的贴身侍卫害怕我出事,就进来救我,但现在她扯上了什么,乱臣贼子,不过是趁此机会杀了我们罢了,好完成她挑拨武林和朝廷的阴谋诡计!”郭襄直接用手指指向皇后,目光中尽是鄙视。   皇后气了个仰倒,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堵着,却也说不出话来。   郭襄在巡视一圈,道:“韩莹,还有你们这些官家小姐,还有各位侍卫大哥,你们皇后杀了我们,这一次能够放任你们回家吗?若是你们也参与进来,你们只会白白为他人作嫁衣裳,会成为她野心脚下的枯骨!”   那些侍卫均是面面相觑,隐隐有些动摇,有一个世家小姐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郭襄再接再厉,“你们还在想什么?!若是不信,快去禀告皇上,皇后这是要造反啊!离间朝廷和武林啊!”   其中一个侍卫长,心想着这话没错,如果一味听信皇后的话,万一皇后真有什么歹心,自己这条命可就交代了,若是皇上来了,到底一条命还是能抱住的,于是决定先不动,低声吩咐手下人赶紧去报告皇上。   皇后见状急了,立即站起来高喊:“拦住他!”话一出,随即后悔。   君宝郭襄二人冷笑,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阻拦众人去通报皇上。   皇后明白过来,随即心情复杂地坐下了。“皇上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很生气,罢了,毕竟是后宫之事,去将太后请来吧!”是的,她还有太后!皇后的腰杆又挺了挺。   众人明白过来,花犯深恼皇后的行为,侍卫们不动,他也不好再动,只打定主意,一会儿皇上来了,见机行事,他反正总能逃得出去。   君宝见郭襄说了一大篇的话,忙将旁边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闻了闻,递给郭襄,“襄儿,你渴了吧?”   郭襄被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渴了,接过来喝下去:“还真有些渴了。”又低声道,“别叫我襄儿,叫我襄姐,记住了啊!”   君宝一该方才的超人气势,在郭襄面前,变成了一个柔顺腼腆的少年。   众人看得都惊呆了。   皇后这才想起来刺一句:“莫不是县主怀的就是这位的孩子吧!听说你是当朝举子,根据大宋律例,举子不德,朝廷是有资格剥夺你的考试资格,这一次你与县主做出这样的行径来,那你明年也不必参加科考了。念你武功高超,是一个人才……”   君宝冷冷地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抬举我了,举子之位我真的不在乎,我来参加科举,也是为了护佑襄姐一家平安,”说着,君宝转了眼,柔情地望着郭襄,拿过她的手,“襄姐手上这一对手镯,是我母亲命我交给张家未来儿媳的,母亲命我将它送给襄姐,就是定下了婚事。还有,虽然我一直很喜欢她,也很想将来跟她有可爱的孩子,但从不敢对她生出任何亵渎的念头,迄今为止,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郭襄脑袋有一瞬间空白,在大厅广众之下这么说,真的好吗?   另外,亲了还算清清白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君宝每日一表白!表白就要大声说出来!哇卡卡卡,继续求评求收藏,小伙伴们,爱你们~   ☆、身轻   慈元殿内的人都听傻了,花犯自诩虽然他自己经常扮演纯情公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根本比不上张君宝这个小子来的天然。   皇后也是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韩莹呆了一会儿,然后又流了泪下来。待她察觉到喉咙中哽咽着,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能够发出声音了。但她知道,自己跟张公子彻底没戏了。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两声长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太后今日穿了一身褐红色福禄寿喜鹊登枝花纹褙子,头上的花钗冠上,一队金银打造的弦乐班子正在吹吹打打,形态各异,正是豪门贵妇当中最为流行的王母队花冠。   虽年近花甲,但面上居然没有几根皱纹,紧绷绷地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手扶在身旁嬷嬷的手中,一步一步端方地走过来。   皇上与太后在慈元殿前不期而遇,皇上先让太后走了进来,随后自己袍袖一捞,踏进了门槛之内,脚步虚浮,颇有浪荡子的风貌,郭襄忖度其样貌,已然是大亏之势,只是还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太后走进来,呵斥一声:“这是做什么?!皇宫之内剑拔弩张的,是给天下百姓看笑话吗?!”   皇上赶紧叱道:“还不快退下!”忙又亲去搀扶太后,“母后息怒,您要当心身子!”   一众侍卫连忙退下,两个人一来,登时表现出了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不过,这份其乐融融之下,透着一股子诡异。   太后皇上两人听说原委,各自反应不一。   太后沉默不言,皇上则暴跳如雷,“皇后,你到底安了什么心思?!母后,您别拦着朕,朕今日一定要废了她!”   太后不动声色,道:“张君宝闯宫是事实,至于郭襄,那便找一个太医来验证是否有孕吧!”   皇上让身边的人亲自去请了曹太医,诊了脉象之后,曹太医弯腰躬身道:“回皇上,太后,县主脉象平和,身体强健,并无其他症状。”   “哦?没有……孕像?”皇上再问曹太医,目光却瞥了一眼皇后。   皇后强自镇定地道,“花犯!你到底做什么?竟敢污蔑县主!”   皇上冷笑着看了皇后一眼,接着,目光一沉,“花犯勾结皇后,污蔑皇室宗女,该当何罪?”   花犯眼光掩过精光,低头道:“贫道知罪,此乃皇后之命,贫道实在不敢不为。”   “皇后从今日起不再为后,打入冷宫!花犯知情不报,助纣为孽,立即处死!拿下!”   花犯何等精明,早就打定主意要逃,见众人围攻,他立即将皇后勒在手中,药械道:“谁过来,我就立即杀了皇后!”   皇后虽然有罪,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皇上禁不住有些迟疑,还是缓慢地抬了手,止住了侍卫们的进攻。   皇后自诩清白自持,今日受别的男子如此近身,心内早就羞愤不已,奈何已经陌生的男子气息包围,她觉得陌生而又恐惧,于是她高喊一声:“太后,臣妾不能再侍奉您了!”在嘴内狠命地一咬,自尽了。   众人见花犯放开了她,软绵绵地倒了下来,都吓了一跳。   郭襄忍不住往君宝旁边站了站。   君宝见状,立即气沉丹田,左右出掌,一记飞龙在天,浩然杀气,直直地冲向花犯,谁知花犯将身下皇后的尸体一抛,便自顾逃窜了。   君宝见状,忙收回掌势,但皇后不免发丝微动,身体确实毫发未伤。   韩莹吓得捂着嘴只哭,她没想到,自己跟姨妈商量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太后略微疲惫地闭眼,几乎一瞬间显现出老态来,皇后最终还在牵挂着她,她永远都不知道,是她害死了皇后的孩子。   她觉得一阵心慌,人死了之后是会有灵魂的吧?她会来找她吗?太后一阵不寒而栗,推脱自己身体不适便走了。   皇上见皇后死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叫来一边的董宋臣,“董大人,将这些人带出去,好好嘱咐嘱咐,记住,他们今日可什么都没看见。”董宋臣一双眼睛温谨慈爱,一脸祥和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答应着便退出去了。   皇上回过神来,便瞪眼吹眉,对着君宝道:“小子大不守规矩,私闯后宫,该当何罪?!”   君宝不卑不亢地道,“草民无矩,不代表有罪,若不是草民闯宫,今日心爱之人万一有什么事情,追悔莫及,皇上可以任意处罚我,但我绝不后悔。”   皇上冷笑,手上的白玉扳指转的很快,“好一个痴情种子,连君臣之礼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想必也不能为朝廷所用,那就夺了你的举子之位,当你的情种去吧!”   郭襄不觉抬眼望了一眼赵刖,赵刖这是怎么了?君宝闯了皇后的宫,戳破了皇后的阴谋,救了公主和一杆人等,赵刖怎么还这般反应?   赵刖心中不悦这些江湖之人,不受礼法,又觉得皇后背叛心情愤怒,便冷笑道:“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从来不改,想要荣华富贵,那就得跪着,不能站着!”   郭襄这才明白他想要怎么样了,不过是想彰显他的帝王尊严,大宋有这样幼稚无能的皇帝,真是可怜可叹。   君宝嘴角轻挑一笑,刚刚褪去青涩的脸上,带着一股卓然的气度。“多谢皇上成全,草民告退。”说着,便不待他说话,望向郭襄,见郭襄眼中全是了然,便微微一笑,拉着郭襄要往外走。   这样的皇帝,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荒淫无道,不理朝政,只知道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到这个时候,还要摆些皇上的臭架子,来羞辱人,这样的君,何必要忠?郭襄想起了当时杨过对她说的话。   赵明静止住两人,忙道:“父皇,张公子实乃栋梁之才,不能如此轻易放弃啊!”   赵刖见两人竟然不向他屈服,心中大感羞恼,心想他以皇帝之尊,这两个小娃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当即发怒:“你们给朕站住!”   两人又停住了脚步,君宝道,“皇上有何事?”   赵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他的眼珠变得血红,这个面对蒙古铁骑软弱无比的皇帝,此刻却如此的愤怒与暴躁,“你真的甘心放弃科考的资格?!”   君宝牵着郭襄的手,语气中有着难以抗拒的镇定,“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赵刖冷沉沉地看着殿下低头的少年,虽然低着头,但却又渊渟岳峙的气势,让他心底隐隐不安。他真的很想杀了眼前的两个人,但他没有理由,而且,考虑到郭襄背后巨大的武林背景,他也……不敢,这是最令他感到嫉妒痛恨的事情,以郭家为首的武林的声望,甚至超出了他这样一个皇帝。但他却不得不用郭靖等人,毕竟有襄阳要守。   “既然如此,那就退下吧!”他好不容易克制着自己说出这就话,谁知下一秒郭襄清妙的声音便在大殿内响起,“等等,皇上,请皇上将县主的封号撤回去吧!郭襄无福消受。”   赵明静惊道:“姐姐,你……”随后她提着裙子扑通跪地,恳切地求皇上,“父皇,方才若不是张公子,静儿和这殿内的一干人等,恐怕早就死了。您何必苛责他们呢!恳求父皇收回成命,不要让天下士子寒心。”   赵刖气得拍案而起,怒目瞪着殿下的少男少女,又慢慢地坐下了。“都滚出去!”   郭襄和君宝手牵手一起走出殿门去。走进殿内时,心情是憋屈而忐忑的,走出殿门时,心情潇洒又自在。   管你什么礼教大防,破规矩烂条规,统统见鬼去吧!   风陵迎上来,道:“姑娘,不上马车?”   “不了,你们先架着马车回去吧。”   风陵未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架着马车走了。   天上飘起雪花来,郭襄从大红斗篷底下伸出手来去接,柔软的雪花落在白腻的掌心,再加上少女的笑脸,好看极了。   君宝就在旁看着她笑。   “不后悔么?”郭襄仰脸望天,却在问他。   “做官?做不成官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一样可以为百姓做事。以后,我就跟着师父学武功,一起抗击蒙古,等打退了,我就跟着你们一起隐居。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君宝憨厚地笑着,温柔地将郭襄的一丝头发塞到耳后。   这个少年,富贵不淫,威武不屈,温柔体贴,不正是她一直以来渴望的人吗?   根本不必说其他的言语,两人便自心有灵犀。   郭襄心内快乐,仰脸望着天,猛然间回旋,运转内力,激起地上树叶上的雪花,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郭襄在其中跃动奔波,只见一道红影在白雪中飘回,仿佛林间奔鹿,自由灵动,活泼动人。   君宝也加入其中,原先柔美的红衣白雪中,如加入了一道青色的身影,两个人在这大风雪中,酣畅淋漓地舞着,分不清是在施展什么武功,忽然间,郭襄如同福至心灵,在半空中巍巍前行,右掌击出,恰如穿云飘雪,柔美不可方物,但劲力所致,却将皇城外大街上的一棵槐树击断劈开,嘭地一声,槐树砸到在了皇家园林的院墙。   郭襄微惊,掌势一收,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恰好落回了君宝的怀中。   君宝有一秒痴怔,忍不住朗声笑道:“襄儿,我好快活!我好快活!”   郭襄惊喜地道,“我新创造了一个掌法,就叫穿越飘雪,好不好?”   “你说什么都好!”   “什么人?!”守卫的士兵这才发现,两人连忙手牵手,施展轻功,在雪地里疾驰而去,伴着欢乐的笑声。   “啊!你跑得太快了,我都赶不上了!”   “我等你呀,快来!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再亲亲我!”   “啊!张君宝,你学坏了!大街上没人也不能这么说!”   “那就回去亲!”   “……”   勤政殿内,袅袅青烟从博山炉内飘逸而出,赵刖头疼地捏着太阳穴,旁边的道士道通送上一个紫檀木小方盒,“皇上请用。”   董宋臣亲自接过来,打开来,见里面明黄底红绸盖里,放着一颗丹药。   “皇上,服药吧!”   赵刖接过丹药咽入口中,仍是一脸的烦闷,“丞相来了没有?”   董宋臣道,“就快到了,皇上,相爷他……在城西温泉庄子,来不这么快。”   赵刖脸上有了一丝愉悦,鼻中哼出一声,“这小子倒是快活,不用叫他来了,问问他,那些钱怎么还没弄来?朕答应了阎妃要给建造功德寺,还差一块好木头呢,让他去找找。”   董宋臣谄媚一笑。“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问问他,郭家这些人朕看得不快,问问他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在朕面前消失?”   董宋臣眉头一跳,又应了出去了。   皇上真是越来越任性了,郭家身后系着丐帮和整个武林,还跟蒙古有旧,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让人跪着道歉什么的,皇上太小看武林人士的尊严了。威武不能屈!   很像让两人赶紧结婚蒸包子,甜甜蜜蜜在一起了,宫斗神马的好累,搜刮脑汁想损招~~   看在我这么不容易的份儿上,大家留个评,收藏吧!   另外,厚着脸皮请求木有收藏的大大们收藏我~谢谢啦O(∩_∩)O      ☆、抢收   所谓无官一身轻,郭襄现在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回到府中,跟众人宣布了自己恢复草民的身份,然后便驾着马车打算离开京城。因为小龙女身怀有孕,杨过便和小龙女仍旧住在介子内。   谁知,到了大街上,竟然走不动了。   风陵撩开帘子,“姑爷,怎么了?”   君宝安心受着这个称呼,前去打听了一番,又回了来,面上带着些许不安,“前面是灵隐寺,听说要官府来人要砍灵隐寺的晋朝古松,来做阎妃功德寺的廊柱,主持长老正带领众弟子,和香客们,正在跟官府的人对峙。”   “走,下去看看!”   郭襄和君宝一起到达古寺,见许多穿着绿色官袍的衙差,拿着刀剑,跟灵隐寺的执棍和尚们对峙。   前方一个穿皂靴,带璞头的蓝衣中年男子,显然是一个头头。   众位和尚前方,则巍巍峨峨地立着一位身着云锦明黄底大红优昙花金线袈裟的大和尚,法相庄严,一脸悲悯,正是灵隐寺的方丈圆照,郭襄听人说过,灵隐寺主持方丈的袈裟是从唐朝传下来的云锦袈裟,做工精美,历经岁月迁延,也不褪色。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那头头喝道:“老和尚!我们可是相爷的人,今日这树,无论你们给不给老子砍,老子都要砍!”   圆照法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息怒,此树乃晋朝古松,经岁迁延,已成精灵,烦请施主回报相爷,此树砍不得!”   那头头发怒,“谁在这里跟你这个老秃驴胡扯,孩儿们!上!”   少林棍僧一个个头角峥嵘,严阵以待,衙役们也是骂骂咧咧,提刀往前。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君宝从围观百姓中一个腾身而起,落在众人之前,两方之间,先向圆照法师合十行礼,而后对着明显惊呆了的众人道,“各位官差,灵隐寺乃千年古刹,古松也有灵气,在灵隐寺前妄动刀剑,佛菩萨是会怪罪的。”   那头头听了,也不免有些忌惮,不忿地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在这儿胡咧咧。”   君宝笑道,“君宝知道官爷也是乃是受人之命,不得不为之,但请官爷宽延一日,待明日且看吧!”   那头头冷笑,“你是何人?!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君宝微微一笑,那头头隐隐觉得身旁有一股冷风吹过,渗人的很。再仔细看那少年,见他青色衣衫,磊落分明,笑得温俊平和,但气势却让人忍不住畏惧,那人便收回了傲慢的语气,瞧了众人一眼,“好,明日我再来,若是没什么变故,我照例还要砍掉那树的!”接着,手一挥,撤!   圆照方丈见人退去,向君宝道谢,君宝忙道,“方丈客气,我本是俗家弟子,还请方丈安心传道,方丈放心,这些人必定不会再来。”见方丈目光疑惑,君宝笑道,“方丈可有话让我捎给皇上?”   方丈忙命人将自己写得一首佛偈,拿给君宝,不为栽松种茯苓,只缘山色四时青。老僧不许移松去,留与西湖作画屏。   君宝接过来,便告辞了。   心内微微忐忑的灵隐寺众人,第二日果然再没有人来骚扰。   那棵古松葱茏,微微摆手,一对少年男女在不远处的房顶上看着,微笑着跳了下来。   皇帝赵刖到底还是不敢得罪佛菩萨,昨夜两人夜探大内,将方丈的那首诗送到皇上案前,又装神弄鬼,装作地藏王菩萨,说要将她拿下地狱,将阎妃吓唬了一吓唬,。他们哪里晓得,为了给她建造功德寺,贾似道各处搜刮木料,弄得民怨沸腾,在这样下去,阎妃哪里造得是功德寺啊,简直是造的仇怨寺。   阎妃第二天一早,便吓得奔去了皇上跟前,请求皇帝不要再打灵隐寺晋朝古松的主意了。   皇上自然也知道,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案前的诗有古怪,但也畏惧鬼神,只好将功德寺暂时停建了。   两人从房顶上下来,便到了临安渡口,逆流而上,到了鄂州,将跨上自己的毛驴青峰,一路北上回到了襄阳。   襄阳下得好一场大雪,天地间银装素裹,水晶盆一般,一到城楼,便觉得一阵肃杀气氛,守将将吊桥放下,待郭襄等人渡过去之后,便又将吊桥升上去了。城楼上、角楼边,似乎比之以往更多了巡逻的士兵。   看起来,蒙古士兵果然是要来袭了。   过不得几日,果然见蒙古军队大队来袭,居然在襄阳城外,筑起高墙,打算要将襄阳围困致死。   郭靖站在城楼上,拿下水晶片嵌的桐木望远镜,一脸肃然地道,“通知樊城吕文德将军了没有?”   耶律齐迟疑地道,“已经通知了,但吕文德将军说随他们筑城好了。”   郭靖惊愕,“这怎么能行?”如果任凭蒙古军队四面筑城,对襄阳产生合围之势,那么将来襄阳城必定会粮草断绝而败。   郭靖决定亲自去河对岸的樊城会一会吕文德。   郭襄正在房间内呼呼大睡,郭芙眼睁睁地看着君宝进了他的房间,而后闯进去只看见自己妹子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郭芙不甘心,房梁上,床底下都找了一遍,将风陵抓住来,怒目道:“说,张君宝那个臭小子去哪里了?”   风陵笑道:“大姑娘,您指定是看错了,张公子指定是在他自己的房间啊,我没有看见他没到这里来啊!”   郭芙将信将疑地走了出去,伏在房屋的拐角处等着张君宝出来。自打郭襄和君宝这一次一回来,她就看出这个少年对她的妹妹,是什么心思。在她心里,张君宝这个臭小子要想娶了她妹妹,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回来,妹妹表现的好像对这个小子也不一般嘛!大家显然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一样,无论是父母,还是杨龙夫妇,似乎都对他们两个很是看好,可惜他们还没成亲啊!郭芙这个大姐忍不住在心中狂吼,外面却冷得跳脚,腊月的天气,滴水成冰,郭芙即便穿得很厚也是冻得不行,跳跳跳!不得不运气抵御寒冷。   耶律齐路过,见自己妻子在郭襄房外拐角处冷得直蹦跶,疑问地走过去问,“芙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郭芙见来了救兵,忙一把拉过他来,贴在墙角,食指放在嘴上,低声道:“小声点!”接着又上下打量了耶律齐几眼,一脸贼笑地道,“齐哥,你帮我在这个看着襄儿房里有什么人出来,记得告诉我啊!我一会儿来换你啊!等着!”   耶律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妻子冷得不行,便让她赶紧回屋去。   郭芙心怀抱歉地一步一步踮脚离开,呵呵手,天啊,实在是太冷了!   介子空间内,正在进行新一轮的粮食抢收大作战,为了鼓舞八位天兵的士气,郭襄故意将介子内的天气布置为电闪雷鸣,即将下雨的场景。   各位天兵干劲十足,外加一个新拉来的苦力,很快就将稻田收完,郭襄大乐,登时雨收云散了。   天兵们擦擦汗,喘着气坐在田埂上,看着那个力大无穷的少年直瞪眼,这家伙,不是那个好写酸诗的张真人吗?   “大家辛苦了!我数过了!药草园子里,可是有十根何首乌,都在这灵境之内修养了这么多时日,你们八个一人一个,另外两个,跟公主身边的那两位留着。”   天兵们随即一声欢呼着去到竹林中的药园子里去了。原先还在心内埋怨,郭襄把他们当苦力,但一想,她确实没怎么亏待过他们,这下子开心的不行,每个人将自己看中的何首乌挖了出来,纷纷商量要怎么来吃。这些东西,可是要涨很多修为的!   君宝先前听说介子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但天下之大,何奇不有?后来见小龙女和杨过在介子内数次穿梭,他也十分眼热,这一次郭襄终于答应他,让他进来介子内,他开心的不得了,惊诧于其间的百里稻田,桃花长津,再有竹林参天、奇花异草,登时心眼开阔。   这一次,他回来之后,师父师母听说了他们在临安的事情,知道两人之间的情意,君宝先前在临安时,早早给母亲寄了信,谁知苏氏非常高兴,趁着襄阳安定,蒙古军队还没来侵扰,立即派人带着聘礼,直上襄阳,过府来襄阳下聘。那会儿还是秋叶刚落的时候呢。   这一次,两人刚一回来,郭靖和黄蓉便想着要让他们两人早早成亲,不过这会儿正是战时,两人的亲事就暂时先搁下了。   桃树已经枝干遒劲,仿佛已经成活了上前年一般。粉红的烟霞覆压到溪水上来,桃花瓣簌簌而落,清澈的流水带着花叶悄无声息地流走。   君宝见溪水旁有竹筏,便开心地伸过手来,“我们一起上竹排上,去看看这溪水的尽头是什么!”   郭襄递过手去,轻轻一跳,便踏上了竹筏。   解开绳子,竹排自然顺流而下,载着两个人飘飘而去。   少女容颜娇美,少年笑容温暖,两人并肩坐着,鹅黄衫子和青色衣衫交叠在一起,在粉红世界,清澈溪水中,霎是好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都只是静静地、微笑的坐着,身边的人仿佛跟自己历尽千帆,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身上,静的只有落花的声音。   君宝觉得心头微微发痒,不知不觉旁边的人的身子倾了过来,君宝呼吸一滞,过了好一会儿,见她没什么动静,便低头一看,见她竟然伏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君宝这极其缓慢地将手伸了过去,环过她的肩头,把头往她那边歪了歪,闭了眼,他只觉得满溢的暖意在心头盈动,自从华山之巅初相遇,他的一颗心为她所忐忑,所迁延,只渴望她能够为他驻足,为他停步,天不负所愿,待当闯宫之后,他总才有种感觉,郭襄已经不再把他当做小兄弟来看了。   郭襄一觉醒来,只觉得四处清幽寂静,一抬眼,看见漫天星河,再一偏身,见水波微闪,浸满了细碎的星子,一时之间,竟不知在天在河。   君宝一双眼睛望着她,仿佛浸染了星星的亮光,嘴唇微弯着,郭襄一笑,才知自己躺在他怀中睡着了。   河中星光摇曳,月下相拥,不负此情此景。 作者有话要说:  君宝:恩恩爱爱做船头……   耶律齐:心塞,冻哭了……   →_→   谢谢大家,继续求收藏,求评论呐^_^      ☆、战略   第二日一早,郭襄和君宝并肩出现在荷花池旁,郭芙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昨天干什么去了?爹都被吕文德扣在樊城了!”   两人一惊,忙跟着郭芙到了正厅,见一大家子人都是面容有戚戚色,郭襄忙上前细问,才知原来昨天郭靖去河对岸的樊城找吕文德,商量出兵对付蒙古军队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却被吕文德扣下了。   黄蓉忧心地道,“虽然吕家人历来对我们心里不服,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这一次为何不问情由,便将你们师父扣下?!难不成外患未安,便要向我们下手么?”   君宝和郭襄两人心里明镜似的,这定是那皇帝赵刖指使贾似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而吕文德、吕文焕恰好是贾似道的亲信,如此看来,这个赵刖虽然地位上是人君,但行径分明是一个小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君宝便道,“师娘请放心,师父是抗击襄阳不可或缺的人,他们并不敢真的对师父怎么样,这是君宝闯下的事,请师娘准许我先去樊城,把师父接回来。”   黄蓉点头,“不错,他们不过是想让我们服个软,君宝,你到了那里,务必要将师父接回来,并且要尽力劝说吕文德出兵阻止蒙古军队在外筑城,一切无比以镇守襄阳为重。”   君宝抱拳,“是!”回答的气势千钧,一转身袍袖潇洒,巍巍然有玉人之姿。   黄蓉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笑了笑。   郭襄见不见耶律齐,便问郭芙,“姐姐,姐夫呢?”   郭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病了!”   郭襄狗腿地凑过去,笑嘻嘻地道:“病了?我这里有药。”   郭芙闻言忍了忍,不知是气是笑,最后只翻了个白眼,冷哼着走了。   吕氏兄弟,得了上面贾似道的命令,没有办法,只不过是放出话来,将郭靖扣下。   他到底还是一位知道轻重的将军,哪里真的敢将郭靖扣留,实则只不过是寻了一个由头,将郭靖留下过夜,秘密部署了一番该如何对抗蒙古军队。又暗中扣下了给河对岸襄阳郭家送信的郭靖亲信,不让他送信而已。   等见了君宝,也没什么为难,反而见他少年英豪,心生欢喜,只不过面上淡淡的。吕文德心中叫苦,只希望郭家人能明白他的难处,这只不过是做戏给上面看而已。   原来蒙古军队在外筑防,是因为降将刘整的建议,忽必烈打算猛攻襄阳,夺取这个位于汉水的要津,而后从汉水到鄂州,而后从长江一路顺江而下,夺取临安。   他们打了长期作战的准备,故而粮草充沛,打算从四面八方将襄阳围个严实,让他们最终力竭耗尽而死。   樊城位于襄阳的河对岸,是由于江上水运发展起来的城市,相比于襄阳的铜墙铁壁,角楼、吊桥、瓮城、箭楼等等,樊城只不过有一道不断加固的城墙,老百姓都说,“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   故而,吕文德实则更为害怕,蒙古军队从樊城下手。如果蒙古军队先放弃襄阳,一门心思攻克樊城,在加上刘整这些年来苦练的水军,在汉水上如履平地,直接驻扎樊城,那襄阳就更加危险了。   昨夜他还未意识到这点,待郭靖给他一说,他立马就慌忙着急了,想着必须要阻止蒙古军队在襄阳城外筑城。蒙古军队派了几千精兵来筑城,速度奇快,照这样势头下去,不过几日蒙古军队便会将襄阳围起来。   但如果直接猛攻筑城的三千精兵,恐怕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守城的最佳方法,应该以不动为上策,诱敌深入最佳,但而今蒙古军队显然学聪明了,只是筑城,并不进攻。   两人部署一番,发觉最合适的方法,就是找人下水暗中偷渡到蒙古军队驻扎的老营渡口,暗中偷袭,让蒙牛军队以为大军来袭,来个围魏救赵,待精锐兵力撤回老营,早先埋伏好的军队,立即出城,将蒙古军队筑好的城墙炸掉。   这个方法最妙,但问题是,今冬大寒,汉水都冻结成冰,如果在冰下运行,固然能够达到敌人不察的效果,但从小北门渡口到达老营渡口,那就意味着要在冰下游走至少一个时辰,那就需要强壮的体格和超强的闭气能力。而且在到达老营渡口之后,还有力气跟蒙古军队一战。   郭靖没跟君宝说,带着忧虑又回到了襄阳,与黄蓉一商量,说丐帮武林中要找这样的人不难,但找拥有作战经验的领头人挺难,原本耶律齐是最好的人选,但耶律齐原本就受了寒,再不能下水,郭靖便决定亲自下水。   召集郭家众人到密室会集,跟众人将方法一说,众人便有些忧虑,毕竟郭靖年纪不小了,冰下浮游三十里不是小事情,君宝便举动请缨道,“师父,还是我去吧!”   郭靖原先不是没思考过,但觉得君宝武功虽高,但到底年纪太小,没有作战经验,恐怕不能胜任,遂同意让他跟着去。但临出发前,却突然间传来消息,说贾似道要到襄樊,让郭靖去城外亲自迎接。   郭襄听闻,便将自己介子内的八名士兵全都找来,并且给君宝缝制了一件里面布满姜片的防水衣服,用来御寒。   火器用油纸密封,紧紧绑在腰间,突□□用来发射击毙,烧掉营帐,而震天雷用来高程发射,震惊四方,用来将筑城的士兵吸引回来,然后再将筑到一半的城墙炸掉。   贾似道的仪仗队在官道上排成一条长龙,贾似道在高头大马颠着,望了望星夜,忍不住骂了骂娘,大半夜的还要赶路,忽见前面的雷声大震,夜空中迸发出耀眼的火花,贾似道斜着眼睛望了望,身边人忙道,“相爷,看样子,是襄阳的方向。”   贾似道摸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有多久到襄阳?”   那人谄媚的笑道,“想也别急,顶多也就半天了。听说那郭靖等人还在城外等着您呢。”   贾似道脸上泛起一丝冷笑,从早晨等到晚上,看那郭靖还硬气不硬气!   贾似道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两撇胡子微微翘着,嘴角泛起一丝轻佻的笑意,只见身后排了一溜的红木雕漆大箱子,前面的石青金银线坠明黄流苏的马车,贾似道笑道,“白梅,睡了没有?别担心,马上就要到了。”   只听得马车内传出一个柔柔清冷地声音,“相爷,妾身多谢相爷关心。”   贾似道忍不住哈哈大笑,高喝一声,“驾!”   纵马带着身后的长龙,从荆襄大道上直奔襄阳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梅,白梅,是谁捏,?_?      ☆、誓言   黎明薄暮,襄阳小北门渡口处,君宝几人上岸时,一出水浑身浸透的水便冻成了冰碴,嘴唇都已经冻得乌青,浑身上下忍不住的打颤,但神色却是兴奋的。   “快快快!”   众人忙用棉被将他们裹住,扶入马车拉回城中郭府。   郭襄等人一夜未睡,此刻见君宝成功归来,自是欣喜,忙将煮好的姜汤给众人喝下,换好衣服,备好热水,棉被,让众人休息下。   此时,郭靖接完贾似道,也回了房中,听闻君宝等人成功归来,非常高兴。   忍不住连连夸赞,“君宝果然少年英豪,不负我的期望。”   黄蓉附和几句,便略有些担忧地道,“靖哥哥,贾似道没有为难你吧?”   郭靖微微摇头,“我看着大宋朝廷是要完了。”   黄蓉心内一惊,她知道郭靖从来不愿说这种话,今日说出便必有一定理由。   “靖哥哥,他们怎么你了?”   郭靖微微一笑,握住黄蓉的手,“蓉儿莫担心,我没事。”说着,他仔细地看着窗外冥冥的月光,叹道,“一个相爷,到地方来,带了数百口大箱子,箱子打开,装得都是些蛐蛐蝈蝈,香料珠宝,还有上戏的套件,还带了一个伶人班子,外加一个小妾,还说是从路上刚买的。嫌弃驿站地方贫寒,说是连被子都不忍心放下,便勉强在吕文焕的宅院内住下,要咱们襄阳另给他建一处宅院,可而今襄阳城中房屋已然这么拥挤了,还要从哪里弄出地方来?少不得又要抢占民宅,民田,实在令人堪忧啊!”   黄蓉听罢,久久无语,最后只放下窗隔子来,道,“天晚了,到底该歇息了。这朝廷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毕竟不在官场,也无法与他们明面上作对,殊不知,当初君宝为了救襄儿,连举子之位都被夺了,哎,这就是断了路了。”   郭靖叹道,“是啊,君宝本来天纵奇才,武功文采样样出众,可惜没有遇上明君。”   黄蓉见气氛凝滞,便笑道:“索性君宝是一个看得开的,心思敏慧洒脱,真不愧是觉远大师的徒弟,倒是跟咱们襄儿配的很。”   郭靖闻言,也高兴起来,“是啊,蓉儿,我看着,这两人倒是很好,那张家也早就过礼下聘了,等一开春,不如就把这事儿给君宝和襄儿办了吧!趁着过儿和龙姑娘在,就请她们来做个见证。”   黄蓉笑道:“好,这几天我就跟襄儿说一说。”夫妻两人睡下,一夜无话。   君宝自从上了岸归来,虽然得了风寒,每日喷嚏不止,但受到了贵宾级待遇,每天过的都跟在云端一样。   比如这日,郭襄便差人端着肉桂附子羊肉汤来了,这东西大热温补,常人吃了必定上火,但君宝现在寒气内郁,吃这个不但不上火,反而排除体内寒气,一口浓郁微辣的汤下肚,满口鲜香,暖心暖肺。   君宝满脸傻笑着,将那满满地一碗汤喝完,脸上富足的表情,仿佛是一个老饕酒足饭饱之后的表情,微醺地整个房间内都如同灌满了三月春风。   绮陌并其他丫鬟均是柔柔一笑,这张公子的喜悦连满屋子都盛不下了呢,将这碗汤撤下,“张公子,小姐一会儿就来,说是给您准备了另一样好东西呢。”   君宝满脸地期待地点头,待众人出去之后,忍不住闭眼设想了想,待会儿郭襄与他共进美食的美好画面,最理想的当然是,郭襄一双亮晶晶地眼睛望着他,送进他嘴里一小勺汤,还替他擦擦嘴……   “来来来!君宝,赶紧尝尝我做的东西。”郭襄一脸兴奋地踏进门来,身后跟着一队捧了漆盒的丫鬟。   郭襄命人打开一个食盒,碧翠的绿叶搭配在晶莹剔透的糕点之上,好看的不像话。君宝开心地接过筷子,捡起一块四方的豆糕往嘴里填,缓慢地咀嚼几下,脸上的笑意更深,“很好吃,很……甜!”   郭襄拍手,“果然不错!当然会很甜!”   君宝附和地笑了笑,再看下一个,只见白胖滑腻的肘子上,撒着青葱香菜,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这个看起来不错,君宝又兴冲冲地下箸,一戳之下,不动,再戳之下,还不动。君宝便懂了。心中叫苦,这猪大概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往生的吧。   见郭襄盯着他看,他满脸堆起笑容来,而后把内力灌注于筷子上,猛一戳,肘子被戳了个稀烂,郭襄拍手叫道,“哇,果然是软烂,那个卖肘子的没骗我,果然新鲜!”   君宝笑着填进了嘴里,当然他的面容是开心的、欣喜的,待看见一件一件的东西往桌上摆时,他脸上的笑容仿佛更加开心了。   “瞧你,怎么就合不拢嘴了?!快吃呀!”   君宝:“……”   一日,郭襄被黄蓉叫到库房中,说是要让她看点东西,郭襄一进库房,就见里面放着是十几乘的雕漆剔红描金大箱子,上面系着大红杭绸,郭襄愣了愣,这看起来像是嫁妆?   黄蓉笑眯眯地道,“这是聘礼。”   郭襄吓了一大跳,聘礼?“哪家送来的?”   黄蓉拍了拍她的手,忍不住笑道,“瞧你,这么吃惊做什么?是绍兴张家送来的,君宝的爹亲自带人来下的礼物,这还是入秋那会儿的事儿呢。怎么,你不愿意?”   郭襄大方地摇头,面上带着飞彩,“谁说不愿意了,”笑眯眯地跨上黄蓉的胳膊,“娘,您真的愿意把我嫁到绍兴去?!”   黄蓉点着郭襄的脑袋笑道,“你呀你,鬼精灵,就会吓唬娘,当时亲家公来的时候就说了,君宝成了你爹的弟子,那婚礼就在这里办就行。只要你们时不时地回去探望一趟,让他们抱抱孙子,等到蒙古军队退了,你还不是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   郭襄举起大拇指伸到黄蓉面前,赞道,“娘不愧是女中诸葛,连这个都能想得到。只可惜,君宝这样岂不是很亏吗?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啊!”   黄蓉笑道:“那个傻小子,有什么不愿意的,我早就问过他了,乐得都开花了。我和爹的意思,是过年开春就把你们的婚礼给办了。”   郭襄哑然,这么快?   默默地走出了库房,辞别了母亲,回到房间,郭襄支肘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幽怨的少妇一样,绮陌觉得奇怪,对着阿绸道,“姑娘怎么了?”   阿绸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针线道,“莫不是与张公子吵架了吧?”风陵走过来瞄了一眼,随意地道,“明显是发春了吧。”   郭襄怨念的眼神飘过来,明明是婚期恐惧症好吧。   铺天盖地的大雪从天而降,比之上一次还要汹涌,漫天的鹅毛大雪将江山登时染成了白色,舰山上人踪迹灭,襄阳城的大街上反而人生鼎沸。   人们穿着棉衣,不顾严寒,纷纷出来,敲锣打鼓庆祝再一次击退了蒙古军队。   前几日的偷袭,使得蒙古军队大大挫败,君宝等人不光完成了围魏救赵的使命,还将驻扎在老营的三千精锐水兵歼灭了近乎一半,使得蒙古军队元气大挫,再加上忽必烈后院起火,主将伯颜灰溜溜带着士兵溜回大营去了。   人人传颂君宝领兵如神,浓眉大眼,年少英豪,又听说君宝被夺了举子之名,不由得纷纷闹腾起来,到了吕文焕家门口求贾似道上书,重新赋予君宝举子之位。   一片闹哄哄,乱腾腾,贾似道正跟新纳的小妾白梅厮混,听得外面吵闹声,十分不耐烦,命人将那些人全部抓起来,吕文焕知道了不得,忙去大门外,答应了众位乡亲,他会亲自上书请求皇帝让君宝参加科考的资格,这才将众人全都劝解了回家。   月老庙外,一对少年男女在红梅树下说话。   一个焦急地道,“襄姐,你这又是怎么了?听说我们要成亲,你为什么老是不开心,难道……你……”   另一人忙忙地打断他的话,“你乱想什么?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当人家的妻子……”要结束千年单身生活了,真的好忧伤……   少年这才拉过少女的手笑道,“没事,你做的饭难吃,我来做。你缝的衣服难看,我也会做……呃……襄姐,我先进去了。”君宝自知不妙,溜也似的进入了月老庙。   郭襄愣在月老庙的门槛外,过了一瞬,才高喊道,“张君宝,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郭襄进门便要喊打,却见君宝一脸虔诚肃穆,对着高高在上的银须皓发的月老,闭眼默然,似乎是在祈求着什么。   郭襄只好收了拳头,依样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只听得旁侧的君宝默念道,“弟子张君宝,愿意娶郭襄为妻,生生世世,永不相移。”   郭襄闭着眼睛,感觉到檀香气味柔柔地绕在身侧,屋顶上雪簇簇而落,郭襄心情竟然有些紧张,她听见自己再说,“信女郭襄,愿与君宝结发,白头到老。”   两人睁开眼睛,双手紧握着,慢慢地站起来。对视间,尽是柔情蜜意。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两个人了。   月老庙中大雪,庭中高大的芙蓉树覆满白雪,松松脆脆,来这里的人都会抛红线上去,将满满一树的红线都头顶白雪。   两人并肩立在门前,郭襄忽然来了兴致,问,“你觉得红线真的能够将人牵在一起生生世世,永远不变吗?”   君宝握着她的手,“如果是我,我不会将红线抛在这上面,襄姐,你先别生气,”少年止住要暴走的少女,仰起脸来,面上带着大雪的晴光,“东面有沧海,我会将誓言写在沙滩上,西域有沙漠,我会让风卷起誓言,让四维上下,万等恒河之沙皆为你我见证,我对你有一颗如如不动心。”   少女低头,三千世界万千潋滟波光从心底泛过,仿佛前世盟约,此生已经绝对不会再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写到现在有点累了,何足道是不会出现啦,抱歉,总归还是只能yy小言的,写不来金庸那等大的格局,歪着歪着,就跑到宫斗宅斗上去了,大概还有一个大高潮,推翻无能的皇帝什么的,我写文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绝对不虐女主,偶尔虐虐男主啥的,男主对女主,绝对宠宠宠…… (已经无下限了么)嘤嘤婴,小伙伴们,继续支持我呀!厚脸皮继续求作收,。   种下一个种子,给我一个希望。(什么鬼?希望工程嘛喂!)   总之,求包养啦!      ☆、成亲   二月初一,黄道吉日。阳光映照着残雪,郭府内,郭襄与君宝两人一身大红龙凤喜袍,璧人一般,拜了高堂,入了洞房。   郭襄仙缘已满,总觉得自己曾经的人生活的索然无味,但自从君宝到来之后,便处处都有惊喜甜蜜,即便是心酸,也好似新下的樱桃那般酸甜可口,但君宝貌似只会让她心内微甜,甜的发腻,但总不会太酸,不得不说,他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   但无论怎么样,眼前这种情况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郭襄与君宝并肩坐在床上,大红的衣角被系起来,郭襄一动,君宝“噌”地一下跳将起来,头上“咚”地一声撞了床柱,又被衣角所绊,绷紧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郭襄赶紧用力一拉,君宝便躺在了郭襄的大腿上。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君宝默默地拿过郭襄手中的红盖头捂住了脸。   媳妇这么美,但他今天好像太丢人了有木有?   郭襄忍住笑得内伤,看着君宝挣扎着起来,扭脸过去,低头向着暗壁,一言不发。   郭襄叫了一声,“喂,我困了,我要睡了啊。”   君宝不吭声,郭襄自顾自地解了衣角,吹熄了灯,爬上床来,看了一眼在床边做石化状的君宝,扭身面朝里睡了。   她没想到,新婚之夜,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的不是她,而是他。哎,小和尚碰上这种事情,果然会害羞。   半夜,有人窸窸窣窣地脱了衣裳,上的床来,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而后又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根胳膊,郭襄一动,君宝吓得忙把胳膊抬起,半晌见她没有动静,这才又慢慢缓缓地放了下来,搂住她的腰,恰好捉住她的柔夷,他心砰砰砰跳了半晌,才渐渐平息,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两人几乎同时醒来,睁开眼睛一看,两人脸对脸。   郭襄一脸似醒非醒地样子,云鬓微倦,一副慵懒美人态,君宝登时红了脸,却舍不得挪开,只是一脸不错地看着,鼻间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整个人如痴如醉。   郭襄见自己枕在他的胳膊上,鼻间轻“嗯”了一声,便要起身,却一把被君宝按住,昨夜他羞得不行,又觉得自己出了大糗,总不敢看郭襄,睡醒之后,不免有些后悔,故而这会儿不肯放郭襄出去。   郭襄睁着朦胧的睡眼看他,两瓣桃花唇似笑非笑,“干嘛?”   君宝羞红了脸,认真望着她的眼睛问道,“襄姐,你昨夜是不是很失望?”   郭襄转了转眼睛,似乎是在认真地想,有意逗逗他,便道,“嗯,是有一点。”   君宝愣了,一张脸如同被浇了冰水一样,羞惭的不行。他又见郭襄似笑非笑,粉颊含春,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登时有些心急,忙栖身上去,“其实我挺厉害的……”   郭襄身子全被他压在身下,登时觉得空间蔽塞,忙欲挣扎起身,君宝却按住她的肩头,双手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郭襄觉得身子一软,便不动了。   他的低头吻上去,绵长深远,如同细雨密不透风,极尽温柔缱绻。   分开后,交颈鸳鸯,郭襄惊问,“你跟谁什么时候学的?!”   君宝道,“在临安读书的时候,众学子偶尔会谈及此事……也没有别人啦,就是成彦兄……”君宝说了谎话,有些心虚地瞅了一瞅倚在他怀中的郭襄。   郭襄惊道,“吕公子居然也会……”   君宝连连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成彦兄,看起来好似是个中高手……”   郭襄摇摇头,一副幻灭的样子。接着又看着他道,“幸亏我们回了襄阳,不然你要是在那里待下去,肯定跟着那帮人学坏了。”   君宝忍不住心内得意,嘴角却只逸出一丝微笑,“绝对不会的。”心道,成彦兄,你可不要怪我哟~   郭家不喜繁文缛节,是以婚事一切从简,因贾似道在襄阳,郭家不愿将事情办得太大,以免生事。所以成了亲,也是郭家人暗中自己热闹一番,便也完了。   谁知第二日乡亲们得到消息,便都拿着酒肉赶来,非要讨杯喜酒喝一喝。   郭靖和黄蓉亲自到门口迎接致歉,说,现而今虽然蒙古军退,但到底协议未定,等襄阳城解,再请父老乡亲们喝酒不迟。   谁知一人慢慢踱步出来,道,“慢着,郭大侠、黄帮主的千金成亲怎么不叫我呢?”身着一身锦绣便袍,一看便是久居人上。不过那人吊儿郎当的气质,也显露了他万中无一的身份,正是蟋蟀宰相贾似道。郭靖黄蓉只好将他请进家中   他身后站着一位窈窕的美人,面纱从秋水眸下一直垂到胸前,人人都定知道她必然是贾似道的美妾,步履款款,也跟着迈进了门槛。   贾似道坐在大椅上,旁边是郭靖。下首坐着他的小妾和黄蓉。   贾似道几句话将郭靖和黄蓉夸上了天,接着,话音一转,目光在黄蓉身上一扫,眼神甚是无礼,他放下茶盏,悠悠地道,“让郭夫人这样的巾帼英雄跟我的小妾并立在一起,倒也是亵渎郭夫人了。”   黄蓉心中微恼,若在年轻之时,她早就蹦起来将这个登徒子身上戳几个窟窿了,但她现在已经身为人母,要沉稳的多,便冷笑道,“相爷说笑了。”别的一句不肯再跟他多说。   那被换做小妾的白梅,面上是微笑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小妾而已。   贾似道见黄蓉不接下话,郭靖也面色沉沉,气愤尴尬,心中对这武林之家也是颇有忌惮,只好微微吭了一声道,“怎么不见一对新人?让本官也见见他们,沾沾喜气。”   郭靖道,“他们一早出去了,还不见回来。”   贾似道“哦”了一声,将酒杯放在手中把玩,也不说走,也不再言语。   白梅忽而起身,出声道,“相爷,您和郭大侠要说些家国大事,奴家可是什么也不懂,还要烦请郭夫人陪我四处走走了。”   说着,便径自走到黄蓉面前,施了一礼,“有劳了。”   看起来竟是非得要让她在郭府内四处走走不可了。   黄蓉自然也不怕她,只是心内觉得奇怪,这个人一进门的时候,便让她觉得十分熟悉,但到底还没看出来,她到底是谁,这会儿,她心思突转,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她还带着面纱,欲盖弥彰,反而更加让黄蓉起疑。黄蓉轻笑,作势请白梅出去,跟在后面的目光便多加了几分探寻的滋味。   听襄儿讲,这个白梅,喜欢吕家的大公子,曾经挑拨过耶律齐和芙儿的关系,还曾经在鄂州客栈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被遗弃在鄂州客栈的,这会儿却摇身一变,成了贾似道的爱妾,可真是本事不小。   两人在院中缓缓而行,残雪未消,但红梅已绽,阳光灿烂光华,整个院子有种别样的清冷孤美之感。   白梅将手笼在袖中,白狐裘覆盖下,身子盈盈一握,微微仰起脸,半张脸精致绝伦,“我见郭夫人这么些年,容颜不老,身姿绰约,不知有何保养良方,可否说与妹妹听听。”   黄蓉道:“夫人说笑了,哪有什么保养良方,不过是武林中人,饮食清淡,勤加练功,少私寡欲,故而老的慢些。”   白梅望着黄蓉的脸微微出神,心里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恨意,都是该死的郭家人,将她害到了这一步田地,她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挣一个前程,却被郭襄连连拆穿,将她孤身一个女子生生地丢在了鄂州客栈。   她无钱无人,只能重操旧业,卖唱为生,可同一个茶楼的卖唱姑娘,嫉妒她长得美,还抢了她的生意,生生将她的脸划花,她从此之后,只能蒙面示人。   幸好遇见了贾似道,见她有些面熟,才记起她曾经是属下吕文焕的爱妾,她见状,忙哭诉自己身世,说自己不幸被郭襄陷害,才落到这样一步田地,贾似道答应带着她回到襄阳,她当然不肯再做吕文焕的小妾,故而半路上爬了贾似道的床,百般献媚,贾似道尝得个中滋味,觉得销魂蚀骨,尽管半面残缺,也顾不得了。床笫之间,不知答应了她多少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让郭家人好看!   她白素素,明明是大家小姐出生,却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那个郭襄害的!她一定亲自让她尝一尝自己受过的苦楚!   郭襄和君宝一早出去,学那文人雅士,踏雪寻梅,抱回了一个大瓶子,上面插着折枝梅花,上面数朵红梅,有的开了,有的半开,有的仅仅打了一个骨朵,看得甚是喜庆。   两人说说笑笑,踏进院门,便见黄蓉和另外一个女子站在院内梅树下。   郭襄便让君宝先去将大瓶里倒水,君宝叫了黄蓉一声“娘”便喜滋滋地去了,远远地看着气宇轩昂,近看容貌惊人的美,整个人英气勃发,和郭襄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黄蓉见了,心内早就乐得开花,方才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意。“襄儿,你和君宝又淘气了,跑到那里远了,脸上出了这多汗。”   白梅见了登时心内不平衡起来,没想到郭襄这个人,竟然嫁了这样年少英豪的夫君,心中恨意更重,她好容易压下心中的愤怒,上前笑意盈盈地道,“少年夫妻果然恩爱地旁若无人……啊!”还未说完,一声惊呼,原来她质疑往前走,谁知脚底下有雪,竟然一滑,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成亲啦,不过还没圆房……      ☆、兵来   扑倒的女子面纱上沾染了雪水,随即脏污了,她摔倒下的时候,一瞬间扬起的面纱下的面孔,显露出可怕的伤痕,郭襄先前觉得她熟悉,这会儿看见那伤疤,心里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人是白素素!   她怎么会变成这一个样子?郭襄默然,白素素现在固然可怜,但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也没有办法,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白素素着忙爬起来,避开黄蓉要扶她起来的手,她心内觉得耻辱到了极点,现在的这一切,都是郭襄造成的!白纱的下半截已然湿透,白素素心中恨极,但她经风经雨,到底这点风浪,还是能够经受的住,她将面纱大大方方地撤下,露出满脸的疤痕来,让人看了都不忍心看。   白素素一步一步地走到郭襄眼前来,嘴角虽然在笑,但眼底散发的寒意恨不能在郭襄身上戳几个窟窿,再配上她下半张完全不堪入目的脸,简直像极了人间鬼魅。   君宝正好将梅花放下,重新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女子形同鬼魅,眼神不善,立即赶到这边来,堪堪隔开郭襄与白素素,将郭襄护在身后。   白素素方才胆大的很,但现在见了男子,却觉得惊慌失措起来,立即找回自己的面纱,将自己的下半张脸罩住,而后慌慌张张,趔趔趄趄地走了。   她恨得心中发痒,她要报仇!她要报仇!   她要死在郭家,她要让众人知道,是郭家人害死了她!   白素素面色如常地跟随贾似道出了门,刚上马车,白素素就对着贾似道说,她的耳环掉在了郭家。   白素素坚持要一个人回去寻找,贾似道目光盯着她远去的背景好久,才垂下帘子来,闭上了眼睛道:“走吧!”   白素素在城外的破庙里,那里面的一处房间地道,却意外的干净整洁,那个梳道士头的男子,怀着恶意的笑,对着她道,“你答应了?”   白素素点头,“是。”   星夜,白素素立在郭府后院的井中,深吸一口气,投入了后院的井中。   井水有薄冰,但她下坠的力道很快将冰破碎了,而后她坠入了冰冷的黑暗中,唯有上方一口亮光,明晃晃地在头顶上,但她无论怎么样,也触摸不到……   第二日,郭家奴仆去打水,才发现了已经泡得肿胀的尸体。   郭襄等人得到消息,都正在惊疑之中,就听得有人通传,贾似道找上门来了。   贾似道带着一队士兵,一进门,便嚷道:“郭靖,昨日我爱妾耳环掉在你们家中,回去寻找,你对我的爱妾欲行不轨,我爱妾不从,饱受屈辱,便投入井中,你淫□□妾,该当何罪?!给本官拿下!”   很明显,这是设好的陷阱。   白素素想到了这一招来陷害他们郭家,贾似道将计就计,正好将郭靖绑回临安,完成皇帝交给他的使命。反正现在蒙古已经退兵了不是吗?   还用得着郭靖?将他捕到临安,罗列罪名,加以重罪,斩首示众,到时候郭家人定会劫法场,就趁机用这个罪名,将他们一家人全都网罗在案,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无凭无据,贾似道就敢这样说?郭家人实在气极,将贾似道等人打了出去。   黄蓉怒极,要携着郭靖等人回桃花岛,但郭靖非得要自请审判。   郭靖正义凌然道:“清者自清,审判便是,何惧?”   两方人闹得不可开交,耶律燕跺了跺脚,随口道了句:“要是蒙古军队还没退军就好了!”   黄蓉眼珠一转,也不阻拦郭靖了,大喝一声,“让他走!”   便随即默默地回到了屋中。郭芙以为娘气极了,便追到屋内道,“娘,您怎么能够放爹走呢?贾似道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黄蓉止住她的声音,命他将耶律齐和君宝叫进来。郭芙见她面容沉稳,知道母亲兴许有了办法,便将耶律齐和张君宝叫了进来。   郭芙在门外,急得拿着剑团团转,问郭襄,“娘到底想怎么样?”   郭襄心中大概知道母亲要使什么办法,便道,“娘亲总是有办法的,姐姐你别担心了。”   黄蓉想要找丐帮的子弟假扮蒙古人来袭,在加上襄阳百姓的力量,兴许能够将郭靖救出来,但这样也就更相当于跟皇帝决裂了,第一,犯下了欺君之罪。第二,襄阳没了郭靖不行,更加让皇帝忌惮。   如果一个人在百姓中的呼声比皇帝还要高,那么皇帝定然会觉得十分危险。   郭襄明白,他们一家子,已经成为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早早拔除,但苦于没有机会。这样的话,即便是他们回到桃花岛中,将来也定然不会安生。   总得想一个法子才是。   果然,第二日,战报蒙古大军压境,襄阳百姓齐齐到府衙,联名手书愿意为郭靖证明清白,贾似道迫于形势,不得不将郭靖释放出来。   夜间,与君宝谈话,君宝听了郭襄担忧的话,沉默良久道:“除非……改天换地!”   郭襄微惊,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他。   君宝扶着她的脊背安慰地解释道,“皇帝无道,而且没有太子,太后对皇帝也不满意,朝廷看似平稳,但实则诸多势力权衡,看样子,太后定然是想让杨家继位,阎妃有孕,但生儿生女还不论,能否活下来也是一个问题。”   郭襄忽然间想起,那两位在宫内的天兵的报告,“君宝,阎妃的孩子其实不是皇帝的……”   这回轮到君宝惊讶了,“那是谁的?”   郭襄哼道:“应该是那个臭道士花犯的,可惜他,糟蹋了这个好名字。”   “那个人先前将苏全年藏起来,让天兵们都找不到,可见他定然有一处我们也不知道的神通,兴许他也有一处介子也说不定。”   郭襄道:“那就是了,天兵们说,他行踪诡秘,跟阎妃鬼混时,经常找不到见人,那定然也有这一处介子了。不过,你说,他会不会也知道我也有介子呢?”   君宝道:“这个说不准,既然你有介子,他也有介子,那么其他的任何事情也就真的有可能了。”   郭襄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龙姐姐说的一个怪人,会给人看相,能够看得出她不久之后,双喜临门。果真不久后,她便怀孕了……只是不知道下一件喜事是什么?”   郭襄歪着脑袋,往君宝怀里蹭了蹭。怀孕?君宝心内一动,被她这一蹭,莫名地勾起了身体内的火来,少年夫妻,耳鬓厮磨,哪里禁得住呢?当下情动,初赴巫山。   第二日,晨起,夜间大展雄风的某人一扫往常讨好的气氛,看着郭襄羞答答地起身穿衣。   他有心逗弄她,“襄儿……襄儿……”   郭襄心中羞恼,不想理他,便径自走到菱花镜前,自顾自地梳头发。她怕羞,连绮陌、阿绸都没有叫。   君宝从身后将她抱住,郭襄一个泥鳅功欲逃脱,却被君宝一个少林擒拿手,生生按住,扳过身子来,吻住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郭襄气极,大骂道:“张君宝,你这个……”   君宝笑眯眯地又凑过来,郭襄忙拿手捂住了嘴巴。   君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之至,缓如同春风一般,轻轻地吹走了她捂着嘴巴的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凑了上去,只差一点……   风陵一进门来,便看见这样一副暧昧场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道:“姑爷,小姐,蒙古大军压境了。”   郭襄猛地跳将起来,两人的脑袋相撞,那叫一个沉实,郭襄捂着脑门只捶他,君宝一边跳脚一边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风陵踏出了门槛,以免被波及到,便道,“今晨发现,蒙古军队在城外十里据说是忽必烈安定了内乱,这一次是刘整亲自带兵来的,汉水上也布了船……”   刘整也来了?那就不好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圆房啦!      ☆、劝降   蒙古大军压境,襄阳城的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听说刘整来了,贾似道吓得破滚尿流,想当初刘整之所以投降,那可是因为贾似道的缘故,贾似道将刘整的上峰将军杀害,逼得刘整不得不反,这下子被他围了城,他岂不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贾似道想要逃出城去,但蒙古军队已然将襄阳城四壁围了起来,汉水上围了密密匝匝地一圈战船,不停地往里面喊话让贾似道弃城投降。   贾似道急了,非得要让郭靖亲自护送他出城,美名言之曰:要上临安请求支援。   这下,连吕文德、吕文焕都很为难,毕竟万一蒙古军队对襄阳城发起进攻,没了郭靖指挥,会少了很大的助力。便有意将此消息放了出去,全城戒备的襄阳军民立即起了愤怒,将贾似道所住的驿站围攻起来。   贾似道无法,只得放弃了让郭靖护送他出城的想法,而是又让郭靖亲自寻了几位武林高手护送他暗中出城。   当夜全城戒备,他从一处守卫薄弱处缒城而出,走至一处,突见火把光亮,明晃晃地让他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待看清时,心里已经凉透了。   眼前人高大威猛,脸带刀疤,目光冷峻,正是刘整。   只听他冷笑一声,“贾似道,你今日也落在了我的手中!”说着,便举刀近前。   平素不可一世的贾似道,登时腿脚发软,但他自恃身份,仍是扶住了身边人的手站直了,“刘整,你不可杀我!本官乃大宋朝廷丞相,前来议和!”   刘整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冷汗都下来了,良久,刘整才将大刀往地上一杵,大手一挥,“请相爷入营!”   “是!”几名甲衣战士,冷眼过来,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   贾似道擦擦脸上的冷汗,跟着众人走了。   第二日,襄阳城外蒙古士兵喊话,“贾似道已经被捕,宋人赶紧弃城投降!”   襄阳城群民激愤,纷纷喊道:“杀掉卖国贼!杀掉卖国贼!”   郭靖吕文焕等人在官府紧急密会,首先大家认为,贾似道跟刘整虽然有仇,但不至于直接宣布投降,现在贾似道被人扣住,消息传不出来,兴许这只是刘整的策略而已。先不管贾似道,目前的问题襄阳城的粮草问题,如果蒙古军队执意围城,那么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襄阳城粮草断绝,百姓被屠。   郭襄见郭靖回来之后,便面色沉重,知道是因为粮草的事情之后,不由得暗自欣喜,将介子一事暗中告诉了母亲,跟母亲商量一番,决定将此事神话。   于是襄阳城军民有人在夜间看见仓库里面有黑衣来来回回,第二天早晨,便看见粮仓满满,饱满粒大的谷子,人人赞叹,一传十,十传百,襄阳城有天神下凡送粮草的事情传遍了家家户户,往常笼罩在襄阳城头上的阴影登时烟消云散,有了天神的助力,那他们害怕什么?!   人们积极备战,加固城墙,白天练兵,夜间巡逻打更,女子也都在组织下缝制战衣,城墙布告栏处,常常贴着士人的慷慨陈词,士气高涨,郭靖等人都甚欣慰。   这一次,轮到刘整发愁了。   接连攻打了好几次,但次次都被打退。刘整熟悉水军,命人在护城河中潜伏,架上云梯,进了碉楼,便被打下来一半,最终冲进瓮城的,也被宋军下令下门,将他们瓮中捉鳖,始终都在襄阳城的外围,而且这些天来,还传出襄阳城有天神相助的消息,蒙古军队连连损兵,心内又有些抵触了。   刘整气急,就打算拿贾似道开刀祭旗,杀杀宋军的锐气。   谁知贾似道竟然在牢中凭空消失了。   刘整看着空空如也的监牢,有些发懵,难道宋军真的有天神相助?连贾似道这样的奸诈小人,也要救?   刘整心内有些发虚,虽然他有种千种万种理由,说自己是被逼反的,但他到底是投降了,背弃了自己的乡人,来攻打自己的同胞。   正在这时,有人通报:“襄阳城来人议和了。”   刘整哪里有拒绝的理由,“请!”   “回宋?”   营帐中,刘整冷笑一声,看着身前大言不惭的少年。   “你在说笑?本将本来就是宋的罪人,为了保命投降了蒙元,这会儿再投降宋,你猜皇帝会放过我?贾似道会放过我?少年人,不要天真了!”   君宝面色无变,微微一笑道:“将军练达,岂不闻天命所归四字?”   “哼!哪里来的天命?单凭一个传说就能让糊弄本将?襄阳城破指日可待!你不必说了!”   “将军若是不信,我可以给将军证据。”   刘整目光沉沉:“这么说,是天神将贾似道救走了?你不必说了,不管怎么样,本将都不会再回宋的!”说着,大袖一挥,命人端茶送客。   君宝站立,看着兵甲士兵在旁虎视眈眈,而婢女也将茶水送了出来,古礼以端茶比喻送客,刘整虽然成了蒙元人,但根子上却依从汉文化。说到底,他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   君宝略略沉思,“将军请在听我一言,此茶乃徐州茶,徐州茶味涩微苦,在茶水当中根本算不得上乘,但将军还喝这种茶,处处带着这茶,难道不是在提醒自己,莫忘了自己的根基吗?”   刘整倒吸一口冷气,背对着少年人,但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君宝深施一礼,又道:“将军当初为了保命,而投降蒙元,此刻为了顺应天命,而回归大宋,此乃天命,并非走错路。”   刘整心内大为震动,但他回身怒道:“将这个满口胡说的小子给我抓起来!好好看管!”   君宝身躯不动,士兵们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令他们无法近身,君宝深施一礼,“请将军好好考虑我的话。”   君宝走了之后,刘整良久不语,身旁的副将忍了再忍,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是打十年前就跟着刘整的人,不管刘整怎么选择,他都会跟着他的。   皇帝无道,贾似道专权,单凭襄阳城的几个武林中人,还有那传说中的神人,自己就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刘整摇摇头,似乎要甩掉自己心底冒出来的那种归根的感觉。自己怎么会被这个少年给说服了呢?兴许是因为他没有向其他的汉人一样,指着鼻子大骂他是汉奸的缘故吧。   刘整起身,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对面副将护心镜上照出来的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脸上沧桑幽冷,他忽然间惦记起自己的老娘了,有一瞬间的怔忪,忽然间门外有人通传,“将军,宋军又来人了,不过是个姑娘。”   刘整一愣,姑娘?   “是郭靖的二女儿郭襄,方才那小子的妻子。”   “将她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有件事情要去做。”刘整道。   “是。”那人领了命,来到营帐外,将郭襄请进了一处营帐,坐了半日,都没人理,郭襄怒了,直接冲出营帐打算找刘整算账。把君宝扣下,再把她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我要见刘将军!”郭襄提着剑直接杀到了刘整的营帐前,两个士兵先前拦着不让她进,谁知只见帘子一掀,刘整和君宝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郭襄将君宝一把抓过来,焦急地问道:“君宝,你没事吧?”   君宝摇头,嘴角漾起幸福的微笑。   刘整笑道,“小姑娘倒是很心疼丈夫啊!”   郭襄脸红了下,接着又狐疑地打量两人,看他们现在这样,难不成是谈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仙丹   刘整能够归宋自然是再好不过,但郭襄想不出君宝用了什么理由说通了刘整,难道仅凭一个凭空消失的贾似道?还有他们有天神所助的模糊传说?   而且那贾似道还不是他们救走的,是的,贾似道不是他们救走的,能够凭空消失,想必就是那个种花道士花犯了。   问君宝,君宝又不说,只笑言,你且等着吧。郭襄白了他一眼,两人一块回了家。   第二日,刘整派人慢悠悠地北面城墙的一处淤塞河道疏通了起来,也就是说,蒙古兵没闲着,但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儿。   城墙虽然还是围着,巡逻还在进行,但就是不动了。   敌不动,我不动,襄阳城内的郭家人自然也不会动。   这一下子便到了四月份,小龙女临盆在即,和气和暖,遂从介子内挪了出来,诞下一个女儿,紧闭着双眼,五官十分相似杨过,眉毛像极了小龙女,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取名杨绣,小名明月。   郭家久不见小孩儿,阖家上下喜得不行。明月小小年龄,便成了众人的掌中之宝,谁知喜讯接连不断,郭芙和耶律燕完颜萍接连有孕,郭家一下子又多了三个孕妇,四人每每常在一处,议论男女,定下姻亲起来。   临安刚刚传来的消息,阎妃诞下的一子,已经被封为太子。阎妃地位尊崇,皇帝打算立她为后,但遭到了群臣和太后的极力反对。皇帝勃然大怒,一时之间杀了好几个直言阎妃谄媚奉上,妖媚货主的诤臣,与太后的关系也已经降低到了冰点。   贾似道被花犯救回临安,因为刘整的存在,再不敢去襄阳,一位撺掇皇帝淡化襄阳,临安百姓只知道蒙古军已经早早被打退了,却竟然不知道襄阳城仍在包围之中。   郭襄听得阎妃之子被立为太子的消息,面上没有啥表情,问问君宝,他这阵子神神秘秘总是跟郭靖耶律齐等人商议着什么,他说自有道理,处理军中事务,君宝越发历练的沉稳成熟起来,身上比之以往更加多了几分沉毅坚定。   今日他一进门,额上出了一层细汗,青色薄衫也有些微微湿透,一进门,他便道,“襄儿,你可知朝廷今日来人说了些什么?”   郭襄递过凉水浸过的帕子去,“什么?”   君宝接过去擦了擦脸,坐下来,见阿绸端进来西瓜,又出了去,这才说道,“是驿站来信,说要请我再去做个将军,还让你前去再做襄阳县主。”   郭襄登时恼怒地一摔袖子,“咱们不去!”   这个皇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寻常授官,哪一个不是下一道圣旨专门来请的?哪里有从驿站传信来的?且那传信官态度傲慢,明显是受了人的指示,给他们看的。   君宝微微一笑,无奈地叹口气,将她一把拉过来抓住手,“襄儿,你别生气,他毕竟现在还是皇帝,不过……哼”君宝鼻中轻哼了一声,低声道,“且等着吧,这一次,暗地里刘整将军要跟着我们一起上京的……”   “你是说……”郭襄掩住了嘴。   刘整之所以同意了君宝的提议归宋,自然是君宝给他开出了好的条件,刘整跟贾似道和当今皇帝都有仇,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   逼宫什么的,不要太心惊!   于是,六月里,大热的天气下,郭襄君宝一干人等又上了马车,南下临安了。   时隔半年,两人又重新回到了临安皇城。   皇宫内仍旧如斯,只是因为新添了小皇子,还未过白日,处处收拾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弄得夏日里,倒也似过年一般红火起来了,但宫内的气氛却压制沉闷,大红的灯笼反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进了勤政殿,皇帝赵刖的脸色比之以往更加晦暗,竟然露出颓败下世的光景来,强撑着坐在龙椅上,一身龙袍简直怯弱不胜,闭着眼睛不停地打着瞌睡,郭襄实在难以想象以他现在的能力能跟太后抗衡,看来背后定然有人操作。   君宝移了眼睛,见贾似道在下首站着,脸上一抹奸诈的笑意,看着两人。   君宝微微垂了眸,敛过眼底的那一丝精光,“草民张君宝叩见皇上,相爷。”   郭襄也照样行礼,见董宋臣狠狠地拽了一把皇上,赵刖这才睁开眼睛,死水一样的眼睛迷茫地望了望底下的两人,“平身。”   待看清是谁,他的眼中立即迸射出一种光芒,想要从龙椅上颤颤巍巍地起来,口中道:“快!快!快把仙丹给朕!”   郭襄微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君宝见状,忙起身将郭襄护在身后,见贾似道走到近前,语气是焦急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襄阳县主,皇上龙体欠安,听说您有介子神通,神通中还有仙丹,县主,您就别防着掖着了,快拿出来吧!”   皇帝跌了一跤,董宋臣大叫着扶起他来,皇帝气喘着伸出手来道,“不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是朕的!你速速拿来,朕封你为公主!”   郭襄骇然地退了一步,这么一个荒淫无道的皇帝,她实在不想浪费一粒仙丹。   贾似道一步一步走近前来,“县主,为何犹豫啊?难道你不想救皇上?这可是大逆不道啊!你也别说不在这里的话,”   君宝再近前一步,堪堪将郭襄不着痕迹地护住,笑道,“相爷说笑了,襄儿虽然比寻常人武功高些,但到底是还是普通人一个,她哪里来的什么神通介子呢?”   贾似道冷笑两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啪啪”拍了两下,只见殿外带上押上来一个人,眉毛雪白,老态龙钟,长髯飘飘,麻衣布鞋,仿佛神仙一般人物。   “老道叩见皇上……”声音也苍老瓮气,仿佛是从地底传来,震得人头脑嗡嗡的。   这人显然功力颇深,颇有功夫。难道他得知了神通不成?   贾似道道,“老道士,烦你看一看,有神通仙丹的是不是这一位?”   那老道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来,细细地将郭襄上下一打量,眼睛中现出一丝奇异来,而后他仿佛收摄了心神,缓缓闭眼,“不错,不错,姑娘甚有仙缘,不但武功内力惊人,而且有十方介子神通,有太上老君无极仙丹一枚,可令人青春不老,百病不生,更能起沉疴,疗绝症,乃是天上地下少有的神物啊!”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眼睛一亮。贾似道动了心思,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   郭襄心内吃惊,知道这老道定然是有天神神眼,面上不觉,只冷笑道,“老道士说的好谎话,你是从何得知?”   那老道反而一副纯真模样,睁着眼睛道,“老道有天眼神通,去年老道曾经预见一位姑娘有双喜临门,如果老道没有猜错,这位跟姑娘您你有金兰之谊。”   郭襄沉默不语,看起来这个老道是真的有本事了,但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讲这枚仙丹来救赵刖,赵刖不值得她用这个来救。   赵刖扑将过来,口中嚷嚷着,“快,快给我!”   郭襄一偏身躲过,只见赵刖一下子扑到在地,在地上扑腾了几下,便无声无息了。   众人皆是大惊,董宋臣哭着膝行过去,“皇上!皇上哟!”   贾似道一把飞扑过来,假意哭笑了两声,“皇上!皇上!”又指着郭襄君宝说,“你们害死了皇上!”接着,又露了笑意,“不过,如果你们赶紧把仙丹叫出来的话,那我自然就会饶过你们!”   郭襄笑道,“贾似道,我宁肯救一个心地善良的乞丐,也不愿意救这个祸国殃民的皇帝,况且我拿出仙丹来,最后又落入了谁的手中呢?在我看来,一个荒淫无道的皇帝并不比一个心地善良的乞丐高贵。”   贾似道闻言,压下心底的惊愕,冷笑,“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襄阳县主和张君宝谋逆犯上,口出不逊,大逆不道!打入死牢!”   君宝一下子将贾似道手腕压制住,贾似道疼地脸孔扭曲,口中乱叫道:“给本官放开!”   君宝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相爷何必如此构陷与我们呢?现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发落我们,而是为大宋找一个明君。”   说着,他松开了贾似道,又想着吓得一团哆嗦的董宋臣道,“董大人,还不快去请太后来主持大局?!”   董宋臣站了好几站,才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去找太后了,贾似道手腕腕骨被折断,在地上疼得嗷嗷叫,没人敢理会。   殿内想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贾似道睁开疼得闭着的眼,待看清眼前人,惊恐地差点背过气儿去!   “是,是你!”   不过一个鄙视的眼神,已经让贾似道觉得浑身凉透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刀疤脸的刘整大手一挥,贾似道便被抬了下去。等待他的,将是三堂会审,种种罪名加起来,死罪难逃了。   待太后进来,眼看的皇帝已死,刘整围宫,文武百官也被扣押在了大殿,杨太后见大势已去,只得叹息一声,“国不可一日无君,把太子抱来。”   不一会儿,阎妃亲自抱着襁褓中的太子出了来。云鬓巍峨,脸上有种怎么也掩不住的喜态。   太后不悦地道,“你怎么出来了?”她亲自从阎妃怀中抱过来,将小太子高高地举起。   阎妃的脸上隐隐浮现喜色。   众人正要叩拜新帝登基,只听得君宝冷眼道,“等等!”   “你有何话可说?”太后不耐地道。   “此子并非赵家血脉,不能堪当太子之任。” 作者有话要说:     ☆、立储   阎妃登时尖叫道,“你胡说!”   太后如同打了一个霹雳,但她到底是太后,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了,只是瞥了阎妃一眼,阎妃自知失态,随即尽量克制自己,用平常的语音道,“你有何证据?!”   其实先前两人是没有的,但现在有了。   君宝走到那老道跟前,深施一礼,“老道士,既然您身具天眼神通,那么定然也能推算出此子是否是皇上之子?”   那老道看起来迷迷糊糊,什么实话都说,实则是一个大智若愚之人,他思量着这小儿登基,恐怕到时候阎妃和那道教中臭名昭著的种花道士就会把持朝政,弄得国无宁日。   思及此,他也不再隐瞒,将此子父母何人,花犯如何臭名昭著,全都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众大臣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有那诤臣良将生生地惊出一身冷汗来。   原来这阎妃不光妖媚惑主,还秽乱宫闱,如此罪名,已经留不得活命了,更慌乱还欺瞒天下人,撺掇皇上将孽子立为了太子?   阎妃花容失色,指着那道士尖声叫道,“臭道士!胡言乱语!合该杖毙!”   太后垂了垂眼帘,过会儿才抬起眼来,“阎妃,这位道长的本事你我都是亲自见过的,但算命推演之术,并不能百发百中,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据这个孩子是你跟先帝的?”   太后原本就讨厌阎妃一副得志便猖狂的样子,想着一个婴孩到底自己还是太皇太后,是可以拿捏的了,现而今既然出了这么一出,那她就不得不维护皇家的荣誉和尊严了。正好趁机将这个碍眼的阎妃除去。   阎妃惨白了脸,她明白自己现在必须得找出有力的证据,不然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跟以往她杖毙过的宫女太监的归宿,就是乱葬岗。   太后见她面容如此,面色一沉,“来人!将阎妃拉出去杖毙!”接着,她将手底下的孩子死命一摔!原先哭闹的声音登时没了声响。   阎妃目龇俱裂,挣扎着伸出长指甲的手来在空中乱抓,“你这个老恶妇!我儿!儿!”   郭襄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君宝攥紧了她的手。   太后瞧了一眼底下,见杨家人在列,这才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仍旧是赵宋的江山,皇上无嗣,但赵家也还有人,皇上的堂叔,平阳伯的儿子赵琳风评不错,众卿家以为如何?”   内情人都知道赵琳乃是杨家子孙,过继给平阳伯的人。吴尚书出列道,“太后,既然是赵宋子孙,那必得寻找正统的赵家子弟。”   太后怒道,“胡说!赵琳怎么不是正统的赵家子弟,虽然是过继的,那也是就上了家谱,入了宗祠的正统赵家子弟,其他的赵家子弟,你们还能找出这么一个名满京城的,又通诗书、又会文墨的人来吗?”   刘整冷笑,“太后太心急了些,平阳伯之子固然略通文墨,但赵氏皇族子弟早有淹没与民间的□□长房后人,高宗朝时,不就从诸位长房后人中找出来的孝宗皇帝么?”   太后哑了声,高宗皇帝她如何能够反驳?况且现在整个皇城都被刘整围了起来,说到底,自己的命也是捏在他们手里,心内暗恨自己确实操之过急了。   太后只得恨恨地咬牙,“那刘整将军说何人可当此任?”   郭襄见众人商讨起皇帝人选,无人注意到她,便悄悄地退出了大殿,幸而守门之人全都认得她,便一路通行。   出了大殿,迎面碰上赵明静,一脸的焦急,见郭襄走来,便攥紧了她的手,“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襄毫无隐瞒,全都告诉了她。   赵明静得知父亲已死,忍不住掉了眼泪,听得那“太子”已经亲被太后摔死,惊骇地掩住了口。   两人默默地道,只见那阎妃正要被拉去问斩,见了郭襄和赵明静,尖声喊道:“郭襄!你枉为侠女,眼睁睁地看着我儿被摔死,却无动于衷!你们不是常常标榜,父罪不及儿吗?!郭襄!你这个……”   阎妃被人捂住了嘴,那士兵向郭襄道歉,郭襄冷笑一声,走到阎妃面前,将阎妃口中的布拿出来。   见阎妃还要骂,郭襄道,“你白活了一世,这么糊涂,父债子承,天经地义!你既然已经做出这等不容理法,伤天害理,窃国之事,难道还要赖在别人身上?你的儿子,不是任何人害死的,而是你和那个恶心道士害死的。自己不救自己的儿子?你又凭什么来苛责别人?”   “那个花犯神通如此广大,为何不当初救下你们的儿子,分明就是为父亲不管,母亲来苛责别人,你们倒真是一对!”   阎妃一张脸惨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只哆嗦着,被人拉的远远的去了。   赵明静回去后,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贾妃,贾妃听后,叹道,“孽子孽子,何必托生于阎妃之腹?”母女两人唏嘘一阵,便在宫中坐等消息。   待郭襄悄悄地回来,百官已然散去,听君宝说,朝廷已然派出了一个由六位重臣组成的小组,去赵家子弟中寻访人品端方,堪承大统的人去了。   事出紧急,太后垂帘听政,刘整,以及几位尚书都在集贤殿中,日夜不离,谁都明白,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谁抓住机遇都很有可能改变未来的命运,一个站队不擅就会丢了脑袋,因此朝中人无不战战兢兢,小心观察,看到底是太后一方,还是刘整一方得势。   郭襄这几日都歇在贾妃的宫殿内,和赵明静一起住。偶尔也去集贤殿打探一下消息,探望君宝,她见君宝几日未睡,眼睛都有些熬红了。   再看看其他大人,也都是如此,郭襄觉得心疼,熬了些酸枣仁、首乌藤来,让人分散给各位大臣以补补。   事出紧急,三日后,待皇家考察队派出去的人回了来,带回了两个人。   一个正是出身杨家的赵家继子赵琳,另一个则是贫寒的赵家子弟赵亭。   赵琳面白清俊,风度翩翩,显然是一个贵族公子。   而那赵亭,面色微黑,手粗带茧,虽然穿了一身锦衣,但也掩不住土气。   太后见有赵琳,脸色好看了不少。   接下来,众位大臣组成的考官开始对两位弟子进行轰炸式考试。   文韬武略,经史子集,无一处不涉猎到。   赵琳不愧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文采斐然,连一片策论也做的辞藻富丽,读后令人齿颊留香,但到底文辞有余,策略不足。而且看他涉猎,多为诗词文藻,且彭扬肆恣,虽然极力掩饰,但文如其人,其性子人们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倒是一开始貌不惊人的赵亭,令人大为惊讶,虽然辞藻没有赵琳那么华丽,但条理分明,直击要害,提出的方法简明扼要,且令人耳目一新,让人忍不住扼腕。   于是诸位考官中评判皆为赵亭第一。   太后的脸色倒还能撑得住,但赵琳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当初姑妈可是答应他,要他将来当皇帝的。   但他好歹受了多少年的教育,冷嘲热讽的话说不出,窘迫的脸色通能,没想到他一个名满天下的临安公子,居然会输给一个从前从未听过的乡巴佬!实在是太可气了!   他想抬腿就走,又怕别人说他无理,正在挣扎之际,只听得太后说道,“此次考试太过急了些,不如将两位养在宫中,一个月后,再行考校,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太后的缓兵之计,方才还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呢,现在就说操之过急了,看起来不把赵琳留下,太后是不会罢休的了。   “这……”一阵窃窃私语众人都看向刘整。   太后气的不行,心想她一个太后还要看刘整的脸色,但谁让他兵权在握呢?万一他一个不高兴,直接把她囚禁了,也不是不可能。太后只好默默咽下这口气,心想等着将来自己侄儿登基,再来报仇。   刘整看了看赵琳和赵亭两人,不动声色地道:“你们两位以为如何?”   赵琳喜道,“自然是听从太后的安排。”众人见他洋洋得意,心内不禁腹诽。又看向赵亭,赵亭面色沉稳,道:“草民并不同意。”   赵琳指着怒道,“你!”   赵亭瞄了他一眼,这一眼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但却让赵琳觉得羞惭到了极点。似乎他就是那不懂事的孩童,急急切切地将自己想的东西全都表露了出来。   赵亭行了一个礼,“诸位大人,草民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无论是草民本人还是赵琳公子当皇帝,都应该尽快决定,不可拖延数日,以免民心不稳,引起□□,若是蒙古军队趁此机会来袭,那合该怎样?为此,还是早早确定的好。”   这一说,高下立判。   赵琳脸上跟抹了彩一样,青一阵,红一阵,自己这下可丢人丢大发了。   尚书吴文公立即上前道,“太后英明,赵亭说的不错,还是应该早早定下的是。”   连杨家人也都觉得羞惭,不敢再上前替赵琳说好话了。   太后气的肝疼,见赵琳在下面灰溜溜地站着,越发厌弃起来,但她怎么甘心让一个贫民子弟来当皇帝,到时候立了她娘当太后,还有她什么事儿?况且,她一门心思想要赵琳当皇上,恐怕这厮将来对自己也不会怎么样。   太后只觉得自己脑袋犯晕,忽然间灵机一动,“哎呦!”一身俯下身子去。旁边的内侍慌忙扶住杨太后,“太后,您怎么了?赶紧的,还不快扶太后回宫休息。”   郭襄心内暗笑了一下,太后想让杨家人当权的心思还是不死啊。   可若是就这么让她逃过去,那就太小看刘整将军了。   果然,有两名穿甲衣的士兵迅速拦住了太后的去路,那内侍慌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造反?!”   他这话一出,围住大殿的士兵立即警觉起来,仿佛因为他这话倒都应该造反才是了,大殿内一时之间草木皆兵,早有胆小的人将那心都放在心尖上悬起来了。   刘整看着装作头晕无识的太后,道,“太后,立储之事迫在眉睫,您还是早早定下的好。”   殿内大臣听了这话,慌忙一起跪下,竟像排练好了一般,“请太后决定!”“请太后决定!”……   声音一句一句如同浪潮一般递出殿门外,惊散了大殿屋檐上的一群鸽子。   殿内吵得太后头越发地晕眩起来,又气又急,太后竟然嘴一歪,身子低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太后咋了?灵尘后知后觉,都是放存稿箱的,今天才发现这周少更了一天,受到了小黑屋站短,现在补上。   ☆、新帝   内侍官年纪不小,知道这是什么,立即大叫道,“太后中风了!快请太医来医治。”这下直接将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太后挪到集贤殿的偏殿了。   太医匆匆赶来,一番望闻问切,开了药方,出来报告道,“太后一时性命无碍,只口不能言,四肢也很难动弹了。”   众人面面相觑,皇帝已死,太后中风,后继无人,只有两个还未定下来的候选人在这里,实在是难办的很。   郭襄站在下面腹诽,其实诸位大臣早就多半认定了赵亭,但没有得力的人发话,谁都不敢做这个主,毕竟当帝王名正言顺是非常重要的。   刘整如果在这个时候以武力压人,那么将来很有可能会被弹劾诟病,大宋朝的言官可是一等一的厉害,捕风捉影都能说出来,更何况像刘整这样有前科的人。   只见刘整态度谦恭恭谨,与众位官员一同商议过后,决定让临安有名而又德高望重的老者们出来一同判定,老者们一来登时急了。这皇帝已经死了,太后又中风了,还不赶紧地请皇上登基,还等个什么劲儿啊?   礼部的依仗早早就准备好了两套,一套是赵亭的、一套是赵琳的,反正其中必得有一人当皇帝,另外的一套等确定下来皇帝,烧掉便是了。   老者们只围着两人看了一圈,便定了下来赵亭。   因为什么?说赵亭巍巍然有天子气象,连那神通的老道士也是这么说,那就不等了。   赵亭随即黄袍加身,赵琳红着眼圈进去哭他的太后姑妈去了。但哭也没用,眼见得太后听了这个消息,只是动动眼皮,动动手指,什么都说不出来,谁也猜不准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赵琳只好也跟随众人跪拜皇帝。   赵亭,改名为赵侦,登基为帝。   赵侦登基为帝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有功之臣,罚有罪之人。   刘整统领京城禁卫,被封镇国公。将众人举荐的孝耆老推为文士,复起遭冤狱的白素素之兄白平为大学士,郭襄听了不觉唏嘘,如果白素素当年不作,能够等得到改朝换代的这个时候,还愁嫁不到人家夫人?可惜逝者已矣,还能在说些什么呢。   贾似道诸多罪名罗列在册,下狱待斩。其党羽董宋臣等一概批捕连坐。然贾妃母女安然无恙,仍是先前的供奉名号。只不过称呼变成了太妃和长公主。   君宝被封兵马校尉,又封郭襄为公主,赏赐金银珠宝布匹仆人无数。郭襄本想跟君宝推辞不受,但想到自己下世来的目的,便接受了封号宅邸,将大部分金银运回了襄阳给了军民充当军费。   襄阳众人闻听新帝登基,赏罚分明,刘整归降,都觉得大宋浓臭的污血换了新鲜干净的血液,无人不欢欣鼓舞,士气更高。   又见君宝和郭襄携手同归,一员为大将,一个是公主,又将赏赐都做了军费,更是喜不能禁,日子过得越发起劲起来,平安富庶的生活眼看着就在眼下了。   这时候,临安城又传来了赵侦新动作的消息,他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请人给太后悉心治疗疾病,有的时候还亲自侍奉汤药,众人都以为他极为孝顺,言官纷纷上表连连称赞他乃是千古明君,名声直逼唐宗宋祖。   郭襄这会儿才想起留在赵明静身边的两名天兵,心道他们劳苦功高,保护了赵明静这么许久,现而今赵明静出嫁,贾妃也成了太妃。再将他们两人留在宫中,就有窥探之嫌了,于是打算将两人召回来。   此时的宋廷慈宁殿内,太后刚刚能够住着拐杖走路了。   她望了一眼,下面态度恭谨谦卑的赵侦,心里虽然有些不平,但到底觉得木已成舟,这个赵侦还是不错,起码对待自己态度很好,给杨家人的待遇也甚是丰厚。   这一次中风过后,她把那非得要杨家人当皇帝的心思淡了,眼看着,这个赵侦还是奉她为太后,而他的亲生母亲也是只是封为太妃,到底灭不过她的次序去,她还有甚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舒坦了起来,一起身,见赵侦恭恭敬敬地将手送了过来,她就势搭上,心内更是得意,皇帝都甘愿做这样的孝子了,她心里还顾忌什么呢?   皇上,陪我到滴翠亭走走吧。”   “是。”赵侦黑色的面庞上看不出出了谦恭以外的任何态度。   滴翠亭地处幽静偏僻之所,平素是个寻幽的好去所,也是大夏天里避暑的好地方,最难得十分清净,东面即是一片平平矮小的桃花林,视野开阔,西面就是弯曲阔大的一处水面,只掩映了一小片高高的竹林,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稍一低头,对外面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平素太后可是不敢独自跟赵侦一起来的,但这会儿形势不一样了,她有些话要敲打敲打赵侦,她让他母亲当了太妃便已经是极好的了,但她看那个老太太贫穷咋富,市井之气实在是太重,那眼皮浅的,见了她宫内的不拘什么东西,都想往自己宫内搬,她心里想起来就觉得厌恶,说到底还是撵出宫去,另行居住的好。   名义上的母子两人到了滴翠亭后,便把宫女遣散到了竹林外面。   赵侦这时候服侍她喝茶,亲自倒了清泉之开水,涮了茶杯,将茶水倒在汝窑青瓷圆茶杯中,毕恭毕敬,“母后请喝茶。”   太后得意地扯了扯面皮,中风过后的脸有些歪斜,看起来甚是怪异,她接过茶杯,“皇上啊,你也喝吧!”   赵侦这才龙袍一展,坐在了方才宫女掸过的石凳上。   “母后,可觉得现在适宜些?”   太后点点头,直接竟然有些伤感地落下来泪来。“哎,不中用了。哀家合该去见先帝了。”   赵侦眼睛撇过竹林,见那对宫女浑然不觉地在竹林外面站着,被太阳晒得都有些昏昏欲睡。   赵侦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笑道,“母后说什么呢?母后的身体能够恢复到现在,那已经是世上头一人了,且不说太医们如何尽职尽责,调养母后的身体,就是朕也要看护着母后,直到母后身体完全变好啊。”   太后听了心里舒畅的不行,便道,“多亏了皇帝孝顺,”话音一转,语调悲伤起来,“你知道哀家性子争强好胜,以前难免有些时候,表现的过激了些,到了今日才醒悟了些。”   赵侦手底下的拳头渐渐地攥起来,但他面上仍旧没有任何改变,直到他看见竹林外的两名宫女被人叫走了。   太后此时正说着,“皇上你也知道哀家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哀家也不想挑拨你们母子的关系,但每一次太妃走了之后,慈宁殿里总是要少些东西……”说到这里,她看了皇上一眼,希望他主动提出将他母亲挪出去,她实在是受不了那个乡巴佬老太太了。   赵侦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仿佛溪水被冻住了一般,他慢慢地将身子往前探了母后探了探,   太后被吓住了。   赵侦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是一枚龙纹玉佩,通体碧翠,上面的雕龙栩栩如生,盘旋上升,昂首张口,凶悍狰狞,看得太后心头一跳,吓得心咚咚直跳,她心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皇上,你……”   赵侦嘴角嘲讽地一笑,看着眼前这个歪嘴的老太太,这天下合该就是他的,而今到了他的手上还不算晚。   “太后可还记得三十多年前的一天,您当年还是皇后……”赵侦的手指在清凉的石桌上轻轻地扣着。   太后不明所以,有些发楞地看着他,她觉得那里不对劲,但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那还是淳宁三年……”   太后的脸上登时脱去了血色,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她当然记得清清楚楚,但那一切,到底跟赵侦有什么关系?   赵侦慢悠悠地拿过茶杯,细细看着上面青釉彩刻着的年号诗文,漫不经心地说着,脸上带了杀伐者的王者之气。   “那年襄王本被封为太子进京途中,却遭人截杀,他的妻子接到消息上京,在上京途中,襄王之妻被杀,女儿儿子被仆人抱走,太后这么多年来,恐怕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们的下落吧!”   老太太的脸有些哆嗦了,嘴角开始微微地一抽一抽的,这是她落下的后遗症,但她此时却没工夫注意脸上,她开始着慌地摸索旁边的龙头拐杖。   赵侦嘴角斜挑地看着太后,“太后这是要做什么?用不用朕帮忙?”说着,便起了身,将那拐杖拿在手中,酸枝红木,十分沉实,色泽透红,显见得还未用多久。   太后急吼吼地张嘴喊人,却无人应答,赵侦也不阻止她,只是看着她笑。那笑意仿佛猎豹的微笑,鳄鱼的眼泪,强者在杀死弱者之前,对于弱者总有那么一丝怜悯之意。她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地出汗,很快沾湿了,一阵凉一阵热的,她只觉得脑袋一晕,再次跌倒在地上,怎么也动弹不了了。   她第二次中风了。   赵侦将拐杖拿过去,蹲到她的身边,将拐杖递到她颤巍巍地的手中,“拿着啊,太后!拿起这拐杖来打我啊,这就是你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的代价。你以为我精心地伺候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重新站起来,又再一次趴下永远都站不起来!”   待那两个宫女应付了太妃那边突发的任务,又回了来,恰好看见皇上扶着老太后出来,两人伸手欲扶,皇上宽和地道,“朕自己来吧。”   这两名宫女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便是对这位皇帝的敬仰佩服了,她们被太妃缠着,晚回来了,皇上没有怪罪,还和颜悦色地。   她们两人跟在身后,见皇帝不时地絮语,“小心台阶”之类的话,更是觉得皇帝名不虚传。   郭襄将那两名天兵召回,听到这一段皇宫秘闻,到底还是口微微张了张。   君宝递过剥好的菱角过去,笑道,“襄儿,不用害怕,帝王向来是这样,总要有些手腕才能镇得住人。”   郭襄白了他一眼,接过来,咬了一口,觉得肉美而结实,只道:“我何曾怕来着?只是觉得有些吃惊罢了。皇帝到底隐藏的太好了,能够活下来,还隐藏在皇室之中,保留了名姓,那想必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了。”   君宝道:“当时查访时,他的户籍名册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听闻他出生时得了一场瘟病,险些夭折。现在听了这个,想必正是当年这户赵家有这么一个夭折的子孙,正好换了当今皇上来吧。想不到那赵家竟然也有此等际遇,想必他们当年也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不然是不敢的。只是皇上的姐姐想必已经不知道到了何处。”   郭襄吃着吃着,心内仔细咂摸着这段故事,觉得有点什么东西,但就是想不起来。   过不多久,临安传来太后薨逝的消息,据说皇帝赵侦哭得下不来床,没能亲自参加送葬,过了三月,赵侦便着大理寺审理当年襄王被杀一案,很快为自己证明了身份,将襄王追封为咸宁哀帝,自己死去的母亲追封为贤慈太后,又将自己的养母封为太后。   至于已经薨去的罪魁祸首杨太后,起居官是这么说的:帝叹曰,死者已矣,何必再究?朕之父母历来宽厚,定不会责怪儿臣。但为人子女,不为父母报仇,何其不孝,朕自请斋戒沐浴三月,祷告太庙,奏请上天降罪于我一人。   此话一出,民间对于赵侦的风评更好了,人人称赞这是上天送来的一个活菩萨啊!民间纷纷为其造生祠,大臣歌功颂德,上下一片和谐情景。   紧接着,他寻访走失姐姐的消息便传到了各地的驿站。   淳宁三年那年走丢的小女孩纷纷上京,但靠谱些的赵侦看了纷纷摇头。   郭襄觉得是时候该去找小龙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当中说,小龙女身份不明,她师父发现她的时候有一龙纹玉佩……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瘦的……   ☆、身世   介子内已然比之以前阔大数倍,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不知道何处是尽头。   现在郭襄进入介子内,想要找到小龙女和杨过,就得动用一些神通了。   一只粉蝶翩翩飞舞,飞飞听听,见花采花,见蝶相戏,郭襄跟着那只粉蝶半日,才找到了一座山后找到了小龙女与杨过。   郭襄开始后悔自己创造了这么大的介子空间了。营造这么大的介子,确实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暴饮暴食了。   山后面,一座竹屋,一方池塘,玉蜂嗡嗡飞舞,百花开得正艳。   屋内听得见小儿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有逗弄小孩儿的声音,正是小龙女。   屋后面转过杨过来,只见他扛着锄头,擦了一把汗,叫了一声“小妹子,你来啦!”   郭襄应着,杨过便道,“妹子你先跟龙儿说几句话,我这就去割韭菜。”   郭襄进了门,见小龙女含笑站在摇篮旁边,紧走几步,迎过郭襄来,郭襄逗弄了小明月一会儿,便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了小龙女。   她乃是身在襁褓之中被人劫走的,师父发现她时,她身上有一龙纹玉佩,于是她师父便为她取名小龙女。   依照小龙女的年龄推算,她出生的那一年更好是淳宁三年。   小龙女听了,似乎根本不怎么在意,低下头去摇着摇篮,脸上有一种几乎残忍的冷静,“我自幼蒙师父教养,生在古墓当中,师父便是我的父母,我而今姓龙姓赵都无所谓。”   郭襄呆了半晌无语,亲人相认,难道这不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事吗?她起先觉得小龙女有些残忍,但她就是这种性子,自己历来知道。再者,她自幼便生长在古墓,原本就是冷情冷性,而赵侦现在又是那样一种身份,也难怪她一时会产生这种情绪。   但离散多年的亲人再相认,到底能让赵侦解开心结,减少苦闷。如果姐弟能够重逢,他到底会觉得这个世界待他好些,那么兴许这个皇帝就不会黑化的太厉害,想起他对付太后的手段,郭襄总是觉得有点不寒而栗。得有多大的耐心奉养好了一个人,然后再将她狠狠地击垮!还能再人前人后扮的没有一丝瑕疵。   但她不是小龙女,无法替她做决定,只有尊重她的决定。如果不想见,尽管遗憾,但减省了很多俗事。   郭襄便不再言语,跟着她一起摇晃摇篮,逗弄小明月。   郭襄见小明月眼珠黑白分明,笑得极甜,便低头去摇晃拨浪鼓逗弄她,“小明月,你可真幸福,你爹爹妈妈这么爱你。”   小龙女一怔,看了郭襄一眼,见她毫无异色,只是低头久久地看着自己的喜笑颜开的女儿。   明月啊明月,娘亲是这么爱你,如果你跟我那般有那样的遭遇,那么我的心里便仿佛被人生生地撕裂了一块,光是想想,便难过的不得了。更何况自己被冤杀的父母。小龙女性子清冷,她往常几乎从不生出后悔的情绪来,但此刻却生了一种愧疚。   小龙女啊小龙女,师父常常教你不能忘本,人要知恩图报,师父养恩大,然而生恩也是一样大,更何况自己的父母还是被冤死的,自己又何必拘泥于世俗之见,不想与皇室有所牵扯呢。   郭襄没料到自己一句话,让小龙女改变了想法。   用了黄米饭,吃了韭菜卷,送郭襄出门的时候,小龙女突然间道,“襄儿,我想再跟弟弟见一面,只是我不想这件事情让天下人知道。”   君宝先给皇帝上了密报,赵侦拿到密报后激动不已,登时眼泪便滚落下来了。   旁边的内侍不明所以,轻声叫了句,“皇上。”   赵侦仰了仰脸,道,“没什么,你先下去吧。”   他拿着那书信,反反复复地看,仿佛要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吃进去。   姐姐是江湖之人,长在古墓,武功高强,人称冰清玉洁的神仙一般人物,嫁给了独臂大侠杨过,育有一女,唤明月。性格清冷,容颜绝世。   姐姐的一切信息都是很陌生的,但血缘让他们始终未曾远离。   赵侦独自一人来到太庙,对着追封的帝后的牌位,哭得不能自抑。这么多些年来,背负的家庭仇恨,让他终于可以释怀了。从此之后,只当一个无心事的好皇帝了。   日子渐入凉秋,蒙古军队又欲南侵。   先前刘整带着一众将士归降大宋,气的忽必烈骂了刘整一个月,斥责他背信弃义,但后来赵侦登基,迅速一连串的动作,内理政治,外修武功,操练兵马,提拔君宝、耶律齐等一干人等为江湖豪爵,给予军队的赏赐连连不绝,汉水往襄阳运送东西的漕船几乎填满了整条大河,大宋士气如此高涨,粮草又充足,襄阳城久攻不下,忽必烈还是有些泄气的。   这一日,忽必烈召来新晋国师花犯,商议下一步到底该如何行动。   那花犯自从成了通缉犯,在大宋就不敢真人露面,总是乔装打扮,后来觉得阎妃缠的他没意思,自己与武功也无进益,他独自一人也不敢去闯襄阳这个龙潭虎穴,只得背上蒙古,参加了几次相扑比赛,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击败了蒙古第一勇士之后,便成了忽必烈的座上宾,又跟着忽必烈打了几次猎,他又跟着忽必烈又打了几次猎,忽必烈见他能生擒猛虎,果然悍勇,遂将他封为国师。   其实不过是他善于用药,将那老虎提前熏晕了而已。   花犯闻听自己的儿子被摔死,虽然他与亲情上淡薄,但到底还有那么点心疼,此次见忽必烈隐隐有意放弃攻宋,他便主动请缨,忽必烈也舍不得放弃攻宋,遂同意了他,命其携带数万大军,突击襄阳。   俗话说,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花犯这一次,打算改变策略,全力进攻汉水北岸的樊城。樊城一破,猛攻襄阳,他就不信了,四面围困的襄阳,还真成金汤了!   花犯冷笑着望着沙盘地图,在樊城插上了蒙古的旗帜,又将襄阳城沙堡猛地一推!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开始看到小龙女有一块龙纹玉佩的时候,就怀疑她是一位公主啦,至于是不是宋朝的,这是我杜撰的。大家看看就好,话说还有人说过小龙女的爹是欧阳克,还有啥燕国公主的,有兴趣可以搜下,就当一乐吧。   晚安   ☆、流民   蒙古军队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凶猛。   樊城的形状看起来是长长的一条,相比于襄阳角楼、碉楼、瓮城,还有加厚的城墙来说,实在是有些单薄了些。   但历来蒙古军队对于樊城的态度很是微妙,因为樊城实在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所以,即便是打下来也不甚在意,几乎所有的人的心思全都用在了攻打襄阳之上,襄阳才是扼汉水的要道,即便樊城打下来了,不打下襄阳也是白搭。   但这一次很是奇怪,蒙古军队连日奔袭而来,到了连口气都没喘,直接猛攻樊城。   樊城守将很快被打的招架不住,樊城在汉水北岸,长条形的城墙本来就不利于防守,因为位置不比襄阳,所以守军也不如襄阳多,很快败退到襄阳。   有一大批民众到了逃到襄阳城门口,求着城门守将开门让他们进城。   城门守将一时之间很是为难。襄阳和樊城仅隔着一条江,这些人中不少他都是认得的,乡里乡亲的,但这个时候进来,说不定就有蒙古鞑子混在其间,万一放进了城,那可就不妙了。   君宝来到城门口楼上,听得守将报告,便低声吩咐了身旁的人几句。   “一一检验名册,无误的让他们进来。”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来,士兵们在门口一一仔细地盘查,君宝在旁边仔细地看着,以防奸细在城门口发难。   最后说自己匆忙之中没带户籍地契的人,有十几人,均带到了君宝的面前。   方才听从他吩咐离去的人回来了,低声在君宝耳边吩咐了几句,君宝去到隔间,见来了十名樊城的有名望的老乡。   君宝温煦地笑道:“各位老乡,烦请探看一下这些无户籍的人,可都尽是樊城老乡?”   “是啊,莫不要混进奸细来,那可就成了我们的罪过了。”   众乡亲叹道。   十人一人给了一个读书识字的小厮,请他们分别进了二楼的一个小间,每一间内有一个瞭望孔,彼此之间是无法沟通的。   又将齐下三十几人请到庭院中喝茶,让士兵们与他们交谈,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的座位看似杂乱,实则暗地里编了号码,有东张西望的心不在焉的人,就将他们记下来。   十位老乡在楼上一一指认,将自己认得的人的名字家世交代给小厮,让他们一一记了下来。   拿给君宝等人一比对,君宝便知道真正的民众都有哪些人了。   下去告知那些人,有亲人来接了,他们便欢欣鼓舞地出去了。   最终剩下了三人,或是乡亲们记不清,认不得的。   君宝走进门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三人,其中一人受不住,早早地矮下身子去,“大人!小的真的不是奸细啊!”   其中一人看似铁骨铮铮,昂首而立,冷笑道,“倒不知我张老骨今日也有被疑的一天。”   另一人忙道:“大人,小民乃是来此地做生意的,谁知竟然赶上了打仗,我可不是奸细啊!”   那厢边,郭襄等人一起安置流民,赠饭施粥。赠饭的同时,顺便流民的姓名户籍记载下来。   襄阳城原本人烟繁盛,这一下子又涌入了这么多人,实在是令襄阳府官十分头疼的事情。从前来吃饭的人来看,粗粗估计大概有三万人。   郭破虏一面看着望不到头的长龙道:“二姐,这今日他们住在哪里?”   这倒真是一个难题,郭襄闻言,放下了手中打汤的勺子,暂时交给了耶律燕。风陵在旁边奋笔疾   书,未抬头,便道,“老乡什么名字?”   “张大富。”那人满心欢喜地递上碗,说道。   风陵的笔停下,抬头,“老乡,方才你还不是叫刘大成吗?”   那人灰溜溜地走了。   花犯打的一手好牌。正常情况下,这些人进来,无论襄阳城粮草再多,柴米也是不够的。但郭襄介子内的粮草充足,绝对很够支撑一段时间的。   必须得想办法安置这些人。   郭芙耶律齐那边开始招兵了。军队能够吸纳一部分青壮年,这样家中有一个当兵的人,俸禄就能够养活一些人。如此算下来,便有三四千人的生计有了着落。但襄阳城原本就房屋林立,地方紧   缺,又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的人,街边还是住满了流浪汉,至于水神庙里,更是被挤破了头。   时不时有为争抢地盘打的头破血流的。   郭襄进了介子一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不过为了使百姓们相信,她必得做一场好戏。   天色暗沉下来,城门口的水神庙外,一个老汉搂着他的孙儿倚着庙门旁的墙,墙上的朱色在夜色下浓厚,几乎要跟黑夜融为一体了,鼎沸的人声早就消减了下去,只听得见夜间巡逻的人的脚步声。   爷孙两个挤不进那庙中去,秋夜渐凉,爷爷不由得拉了拉衣襟,将怀中的孙儿搂得更紧。   秋风一阵,吹起哗啦啦得树叶想,里面的人低声咒骂了一句,将庙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庙门内的光芒消失了。   头顶上月光如同银霜一样洒下来,老汉觉得皮肤发紧,越发睡不着,但良久仍是觉得渐渐困倦,   慢慢地合了眼睛。   那小孙子睁开亮亮的眼睛,面前一扇带着光芒的门,里面摆满了好看的饭食,散发出阵阵饭香。   小孙子挣开爷爷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而他身后的爷爷觉察到小孙子往前,赶紧跑着进了去。   第二天,两个人被人叫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在庙门口。老汉怀疑这不是真的,但那种饱腹感不是假的。   “爷爷,真好吃啊!”   看着小孙儿亮晶晶的眼睛,嘴角的一点点心碎屑,老汉心内一阵喜悦,他们昨天夜里见到了神人。   那个地方那么大,材料那么多,只要休整休整,就能建造起房子来。   他低头道,“冬儿,别跟别人说。”   冬儿还在问,“为什么?”   老汉就听见前面一阵嚷嚷,“这是怎么了?”   老汉问一个过路的人。   那人摇头道,“这都是第几起了,为了抢地盘争起来了。”   “那他们官府也不管管?”老汉有些激愤地道。   “管?怎么不管?可这三万人一下怎么管不过来,你白天没吃到馒头米饭?”那人斜着眼看他。   老汉一噎。旁边的小孙儿拽着他的衣襟道,“爷爷,有吃的,门里有鸡腿蘑菇……”说着说着,涎水就着口下来了。   那人一惊,刚想问问,那老汉呵斥他道,“胡说什么?!小儿乱说,公子莫怪。”   这孩子哇哇大哭起来,登时惹来一群人观看。   那老汉慌忙拉了孙儿就走。   那人揪住他,嚷嚷起来。“别走!别想吃独食!”   “你可别说,童言无忌,说不定是真的。”   “吵嚷什么都?!”一对官差听见响动跑过来。   老汉见走不脱,又见来了官差,迫于威势只得说了出来。   郭靖听得报告时,心内暗喜,整个襄阳城都知道有神仙赠食的事情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只要组织得当便不愁了。   只不过三万人,需要不少人来管理组织,好在施粥时,将籍贯名姓都写了下来,这样按照原先的乡里分成一对一对的,倒也不难管理。   接下来,就看十位天兵的了。   当夜,诸位保长乡里闻讯赶到水神庙前,屏息看着眼前的虚空。什么都没有,唯有对岸酒店的招牌在风中摇摇晃晃,柳树长条飘荡,水神庙内的松柏声。   夜半时分,才看的那门缓缓地打开了来。不过这一次不是空无一人,而是内里站着一位威风赫赫的天神,身着皂衣,高大俊朗,面容严肃。   众人登时肃严起敬。   郭襄睡着迷迷蒙蒙间,觉察到有人悉悉索索地进来,便睁开眼,见是君宝含笑看她,“醒了?”就势埋入他的怀中,口唇中模糊地说了一句,“怎样了?”闷在锦被意料中,有些闷闷的。   君宝拍了拍她道:“也没什么。”就是那个跪地的人突然间洒出一把梨花针来,那个倨傲的汉子,忽然间放出口中吐出暗器来,那个弯腰的人,猛然间踢起一把飞刀来。   “我听说水神庙的事情了,回来的路上,人一下子少了好多。连原本襄阳城的居民都有暗地里去水神庙盯着的,可惜那门没有再开过。”   “那地方是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君宝低头看去,听得她呼吸匀停,双眼闭着,睡得酣熟。   无声无息的,只有外面的极轻的秋风声。   君宝弯了弯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努力,今天再写一章   ☆、酣战   樊城官衙内,种花道士花犯斜倚在踏上餐芳饮酒。   忽听得外面人来报,“国师,咱们派出去的几个探子被人杀了丢出城外了。”   花犯只是一愣,微微皱眉。   旁边的跟班立即喝道,“说什么呢!没见国师正在吃饭呢吗?!这等恶心的事情饭后来回!”   那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花犯嘴角一丝得意的哂笑,将一片蜀葵放进了嘴里。奸细混不进去,倒也没什么,那三万流民一乱起来,就够他们喝一壶的,看他们还能够支撑多久!   吃毕了饭,那人又凑到跟前来。   见花犯喝着茶,仍旧不敢打搅,瑟瑟缩缩地随时想要逃跑似的。   “说吧。”花犯爱摆谱,但到底仗还是要好好打的。   “报告国师!襄阳城中街道干净,整齐有素,不像是有流民的样子。”   花犯抬脚踢了他一个仰倒。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那人哎呦一声,爬起来跪地发抖不言。这个国师喜怒无常,万一被踹死了也是常事。   呼喇一声坐下来,花犯怒锤桌子,他怎么忘了?他怎么忘了!郭襄那个臭丫头,可是跟他一样有介子的!   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能够让这么多人进去介子内。   花犯冷笑,我果真是小瞧你们了!   他抬起头来,“来人!更衣!”   待郭襄从城门楼上看到对面城筑起的高楼上,打扮的花蝴蝶一样的花犯,实在是忍俊不禁。   这人毛病真不少,连打仗都要打扮的这么风骚。   花犯不发一言,挥手就道:“给我猛攻!直到攻下来为止。”   郭襄四年前曾经在对面的高楼上充当人质,现而今正站在城门楼上跟家人一起指挥战斗,这会儿见到底下城门打开,大小武一众将士喊杀着出城去了,很快陷入了混战当中。   第一波蒙古军队被打退。   花犯沉着脸,“进!”   这一次,上来了更多的人,伴着震天一般的喊杀声,浪潮一般蜂拥而来,不知有谁喊了一句,“活捉郭襄一千金!活捉郭靖一千金!”   蒙古军队士气高涨,勇猛无比地冲了上来。   郭襄心里明白,活捉父亲是因为郭靖与蒙古有旧,而活捉自己多半是为了那仙丹,只可惜仙丹已经用掉了,而花犯却不知道。这一次,显然要让他失望了。   耶律齐君宝等人见下方情势急转,迅速飞身下去加入战队,拦阻蒙古士兵近前,有几个人冲到城墙下,城墙上方用大石滚落,砸中这几个人,只是闷哼几声,便倒地身亡。   郭襄见众人陷入城门前方的战斗,而对方急射飞矢而来,士兵迅速摆开盾牌,但那□□身长三尺,尽力非凡,破空而来,发出阵阵吟啸,而这铁盾恐怕抵挡不了这样的□□。   郭襄和黄蓉对视一眼,两人立即展开双臂,强力推发内力,将□□前进的速度减缓了一些。   但仍旧噗地一声,没入盾牌寸许,那士兵瞪大了眼看着那森然锋意的箭头。   这□□这样厉害,想必就是那花犯道士发出的。   看起来,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城门外的打斗持续了一天一夜。   花犯仿佛疯狂了一般,不断以高官利禄诱惑士兵们,一轮又一轮的前进,双方都杀红了眼,双方坚持不下,仍旧不能进城分毫。   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待到第二个黎明,士兵们都筋疲力尽,火把上的灰烬青白,撒了一地。   一场酣战暂歇,君宝等人退回了城中。   众人都明白,跟蒙古的战争,其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了。蒙古军队出身游牧民族,先天就比农民出身的大宋军人要身强体壮,成吉思汗看中工匠,那边的武器制造制度不比大宋差多少。   如果跟蒙古军队硬碰硬,最后只能两败俱伤,要想取胜,只能凭借战术上的胜利。   郭靖有《武穆遗书》,参详了大半生,在襄阳十几年,打仗的经验,尤其是守城的经验,积累了一箩筐。   但对于花犯这样上来就硬攻硬打的作战手法,当然也经历不少。   擒贼擒王,对方将领悍勇,那就得在强力猛攻之下,到达对方营帐,直取敌人首级才妙,只是这个敌人是武功高强轻功诡异的花犯。可不是当年勇猛但只是比常人强壮的蒙哥,亦或者对于郭襄有爱才之心的金轮国师。   众人一番谋划,决定先由郭靖黄蓉分别带领大小武各率一支骑兵出城,左右包抄,负责冲散蒙军的战列,耶律齐、郭襄两人掩护张君宝直冲敌人大营,猛攻花犯所在的营帐,直接将花犯击毙。   蒙古军队又开始在外面一日一喊话,今日襄阳城中人没有含糊,直接一枝利箭燃着鞭炮飞射出去,射中了喊话的人,那人被射中了胳膊,长长的鞭炮燃烧着,那人跳将起来,四处乱窜,惹得前营一片混乱,鸡飞狗跳。宋军在城门口楼上发出震天的哄笑声。   花犯皱眉,只见襄阳城门大开,左右两只队伍分左右两侧骑着大马直接杀入营中来。   中间又出了一队骑兵,悍勇异常,速度飞快,直直地奔向花犯而来。   蒙古军队有些慌神,一下子有些乱套。   花犯见状,提气飞身,上了高台,不停地喊话。“左!左!右!右!”蒙古士兵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围了一个包围圈,将郭襄、耶律齐包围起来。   花犯见那包围圈就在自己脚下,不由得擦了擦冷汗。这群江湖人果然有些本事。   下面几人勒马在圈中踟蹰,其中一人淡黄衣衫,铁环束发,风一起,带起一把青丝,正是郭襄。另一人清贵端方,马上立长身,面上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围住他们的众人不敢上前,只是团团打转。   郭襄和耶律齐仰头喝骂道:“臭道士!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花犯站在高台上仰天大笑,“臭丫头!口气不小,明明陷入包围圈中,却睁着眼说瞎话,也罢,无量天尊,贫道心善,只要你速速投降,交出仙丹,我饶你不死。”   郭襄冷笑一声,“是吗?”随即弯弓搭箭,将高台上的旗帜射了下来。   耶律齐掩护着她,长剑赐死不少跃跃欲试的蒙军士兵。   花犯大怒,想要翻身下去,却见一人鬼魅一般在耳边说道,“道长,得罪了!”   他背后重重地受了一掌,“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倒栽葱一般地跌倒下了高台。双目圆睁,举起手来,指着高台上飞身下来,面色淡然的少年男子。   “你……是怎么……”   郭襄嗤笑一声,长剑挥舞退散几个士兵,手一伸,将君宝拉上马来,君宝堪堪坐在了郭襄的背后。   “臭道士,你是问他是怎么绕到你背后的吗?告诉你吧,有一种技法,叫做瞒天过海!先前你是没有看清我这匹大黑马底下的带着一个人呢吧!”   花犯的脸色惨白,似的,马匹底下曾经滚落一个士兵,但那个士兵穿着的是蒙古军队的铠甲,一瞬间混入大军中,甚至还打落马上的一个宋兵,花犯也就没有在意了。   原来只是障眼法!   花犯伸手过去,口中咯吱地叫道:“仙丹!仙丹!”   君宝一皱眉,想起他那个孩子,道:“花犯道长,其实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其实你的孩子没死。”   花犯怔了一怔,手还是伸着,但脸上有些喜色。   到了临死的时候,他才觉得,他有一个活着的孩子,是一件好事情。   但他马上要死了。   郭襄不悦地看了一眼君宝,直接对着花犯道:“你的孩子是活着,不过他得了重病,也快死了。我是有仙丹,不过只有一枚,你说,是救你啊?还是救你的孩子啊!”   君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倒也十分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回答。   花犯脸上的喜色退了下去,看得出来,他很纠结。思索片刻,他抬头:“我不信,你用仙丹救了他,他肯定早就死了,拿来,你把仙丹拿来!”伸出手来。   郭襄冷笑:“你果然没令我失望,你说的没错,你的孩子早就被杀死了,你这种人,怎么配有孩子?!仙丹我有,但我不给你……”   花犯气的瞪眼胀腹,虚空抓挠了几下,便死了。   他手指尖什么东西,飞扬起来,郭襄一收,慢慢地飘到了自己的手指尖,是介子。   郭襄和君宝对视了一眼,勒转马头,纵马回城。   那边城墙上,郭芙一边骂,一边一剑挑倒一个爬上城墙的士兵,只觉得心惊肉跳。   原本已经打上城门楼的士兵们一看,国师已死,慌忙逃窜不提。   几个胆大的士兵,将花犯的尸体抬了回去,很快便逃窜的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很快就要完结了,求作收!点进我的专栏,点击“收藏此作者”,O(∩_∩)O谢谢~   ☆、论情   桃花岛。   风陵把浆洗过的衣服晾干在竹竿上,听到外面有小孩子的笑闹。踏进门槛后,风陵便对灭绝说,   “说到底,姑爷和师父这两天在闹什么?”   灭绝正在看书,瞥了她一眼,“大抵是富贵日子过惯了,觉得无聊些,想要找点乐子。所以便想要一个孩子。”   “谁想要孩子?”风陵坐下来。   “姑爷吧。”灭绝合上书,眼珠往上看了看,“似乎是姑娘有了孩子,姑爷很开心,姑娘很不高兴,说生孩子很痛,便埋怨上了姑爷,不让他进房。”说完了又垂了眼来打开书。   “原来是这样。”风陵坐下,瞥见灭绝书上面写着“太上感应篇”。   “说起来,我也听说了一个消息。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脱欢?”   “那个蒙古国的九王子?”   “嗯,”风陵点头,“听说她现在跟程英姑娘是一对了。”   “程英姑娘?就是那个师父外公,黄药师的小徒弟?可是,不是说,她和陆无双姑娘都……”   风陵摇头笑道:“都对杨大侠一往情深?那你也太高看神雕侠了,他不过是少年时言语间轻佻,几乎调笑遍了他所遇见的姑娘,那她当年调笑过的姑娘,便非得替他守身如玉么?索性他悔悟的及时,不曾酿下大错,否则而今,他若是再处处留情,龙姑娘岂不会伤心欲绝?”   “也是,”灭绝笑道,“可惜少女少年时,很容易被挑动春心的。而后尝过这种爱而不得的滋味,便以为是天底下的至情了,不免太想当然耳。”   风陵又道:“其实也不是她们想当然,而是她们害怕再讲感情错付,难免要比别人敏感些,天底下虽然只有一个神雕侠,但其他的良人也是很多的,只是未曾给过深交的机会。”说着,瞅了瞅灭绝。   灭绝低头,若有所思。   风陵自顾自说,“这一点上,完颜萍就比程英和陆无双要聪明的一点。说到这里,陆无双现在在临安。听说她嫁给了一位大儒做继室。”   灭绝笑:“是如何梁鸿接了孟光案的?”   风陵笑道:“这就是一段美人救英雄的故事了。”   两人说了一阵,便各自沉默,室内安静,午后的光线浅浅地照进来,忽而听得见隔壁房间的滴漏声。   灭绝忽然间道:“我要走了。”   风陵点头:“好。穿云飘雪你学会了没有?”   灭绝道:“学会了。”   风陵大笑道:“好,我也要走了,”又问,“你去哪里?”   灭绝道:“去峨眉山脚下的秀当村,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他长成了什么样子。”   “我先送你,送走你,我再走,我要去找找,找找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到这里已经基本完结了,下面还有一个郭襄和君宝的小番外,不会太长。   其实我觉得像风灭绝这种道学女子,其实在世俗社会中是属于姻缘浅的那一种,她们生下来不是为了像普通姑娘那样结婚生子的,虽然不排除她们心底有这样的渴望。   她们两个的谈话,大家应该能够看得出来一点,她们这些一生下来,就要被迫流浪,或者进入道观的人,其实对于“我是谁”这个问题是有很深的执念,至少风陵是。所以她要去完成我是谁的使命。   而对于灭绝来说,她前世的变态,是因为师兄被活生生的气死了,所以变得心理阴暗,因爱生恨。   一个人死了,另一人就黑化起来,其实是源于深沉的执念,她放不下。   说是道仙,其实都是俗人。      ☆、番外   襄阳城没有破,大宋朝没有亡,若干年过去了。   一日,郭襄不耐家中小儿哭闹,出走峨眉。   君宝苦劝不回,一气之下,创派武当。   “去!峨眉山门上把你们师娘给抢过来!”   俞岱岩、张翠山道:“师父!那些师妹们太厉害!”   君宝怒道:“蠢货!学艺不精,还不赶紧加紧练习!”   众弟子腹诽:师父,您学艺精,怎么也接不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鞠躬拜谢大家~最后求个作收,(*^__^*) 嘻嘻……   祝大家天天开心!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